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烈颤抖伴随着口中的一声声呜咽喘息,楚京枝忽然双腿用力抽搐。
好半晌,楚京枝终于渐渐慢下所有动作。
乔念闻到了一种不同于腺体信息素发出的味道,是另一种体香。
乔念慢慢抬起头来。
她脸和睫毛上都沾着楚京枝肌肤上的汗水。
安静须臾,等待楚京枝完全平静下来后,乔念解开自己头发上的丝巾,擦掉脸和睫毛上的属于楚京枝的汗,将丝巾揣进口袋里,乔念慢慢直起身,为楚京枝盖上被子。
双膝跪久了,已经跪得有些发麻,乔念抬右膝时险些摔得趴回去。
乔念扶床缓了一会儿从床尾迈下去,走到床头俯身解开楚京枝的口咬球,手铐和束缚绳。
楚京枝双手还高举在头顶,手腕被手铐勒出了红印,通红的双目失神地看着空气,眼泪从眼角往外流着。
乔念帮楚京枝放下双手,放进被子里,为楚京枝擦净脸上的眼泪口水和汗,楚京枝目光渐渐有了聚焦。
“后悔了吗?”楚京枝哑声问。
乔念没有回答,别开了脸,轻着声音问:“碘伏和创可贴在哪?”
楚京枝喃着声音回答了。
乔念去取来,为楚京枝被她咬破的腺体消毒,贴上创可贴。
楚京枝包发的毛巾早在楚京枝挣扎时就已经被蹭开,乔念摸了摸楚京枝的头发,还湿着,她去取来吹风机,为楚京枝吹干了头发,又去取来楚京枝的手机调了静音放在楚京枝枕边。
“睡吧。”
乔念平静地走出去,为楚京枝关上门。
楚京枝是饿醒的。
然后,她睁眼看天花板思考了很久。
直至她将乔念“照顾”她的所有细节全部想起来后,她才拿出枕边手机看时间。
下午三点钟,原来她也没有睡太久。
锁屏上显示收到了一些微信,楚京枝没看,先慢慢掀开了被子看自己。
自己穿着浴袍和内裤,内裤里有止液巾。
楚京枝面红耳热地闭上眼,又面红耳热地睁开眼,去洗手间把吸了不少透明液体的止液巾扔了。
乔念已经给她注入信息素,她不再发热和失常,也就不再需要止液巾了。
腿上有创可贴,冲不了澡,楚京枝就稍微擦了擦身,换上长袖长裤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看微信。
一排给她发了微信的人,但独独没有乔念给她发的信息。
记起她问乔念是否后悔的话,乔念没有回答她。
楚京枝放下手机,皱着眉走出房间。
她刚出房间,就和正在擦拭楼梯扶手的阿姨碰了视线。
“小姐睡醒啦?”是做饭阿姨柴睿阿姨。
楚京枝笑:“醒了,柴姨,我朋友呢?”
柴睿:“你说乔小姐吗,她已经走啦。”
楚京枝:“??”
柴睿笑说:“我刚才回来时候看到她在客厅站着,身上湿湿的,问她是谁,她说她叫乔念,说是你朋友,还说你玩累了在楼上休息,我记得夫人们提过乔念是乔婆婆的孙女,我看她衣服湿,寻思你们可能在泳池边上打闹了,就要给她找衣服换,但她说不用,管我要了纸笔,给你留了封信,还有花和药和一份礼物,她就走了。”
楚京枝僵硬:“……信呢?”
