但她心里清楚,今天这件事不是她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蒙混过关的,微生澜并不好糊弄。
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没办法刚见到卿衡没几天,就急匆匆送他一顶绿帽子,虽然他很值得。
更令她觉得心烦的就是,她发现自己现在对微生澜的感觉很复杂。
原本那些浅显的喜欢,在知道小世界的反派可能是同一个人后,竟然变成了深重的愧疚。
可能不止愧疚,还有点儿心软。
辛夷用力咬咬唇,试图赶走这些不该有的情绪,努力把心思重新放回当下情况里。
不管怎么说,她都觉得跟微生澜这么继续僵持下去不是办法。
她得想办法离开,不能真的被对方装进芥子囊中,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这种情况下她没办法完全相信微生澜。
想到须弥芥子里看到的那些锦绣华裙,还有零嘴话本、珠宝首饰。
辛夷的脸色迅速垮下来。
而就在数丈开外,蓝裳青年默不作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极度病态地渴求着。
直到现在,他也没办法完全平复下来。
刚开始是震惊愤怒,愤怒于自己发现了一个可恨的秘密;后面在她的挣扎抗拒之下,这种情绪就演变成了强烈的报复欲和毁灭欲。
而现在……
他能清醒的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兴奋颤抖,不管怎么说,阿灵没死,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事实对他来说更加重要。
辛夷不知道身后青年到底注视了自己多久,也不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但等到她调整好思绪,转过头去的时候,发现微生澜正在盯着她瞧。
于是她略微愣了下,然后弯起唇角朝他露出个莞尔浅笑。
接着主动走过去,抱住他。
青年身体骤然僵硬。
用审视狐疑的目光打量她脸上神情,仿佛想要探究清楚她为什么忽然示好,但尽管心里怀疑,语气上还是莫名地柔和了几分,“你这是想明白了?”
辛夷有意回避这个话题。
在他怀里仰起头,唇瓣上还有被他咬破的痕迹,分外旖旎,扮可怜示弱的意图也很明显,“阿澜,我胸口疼,药师峰的小弟子该过来给我煎药了,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她说话的时候,视线无意识扫过被他扔在一旁的命剑,剑鞘上有血,不知道是斩杀蜃兽时沾染的,还是混杂了其他宗门修士的。
但她觉得,哪种都有可能。
虽然微生澜生得容貌俊美,泠泠昳丽,单从外貌上看不像是视旁人为蝼蚁的残忍之辈,反而像是无心欲念的清冷剑君。
但她知道,这个人骨子里绝非善类。
辛夷见他不说话,心里打鼓。
只得咬住绯唇,刻意放柔了声音,“我自少时便爱慕师兄,让我彻底舍弃他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事,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青年不为所动,冷漠觑她,似乎想戳破她的谎言,“是吗,那你打算要多长时间?”
多长时间?
辛夷本来想说一年,但看他这副样子又默默改口,犹豫着思忖道,“半年?”
微生澜:“两个月。”
她:“……”
哪有人这么压缩空间的!
“我最多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届时,若师娘仍不愿告诉师尊真相,那就由我亲自来说。”
他的话语中隐含威胁,将她纤细手指放到唇间反复含咬,似乎贪恋,“师娘,莫要让澜失望。”
*
事情总算是有惊无险。
微生澜杀了蜃兽、救下师娘的事迹传得宗门上下都知晓。
经此一事,卿衡对她更紧张。
倒是歪打正着地帮了辛夷的忙,但原本她只需要应付卿衡一个就好,现在却变成了师徒两个,委实令她有些吃不消。
尤其青年是将她抱回清平洞之后,卿衡闻讯赶来。
而微生澜就那么当着自己师尊的面,帮她在床帐旁边系上了那枚鸳鸯佩。
言辞间也没有打算轻轻揭过。
状似无意地与卿衡说起:“这枚鸳鸯佩,正是在与蜃兽缠斗的时候从师娘腰间掉下来的。应该是她很宝贵的东西,就是不知道另外一半,是不是在师尊那里?”
辛夷:“……”
这摆明了就是贼喊捉贼,故意构陷!
她气得想爬起来咬人,尤其是当卿衡的目光也跟着落到她身上的时候。
正在她思索着如何扯谎圆过去的时候。
卿衡忽然伸出手去要碰那块鸳鸯佩,辛夷眉头一跳,赶紧攥住他的手。
“师妹?”青年男人语气茫然。
辛夷没办法,只能佯装虚弱,努力说些话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比如说自己身上这里也疼,那里也不舒服,可能需要静养一下。
但在卿衡想抚摸她脸颊的时候,她又顾虑着什么,暗戳戳地避开。
只是嘴上笑笑,跟他说道,“晚会儿药师峰的医修会过来帮我诊脉,师兄去忙罢,眼下宗门内肯定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师兄不必一直在榻前守着我。”
这副体贴懂事的模样,格外惹人心疼。
按理说卿衡应该觉得欣慰怜惜,但他却愣神片刻,有些不是滋味。
而且隐约间总觉得,自从师妹回来以后就待他不太相同了。她比以前更会跟他撒娇,但却没那么黏着和依赖自己了。
卿衡瞧着少女纤弱的脸,心中掠过淡淡寂寥。
房中檀香轻燃,鲛绡帐旁悬挂着一枚鸳鸯佩。
辛夷看着卿衡从榻边站起来,就在她笑眯眯挥手送他离开的时候,对方忽然忍不住转身走回来,接着用力把她抱进怀里。
“……”
“对不起师妹。”
“以前都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你可以继续依赖我。”
辛夷被抱得一脸懵。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回答卿衡,而是越过他去看身后那个青年的表情。
看到了。
微生澜的表情果然很差。
这让她心中警铃大作,赶紧推开身侧人的怀抱。
然后在对方透着复杂怅惘的神色中,努力搜罗了好几句体面话,好说歹说总算把人给哄走了。
谁知道前有狼后有虎。
刚送走了卿衡,又迎来了跟随医修一起来探望她的骆清竹。
少年神色害羞,而她有心无力。
除了要应付来自骆清竹的殷勤关怀之外,她还要偶尔接纳来自微生澜的有意嘲讽。
“师娘秀外慧中,果然惹人喜欢。”
骆清竹也听到了。
他总觉得这位微生师兄从昨夜救人的时候,就开始有些怪怪的,眼下也是说不出的奇怪。
比如现在:他嘴里虽然叫着师娘,却并无恭敬之意,反而有种淡淡的冷漠奚落。
而少女则是仿佛没听出来,并没有跟他计较。
辛夷:“……”
倒也没有那么宽宏大量,只是她现在处于一种很微妙的心虚状态,根本不敢计较。
或许是因为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她属实觉得非常疲惫,眼下只想好好休息。
所以喝完汤药之后,就借口休息让他们两个都离开了。
门扉关上,周遭终于恢复了平静。
辛夷揉揉酸疼的额角,仰面躺在鲛绡掩映的床榻间,幽幽叹了口气。
然后目光落到悬挂其间的鸳鸯佩上,又没忍住坐起身来,伸手将它解了下来。
思忖片刻之后,到底是没有扔掉,而是把它塞到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做完这一切,她闭上眼睛重新躺回榻上,然后就那么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直到夜色深沉,原本阖上的门扉被人推开。
皎洁月下,乌发披散的青年长身玉立。
用剑挑开了师娘的罗帐。
辛夷是被咬醒的。
刚开始是酥酥麻麻的感觉,类似于亲吻;后面就变成了难以忽视的痛意,让她哪怕在梦中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太疼了,可是怎么努力也挣脱不开。
她终于意识到什么,拧紧眉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自己的手腕在微生澜的唇边,似乎正在渗血。
而青年颈侧,魔纹浮现。
第67章 第67章“有这样么?”
