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二更
落日江对岸稠人广坐,古色古香的茶楼戏班胭脂铺里面影幢如林,热闹繁荣,像是跨越千年的繁华朝代就在眼前。
高楼这边,楚京枝说不喝咖啡不喝奶茶,也不坐在茶吧的观景沙滩伞下赏景,用防丢绳拽着乔念走到木雕观景护栏前看景。
两人并肩而立,楚京枝在左,右手腕系着粉绳,乔念在右,左手腕系着粉绳,两人的手背忽然不经意地碰到一起,带着热量的楚京枝的手背先移开,乔念神色未变地继续赏景,但脑海里已然记起酒店那晚她与楚京枝手背轻轻触碰过的那七次。
每碰一次,她的心跳节拍就加上了重音符号,就重重地鼓动一次,就重重地慌乱与悸动一次。
和刚刚一样。
江上数艘朱楼画舫彩灯船在游行,空中数只祈愿孔明天灯在空中在远行,楚京枝眼里映着这些光影,眸中有笑意。
看了二十多年的风景,明明同之前的每一次都相同,但楚京枝偏偏就觉得今天的落日江景最美。
九点四十五分,忽有绚烂烟花如龙升空,骤然绽放,漫天繁星亮起,一簇又一簇应接不暇地映亮夜空,一波消失,一波又起。
伴随着砰砰的烟花声,楚京枝仰着脸看烟花,烟花光影不断在她眼里闪动,她听到了自己的笑声。
好听吗,她不知道,但她此时心情确实很好。
五分钟的烟花结束,谁都没有动,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久久地沉浸在烟花结束后的怅然中。
“看完了吧,”楚京枝终于先转身,“走了。”
乔念伸手拉楚京枝手腕:“等等。”
两人的手还连在一块,楚京枝向左转身,乔念在后面拉楚京枝,楚京枝脚下不稳,就倒退进了乔念怀里。
楚京枝要回头斥乔念,抬眼看到前面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女孩子们正在偷看她和乔念,见她看过去,或捂嘴偷笑,或低头回避,或扬手sayhi,楚京枝笑着对她们抬起手,然后比了个枪的姿势,对她们开了一枪。
女孩子们笑声更大,你推我挤地跑了。
楚京枝这才从乔念怀里退出来:“我保证不丢了你,把这绳解开吧,我转身都不方便。”
乔念还沉浸在刚刚楚京枝靠在她怀里时的触感里,未应。
过了几秒,乔念才说:“你不生气了,我再解。”
楚京枝:“……看个烟花我就不生气了,我们医生在外面还混不混了,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质疑我们?”
乔念不想和楚京枝硬碰硬,尤其楚京枝生气的时候唇枪舌剑很容易火气越来越大,乔念拿出一封早准备好的信递给楚京枝。
楚京枝绷着脸,不接:“又来这一套?”
乔念浅笑:“可能小时候写检讨写多了,只会写这个。”
楚京枝微诧:“你小时候总写检讨?”
乔念:“嗯,二三年级吧,那时候不懂事,闯了不少祸。”
楚京枝意外乔念小时候竟然不是乖乖女,笑了笑,从信封里取出信来展开看。
乔念:“能看清吗?”
这边灯光有点暗。
楚京枝:“能。”
楚京枝再次在乔念的信中看到了乔念的认真与真诚。
乔念在信中认真地解释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楚京枝的医术,而且她在产生那样的怀疑后,更多是担心楚京枝的身体状况,想带楚京枝去医院做信息素常规检查。
但乔念确实向楚京枝问出了那样的话,乔念很真诚地为自己让楚京枝产生不愉快的心情道歉,乔念又说其实她很庆幸楚京枝没有给她注射,这样她们两人之间的“友谊”依然是纯粹的。
楚京枝就发觉自己发的那个脾气确实有一点冲动了。
毕竟乔念都猜对了,乔念也没做错什么事,是她不想要乔念的感动才发的脾气。
乔念明明没错,却给她写了一封这样真诚的道歉信。
楚京枝心情又柔软又心虚,竟然想补偿点乔念什么。
楚京枝抖抖纸张:“引号,友谊,引回,什么意思?”
乔念:“……没找到合适的词。”
楚京枝笑出了声。
她想,乔念真的是很认真,很真诚,又很可爱的人,当然了,还很漂亮。
乔念想的是,楚京枝的笑声真的很好听。
楚京枝折好信:“行,还算真诚,原谅你了,我不生气了。”
乔念:“以后会回我的信息了?”
“嗯。”
乔念终于抿出了梨涡笑,低头解开两人的防丢绳,边问楚京枝:“我明早要回去面试两个新助理,下次什么时候有空,我来找你,一起吃饭吧?”
楚京枝没有回答,她看着乔念解开防丢绳的动作,看着乔念慢慢收拢好,楚京枝忽然转身就跑。
乔念反应更迅敏。
楚京枝被乔念搂着腰捉了回来,转瞬之间,她被乔念禁锢在了乔念双臂和木雕护栏之间,楚京枝心跳促然发快。
两人谁都没说话,清冷与慵媚的双眼在晚风中互相对视着。
随后两人在落日江景的夜色间,竟同时轻笑出了声。
两道好听的笑声就这样纠缠交织在一起,好似更动听了。
忽然晚十点场的烟花升空绽放开。
楚京枝在乔念的禁锢下转身看烟花,她背靠着乔念,漫不经心地说:“没有刚刚那场烟花好看。”
乔念笑着勾起了唇。
楚京枝让乔念四号晚上来她诊室外接她下班去吃晚饭,有空再一起去做SPA。
乔念得到楚京枝的准确回答,隔天一大早开车回A市,终面选中了一位新助理。
是一个说话很轻很慢很温柔的女生,待人接物都很让人舒服,名字叫温蕊,比乔念大三岁,有过养兰花的经验,大学本科专业是应用化学,硕士专业是香料香精专业,和乔念的花店香水刚好对口。
乔念让人事给温蕊走流程,温蕊下午就入了职。
临近开学,乔锦的女儿乔乐兹从北极旅行回来了,乔念正好带着乔乐兹和婆婆一起去查幽门螺杆菌。
幽门螺杆菌这种都得全家查,好在结果出来后这一老一小也没感染,就乔锦一个倒霉蛋。
走出医院,乔老太在太阳下伸了个懒腰,扭着腰得意说:“瞧吧,枝枝没给我把脉出来,我就绝对没问题,枝枝在我这儿就是华佗再世!”