柴睿:“在一楼,我去给你拿。”
“不用,”楚京枝扶着楼梯下台阶,“我也下楼,一起吧。”
纸是乔念管柴睿阿姨要的,是从B5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张边缘不整齐的纸,楚京枝展开看。
乔念的字迹规规整整,是标准的小楷。
「京枝姐,看你应该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这束花是小姨送给你的,里面是白玫瑰,郁金香,向日葵,小雏菊和风铃花拼的花束,希望你能喜欢。
这盒药是祛暑的药,我知道京枝姐家里应该有这类药,但现在天气热,京枝姐还是随身带祛暑药放在包里好些。
这瓶香水是我设计的Orchid还未上市的那一款,你说你喜欢这个味道,我想先把这瓶香水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替我向两位阿姨问声好。
祝平安喜乐。——乔念敬上。」
还平安喜乐,还敬上,楚京枝要被气晕头了。
给她临时标记后就跑了,这和把她睡了就跑了有什么区别!
还有她今天可没少听乔念一句又一句地叫她楚京枝,信上倒是又叫她京枝姐了。
柴睿阿姨把乔念留下的花和香水和药都拿了过来。
楚京枝现在仔细看这花,才注意到花色搭配得很美,像莫奈的花园一样,色彩漂亮,浪漫又纯真。
药是解暑的十滴水,楚京枝想到她那天胡诌的话,失笑出了声,亏乔念还记得,特意把药从A市背来O市。
乔念中途没离开过,所以这药应该是乔念从A市带来的。
再看香水,香水外面有精致的盒子包装,楚京枝笑着跟阿姨说了两句话,她把香水拿到楼上去打开。
外包装上有Orchid字迹,内包装上有香水名字,这一款香水的名字叫空谷幽兰晨雾。
楚京枝打开内包装,从里面拿出香水瓶。
是内外双瓶结构的香水瓶,外瓶透明,使得天青色的内瓶像有晨雾环绕一样。
瓶身上有中文名,下面是英文名OrchidMist。
楚京枝的视线停留在这瓶香水上很久很久。
现在是Orchid和HS香水舆论战的时候,Orchid以防有人拿去检测配方,一定要保证香水不外传,很可能在最后关键时刻再拿出香水,作为证据或是上市发售。
乔念却丝毫不怕她卖了她,就这么把还未上市的香水送给了她。
O市,翌日清晨的露西娅酒店。
商务标间房里,乔念站在窗边眺望远处晨雾中的鼓楼,沉默地听着手机微信里婆婆和小姨的轮番轰炸,说她还没完成任务。
总而言之,两人不许她回A市,她也确实还没回去。
乔念缓缓垂眸,脸颊发热。
她昨天照顾楚京枝时,她眼睛没有乱看,可是不该看的地方她也确实都看到了。
帮人家摘了胸贴,还帮人家换了内裤,哪里会看不到。
她昨天白天信息素混乱过,即便她在给楚京枝注入Alpha信息素的时候,也吸入了楚京枝的一些Omega信息素让自己保持情绪稳定,但她离开云山邸别墅时,腿还是软的。
夜里睡得就很不安稳,又重回了现场,并在现场干了不太礼貌的事。
膝盖发麻的人也从她变成了那个人。
幸好只是个梦。
忽然又想起楚京枝抽屉里的那些东西,乔念脸上升起的热度迅速降了下去。
抛去脑海里的那一幕幕白皙细腻浑圆的旖旎风景,乔念反复编辑了十几次,终于给楚京枝发去信息:【京枝姐,你今天身体怎么样了?方便中午一起吃火锅吗?】
第37章 一更
今晨无风,碧空万里,楚家在户外伞下用早餐。
柴睿阿姨今天在温姿的特别叮嘱下做了一桌营养丰富的早餐,桌上放着搭配漂亮得像油画的花束,一家三口也都穿好即将去上班的衣服。
楚京枝穿水粉色郁金香吊带长裙,妆容娇粉,温姿穿白色棉麻刺绣衬衫,素雅沉静,楚甜花穿新中式的桑蚕丝盘扣上衣,优雅端庄。
楚甜花瞧瞧左,瞧瞧右,扬声喊:“柴阿姨,帮我取一下相机和三脚架,我要拍照片~一个个长这么漂亮,真叫人羡慕呐~”
柴睿很快拿来相机和三脚架,楚甜花去构图,构好后设定倒计时,快步跑回来坐下说:“都给我笑!”