满室绮罗香,鲛绡帘帐被吹得拂动。
辛夷小脸痛得苍白,又不敢用力收回手腕,只能穿着月白亵衣从榻间跪坐起来。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别表现得惊慌失措,尽量安抚对方。
别让他继续发疯。
“阿澜。”
她不确定微生澜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是被心魔控制想要伤害她,还是其他的。
所以放柔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是因为睡不着,所以才过来找我么?”
对方不回答,她只能自说自话,“今天太晚了,有话我们明天再说行……”
青年忽然松开她渗血的手腕,接着右膝跪上床榻,朝她的方向欺近。
辛夷蓦然噤声,屏住呼吸一句话不敢多说。
可惜她的这番神情落在青年眼中,却不知被解读成了什么意思。
只能看到微生澜垂眸,伸手抚触上她的脸颊,对那看着他颈侧魔纹愣神的少女讽笑着逼问,“难看么,是不是觉得很恶心?”
辛夷感受到冰冷杀意。
来不及多想就扑进对方怀里,伸手把他抱得紧紧的,连同自己慌乱不安的心跳。
等到察觉对方箍在腰间的手臂逐渐放松下来,才抬头亲上他颈侧的丑陋魔纹。
继而仰着头软声道,“你一点也不难看,这样也很好看。”
微生澜被她亲得似乎失神。
辛夷见这招有用,干脆维持着伶仃跪坐的姿势攀住他脖颈,有点儿撒娇地蹭,“阿澜,可以先放开我吗?”
然而对方不仅没放,反而将她推倒压覆在床榻上。
她陷进身后层叠柔软的衾被之中,刚来得及惊呼一声,菱唇就被堵上。
“呜……阿、阿澜!”
她被揉得疼,咬他舌尖只是下意识的反应,等青年的手从寝衣下摆伸出来,她才能蹙眉偏头喘息。
辛夷睫羽乱颤,绞尽脑汁想着拒绝他的理由。
癸水来了?现在不方便?她身体虚弱仙骨出现裂痕,所以不能承受激烈的房事?
然而房中安静片刻,只能感受到青年凉滑的乌发扫过她锁骨,接着帮她整理好胸前发皱的月白寝衣。就那么抱着她和衣躺下,并没有继续做什么过分的事。
辛夷:……
是今夜都不做,还是打算容她歇歇再做?
“睡罢。”青年忽然开口。
他似乎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淡声道,“我和阿灵不急在今夜,但无论是双修还是做炉鼎,你都逃不掉。”
辛夷沉默:“卿衡是你师尊。”
“那又怎么样?”
青年怀里都是夹杂着白梅气息的雪意,闻言轻声嗤笑,然后颇不在意地欺在她耳畔啄吻,“我只知道师娘是我妻子,谁同我争抢……”
“我就杀谁。”
*
自那夜之后,辛夷连着两三天没睡好觉。
因为鲛绡帐中总会出现另一人的身影,前半夜对方还能满足于抵足而眠,后半夜就经常浑身戾气的把她亲醒或者咬醒。
辛夷自然很愤怒。
但等她睁眼看到对方脸颈处浮现的魔纹,又只能勉强打起精神,顺毛安抚。
当然她也没忘记正经事,所以日常在应付微生澜之余,也会见缝插针的去找卿衡培养感情。
装乖扮可怜的事她做得不少,尤其是当着琼烟在场的时候,偏偏卿衡就吃这套。每次她装晕往他怀里倒,对方脸上都会浮现出真心实意的担忧,吓得脸色苍白、魂不附体。
而琼烟则是满脸恼意。
恨不得将她的面具彻底撕开,好让卿衡看清楚自己的师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原来所谓的仙门师妹,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冰清玉洁,而是满心算计!
同时这一切,亦被微生澜看在眼里。
他冷眼看着少女为了师尊,跟琼烟争风吃醋,甚至使一些拙劣的小心机。看着她对师尊笑得温柔明媚,主动亲近。
她似乎忘了,给她两个月的期限,是让她用来和师尊划清界限将道侣关系剥离干净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刻意的讨好献媚,似乎想跟师尊天长地久。
“……”
好吧。
其实辛夷并不是忘了,她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所以她今日约了卿衡游湖,还特意在出门之前梳妆打扮了一番。
浅色珠花衬着素白袄子,雪肤花貌,明眸善睐,像个秀丽端庄的小淑女。
她兴致勃勃地提前出门,冒着鹅毛大雪,去湖边的乌篷船上等他。
来的路上也想了很多:比如说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就算氛围到了和他亲亲摸摸也没什么,反正这是她需要最后走的任务线
了,早点推动早点激化,她就能早点抽身。
卿衡已经表现得足够喜欢她了,等到再喜欢一点,她就可以按照计划中的那样,将准备好的匕首捅入他的心房
然后看着他不可置信地在自己面前碎掉。
湖上风雪纷纷,白茫一片。
辛夷掀开乌篷船间的垂纱帘帐,有些无聊地捧着脸坐在船边等。
结果过了两刻钟,卿衡还是没有来。
系统见她等得逐渐蹙眉,于是假装清咳地在耳边询问,“宿主这么着急跟卿衡发展关系,是想尽快完成任务,从这个小世界离开吗?”
辛夷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当即反问道,“效率高点不好吗?”
系统:“……”
见她仍然嘴硬,它干脆选择戳破,“好是好,但如果宿主的初衷是为了逃避微生澜,统统觉得这种想法有些危险。你太在意他了,这不像宿主的风格。”
辛夷于是想到微生澜那张脸,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缓缓沉了下去,似乎有点酸胀。
但她很快撇掉了这种情绪,眯起杏眼浅声道,“放心吧,不管我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会影响最终结果。”
谈话过后,周遭重新安静下来。
她久等不来卿衡,干脆自娱自乐起来,所幸来的时候带了几册《仙洲志怪实录》,虽然上面记载的大多都是恶魅妖兽,但读起来倒还算是津津有味。
不过若是看得久了,眼睛还是会累。
辛夷最后干脆倚在船舱旁边,把话本子盖到自己眼睛上假寐,然后没有任何预料的,被人俯身过来,亲上了菱唇。
辛夷根本没听到对方脚步声,等到反应过来被亲了,脑子里才瞬间空白一片。
那是极其温柔的一个吻,抵开她的齿关之后轻柔地卷住小舌吮吸,清甜的津液搅弄出水声,带得耳根发热泛红。
她被亲得浑身僵硬,甚至忘了抗议推拒。
鼻间似乎嗅到了淡淡的冷梅气息,但又想到微生澜从来没这么温柔地亲过她,所以应该不会是他。
等到亲吻结束后,辛夷才觉出几丝慌乱。
她脸上仍盖着那册古籍,抿着湿肿靡艳的菱唇不确定地喊了声,“……师兄?”
根本没人应她。
她心里愈发开始打鼓,终于鼓起勇气拿掉了遮住半张脸的书册,然后抬眼看到了熟悉的浅蓝衣袍。
青年安静望着她,一双漆眸中没什么情绪,“师尊有事来不了,特意让我过来告知师娘。”
话落还是忍不住扯了扯唇,淡淡讥讽道,“看见是澜,师娘有没有失望?”
辛夷早在看到是他的瞬间心脏就坠入冰窟了,当下被这么诘问,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如果方才没有喊出那声师兄,或许还有辩驳的余地,可现在……她睫羽不安地颤了颤,终究还是努力镇定地朝他笑开,“当然没有失望。”
说实话,这个回答完全没有说服力。
她以为微生澜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毕竟他之前不正常的次数太多了。
没想到青年听完,却没有立刻奚落。
而是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浓黑,最后甚至附和道,“既然师娘喜欢这样,不妨就将我当作师尊。”
“师尊怎么对你,我就怎么对你。”
“除了亲吻,你们从前还做过什么?”