乔念没搭话,因为她突然想起了那面没送出的锦旗,想着下次见面顺便给楚京枝送去,这次楚京枝应该能收吧。
乔乐兹头一回听听枝枝这个名字,问道:“婆婆,枝枝是谁啊?”
乔老太来精神了,给乔乐兹讲了一路这两个月楚神医的光辉神迹。
乔乐兹高考结束后还去别的地方旅游了,整整游了两个半月,正好和认识楚京枝的机会错开。
听了一路,乔乐兹懂了,楚京枝是她们全家的神医,尤其她妈这回做胃镜都多亏了楚神医。
乔老太又拿出楚京枝跟她逛市内景点玩时候拍的照片给乔乐兹看,乔乐兹看后立即说:“漂亮呀!”
乔老太得意:“真人更美!”
说着,乔老太对乔乐兹使眼色,眼神瞅瞅乔念。
乔乐兹立马明白了,也更兴奋了,叫乔念:“姐,我今晚不回家了,反正我妈也忙,没空搭理我,我晚上去你房间找你聊聊天。”
乔念:“……”
她这妹妹什么都好,唯一不好就是爱模仿文言文写限制级女性同人文,还非要给她看,非让她给批改用词用语。
有一说一,乔乐兹文言文写得很好,用词大胆,画面隐晦,就比如院子内假山里的一场戏,就能写得很……乔念叹了口气。
她能接受蔺烟的爱好,自然也能支持妹妹的爱好,只是这些爱好非要她参与的话,比如蔺烟总让她试新品,妹妹总让她批作业,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乔念拒绝说:“我今晚有事,改天吧。”
乔乐兹跃跃欲试:“那医生姐姐语文好吗?我等有机会见到她的时候,可以让她帮我看吗?”
乔老太突然想起来了,说:“好!她妈妈说过,枝枝经常看古文方子那些书。”
乔念努力不沉脸:“她应该不方便。”
乔乐兹:“嘿。”
“……”
九月四号早上,周四,阴雨连绵。
乔念早七点用过早餐后,丝雾一样的小雨刚好停了,她和谭姐两人把婆婆和宗姨给她准备的以防她易感期提前的东西放到车上。
放好后,乔老太举着一把精致的小花伞走出别墅,站在车边对乔念担心道:“你上两次易感期是七月十一,八月七日,今天是九月四日,我好担……对了,我给枝枝做的红糖年糕,你放车里了吗?”
乔念失笑,打开后备箱给婆婆看。
里面不仅有红糖年糕,她易感期能用到的那些东西,诸如杜禾阿姨给煎的中药,楚京枝能用到的银针,还有信息素屏蔽仪,捆绑绳,防咬器等物都有,另外还有她这次给楚京枝带去的锦旗。
乔念:“您放心吧,有京枝姐姐,我不会有事的。”
恰好她易感期临近,楚京枝又不休息,她不好总让楚京枝来O市找她,她这次准备跟楚京枝吃完饭后就留在O市了,等易感期结束再回来。
乔老太笑眯眯地看着乔念,眼里确实也没多少担心。
前几天乔念去O市找楚京枝,虽然乔念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她可看出来乔念心情好了,还总发信息!
那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和楚京枝发信息!
乔老太举着小花伞往后退了些,笑眯眯地挥手说:“那就再见啦,念念,和你京枝姐好好相处啊!”
第47章 一更
连绵细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一早上,甜花舞蹈室的入门地面上总有被学员雨伞带进来的擦不完的水渍。
楚甜花年轻时是专业舞蹈家,年纪大了以后身体机能没那么好了,就开了家舞蹈室,偶尔给大人小孩上上课,更多是年轻舞蹈老师给学员们上课。
上午清闲,楚甜花在店里跟来上课的学员闲聊着,边不经意地看了两眼擦地的保洁阿姨,忽然思绪一转,看向门口伞桶里装的嘀嗒嘀嗒的雨伞。
这雨伞算不算能医闹打人的工具啊?
她可听过太多大大小小的疯狂的离奇的医闹了,用什么工具的都有。
这雨伞不起眼,就很容易带进去,虽然不致命,但疼啊,又或许那里被削成了尖刺,万一打到女儿脸上……
思及至此,楚甜花紧忙给医馆保安队长打电话,叮嘱雨伞也不可以过安检,让保安把医馆里给患者们准备的雨伞架从诊室门口挪到安检外,贴好标签给患者们放好,千万不能让患者们带到诊室去。
医闹这种事,楚甜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凡是她能想到的,不管有没有用,有多麻烦,她都得准备好,女儿的生命安危可不能随随便便地用两句“应该不能吧”“不可能,没事”“不会的,想多了”糊弄过去。
诊室里,楚京枝正同往常一样耐心接诊。
看似平常,但楚京枝其实做了很多准备,她今天一早到诊室就把监控器遥控器,高分贝报警器,和保安呼叫器都贴在桌子下面了,如果遇到不对劲的患者,就可以立即按下。
平时接诊室不能开监控摄像头,得保护病人的隐私,但如果真发生医闹,她就得打开监控录下证据了。
高分贝报警器不是真报警,主要起到震慑的作用,让医闹的人失失神。
另外楚京枝还准备了加厚病历板为自己格挡用,白大褂口袋里放两支尖锐的笔为自己扎人用,手边放滚烫热水可以泼过去。
楚京枝也想过她要不要今天在家待一天躲过这一劫,但她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如今天做好万全的应对预案,不然她今天躲一天避过去了,之后医闹又突然在她没有准备的时候来找她,那她就防备不住了,还不如今天防备好了。
整个上午快过去,一切平安。
十点四十五分,上午的最后患者进来,是一位拄着拐杖的身形瘦弱的七八十岁老爷爷,由一位青年搀扶着,青年喊了爷爷,青年自然是老爷爷的孙子了。
孙子扶着爷爷坐下,把之前在医院看病的片子结果给楚京枝看,说爷爷的病是膝骨关节炎,白天疼晚上疼,疼得夜里睡不着觉。
刚开始吃了西药,有用,但副作用大,总是胃疼。
也吃了中药,但见效太慢,听说针灸见效能快些,就来看看。
楚京枝仔细看对方递来的片子和结果,Kellgren-Lawrence三级,关节间隙狭窄,髌骨软化,中度关节炎。
之后楚京枝为其把脉,仔细问了情况,又让对方动了动,能听到骨摩擦音。
“大爷,我之前有位患者和您情况相同,她针灸有用了,但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不一定下针就有效果,我只能说可以给您试试,不一定保证对您一定有用,”楚京枝不知道对方是否有耳背的情况,抬高音量说,“您考虑考虑,要不要约个下午的针灸试试。”
大爷果然耳背,撑着拐杖侧头凑近听:“你说什么?”