温姿机器人一样笑着背诗:“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楚京枝笑眯眯地看楚甜花:“吧啦吧啦吧啦。”
楚甜花托腮笑看女儿:“我女儿真美,我女儿真美。”
咔嚓一声拍完照片,三人同时收了笑,楚甜花去看成果,甚是满意,回来继续吃饭。
楚京枝正要剥个鸡蛋吃,桌上手机震动着亮了一下。
是乔念的信息:【京枝姐,你今天身体怎么样了?方便中午一起吃火锅吗?】
楚京枝:“……”
多大胆子还敢发信息过来约饭。
楚京枝笑着拿起手机,咬牙按键:【不方便】
楚甜花和温姿对视了一眼又一眼。
楚甜花先忍不住了,笑说:“瞧这花可真漂亮啊,听说乔婆婆的孙女来了,枝枝,是乔念送的?”
楚京枝知道两位母亲在想什么,她把不高兴都装进肚子里,放下手机,不露声色地点头:“昨天乔念来帮她小姨办事,她小姨想送我花,乔念就替她小姨送来了。”
楚甜花:“啊,原来是乔念小姨送的啊。”
楚甜花:“那怎么没留她吃晚餐呀?她回A市了吗?没回的话,中午一起吃午饭?”
楚京枝说:“她昨天走得急,她家香水公司出了点问题,我就没拦着,已经回去了,对了,她说让我替她向你们俩问好。”
温姿:“有心了。”
“可惜了,我还一直挺想见见她呢,那下回吧,”楚甜花遗憾着,忽然话锋一转,“我怎么听说乔念衣服还湿了呢,你欺负人家啦?”
楚京枝笑出声:“我没事欺负她干什么,是我们昨天在户外聊婆婆的事,乔念忘了我们家有泳池,没注意掉下去了,我伸手想拉她,结果我也掉下去了,我让她去客卫洗澡换衣,我也回去洗澡换衣,我吹完头发有点困,想着眯一会儿,也让她多洗一会儿,我就睡着了,没想到她有事没洗,正好柴姨回来,她就直接走了。”
楚甜花:“这样啊。”
听着还挺天衣无缝的。
楚京枝坦荡荡地吃水煮蛋。
温姿忽道:“枝枝昨天是不是易感期?”
楚京枝嘴巴一停,过了几秒才动起来:“被蛋黄噎到了,不是易感期。”
温姿若有所思点头,递给楚京枝牛奶:“慢点吃。”
乔念又发来了第二条信息:【如果京枝姐不方便的话,我中午过去给你送饭吧,可以吗?】
楚京枝冷冷地回:【不可以】
回完信息,楚京枝对楚甜花说:“中午不用找我吃饭了,我去找穗穗。”
楚甜花若有所思点头。
吃完饭,楚京枝缩了下肩膀:“好像有点凉,我去换条裤子穿。”
温姿和楚甜花同时若有所思。
楚京枝平时明明很讨厌穿裤子。
接了一上午的诊,到十一点,上午工作结束,楚京枝揉着脖子站起来,揉揉手腕,又拿出根绳子在自己光滑白皙的手腕上勒了勒。
看到勒出红印了,楚京枝笑笑,穿上白大褂外套,然后拿出抽屉里的收缩刀,试了试确定不是真刀,刀揣口袋里。
朱杏灵敲门,探进来戴着护士帽的脑袋:“枝枝姐,你订午餐了吗?走廊里有人给你送午餐,说是你订的。”
楚京枝问:“外卖员送来的?”
朱杏灵摇头:“不是,没穿外卖员衣服,是一位气质美女,不过戴着口罩,是你朋友吗?”
楚京枝点头:“应该是朋友的朋友,行,你让她进来吧,你去吃午饭,我就在办公室吃了,没事别敲门,有事发信息。”
朱杏灵一脸清澈聪明地点头:“枝枝姐你昨晚熬夜了要补深度觉是吧?我明白!”