微生澜在少女空白的神情中走过来,将她抱坐在自己膝头上,亲她露出的脖颈肌肤,“上次在庭院里,师尊就这么抱着你,在我进去之前你们还做了什么?嗯,师娘?”
辛夷喉间干渴,说不出话。
她能感觉到对方拉着她的手,缓缓放到了自己的腰间绶带上,再指引着她一点点解开。然后不容抗拒的,带着她柔软手指覆上去。
“有这样么?师娘。”
*
处理完师尊交代的宗门琐事之后,陆展仪听从吩咐,到后山的湖边去寻师娘。
等他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乌篷船在湖边停泊。
陆展仪刚想张口,就看到青年修长的指骨率先撩开帘帐。
从船舱中踏出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素来清冷寡言的微生师弟。
只不过师弟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奇怪,俊美脸侧竟然带着微微汗湿红意,像雪地里被催开的伶仃白梅,虽然底色还是冷的。
他觉得有些奇怪,喊了声“阿澜”。
等看到后面跟着踏出的秀丽少女,又喊了声“师娘”。
辛夷本来就在兀自咬牙,现在更是被那声师娘叫得一哆嗦。
于是脸色更红了两分,主要还是因为太过心虚,以及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撞见陆展仪。
她下意识攥紧掌心。
不想回忆就在片刻之前,刚帮着微生澜用手疏解过,现在掌心都有些火辣辣的疼。甚至于指缝间的粘腻感似乎也并没有完全消散,哪怕她已经特意用湿帕子反复擦过。
陆展仪见她神色有些古怪,于是就又喊了声,“师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少女柔身玉立的站在那里,衣裙整齐秀丽端庄,就连发髻上的步摇都安静垂落。
被他这么一问,仿佛才回过神,露出个属于“师娘”的温柔微笑,“没事,就是方才湖中赏雪有些枯燥,所以让阿澜替我去寻了两册话本子。”
陆展仪不疑有他,他知晓师弟再怎么性情淡漠,师娘的吩咐还是要听的。
于是点头附和,“原来如此,师尊让我过来提醒师娘湖中风冷,不要贪凉染了风寒。”
回去的路上,辛夷根本不想理微生澜。
她心里隐忍着怒意,尤其是想到青年那张染上情欲的俊脸,还有他故意塞到她唇间的手指。
连着两天,她都刻意躲避微生澜。
哪怕每当到了夜里,还是会被对方不由分说地揽进怀里,像寻常夫妻那样同床共枕。
但她确实在有意冷着他,好叫他认识到自己的错处,以后稍微收敛点儿。
谁知道对方不仅没改,还更变本加厉。
她后悔到藏书阁找书看了,更后悔没再看到微生澜的第一眼就掉头离开,或者说她高估了对方无耻的底线。
所以才会那样毫无防备地,忽然被那人压覆到博物架旁边的墙壁上,紧接着裙襟被抽开,小衣也被往上撩开些许。
辛夷瞬间睁大杏眼,挣了挣被桎梏的手腕,“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敢大声喊,只能不停推拒,就差没有豁出去直接上嘴咬他了。
可惜她这点力气,在青年看来不过是蜉蝣撼树。
微生澜生得俊美冷情,好似不同红尘欲念的谪仙,此刻瞧上去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他靠得太近,视线亦过分直白。
落在她仰起的脖颈,以及可怜兮兮的小衣衣摆处,“师娘身上的辛夷花香扰得我心烦,澜想看看,到底是怎样一番光景。”
“你不要脸!”
她还想挣扎,可惜话还没说出口。
青年就俯下身来,剩余的斥责都化作呜咽骤然堵在喉咙里,辛夷只能无措地揪住他垂落在身前的乌发,脖颈像脆弱蒲草一样向后仰起。
香汗从鬓边渗出,她无声咬紧唇瓣。
腰肢被人桎梏着挣脱不得,她视线里只有那一角清冷蓝衣。
辛夷是软着腿走出藏书阁的,她的素色腰系并着衣裙都完好无损的待在身上,就连珠花都好好簪在鬓发间,哪怕落进旁人眼里也挑不出半点纰漏。
可小衣底下仿佛被磨破了一般,仍然残留着湿漉肿痛的错觉,微生澜和狗一样爱咬人。
那种感觉折磨着她,让她想狠狠给微生澜一巴掌。
终于咬牙望向他,秀丽的小脸上隐忍恼怒,“你离我远点。”
第68章 第68章青云宗炸了
两步开外的微生澜,抬眸觑了觑她:“可是师娘,已经很远了。”
辛夷:“……”
她不欲继续跟他争辩,于是缜着小脸,将视线从他过分红润的薄唇上移开,加快步伐往前面走。
谁知道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一声浅笑。
虽然很轻,但还是让她有些恍神地愣住,因为这好像还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听到微生澜不带嘲讽意味的笑。
微生澜见她缓滞了脚步,便从身后跟上来。
走到面前堵住去路,然后俯过身子,故意将她云髻间簪着的翠色珠钗弄得歪斜了点儿,做完这些之后才面不改色的诓她,“珠钗有点歪了。”
辛夷看不见具体情况,还以为他是好心。
猜想着可能是刚才厮磨的时候弄歪了,于是“哦
“了声,跟他说谢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瞧见了正要前往试炼台的卿衡。
卿衡自然也瞧见了她,还有此刻站在旁边用冰凉指腹蹭她珠钗的微生澜。
辛夷不动声色地退开两步,和微生澜站远了点儿。
然后唇边漾出笑意,眼底蓦然升起点点华彩,极是开心地望向正朝自己走过来的青年,“师兄!”
卿衡眉心微蹙,心里有种很怪异的感受。
尤其是刚才发生在眼前的那一幕,好像径直刺进他心底,让他觉得格外碍眼。阿澜从不会跟姑娘家走得这么近,也不会用那样熟稔的姿态帮姑娘拨弄珠钗。
他看着少女倏然展露的笑颜,她仿佛毫无所觉。
于是也就那么压下心底的怪异感受,转而牵住师妹手指,“这几日没去扰你,身子可是休养得好些了?”
辛夷点点头,露出些女儿家的羞赧姿态,“好多了,多谢师兄记挂。”
他这才缓缓松了口气,看了眼旁边的徒弟,愈发攥紧了师妹柔荑,“既然如此,要不要跟我去试炼台下观摩?”
其实辛夷对这些没兴趣。
但她实在不想跟微生澜多待,于是就点头答应了,根本不管身后青年是什么表情。
只不过还没等走到试炼台,她的身体就忽感不适,痛吟一声,脸色苍白地就要往他身上倒。
那副柔弱易碎的模样,简直把卿衡吓了一大跳。
“师妹!!”
辛夷靠在他怀里缓了许久,终于能直起身来。
见到对方望向她的神色透着担心凝重,只好尽量说些话来宽慰他,“师兄不必紧张,我的仙骨有裂痕,所以时不时的就会疼痛难忍,已经习惯了。”
听她这么说,青年眼底的痛色却愈发深重,像是恨不得能以身代替她承受这种苦楚煎熬。
颤抖的手指抚上她毓秀眉眼,嗓音也哑,“对不起师妹,是师兄连累了你。”
辛夷任由他触碰,甚至主动将脸颊贴到他手边。
语气也是素日里的恬静乖觉,浅声道,“听说魔族有一圣物,或许能帮我治愈沉疴。师兄若是有心,不如绑了琼烟做筹码,逼着她饮下绝命丹,然后血洗魔族去换那件圣物如何?”
卿衡被她说得愣神。
似乎是没想到这种残忍利用的话,会这样轻飘飘地从自家师妹嘴里说出来,好半晌才艰难开口,“……除了这件事,其他的我都能答应你。”
“哦?”
少女朝他露出微笑,甜蜜馨香,“除此之外,师兄真的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吗?那如果我说,想要师兄的仙骨呢?”