孙子笑着按住爷爷,说他听见了,不用楚京枝再跟爷爷说一遍。
孙子看起来挺孝顺的,仔细问楚京枝:“请问大夫,都扎哪啊?疼不疼?大概多久?您能现在就给我爷爷扎一针试试吗,他走路都疼。”
楚京枝正要回答,这时诊室门突然被推开,门往后撞到柜子,发出“砰”一声巨响,一个气势汹汹的肩宽胸大身形魁梧的高个男人冲楚京枝大喊:“你个凶手杀人犯!你都扎死人了你竟然还敢继续给人扎针!”
男人对一老一小说:“你们快走,可别信这个丧心病狂没有医德……”
就在男人大喊大喝的时候,楚京枝立即按下桌下监控键和保安键。
楚京枝气定神闲地拧开热水瓶,镇定自若地拖延时间等保安来:“请问您是患者家属……”
但这男人根本不给楚京枝拖延的时间,突然抢走老头手里的拐杖拧了两把分成两截棍子就朝楚京枝恶狠狠地砸过来!
楚京枝立即按下高分贝报警器,拿起热水瓶一脚猛踹桌子,转椅带动她飞快往后退开到窗户边。
报警器的高声响当真让男人怔了一下,回头看外面,棍子停在空中没砸下来,楚京枝就趁这时间迅速站起来走到转椅后,一手抓尖锐的笔,一手握装着滚烫水的保温瓶挡在身前。
与此同时有人听到报警声从外面冲了进来,楚京枝抬眼看过去,第一个冲进来的人竟是乔念!
她不是让乔念晚上再来接她吗!
乔念冲进来后视线一扫,立即抓起椅子砸向男人后背,男人被砸得身体一晃,转身反手就要用拐杖砸向乔念。
那是金属拐杖分成的两截铁棍!
乔念却未躲反进,近身迎棍到对方怀里,握住对方手腕下压*后拧,同时乔念感觉到对方是Alpha,迅速释放S级的Alpha信息素压制对方,对方痛得一声破空尖叫,右手松了棍子掉到乔念手里。
男人虽痛,还要再反击,又要用左手铁棍击打乔念,乔念再次近身击其肘击其下颌,夺过两个棍子扔给楚京枝:“拿好,退后!”
楚京枝看到乔念不是向后躲而是近其身急得她呼吸都要停了,下意识往前跑要帮乔念泼人,接着她看到眼前一晃,可能也就一两秒钟,棍子叮当两声被扔到了她脚下,等她捡起棍子抬头时就看到那人已经捂着脑袋趴在地上痛苦呻吟了。
而乔念的鞋正踩在那魁梧男人的后背上,死死地踩着。
乔念记着小姨说的话,为保护的人就要狠,不然下一次还会有人来欺负动手。
男人要抬头,乔念重重一脚踩到男人后颈。
乔念回头看了楚京枝一眼示意楚京枝退回到窗边去站着。
楚京枝决定不添乱,退回转椅后面。
这样的突发事件好像全程也就十来秒的工夫,突然又有一群四五人从外面涌了进来,为首男人第一眼看到地上被踩趴的男人,再看踩着男人的是一个戴口罩但明显很年轻的女生,满脸吃惊。
另外三四人纷纷看向躲在角落的老头的手,好像在看老头手里有没有拐杖一样,没有工具,几人就只能赤手空拳上了。
这边有人来打乔念,另一边有人翻桌子要向楚京枝冲过去。
但这时候已经不用乔念再动手,紧随其后的保安已经冲进来。
小小接诊室挤了十多人,喊打声不停,门口护士大夫们也都围了过来担心地看着。
乔念没再动手,但她也没放松警惕,一直看着这场面。
突然她余光一闪,见老者旁边的那小子忽然抓起桌上的笔向楚京枝冲了过去。
乔念同样近身压制,握其手腕击肘踢膝,但对方明显是个A级的Alpha,力量不弱,反应不慢,乔念便再次释放S级信息素压制,同时朝楚京枝大喊一声:“京枝!”
楚京枝瞬间明白,看乔念踢开这孙子,她立即一杯热水泼过去,尖叫声响,烫得这孙子捂脸弯腰痛喊。
乔念快步走到楚京枝面前,转身以背护着楚京枝。
但战况已经基本平息,保安队长带着保安们各压制一人,另有已无还手能力的人倒地不起,包括那个老头都被按蹲在地上。
眼见所有人都被控制住,乔念转身问楚京枝有没有烫到手,楚京枝摇头说没有,乔念终于全身一松,将楚京枝紧紧拥入怀里。
闻声跑来的温姿急急拨开人群,就看女儿正被一个背影颤抖的长发女生抱在怀里。
ABO控制局辖区分局。
闹事的人男女都有,但均是Alpha,乔念又两度释放Alpha信息素,对闹事的人以及当时在场的Alpha和Omega都或多或少有影响,因此处理该事件的是ABO控制局。
做完笔录,乔楚两人这边就没什么事了,可以暂时先离开,那些人包括老头和孙子都要再被审动机和是否有其他隐情等,会继续留在这。
后怕的楚甜花紧紧搂着女儿的肩膀安抚女儿,温姿走在乔念身侧与乔念低声交谈。
四人走出控制局时,天空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场雨下得不合时宜,空气潮湿闷热。
楚甜花回头看乔念,乔念出了汗,发际线与鬓角的发丝都沾了汗。
楚甜花拿出平时给女儿准备的手绢递给乔念:“念念擦擦汗。”
两度释放信息素已经全身都在疼的乔念接过手绢,轻轻点头:“谢谢阿姨。”
她易感期发作了,她感觉得到。
而她在诊室里时,温阿姨已经及时给她后颈贴了抑制贴,所以这半个多小时,她信息素没有再外溢。
两位长辈为两位小辈打伞上车,长辈坐前面,小辈坐后面。
楚甜花回头看她今天第一次见到的救了女儿的漂亮的乔家小孙女,感激说:“念念,今天多亏了你,阿姨还要再谢谢你。”
她真没想到她做了那么多准备,却被老人的拐杖有机可乘了,还是两伙人打配合,真是气死她了,她刚刚赶到控制局的时候真想挨个抽他们的脸!