卿衡这次更为惊愕。
然而不等他回过神来点头应允,就听到少女憋不住破功似的“噗嗤”笑开。
“师妹……”
少女笑完了,将额头抵在他掌中。
脸颊泛红,弯起的眼睛依旧是那样纯粹无害,“开玩笑的,我才不舍得伤害师兄呢!就算师兄真的愿意牺牲自己的仙途,辛夷也断然不能同意。”
周围寂静,积雪覆住的松枝凝了冰霜。
身侧除了穿梭的朔风,再无其他。
“对不起……”
或许是见他久不应答,少女似乎终于觉得自己做错了,瓮声瓮气地跟他道歉,“抱歉师兄,是我不好,不该跟师兄开这种玩笑。”
卿衡垂眸,望着师妹苍白妍丽眉眼。
想到她曾经遭遇过的那些,心底逐渐泛起难以言说的酸楚钝痛,他竟然开始忍不住地想:若是真把仙骨给了师妹,她是不是就可以永远不用承受这种痛楚了?
“师兄?”
辛夷轻声喊他,自然也没错过他眼底浮现出的深重愧疚,但她假装没有察觉,“你怎么了?”
“给我点时间。”
青年隐去眉宇间的痛色,跟她保证,“只要能让师妹彻底好起来,我什么都可以舍弃。”
她笑:“我当然相信师兄。”
能做仙侠世界的正道男主,肯定多少是有点儿圣父体质在身上的。
她并不怀疑卿衡这番话里的真心。只是为了早点达成目的,适当的装可怜卖惨也必不可少。
辛夷正在心中想着,忽然感觉到垂落在髻发间的步摇被人伸手扶了扶。
她讶然抬眸:不愧是师徒俩,就连喜欢做的举动都如此相似。
卿衡看着她,想到的却是不久前发生的那一幕。
他心里仍旧有些不舒服,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阿澜这些日子,是不是和你走得很近?”
“唔……倒也不算走得很近,只是闲暇时会过来探望我,送一些糕点吃食,还有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
说着她眉眼弯起,状似无意地跟卿衡感叹,“阿澜这般懂事贴心,肯定很会讨姑娘家欢心罢?”
这话让卿衡原本就打结的眉头,皱得更深。
阿澜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他绝对不是那种会对师娘殷勤体贴的人,为什么偏偏对辛夷如此不同?
少女的话却没停,接着往下说。
甚至提起了自己徒弟的亡妻,眼底都是好奇,“听说阿澜从前下山游历的时候有过一位妻子,感情还颇为深厚,只不过那姑娘运道不好,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师兄见过她么,她生得什么模样?”
卿衡被问得一愣,想起当初以为师妹身亡的那段光景,他旧地重游睹物思人,就是在芍药居遇到的那位姑娘。
那时候阿澜尚未恢复记忆,与他并未相认。
更荒唐的是,他们曾经为此大打出手。
原因是他太过思念师妹,竟然产生幻觉将阿澜的妻子错认成心中所想。而对方不仅身形与师妹分外相似,就连身上沁染的辛夷花幽香也是……
辛夷花香?
卿衡神色微滞,眉心也跟着拧起。
他似乎明白了阿澜为什么会亲近辛夷,并且对她做出那些透着怪异的举动了。
师妹单纯,根本不会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当成了“亡妻替身”。
他却不能视而不见,沉声提醒道,“阿澜和他的妻子确实情深,但恐怕执念太重,性子也会变得极端,你以后还是和他保持距离。还有木樨花的香囊,师妹以后也不要再用了,换成芙蕖或芍药罢。”
“好,都听师兄的。”
*
仙门大比眼看着就到尾声,各个宗门的胜负排名也都基本有了眉目。
因为微生澜被罚不准继续参加,所以最后是以青云宗的陆展仪和方瑶拔得头筹。
辛夷在试炼台下看到方瑶胜出时的沉静眉眼,还有旁边白衣少年的欢欣鼓舞神情,竟然觉得恍如隔世。
上次见到张映清,已经是现实中的五十年前了。
不过她唏嘘归唏嘘,却并没有过去跟他们打招呼的打算。
于是只是朝那个方向淡淡看了两眼,就暗自敛了心神,重新收回视线。
近日以来辛夷左右逢源,同时应付两个人。
白天的时候她陪在卿衡身边,扮演他温柔明媚的亲亲师妹;晚上的时候则回到清平洞,和微生澜抵足而眠。
最难应付的是后者。
对方不仅喜欢咬她身上的各处肌肤,就连藤蔓也要强行钻进她的裙裾底下,名为取悦,实际上就是想要逼她发出各种混乱的声音。
当然,他也会适当讨要一些报酬。
比如她磨到通红的掌心,还有十根柔嫩合拢的手指,握不稳的时候辛夷就在脑子里漫长的计时,直到耳边喘息声愈大,掌心瞬间湿漉漉的。
她身前的小衣也脏了,有些溅在她脖颈和下巴上。
辛夷伸手去擦,于是弄得皓腕上也一片粘腻狼藉,根本不能细看。
青年就笑着咬她耳垂,厮磨缱绻,“我们这样跟夫妻有什么区别?阿灵不是师尊的道侣,是我的。”
说着却也不肯轻易放过她,迫使她酸软的葱指重新合拢,然后乌发泠泠昳丽地披散着,闷哼出声枕在她肩头。
——有病。
辛夷在心底骂他,她知道对方是故意说这种混账话,就是想逼得她羞耻崩溃,可惜她并不会。
她甚至故意使坏用力,然后就听到青年蓦然低低的喘息,甚至透着几分脆弱。
那具贴着自己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连带着手中物什都更加丑陋。
微生澜的喑哑嗓音传来,薄唇在她耳畔诱哄恳求,“再来一回,阿灵还像刚才那样好不好?”
“……”
经历过那次之后,辛夷更加确定对方病得不轻。
不管她做什么,似乎都没有办法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反而容易让他爽到,所以干脆放弃。
天清云淡,远山如洗。
她正坐在试炼台下兀自发呆,托腮看着手里的一只青釉色杯盏,还有上面用金墨浸染出的莲池鳐鱼。
忽然一阵柑橘香飘过,清新爽利。
辛夷抬头,这才看到站在面前的骆清竹。
少年似乎是专门过来找她说话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有些依依不舍,“等过两日仙门大比结束,我就要跟着师叔伯们一起离开青云宗了。合欢宗离这里不算远,骑青鸟不过一日半的路程,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么?
辛夷见他如此,诚实答道:“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还会在这个小世界停留多久,但不管多久,都不会有机会与他特意相见。
骆清竹尽管早有准备,但听到这句话后,脸上还是浮现出深深的落寞。
就在她以为少年会勉强应和两句,然后转身离开的时候,对方从衣袖中掏出来个精巧物件,俊秀颊边有些红,“……送给你的。”
那是一个小巧的玉香囊,白玉镂空的满月形状,里面可以放些花瓣香粉系在腰间佩戴。
她之前看到不少合欢宗的弟子都戴过,所以眼下骆清竹送她这个,倒也算是合乎情理。
辛夷想了想。
思忖着或许不应该打击对方心意,于是准备把那只玉香囊接过来,再跟他道谢。
可惜她刚有动作,就有一阵罡风过来,击碎了那只悬坠在少年手下的玉香囊。
东西瞬间碎得不能再碎,化作白色齑粉,还没看清楚便消散了。
辛夷:“……”
她转过头,果然瞧见了那个阴沉站在合欢树底下,正在面无表情望向他们的蓝裳青年。
骆清竹也明显生气,他想过去找对方理论。
但顾虑着辛夷正在旁边看着,不确定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到底站在谁那边,于是只能暂且忍下怒意询问,“清竹实在不知,可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微生师兄?竟然屡次被他针对。”
之前斩杀蜃兽那次微生澜对他下狠手,还可以用被蜃气蛊惑了心智作为理由。
这次故意毁了他的玉香囊,总不能再说是失手罢!
骆清竹暗暗咬牙,目光却撒娇般落到面前的素衣少女脸上,有些委屈地将她望着。
很快少女扯扯唇,叹息道,“跟你没关系,是我得罪他了。”
“啊?”骆清竹面露不解。
辛夷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但她确实得罪了微生澜。
起因是两天前,她恰好目睹了一位其他宗门的女修过来跟他搭讪,看得出来仰慕微生澜已久。而她则因为最近被缠得太烦,根本没打算上前打扰他们,甚至隐约松了口气。
辛夷发誓,自己脸上的庆幸只维持了半秒钟。
但还是被微生澜捕捉到。
后面吵架的过程她已经不想再回忆,只记得彼此谁都没占到便宜,甚至微生澜离开之前,唇舌被她发狠咬得全都是血。
但这件事的好处也有。
那就是这两天夜里对方没再过来,她算是因祸得福,总算睡上了安稳觉。
面前的骆清竹还在看着她,神色好奇,似乎在等着她解释下文。
辛夷朝他笑了笑,随意敷衍道,“不必理会他,你的玉香囊还有新的吗?我拿玉玦跟你换。”
*
白天发生的插曲,辛夷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天傍晚她喝完汤药就躺进床榻,然后将四面的鲛绡帐放下来,独自睡得很香。
按理说今夜再寻常不过。
可她夜里睡得好好的,忽然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桌椅门扉都咯吱作响,紧接着一道撕裂夜空的紫雷从天际劈下,震得整个洞府都晃荡起来。
辛夷被猛然惊醒,她坐起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渡劫。
然后胡乱套上衣裙,就往雷电聚集的方向跑。
结果还不等她跑到地方,天上又有新的的雷电迅速聚积起来,而且盘虬错结更加可怖。
冷风吹得她差点睁不开眼睛,还有那凝结成蛛网的紫色雷电,更是将青云宗的山头映得亮如白昼。
辛夷隐约中意识到什么,胸腔处的心脏越跳越慌。
会是卿衡吗?
还是会是微生澜??
尽管已经努力做好了准备,但等她看到天雷笼罩下的那两个人后,仍旧震惊得睁大了眼睛。
竟然师徒两个同时渡劫!!
陆展仪本来满脸忧色,急得团团转。
看到匆忙赶过来的师娘后,终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快步走到她跟前,“师娘!”
他长话短说的解释。
原来是卿衡早已经预料到自己渡劫期将近,所以特意传唤微生澜和其他弟子过来,想要赶在天雷到达之前,提前结阵做准备。
没想到师尊那边刚开始,师弟的天劫也到了。
以陆展仪为首的宗门弟子顿时手忙脚乱,不知道到底是该看顾师尊,还是看顾微生师兄?
辛夷听完之后,快速做出选择,“帮阿澜,师兄更有经验。”
见陆展仪听完露出踟躇神色,她蹙着眉冷声喝斥,“再犹豫下去,他们两个谁都好不了!还不如先集中精力帮其中一个!”
但结果就是,所谓的共同结阵根本没用。
完全牵制不了恐怖的天雷,阵法刚结成不到两息,就被磅礴而至的紫色雷电击穿,甚至激得本就狂乱的天雷更加凶悍。
在场的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倒吸一口凉气。
好凶残的渡劫期。
他们大部分的人最多只突破金丹境界,就连元婴期的修士都寥寥无几,根本没有经历或者目睹过这种境界的渡劫现场,自然惊骇万分。
修仙界的境界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炼虚—大乘—化神—渡劫—飞升。
在此之前微生澜还是大乘期,而卿衡则是化神期。
修为越高,天劫越强。
而若是渡劫失败轻则修为受损,重则魂飞魄散。
辛夷紧张地看向远处正被雷劫笼罩的两个人,主要是看微生澜。
但其实根本看不清楚,就算她努力在罡风边缘睁开眼睛,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道幽蓝色的滂沱剑意化作巨刃劈开天劫紫雷,剧烈的互相冲击之下,瞬间荡平了旁边一座山头。
而另一边,卿衡的雷劫阵法之中则是汇聚成茧蛹一样的莹白光亮,逐渐壮大,将劈落的无数道紫雷缓慢揉杂起来。
辛夷默不作声的后退两步,庆幸自己刚才离得远,并且没有站错方向,否则下场应该跟那个被荡平的山头没什么区别。
再看看周围其他人的反应,也都跟她差不多。
半宿时间过去,最先突破境界的是微生澜。
天雷的趋势明显减弱了下来,就在她以为快要结束之时,天边竟然重新积聚起更恐怖的雷电,朝着微生澜所在的地方劈裂下去。
旁边有人惊呼,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么……怎么会有第二道天劫?”
恐怖如斯!!难道是要同时突破两层境界!放眼整个仙洲也没有过这种先例!!青云宗竟然要出现两位渡劫期?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而辛夷的心情则从最初的忐忑紧张,变成了后面的逐渐平静。
陆展仪自然也看出了端倪,没有再像先前那样焦急,甚至还能跟旁边的小师弟开玩笑,“啧,不知道咱们青云宗,什么时候能出现第三位渡劫期。”
又不知过了多久,盘虬错杂的天雷终于散去,阵法处催生的罡风也渐渐平息。
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卿衡和微生澜的身影跟着清晰显现。只不过两人的脸色都很苍白,猛然呕出的殷血喷溅在衣摆上,瞬间泅出一朵朵靡艳的花。
辛夷眉头一跳,提裙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跑过去。
只不过快到跟前的时候,脚下踟躇了片刻,最终选择跑到卿衡身边焦急扶起他,“师兄,你怎么样了?疼不疼?”
卿衡任由少女眼眶泛红地将他望着,然后语带哽咽,替他用衣袖擦了擦唇边血迹。
他抚上师妹脸颊,温柔摩挲,“师妹已经做人妻子了,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爱哭鼻子?”
这话听上去虽然像在责怪,但他的语气分明是欣喜的。
因为就在方才的天劫阵法中,他心里彻底明确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喜欢师妹。
他无比庆幸,并且感激有机会重来。
琼烟已经从青云宗离开,所有的错误都来得及纠正,而这一次,他再也不想失去师妹。
山风吹过,料峭清寒。
本来打算上前关怀的青云宗弟子,看到这温情一幕也默默止住了脚步,心照不宣的不去打扰师尊和师娘倾诉衷肠。
而在他们身后。
蓝裳青年静默站在原地,身上还有被罡风剑意割伤的血道子,他动也没动,就那么看着少女满脸心疼地抱着另外一人,软糯带泪地喊他师兄。
陆展仪想过来关怀,被他无视着拒绝了。
于是这天青云宗乃至其他宗门的弟子,就看到他们微生师兄一边呕血,一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攥住师娘手腕。
然后在所有人的震惊目光里,凶狠咬上少女菱唇。
漆眸凝住她,满身掩饰不住的戾气与恨意,用冷冰冰的语调问,“阿灵不该选我么?”
第69章 第69章再无回头的余地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青云宗里四处都能听到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不仅是青云宗的本门弟子,还有其他各派宗门的弟子。
就连试炼台下也是如此,仿佛台上谁输谁赢已经不那么重要。
太刺激了。
比魔族话本子好看,他们真是做梦也想不到青云宗的掌门仙尊,有一天会被自己最器重的弟子横刀夺爱,跟他抢夫人。
而少女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不仅拼尽全身力气推开他,还在事后浑身颤抖着,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怎么看怎么可怜无辜。
就算退一万步,也肯定不会是她的错。
青云宗的弟子就没有那么平静了,他们更多的是震惊外加难以接受。
真不能怪他们承受能力差,毕竟一直敬重的病弱师娘变成师兄老婆,这换成谁都很难接受啊!