现在还不知道是谁设计的这场医闹,等她知道了,她一定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乔念声音很轻,让人感觉不到她是身体虚弱,更像是在长辈面前的礼貌模样,轻声说:“阿姨客气了,我只比保安们早到了十秒二十秒,没有我,保安们也会保护好京枝姐。”
开车的温姿说:“小念帮了很大的忙,楚老师的安保措施做得也好,小枝也保护了自己。”就她没用,什么忙都没帮上。
楚甜花失笑着拍拍温姿的肩。
楚京枝想起来问乔念:“对了,你怎么会在?我不是让你晚上来吗?”
其实她也有些虚弱,乔念的Alpha信息素太强烈,让她身软腿软,好在那时候乔念抱了她,她缓和了一些。
乔念:“嗯,没什么事,早上就过来了。”
其实是想给楚京枝惊喜,但两位长辈在,她不便这样说。
第48章 二更
温姿边开车边想今天发生的事。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关家那边人干的,尤其可能是关俊的母亲。
关俊大楚京枝一届,关俊在楚京枝读高一的时候就对楚京枝一见钟情,即便楚京枝那时候尚未分化,楚京枝也明确自己喜欢女孩子,并且多次严词冷峻地拒绝关俊,但关俊就是喜欢楚京枝,喜欢到不管不顾楚京枝的取向,就是追楚京枝。
这么多年过去,关俊倒也没做过伤害楚京枝的事,但她为楚京枝向关俊爷爷施压过,关老爷子在她这里看过很多年的小病,包括隐私方面的病,不得不给她面子,对关俊使过几次家法,前阵子老爷子就刚揍过关俊一回。
即便关老爷子不给她面子,也得给楚温两家住在园林那边的长辈们面子。
不知道会不会是关俊的母亲爱子心切和对楚京枝积怨成恨安排了这一场医闹。
关家有钱,又有很多人没钱,那么自然有人愿意不顾后果地干这事。
温姿第二个想到的是在高速上撞过楚京枝的人,那人让楚京枝到现在都不愿坐车走高速。
控制局应该很快能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查出真相。
温姿正想着,看到前面有外卖员骑电动车经过,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才注意到已经到饭点时间。
温姿看了眼后视镜,对后面两人温和说:“都饿了吧?我回医馆看一眼,安排一下,之后我们就去吃午饭,小念喜欢吃什么,小枝你订一下餐厅。”
楚甜花热情说:“念念可不许说‘随便’‘都可以啊’,不然我打电话问你婆婆!”
之前楚甜花只见过乔念照片,现在看到乔念真人了,真人比照片还要漂亮更多,人有气质,又有礼貌,还救了她家宝贝,她越看乔念越喜欢!
乔念轻声抱歉说:“不好意思,温阿姨,楚阿姨,我这边约了一个朋友,中午要去和她见面谈事,可能要谈一下午,所以不能和两位阿姨一起吃午饭了,我一会儿回医馆取车,就要过去和朋友碰面。”
乔念要谈事,楚甜花就不好耽误乔念行程了,不再热情邀午饭,但继续热情邀晚饭:“那就晚上的,晚上一起吃!”
乔念看向楚京枝。
楚京枝懂了。
楚京枝往前抱着副驾楚甜花的椅背,笑盈盈地说:“晚上再说,下班的时候可能乔念还没谈完,我跟她们在外面吃了。”
行,这回楚甜花也懂了,俩孩子要单独相处。
楚甜花笑眯眯说:“那咱们再约。”
到了医馆,温姿去里面处理事情,乔念把保温盒里装的红糖年糕从车里拿出来递给楚京枝:“婆婆早上新做的,你们中午正好可以吃。”
楚京枝有很多话想和乔念说,但楚甜花一直跟个亮眼的大太阳似的站在旁边,她也不好说什么了,几度话到嘴边都咽下去,只好接过保温盒说:“好,谢谢婆婆,你忙你的,记得晚上五点多给我发个定位,我过去找你们。”
她不知道乔念约的是谁,也不知道乔念是真约了人还是假约了人,她只是在楚甜花面前这么一说,说给楚甜花听的。
乔念浅笑点头。
楚京枝记着乔念易感期就在这两天,而且乔念刚刚还释放了两次信息素,心里实在担心乔念信息素加速失衡,楚京枝终究不顾楚甜花在旁边了,拽着乔念往旁边走了几步,低声问:“你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乔念看楚京枝关心她和她说悄悄话的样子,眸里含了笑,低声回:“没有,我前些天去做过检查,信息素失衡指数已经下降了,可能和你的治疗有关,所以没事。”
楚京枝持疑地看她。
乔念:“……真的,用给你看看我报告结果吗?”
“看。”楚京枝伸手,她可不信类似这样的虚晃一枪的小伎俩。
因为真的有,所以乔念不心虚,翻看手机,在手机里找出电子报告给楚京枝看。
楚京枝记得两个月前婆婆找她时乔念的失衡指数,现在仔细看,确实降了,放心地点点头,难掩得意:“我真棒。”
乔念失笑,一边心想楚医生确实很棒。
但楚京枝随后又拧了一下眉,注意到乔念的报告日期是上次她发热期后乔念回去的第二天。
所以乔念是因为她发热期反常有所怀疑才去做的检查,乔念是在看到数据后才对她问出的那一句话?
那她嘴硬得岂不是让乔念很迷茫她到底是怎么治好她的?