微生澜向来是他们敬仰追逐的对象,谁能得师兄一句夸奖都能拿来炫耀激动好久。
对他们来说,微生师兄是最为清冷寡欲的那个,也是青云宗所有弟子里最适合修无情道的那个。
可他怎么能对师娘做那种事?疯了一样,说出来的话更是听得人心惊肉跳。
什么“芍药花会”,什么“早就做了夫妻”。
气氛恐怖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刀剑相向。
掌门仙尊的脸色从来没有那么难看过,幸好身旁的少女及时反应过来,赶在两人快要动手的时候,扑过去死死抱住师尊的腰。
少女粉颈低垂,纤细得就像一朵被风吹开的菡萏。
但她彼时却泪盈于睫,脸上都是难堪,“师兄,我们能不能回去再说?”
“师兄。”
*
这次仙门大比,最轰动的不是青云宗同时出现了两个渡劫期,而是这两位渡劫期竟然有同一位夫人。
青云宗注定再也无法平静。
恐怕不用等到仙门大比结束,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仙洲,成为仙魔两道的谈资。
清平洞,殿前。
周遭药香沉寂,铜炉里的燃香早就熄尽了,本该换上的茶盏也原封不动的搁置在案上。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刻,辛夷的心底竟然有些平静。
甚至还有点儿解脱。
她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做出黯然神伤的表情,跟面前的卿衡说,“就是这样,是我骗了阿澜,跟他没有关系,师兄如果要恨就恨我一个人好了。”
“为什么?”青年男人哑声道。
“师兄当初在成亲之夜抛下我,去找琼烟的时候,我也想过为什么……”
她喃喃道,落寞叹息,“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们都没办法回到以前了。”
“你爱阿澜么?”
“不爱。”
“那你还恨我么?”
辛夷看着卿衡,不知道是不是渡劫的缘故,他的鬓边竟然多了几根银发,本就俊逸柔和的一张脸,看上去像是要碎了。
她停顿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身子疼的时候比较恨,不疼的话就没那么恨。”
在她无辜的话里,卿衡的脸色更为惨白。
他脸上流露出很深的痛意,但这种痛意落到辛夷眼睛里,只会让她觉得快乐。
所以在卿衡薄唇颤抖着,让她“过来”的时候。
她乖乖地过去,任由对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用力抱着,渐渐有眼泪浸到她衣襟上。
辛夷没想到,卿衡最后会选择原谅她。
这个结果让她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出声,“你不介意我跟阿澜有过一段?”
“介意。”
卿衡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这样就可以揉进骨髓里,再也不会把她弄丢,“所以等到仙门大比结束,我会让阿……我会让微生澜离开青云宗,去仙洲除妖游历,永远不要再回来。”
这跟逐出师门也没什么两样了。
但卿衡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他甘愿妥协后退一步,既然这件事的根源就是个错误,那么他们从今以后,谁也不要再提。
辛夷想到微生澜,最终选择点头同意。
她现阶段的任务已经快要完成,不想再和他有什么多余牵扯,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彻底斩断。
所以她听从卿衡的建议,推开门走到院落里,和那个静默站在柳树下的青年四目相对。
还是微生澜先开口,他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冷意,“师娘这是选好了?”
辛夷点点头,朝他露出点笑,“你师尊在里面等着你,等会儿说话注意点,别叫他伤心。”
微生澜长久凝望着她。
看清她眼底的敷衍与利用,她好像从来就是这样一个人,需要他的时候就甜言蜜语,跟他虚与委蛇,等到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将他一脚踢开。
“别叫他伤心?”青年讽刺着反问。
辛夷已经下定决心跟他划清界限,于是道,“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就算我曾经骗了你,你也没有损失什么不是吗?”
她走过去,解掉自己腰间香囊,拿出里面的那枚鸳鸯佩交到他手上,“你看清楚了吗,这本来就是不值钱的东西,也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该舍弃的时候千万不要留恋心软,否则只会害了自己。”
辛夷已经做出了选择,她希望微生澜也能做出同样的选择,起码不要阻碍她的计划。
青年的反应是不发一语盯着她看,浓黑的眸中有什么情绪在压抑着翻涌,但只有短短瞬息,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神色。
“师娘想摆脱我?”
辛夷蹙眉。
下一秒就听到他缓缓笑开,顺带捏碎了掌间的鸳鸯佩,“师娘说得对,不值钱的东西是不应该继续心软。”
那日之后,辛夷没再见过微生澜。
他似乎听进去了自己的劝解,或者是跟卿衡交流之后,想清楚了不再执着。
后面两天的表现,竟然是出乎她意料的平静。
平静到有些不正常。
辛夷眼皮一直跳,莫名觉得提心吊胆。
但她想:仙门大比这两天就结束了,到时候微生澜也会离开宗门,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
微生澜
是个聪明人,他应该明白按照当前的情势怎么做才对自己最好。
所以辛夷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疯到心魔爆发,深夜掳走她,然后明目张胆地将她丢进了合欢宗的鸳鸯阵里!
辛夷跌进阵法中间的茅屋与床榻,后背硌得生疼。
隔着朦胧泪眼看到俊美青年缓缓朝她走近,然后伸手抚上她因为阵中情香,而逐渐泛红发烫的脸颊,“阿灵,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今次我们就在这鸳鸯阵里做真夫妻。”
青云宗,主殿。
卿衡刚准备去偏房歇息,就听弟子来通秉,说是有青云宗的弟子不小心闯进了合欢宗阵法,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鸳鸯阵一旦结界成型,只能里面的人自己走出来,外面的人是轻易进不去的。
而只要进了鸳鸯阵,就会被里面的催情香迷了心智,发生些就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
急得合欢宗的长老团团转,但又不敢轻易进去,怕自己非礼勿视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可惜在阵法外等了大半宿,还不见有人出来,怕闹出什么祸事,所以才来通秉掌门仙尊。
卿衡本来不欲理会。
直到来通秉的小弟子涨红着脸,支支吾吾说,“好像、好像是微生师兄……”
*
简陋的茅屋之中,床榻吱呀作响。
辛夷感觉自己已经死过一回,她呜咽着仰起脖颈,被青年埋在颈侧吮咬,溢出水光的眸中逐渐模糊,晃动并且破碎开来。
耳边是青年的隐忍喘息声。
微生澜俯身亲她,哼笑着吃掉她颊边混乱不堪的清泪,“难受?再受一会儿。”
辛夷不想说话,她先前还有抓他咬他的力气。
还能在对方蓦然停下动作,怔愣着问出“你和师尊没有过”的时候,紧咬着苍白发抖的唇瓣回怼“还没来得及”。
现在则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能感觉到自己流出的泪糊了满脸,嘴唇也在最初的煎熬忍耐中,无意识地被自己咬出血痕。偏偏微生澜看不得她沉默,非要逼着她做出回应。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他笑,力道愈大,“我在和自己的妻子媾合。”
辛夷哭了两遭,意识已经模糊不清。
直到青年忽然附在她耳边,亲掉她耳畔透着幽香的细汗,“师尊来了,他现在就站在鸳鸯阵外头……”
床帐簌簌,视野迷蒙。
她知道四周被设下了禁制,也知道卿衡不可能听到这些声音,但她就是紧张得浑身僵硬,微生澜蓦然溢出一丝闷哼。
少女本来就煎熬得不行,还要捂住青年的嘴不让他出声,结果下一秒,刚抬起来的胳膊瞬间软掉。
可对方仍然不放过她,凑在她耳边,逼着她去想象院墙外面的景象,“你说我现在撤掉禁制,喊师尊一声会怎么样?他会不会亲眼看见我们在做什么?”