楚京枝失笑着把手机递还给乔念,反正她是坚决不会把她用信息素提取器给乔念注射的事告诉乔念。
俩人在这儿嘀嘀咕咕,又递手机又笑的,楚甜花探着脑袋看得热闹。
终于两人聊完,乔念和楚阿姨说了两句话,对楚京枝挥挥手就上车走了,楚甜花笑得一脸慈祥。
随后乔念开向她来之前订好的酒店,带着后备箱的东西去了套房。
大概是因为她信息素失衡指数有所下降的原因,她这一路的疼痛都可以忍受,不像前两次几分钟就立即变虚弱。
楚京枝下午有约好的患者要去针灸,楚京枝离不开诊所,她也不想影响楚京枝工作,就完全没跟楚京枝提她已经开始不舒服的事。
乔念先吃了中药,定好五点给楚京枝发定位的闹钟,之后她掀开被子仔细看,确定酒店按照她的要求已经全部清洗消毒后,开启信息素屏蔽仪,将防咬器放在枕边,拉上窗帘,去浴室洗掉一身脏。
当对方用棍棒工具时,越后躲越容易让自己受伤,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有能力反击的前提条件下近其身反击,她现在感觉自己身上很不干净。
洗好出来给婆婆发报平安的信息,对酒店说如果五点多有姓楚的女士来找她,让酒店带人直接进她房间。
安排好这一切,乔念已经满脸虚汗,最后将自己的左手铐在床头,钥匙扔出去,再也支撑不住,痛得蜷缩在床上咬牙。
楚京枝五点半针灸结束看手机,看到乔念在五点整给她发来了一个定位,是云汐岛五星级酒店,离医馆不远。
乔念要留在O市两天的话,不可能住进她家里,自然要订一个离她医馆近的酒店,这很正常。
可楚京枝看着看着,忽然面前手机重重晃了一下。
是她手腕发抖带动的手机晃动。
乔念是不是易感期发作了?
虽然中午的时候乔念看着一切如常,还给她看过检查报告,但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
乔念绝对是个能做出自己默默忍受疼痛也不想影响她工作的人!
楚京枝立即拎起她两天前就已为乔念准备好的药箱冲出去。
下班高峰,楚京枝被堵在一条主路上,打电话给乔念,乔念不接,发信息给乔念,乔念也不回,楚京枝焦急地频繁看地图上的红线堵车时间,不断放大缩小选择新路线,但现在这时间,哪里都堵车!
终于十三分钟过去,楚京枝开出了这三条堵车路线,这时她手机又响起,是本地号码,她第一反应是关俊用别人的手机给她打来的。
楚甜花和温姿不知道是关俊的朋友干的,她知道。
楚京枝不想接,但楚京枝又担心是乔念酒店的人打来的电话,楚京枝犹豫过后接了起来。
电话对面小心翼翼说:“枝枝,我听……”
是关俊,楚京枝立即按了挂断,加入黑名单。
飞速到达酒店,楚京枝报上自己的名字,经理立即过来亲自接待,说要陪她一起上楼找乔小姐。
楚京枝说不用,夺过房卡就提着药箱往电梯方向跑。
跑了两步,楚京枝停下,回头问:“乔小姐是几点办的入住?”
乔小姐有过关于楚小姐的特别交代,经理微笑着回答:“乔小姐是在中午十一点五十三分办的入住,因为乔小姐是贵宾,所以我们就让乔小姐提前……”
不等经理说完,楚京枝挥手道了声谢,快步进电梯。
乔念竟然真的已经发作五个小时了,可能在分局的时候,乔念就已经在硬撑了!
电梯门开,楚京枝寻着门牌号一路跑过去,刷卡打开门的瞬间,乔念浓郁混乱的信息素扑面而来,叫她呼吸一滞,双腿发软。
楚京枝扶墙关上门,忍了十多秒,释放自己的安抚信息素走向里间。
床上的乔念浑身湿透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狼狈地戴着防咬器,左手腕铐在床头,钥匙扔在门口,四个枕头扔在地上。
“你傻吗!”楚京枝放下药箱冲进浴室拿毛巾,跪到床上摘掉乔念的防咬器,给乔念擦汗,急得声音发抖:“乔念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乔念虚弱地睁开眼睛,脸颊苍白,眼红如血:“枝。”
楚京枝瞬间鼻酸。
但还好,乔念还有意识。
楚京枝手伸向乔念后颈摸乔念腺体:“乔念,我要给你注入信息素,听好,是注入,不是注射,很快就好了,只是咬破腺体会有点疼。”
“别。”
她手腕被乔念握住。
一路上都焦急如火焚的楚京枝彻底发了怒:“别什么,又是不想对你不喜欢的人的信息素上瘾吗?!”
乔念感受到了楚京枝释放出的信息素,于她仿佛是将死前的一捧山涧清泉,让她舒服到无憾。
她也感受到了楚京枝的怒火。
但她对楚京枝虚弱说:“我喜欢的是你,还是你的信息素,你能分得清吗?”
“……”
楚京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乔念气死!
楚京枝冷道:“我无所谓。”
乔念呢喃:“我有所谓。”
她不想以后被楚京枝质问她到底是对楚京枝上瘾还是对楚京枝的信息素上瘾。
而且她不想她们的关系是从这里开始。
这和一夜情有什么分别。
就在乔念闻到火玫瑰信息素暂时缓解疼痛的时候,楚京枝突然转身走了。
楚京枝先去乔念的行李箱里翻出乔念的一件衣摆勉强够长的衬衫,转身去了浴室,先给自己冲澡。
楚京枝咬牙切齿地刷牙流泪,要么把乔念弄晕过去给乔念注射,要么就把乔念勾引到失控。
她选后者。
楚京枝穿好衬衫出来拿出药箱里的东西迈上床,高高地站在乔念脸旁边,抬起三十五码的小脚踩碾乔念肩膀。
乔念费力睁眼,就清晰地看到楚京枝没穿……
楚京枝蹲下来,捏乔念的耳朵:“看什么,难道你洗完澡还能穿回你洗澡前脱掉的?”
乔念闭上眼。
楚京枝笑:“不都长得一样,你有什么不敢看的?”