少女哭得更凶了。
身体里堆叠的痛意逐渐激烈,像摇晃又破碎的潮水一样,灭顶般的涌来,让她发髻间松散的步摇都浸染了颊边汗水。
微生澜还在不停的逼迫她,并且说着混账话。
不知道第几次之后,辛夷终于昏了过去。
第70章 第70章化作囚笼(副本完结)……
卯时将尽,照在积雪上的月色已经暗淡。
远处的天幕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白,再过半个时辰左右,就是破晓了。
辛夷蜷缩在床榻上,腰被他搂着。
她试图紧紧阖住眼睛,努力忽略身体深处传来的阵阵异样感,但稍一动作,就能感到有什么冰凉滑腻的触感划过肌肤。
她宁愿这个时候仍在昏迷。
微生澜并没有给她施清洁术,而是拿着一方绞湿的帕子帮她仔细擦拭。但这个过程很缓慢,他似乎格外享受她身上沾染自己气息的感觉,是跟他身上一样的白梅香。
在青年俯身亲吻过来的时候。
辛夷终于颤着睫羽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菱唇紧抿,嗓音泛着沙哑软糯的冷意,“……滚开!”
微生澜任由她发泄怒气,他知道今次之后他们之间注定不能善终了。但没关系,只要他不放手,就算是做一对怨侣又如何。
就算彼此厌倦折磨,他也绝对不可能放手。
“阿灵不是应该唤我牧澜哥哥么?”
他将少女从竹榻上抱坐起来,捞起她绵软无力的身子,依偎在自己怀中帮她系好小衣,“师娘当初骗我的时候,难道不曾想过今日的双修?”
辛夷说不出话,她身体里还残存着对方带给自己的绵密痛意,还有肿胀酸涩余韵。
浅碧色流仙裙重新穿回她身上,衬得她细雪般的小脸愈发惹人怜爱,皎洁无垢。
她枕在青年臂弯里,情绪逐渐冷静下来。
其实她并不抗拒和微生澜亲密,她只是讨厌对方用这种方式来逼迫她,还将他们原本应该恢复原位的关系重新弄成一团乱麻。
划清界限不好吗?
她讨厌这样牵扯不清,本来就没有结果的事,为什么还要死攥着不放继续沉沦?
许是将她此刻的失神当作乖觉,微生澜替她把腰带宫绦系好后,摸摸少女略微汗湿的鸦发。
然后贴住她面颊,用厮磨的语气说道,“阿灵定然是做不成掌门夫人了,我们一起出去,跟师尊做个了断。”
辛夷攥紧他的胳膊,被青年打横抱起来。
转头看到珠钗掉落在那乱糟糟的草席上,还有混合着血色的一大滩水迹。她脑子里又浮现出片刻前的那些画面,脸红耳臊的同时,恨不得把微生澜这个禽兽咬死,他真是半点底线都没有!
但心底更绝望的是,现在外面恐怕已经围满了各个宗门的弟子。
而她即将在所有人的惊讶注视里,两腿酸软、钗环凌乱的走出去,她的唇瓣甚至还被微生澜咬破了。
辛夷脑子里乱乱的,她的身子也特别疼,想着要在此刻吗?当着所有宗门弟子的面,让卿衡丢尽脸面。
没想到下一秒就被狐裘斗篷兜头罩住,将她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青年箍紧她绵软轻颤的腰,抱着她踏出门去。
院落外头,树树梨花雪白。
合欢宗的长老已经急得满头冷汗,就差直接给卿衡跪下请罪了,尤其是在知道被扔进这鸳鸯阵里头的,可能是青云宗的掌门夫人之后。
尽管他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将自家宗门弟子清场疏散开了,但肯定还是会有风声传出去,这导致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卿衡的脸色。
唉。
这上哪儿说理去!
本来就是他们合欢宗自己用来修习的阵法,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档子事。
站在旁边的陆展仪也脸色复杂,凝重万分。
他觉得自己都已经如此,那么此刻师尊的心底肯定更加惊涛骇浪,今日和师弟之间必定要有个结果。至于那个结果是什么,他有些畏惧去想。
天边已经大亮,绯花落在不远处的湿冷雪地上,显出几分灼灼之色。
原本闭合的阵法忽然一阵金光闪过,禁制消弭,长身玉立的俊美青年抱着怀中少女从院落中踏出。
少女全身被斗篷罩了起来,除了绣鞋之外,没露出一根头发丝。
玄青色兜帽笼罩下,只能看到少女伸出纤细玉指绵软无力地攥住了青年衣襟,安静得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但哪怕是柔嫩指节上,都被咬出了好几个泛血的青紫牙印,可以想见兜帽之下,到底是何等光景。
陆展仪觉得自己脑子要炸开了。
师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辛夷整个人藏在兜帽之下,她只能听到不远处的卿衡用着苍白颤抖的声线,喊了她一声“师妹”。
然后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两个人就已经打了起来。
微生澜手臂抱着她,根本不打算撒手。
但耳边呼啸的凛冽剑意告诉她,这两个都朝对方下了死手,也都不约而同地避开她,招招致命。
许是移动速度太快,辛夷有些头晕。
但她还是瞅准时机掀开兜帽,然后拔出发髻间的簪子狠狠扎向微生澜胸口,她知道这点力气根本杀不了他,却能让他在一瞬间呆滞僵硬,做不出更多反应。
卿衡意识到她的想法,嗡鸣剑意顷刻磅礴,贯穿微生澜的左侧胸膛。
而她则在对方呕出鲜血的那一刻,奋不顾身地挣脱怀抱,踉跄着朝卿衡的方向跑过去。
只差一点点了。
只差一点点她就可以扑进卿衡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彻底和身后那人划开界限。
可惜唇角刚要虚弱扬起,就被一股诡异的力
量缠住膝弯,朝着后面拖拽过去。
辛夷下意识回头,于是就看到了惊悚如噩梦的那一幕:青年凤眼猩红,脸上颈侧都浮现出丑陋魔纹,还有他的无数虬条蠕动的白藤本体。
她眼睛不自觉睁大,唇瓣微微颤抖。
然后毫无抗拒之力的,再一次被收进了芥子囊。
*
四个月后,仙洲的某一处。
院落里种着数不清的绯色桃花,而在桃林之后,则是被掩映着的一座院落。
庭院安静,有风吹过片片落花。
缱绻着飞舞起来,又无意识地飘到窗棂缝隙间,透过屏风窥见那两道交缠的衣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一柱香两柱香,亦或是两三个时辰,总之已经漫长到将最初的欢愉化作煎熬。
帘帐之内,少女含泪的喘息。
忽然间她玉白脚趾瞬间蜷缩弓起,带着哭腔崩溃,“你……做、做什么?”藤蔓的触感是柔软冰凉的,不断纠缠着绞紧,让她发出不成调子的羞耻声音。
微生澜却只是轻笑,“师娘,我的叶子掉了。”
辛夷强忍啜泣,羞恼给他一巴掌,“滚,滚啊……”
然后对方不仅没滚,又换了干净没湿透的白色藤条侍候她,咬她泛着粉意的小巧耳垂,“我喜欢被阿灵夹掉叶子,没关系的。”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自从她被微生澜从青云宗带走之后,似乎就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
微生澜在报复她,所以只要她发呆恍神,就会被压覆在床笫间做这种事。
而且他似乎打定主意要让她服软。
每次开始之前都会有漫长的服侍过程,直到她忍不住,主动屈膝去蹭他的肩颈或者手臂。
现在也是。
那两片叶子翠绿晶莹,微生澜捻出来给她看,她忍无可忍,终于张唇狠狠咬在他的肩头上。
……
这段时间,辛夷很少有机会能够踏出院门。
但她知道卿衡并没有放弃派人四处找他,当然她也尝试过千方百计的逃跑,可惜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被微生澜抓回来。
一次是她软硬兼施,让对方带她去看仙洲焰火。
然后趁着微生澜给她去买吃食的时间,试图藏进旁人的青鸟鸾驾中,结果不过须臾就被攥住胳膊,从车驾中抱了出来。
还有一次,他们院落中意外闯入一只受伤的貌美狐妖。
那狐妖姑娘可怜狼狈,哭诉说自己是被仇家追杀,泪水涟涟地求他们不要赶走她。微生澜本来不打算理会,是她执意关心那个狐妖姑娘的伤势,开口让微生澜抱她去找医修诊治。
微生澜听罢之后,皮笑肉不笑地看她许久。
不过最后还是听从了她的建议,带着那个受伤的狐妖姑娘离开了。
辛夷在他走后静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假装无意间试探了下,禁制果然被撤掉了。
她这才抓紧时间拿上可以换钱的东西准备跑路,并且用幕篱遮住面容,成功登上了一艘鲸舟。
那次是她觉得最有机会逃脱的一次。
却不知是微生澜在刻意戏弄,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为的就是等她觉得自己能成功逃跑的时候,残忍打碎她的所有希冀。
所以哪怕鲸舟已经启动。
她还是在撩开自己厢房帘帐的时候,看到了早早等候在漆几前的青年。微生澜望着她倏然苍白的神色,走过来,怜惜地屈指蹭了蹭她的脸,“阿灵很冷么,怎么抖成这样?”