本就呼吸急促的乔念就呼吸更急促了:“……”
第49章 一更
傍晚的酒店房间里,有夕阳的红光从门口那边透进来,大约是雨过天晴后的晚霞浮上了天际。
外间未拉窗帘,里间门未关,乔念闭着眼,而楚京枝抬眼,将房间里的这一切都看得清晰。
地上的钥匙和枕头,被她翻得敞开的行李箱,被她打开的小药箱,乔念上床前放在沙发椅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连脱下来的袜子都叠得整齐地放在旁边,但乔念那时候大约已经有些慌乱,内衣带子从掩映的衬衫下隐约露出来一个边缘。
床上整洁的床单被乔念抓得凌乱,被子缠滚在一块,口腔防咬器滚落在床沿快掉下去,乔念背部的湿汗在床单上印下一滩深色痕迹,以及面前的乔念正面色发红呼吸急促。
乔念穿着短袖短裤的睡衣,可能是乔念记得她之前让谭姐给她换衣服时说的话,那么乔念应该也没穿影响她呼吸的内衣。
克制,自持,守礼,隐忍。
楚京枝抚着乔念的额头想,命中注定就是命中注定,乔念每个性格都叫她好喜欢,连乔念惹她生气,让她气到在浴室里愤怒地流泪,心疼地流泪,都是因为乔念在为她考虑。
乔念不让她给她用信息素,也是因为乔念希望她们之间的感情更纯粹。
不是交易,不是不得已,不是身不由己。
“傻。”
楚京枝拿起毛巾为乔念擦去脸上又沁出来的湿汗。
乔念眼睛无力地睁开,看到楚京枝穿着她的白衬衫,唇向上勾了一下。
但她太无力,向上勾起的弧度太小。
“今天怕没怕?”乔念轻声问。
是问诊室里发生的事。
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件事。
“不怕,”楚京枝掌心碰碰乔念的脸,“我楚京枝没有什么怕的事,放心。”
乔念这次唇角扬起的弧度大了些。
楚京枝却又道:“但是乔念,我怕看到你疼。”
疼得她心都揪在一块,然后不堪承受乔念这样的疼痛,心口逐渐出现裂痕,又轰然如岩石爆裂坍塌开。
心碎大抵如此吧。
乔念疼得她心碎。
乔念睁开眼,竭力对楚京枝微笑,却有珍珠从她眼角滑落:“怕什么,不怕。”
“闭嘴吧。”
楚京枝忽然起身,捞起床沿快要掉下去的防咬器放到乔念旁边,她跨坐到乔念身上,扯乔念的短袖衣摆向上撩起:“患者,配合一下,要针灸了。”
乔念反应慢了有半分钟,苍白的脸已如血一样红,努力配合抬腰,喘声大,声音小:“你要针灸哪里?”
楚京枝俯身在乔念耳边说:“楚医生给你脱短袖上衣呢,你说要针灸哪里?难道要针灸患者的脚?”
“……”
乔念勉力配合地抬头,衣服被脱到她左手臂上挂着,再脱不下去,因为她左手腕还被铐着。
这时忽然她右手腕也被铐住了。
乔念惊异睁眼,看到楚京枝用的竟是她之前送楚京枝的那一副玫瑰金色的手铐,另一端连着的是楚京枝的手。
楚京枝发热的掌心缓缓贴上乔念冰冷的掌心。
楚京枝张开五指握住了乔念的手指。
两人紧紧地十指紧扣。
乔念身体无端发抖,好似冰冷的身体被楚京枝传来无限的热量,让她身体颤抖着逐渐发热。
楚京枝猛地抬高两人的手举到乔念头上压死,乔念呼吸剧烈,不住大口地喘息。
乔念心跳噗通噗通乱得要跳出来。
楚京枝轻笑了声,视线落在乔念的白皙肌肤上,上面已经没有了牙印,仅有两块红,已经让人猜不出这两处曾被人下过狠劲。
再往下,楚京枝多看了两眼,好漂亮的两个……
乔念早已闭上眼,脸颊忽白忽红:“冷……”
楚京枝放轻声音:“知道了。”
过了几秒,突然乔念身上一沉一热,她睁眼,对视到的正是楚京枝近在咫尺的脸。
楚京枝抬乔念的下巴,轻叹问:“祖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跟姐姐接吻行不行?”
乔念说不出来话。
她没有接过吻。
任何其他经验也没有。
但她梦里有过……
楚京枝拇指摩挲着乔念的下巴,忽而在乔念耳边轻笑:“乔念,我刚刚站你旁边的时候……我那里好看吗?”
乔念呼吸立即又急又重。
楚京枝在乔念耳边低语:“我经常做皮肤管理,所以很粉,是不是?”
乔念呼吸停了两停,快了两快。
楚京枝抬起脸,唇快贴上乔念的:“反正我不会主动吻你,乔念,你想要你就自己主动,我只给你三秒钟的考虑时间,三,二……”
等乔念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吻了上去。
触感柔软,又火热,似火地驱走她体内的寒冷。
拥抱都已不够。
第50章 二更
这是两个人的初吻,乔念不记得她是怎么吻上去的了,等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她正在心急如焚地亲吻楚京枝,像冻得将要成冰的人凭本能地踩在冰面上飞奔寻向熊熊火源那样急迫,已经完全不顾冰面是否会裂开,是否有危险。
乔念不记得怎么样开始的,楚京枝却清清楚楚。
像头狼,克己复礼的文明人乔念忽然间就变成了一头在月圆之夜变身的没有理智与人性的狼。
她刚刚数到“二”,乔念忽然就抬头吻住了她的下唇瓣。
她正睁大眼睛惊讶慨叹女孩子的柔软唇舌在亲起来的时候竟是这样她从未想象到的柔软程度,她的唇就好像成了乔念在荒原里饿了月余后的最迷恋的食物。
急迫,鲁莽,争分夺秒,全没了耐心与礼貌。
而后她就被乔念吻得软了身子,酥了腿,热意汗意都刹那涌现出来,全身颤颤无力。
她明明想占上风,想在将乔念勾到手后她继续撩拨乔念,可乔念根本没给她机会。
而且这个让她无法躲避的初吻真的是美妙极了,她无法停止也不想停止。
舌头味蕾上的神经那么多,不断被她有好感的乔念刺激,不断让大脑分泌出叫人快乐的多巴胺,她被乔念吻得阵阵颤栗。
其实乔念不只是她有好感的人,也是她未来的爱人。
于是她就更加沉溺于此时的这个让她潮热不止的叫人心动心慌心急的热吻。
她左手压着乔念的手,右手无意识地抚着乔念柔软的发、乔念发热的耳、乔念汗湿的颈,空气里的热意不断节节攀升,她和乔念的呼吸在彼此的热意与喘吟中紧紧交错。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明显感觉到乔念的吻定了一秒,她猜想乔念可能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了。
乔念接下来要做什么,要逃避吗,要退缩吗,要说出惹她生气的话吗?
就在她以为乔念要逃避要退缩要惹她生气的时候,乔念就又吻了上来!
仍是炙热难舍难分的吻!
乔念明知自己不对,却已经无法让自己按下停止。
别说停止,她连暂停都不想按下。
她不记得前半段是怎么发生的,但她记得之后的一切,她本能地想要更多。
楚京枝的唇软得像水,热得像火,香得像她一直以来都想要调却怎样都调不出的味道。
这一切都让她失控,让她沉迷,让她失去一切礼教礼法,让她想要更多。
突然楚京枝往后退开了,楚京枝娇喘着笑问她:“乔念,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乔念不答,只想要吻。
楚京枝手按住乔念的额头,身体退后仰头躲乔念,乔念立即想要抬高去追寻,可她额头被楚京枝按着,她右手被楚京枝十指紧扣地按在头顶,而她左手腕正被铐在床头,她追不上去,吻不到。
乔念气喘不止,失了神地看着楚京枝唇上的潋滟水光,只觉它娇,它艳,它应该属于她。
“知道。”乔念的唇瓣同样潋滟水光,唇色早从苍白变成嫣红。
楚京枝挑眉,暧昧的气息喷在乔念唇角:“知道什么?”
乔念:“这是我的初吻,也是你的,对吗?”
楚京枝一怔,笑问:“你怎么知道也是我的初吻?”
乔念说:“凭感觉。”
其实是她猜的,她觉得既然那些视频有假,那么楚京枝或许和她是一类人,要么不谈恋爱,要么就谈一定能厮守终生的恋爱。
说罢,乔念手腕突然用力,手铐的哗啦声响就从她头顶一路来到了楚京枝的后腰上。
楚京枝被反剪了手腕,吃惊地抬头要说些什么,忽然她被乔念握着腰掀翻,转瞬变成了她在下。
乔念在上。
乔念左手被铐在床头,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她右手的行动,她右手与楚京枝十指相扣,然后猛地压到楚京枝的头顶,就如楚京枝之前对她做的那样。
被染上火光的清冷双眼盯了楚京枝几秒后,低头用力地吻住楚京枝。
早已分不清是因为楚京枝的唇瓣太软太香,还是楚京枝的口水里含有楚京枝的信息素,乔念口渴得越来越厉害。
她易感期信息素失衡,人也因此有各种感觉在失衡,甚至理智在失衡。
火玫瑰的热情信息素和雾凇冷杉的清冷信息素在空气里恣意地四散。
逐渐,乔念身上的冷气被驱除,热气流进了身体里,冰冷的身体变得滚烫。
空气愈加升温。
可能过了十分钟,或是过了二十分钟,乔念不断不断地吻着楚京枝,好像是因为楚京枝只允许她吻楚京枝没允许她干别的一样。
楚京枝空着的右手突然轻抚乔念的后脑,竭力与乔念唇分开片刻,她在乔念唇边呢喃:“宝贝,亲亲我的腺体,好不好?我的腺体里有你想要的信息素。”
乔念早已忘了疼,或者变成了另一种折磨,她剧烈呼吸着看楚京枝。
楚京枝不作声,只是用腿勾了勾乔念的腿。
“什么?”乔念嘴唇一开一合,声音又哑又轻。
好像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正在做什么。
楚京枝说:“我说,宝贝,我想让你亲亲我的腺体,玫瑰香的,你要不要?”
乔念没动,只快速地呼吸。
楚京枝被亲得艳红的嘴唇徐徐开合:“三,二……”
乔念的理智轰然倒塌,她单手摆弄着楚京枝,转瞬间她就一路吻到了楚京枝沁着芬芳玫瑰香的腺体。
楚京枝“呜”的一声失了力,失了魂。
乔念之前吻过她腺体,她有过经验,可这次乔念吻得太用力了!
楚京枝刚从酥麻疼感缓过来,忽然“呜”的一声抓紧了床单。
乔念在吻了她腺体几分钟后,这次更不一样了,乔念突然往旁边移了两寸,吻到了中间!
乔念喝够了,渐渐在楚京枝的腿边疲惫地睡去。
门口透进来的傍晚霞光已经彻底消失,没入了夜,迎上来的是白色月光。
楚京枝双手双脚失力地瘫了好半晌,她才咬着唇颤颤巍巍地坐起身,解开两人相连的手铐。
她和乔念手腕上都有勒红的印子。
楚京枝无力地揉了揉手腕,然后继续无力地借着月光看累得睡去的乔念。
吻了她两回,喝了她两回,她口水液体里含有的信息素足够安抚乔念两个小时了,但这还不够,这些含量都太低了。
乔念可能会在两个小时后苏醒,那时乔念体内的她的信息素会随着乔念的呼吸消耗殆尽,乔念又要继续疼痛起来。
易感期一般要持续十二个小时,乔念这次会是从午时持续到午夜。
楚京枝拖着一阵阵过电般的腿迈下床,回头看趴着睡的乔念,想了想还是摆弄着给乔念把短袖穿上了。
她刚刚真是克制守礼极了,一下都没碰乔念,这会儿给乔念穿衣服,她也没碰乔念,只是多看了两眼,呼吸重了两下而已。
这样等乔念明天醒来,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发誓说自己没碰过乔念,让乔念自责愧疚。
给乔念穿好衣服,楚京枝下床从药箱里取出了银针,回到床上为乔念针灸了神门穴内关穴等安神助眠的穴,拍了两张照片,留着给乔念看她多么兢兢业业地为乔念针灸,让乔念自责愧疚。
要留针二十分钟,楚京枝躺在乔念身边守着针,以防乔念伸手翻身时碰到针。
计时结束收针,乔念可以深度睡眠一会儿,楚京枝去洗手间用信息素提取器提取上次一半的剂量,回来注入乔念的腺体里。
乔念无法从她腺体吸出她体内的信息素,她腺体散发出来的信息素气味只够短暂安抚乔念。
Omega对Alpha的临时安抚,是Omega咬破Alpha的腺体,口腔遇到腺体的血液后会产生特殊气压,这些特殊气压会让Omega身体内的信息素通过Alpha流血的腺体注入Alpha的体内。
而Omega对Alpha的终生安抚,同时也是Alpha对Omega的终生标记,是另一个地方的液体同时流入对方体内。
因此不管乔念今天吻了她腺体多久,还是喝了她多少,都只是暂时安抚一两个小时,最终都要通过腺体注入或注射的方式止疼。
楚京枝给乔念注射好信息素后,下床去处理信息素提取器痕迹,把提取器放到小药箱的暗盒里,她才去洗澡。
乔念现在应该是在深度睡眠中,楚京枝放心地弄自己。
五点多的那个澡,楚京枝没有洗头发,这回仔细洗了头发,擦干吹干后又一通精致护*肤,走出浴室后饿了,悄悄打电话让酒店送餐,她去外间吃东西,又给乔念留了些吃的,到最后刷完牙躺在床上时虽然有点累,但还是不困。
因为才九点多,实在没到睡觉点。
楚京枝侧撑着头看乔念,回想乔念的那些失控行为,她不确定乔念是从哪一步开始失控的,但乔念最后一步的时候肯定是失控的。
一切凭本能明知不对但实在停不下来的那种失控。
乔念明天会不会又一脸自责的表情,然后给她写道歉信?