“或者说……”
他平静垂眸,嗤笑着勾开她裙襟上的纤细绳结,“阿灵觉得总是在别院里无趣,所以才会特意跑到鲸舟之上,寻些刺激意趣?”
那天发生过的事,辛夷已经不想再回忆。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被桎梏这么长时间,微生澜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把她装进芥子囊,到了客栈或别院里再把她放出来,四周设下禁制。
刚开始她还反抗挣扎,后面就有点麻木了,旁人还误以为他们是鹣鲽情深的夫妻。
这段时间也是如此。
被买来的婢女瞧着她坐在亭中发呆,似乎不明白,这位夫人为什么总是副病怏怏的神态?
有时候微生公子说好多话她都不理,然后公子就会把夫人抱起来,说她需要休息。
而每当这个时候夫人都会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羞愤道,“天还没黑呢微生澜!!”
“夫人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夫人就尤其愤恨咬上他颈侧,发了狠力的咬他。
然而微生公子却神情宠溺,还伸出修长手掌扶了扶她鸦黑如瀑的后脑勺,“阿灵不若留点力气,等会儿再咬。”
婢女不太明白。
她觉得公子处处体贴纵容夫人,待她极好,为什么夫人不肯跟他好好说话?难道她真的半点不喜欢公子,所以才会如此厌烦抗拒?
但俗话说天下的女子都爱俏,公子已经好看成那般模样了,还是讨不到娘子的欢心,可见许多事并不能纯粹依靠常理来推测。
辛夷还是跑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苦等下去,于是忍痛耗费许多积分,从系统商城兑换了特殊药剂,在今夜的温存之后,混着酒液喂进微生澜口中。
离开前她看着青年昏睡的俊颜,蓝裳墨发,眉目清冷,就是他似乎梦境中都在蹙眉,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
辛夷的腿还是发软,酸胀得险些站不住,按理说她应该是恼他的,毕竟微生澜这段时日的行径,已经不能用恶劣来形容。但临到分别这一刻,竟然还是会有些舍不得。
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只剩最后一件事,她就可以完成任务从这个小世界抽离。微生澜的爱也好恨也罢,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系统见她怔愣着迟迟挪不动脚步,只好出声提醒,“宿主,这药效最多持续一日半。”
也就是时间一到,微生澜就会从昏迷中醒过来,而她可能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辛夷当然知道拖得越久,就越夜长梦多。
于是她收回视线擦擦眼角泪痕,蹁跹的裙裾迈过门槛,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身后这处被桃林掩映的院落。
此处离青云宗至少有大半日的路程。
辛夷中途根本不敢喘息耽搁,生怕时间不够用,几乎是拼尽全身力气御剑朝青云宗而去。
等落到青云宗山头的时候,她过分慌乱的心神终于安定两分。
然后在宗门弟子满脸震撼惊愕的表情中,问清楚了卿衡所在,并在小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来到了他的面前。
“师兄。”这一声恍如隔世。
她站在烂漫的棠花树下,仰着头朝他莞尔微笑。
卿衡似乎愣住了,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辛夷望着他,只觉得数月不见他瞧上去苍老许多,虽然面容仍然是俊逸柔和的,两鬓却已经星点泛白。
四目相望良久。
直到她叹了口气,略微幽怨地同他撒娇,“我好不容易才从阿澜身边逃出来的,一路上御剑累得骨头痛,师兄还不过来抱抱我?”
话落不过两息,那个白衣玉冠的青年男人就朝她疾步走过来,然后将她狠狠扯进怀中。
卿衡抱着她,似乎在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辛夷任由他抱着,半点儿挣扎也没有。
甚至还有心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带着些眷恋地跟他回忆起从前,“幼时我被妖兽咬伤险些丧命,是师兄找到我,杀掉妖兽。虽然师兄努力表现得镇定,但我还是可以感受到,师兄背起我的时候整副身子都在发抖。”
她问,“那个时候,师兄也是害怕失去我么?”
卿衡不说话,但逐渐有泪意濡湿在她的衣襟处。
好半晌,他才哑声喊了句,“师妹……”
辛夷点点头,轻声应答,“我在。”
于是这个抱着自己的青年男人,将臂弯收得更紧了些,紧到快要融为骨血,“对不起,对不起师妹,是我不好……”
如果不是他一次次辜负错信,师妹就不会跌进魔窟仙骨破碎。
如果不是他中途
松开师妹的手,去喜欢别的姑娘,他们就不会渐行渐远走到如今这种地步。
他忽然很想回到从前,在所有错误还没来得及发生的时候。
他没有喜欢过琼烟。
师妹也不曾为了报复他,去利用亲近阿澜。
辛夷静静听着他的忏悔,也感受着他的痛苦。
心底的酸涩和快意几乎是同时涌上来,不可抑制地翻搅,让她想哭又想笑,这应该是原主身体留给她的最后情绪。
片刻过后,她听见自己说,“我这次回来,是想找师兄讨要一件东西,师兄愿意予我么?”
“什么东西?”
卿衡的凤眼尤在泛红,等到嗅到她颈间掺杂着白梅冷意的辛夷花香,苦涩更是蔓延开来,“不管是什么,只要师妹需要我就愿……”
“噗呲——”
少女将藏在袖中的匕首没入他胸口,毫不犹豫,毫无征兆,利落的缓慢反转,直到剖出卿衡胸腔处的那颗元丹。
指间都是温热的血水,耳边则是青年渗着冷汗的苍白痛哼,她仍旧抱着他,仿佛特别依恋的模样,嗓音轻柔而虚弱,“师兄爱我么?”
“……爱。”
“可我恨师兄,恨到不甘心就那么死在魔窟里,所以我又回来找师兄了。”
她手里捏着青年男人的那颗元丹,红彤彤的,过分磅礴的修为灵气充斥着她的掌心,让她只是触碰就有被灼烧的疼痛。
若是动用灵力将它碾碎,那么其中迸裂开来的遽烈能量,便会连带她也炼化成一滩血水。
但辛夷还是毫无畏惧,她甚至带着终于要解脱的释然,说着最后的话,“现在我只希望师兄也痛,比我更痛。这样等到黄泉路上我就可以原谅师兄……但没关系,我会陪着你。我和师兄,必须有一个玉石俱焚的结局。”
碾碎元丹的前一秒,她似乎听到微生澜惊惧万分的高喊,“辛夷!!!”
她倏然转过头,隐约看到了青年披发跣足的浅蓝色衣袍,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因为微生澜从未唤过她辛夷。
意识消弭的瞬间。
她听到叮咚的机械音,还有系统在耳边提示,“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即将进入下个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