她突然发现乔念有点像在扮猪吃老虎,做了失控的事情后总是一副老实人的诚恳模样。
但乔念也确实是一个很在意这事的人,她今天若不勾引乔念,不让乔念吻她,乔念肯定会忍疼到疼满十二个小时熬过去。
她现在都有点怀疑她们俩的宝贝小蝴蝶,是不是也都靠她主动才生出来的了!
乔念的进度太慢了,可能一年相爱一年订婚一年结婚一年新婚一年生宝宝,五年一晃过去了,才让她见到小蝴蝶!
楚京枝想了又想,还是得勾引乔念逼乔念才行。
以防乔念赖账,楚京枝用力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疼得眼里一片泪花,再把自己的嘴唇搓肿。
她手挪过去,又把自己的腺体给搓肿。
最后抬起乔念的手腕给乔念铐住,把自己摆弄成想摆脱乔念又摆脱不了乔念的可怜弱小样子,再把手铐钥匙装进乔念睡裤的口袋里。
头发弄乱,衣服揉乱,楚京枝满意地点了点乔念的下巴,美美地等乔念醒来。
乔念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睁开眼,从门那边透出来的微弱光亮表明现在是夜里。
她小心地移动胳膊,没移开。
后知后觉她正将楚京枝搂在怀里。
楚京枝背对着她躺在她怀里,枕着她的右手臂,她们两人的手腕还由那一副手铐连着,但没有十指紧扣。
楚京枝自己握着拳头,好像不愿给她牵手一样。
昨晚发生了什么?
乔念一动不敢动地怔怔看着天花板回想。
从那个吻开始。
楚京枝说只给她三秒钟时间,过时不候,再不让她吻她。
因为梦里有过很多回,所以她在半失智的情况下……
然后楚京枝问她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她说知道,是她们的初吻,然后她掀翻了楚京枝。
再之后。
她记不清了,大脑一片模糊。
好像是她扒了楚京枝的衣服,把楚京枝抱下了床,又好像是她坐在床头,楚京枝坐到了她身上,楚京枝捧着她脸吻她,或是楚京枝又给她留了很多牙印,亦或是她亲了楚京枝的腺体,还亲了楚京枝粉色的……
乔念口干舌燥。
她记不清了,也分辨不清,那些朦胧模糊的画面像是在梦里,又像是已经发生了。
到底哪一件是已经发生的?
乔念正想着,感觉到楚京枝在她怀里动了动,她连忙闭上眼睛。
感觉到乔念已经醒来的楚京枝:“……”
两个装睡的人,好像谁也别想叫醒谁。
最终先动的人是楚京枝。
楚京枝在乔念怀里动了动,然后突然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声。
与此同时她试着滚出乔念的怀抱。
于是乔念就趁机醒了,她也发出一道闷哼声,然后轻声试探问:“京枝姐,你醒了吗?”
楚京枝:“……”
好嘛,又开始叫她京枝姐扮可怜了。
乔念果然是会扮可怜的!
楚京枝轻声问:“你也醒了?”
乔念:“……嗯。”
楚京枝:“感觉怎么样?”
乔念:“……除了有点无力,一切都好。”
楚京枝:“那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乔念立即放开楚京枝。
楚京枝声音始终很轻:“我说手铐,钥匙在你那里。”
乔念不记得她拿过钥匙,努力在昏暗中翻找,终于在她睡裤口袋里找出了钥匙。
她怎么会将这把玫瑰金手铐的钥匙放在她裤子的口袋里?
不明白,总之乔念立即为两人打开了手铐。
楚京枝终于能碰到床头的所有电源开关,啪嗒啪嗒全部打开,电控屏上显示此时是2:15。
二十四小时制的电控屏,此时是凌晨。
房间突然变得大亮,亮得微微刺了乔念的眼,乔念条件反射地侧头挡眼睛。
等到适应了这些光线后,乔念看向楚京枝。
恰在这时,坐在床边的楚京枝沉默地回头看乔念。
乔念:“!”
乔念不可置信并心惊胆战地看着头发凌乱、嘴唇红肿、下唇有血痂的楚京枝!
都是她弄的?
楚京枝:“是,都是你弄的。”
楚京枝语气平静。
乔念哑口,随即迅速道歉:“对不起。”
楚京平静的语气逐渐抬高:“就一句对不起?”
乔念大脑宕机得死死的。
真分不清现实与梦与虚幻了。
楚京枝深呼吸,扭头看到地上的钥匙,捡起来打开乔念被铐在床头的手铐。
乔念双手的手腕都有勒痕,楚京枝想起乔念独自一人疼了五个多小时的事,泪光浮到眼前。
楚京枝含着泪光抬眼问乔念:“乔念,你还记得昨天都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