楚京枝:“……”
朱杏灵出去了,之后门开,戴着口罩的气质美女进来了。
美女身穿法式圆领白衬衫,浅蓝色阔腿牛仔裤,衬衫压在裤子里,腰极细。
长发披肩,背着白色双肩包,左手提着组合得很高的保温饭盒,右手拎着一杯奶茶。
楚京枝正在往沙发上铺一次性沙发巾,听到脚步声,回头笑:“我妈让你送来的吗?行,放桌上吧,谢谢,一共多少钱?”
“……”
乔念摘下口罩:“京枝姐,是我。”
楚京枝一秒收回了笑:“出去。”
乔念沉默地站在办公室中间,垂着眼,好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学生,轻声说:“对不起,京枝姐,昨晚冒犯你了。”
楚京枝用力压了两下沙发巾,挽着袖子坐下:“哪冒犯了?我怎么不知道呢?说说?”
乔念深呼吸。
其实即便是婆婆和小姨都让她留下,她也可以不留下,婆婆和小姨再生气都不会动她的花房。
婆婆和小姨也早就为她不谈恋爱易感期疼痛死扛的事生过很多次气,她如果真不想看到她们生气,她早就妥协了。
所以她今天过来,不是全因为婆婆和小姨说的话,更多是她做错了事,本该来向楚京枝道歉。
这次没敢写信,怕楚京枝看都没看就直接给撕了。
她早上收到的那两条信息,已经感受到楚京枝被她气得不轻。
此时乔念垂眼深呼吸,看到楚京枝手腕上明显的红印勒痕,就更内疚了。
“抱歉,京枝姐,标记的时候弄疼了你,”乔念望着楚京枝的双眼,真诚地说,“还有没等你醒来就走了,我没考虑到你的心情,我很抱歉。”
楚京枝笑:“没关系,是我让你标记我的,是我该感谢你,你走的时候也留了信,我又怎么会怪你?而且你昨天都后悔了,我还要跟你说声抱歉呢,对不起啊,乔念,都是我强人所难了,都是我的错。”
乔念:“……”
乔念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会激发楚京枝的不满与讽刺,她现在最好保持沉默。
但她还是轻声说了一句:“不后悔,也没有后悔过,只是很抱歉我方式不对,抱歉弄疼你了。”
说完,乔念过去蹲在茶几前,将饭菜一一摆出来。
楚京枝沉默地看着乔念摆餐,三道清淡没红油的青菜肉虾小炒菜,另有一道清蒸鱼,鱼太大,掐头去尾中间切了块,主食是米饭和南瓜粥。
乔念拿出一双筷子摆到楚京枝面前,吸管插进奶茶也摆到楚京枝面前,又拿出一小瓶活血化瘀的软膏放到她桌上。
乔念:“京枝姐,吃饭吧。”
楚京枝:“你不吃?”
乔念看向楚京枝,有点委屈似的:“你让吗?”
楚京枝自己拿起一双筷子,又拿出另一双筷子重重拍桌上,冷笑:“不让,出去。”
乔念看着拍到她面前的筷子,就垂下眼,唇角抿出了梨涡,轻轻地笑了。
像是得到班主任的原谅,眼里也流露出了死里逃生般的片刻轻松。
乔念坐下,楚京枝选南瓜粥,乔念自觉吃米饭。
楚京枝:“为什么戴口罩?乔老师知道自己长得漂亮,所以怕被人围观?”
乔念:“……是不想你被同事们八卦。”
楚京枝勾了下唇角:“你包里又为什么会有Omega抑制剂?”
Alpha抑制剂和Omega抑制剂的药用成分不同,不能通用,而且开抑制剂要用本人身份证去医院开,算是处方药。
乔念:“包里一直都有,是工作室同事给的,如果遇到有需要的Omega,可以随手帮个忙。”
楚京枝点头:“善良。”
乔念不习惯被夸:“没有。”
楚京枝笑笑,拿起奶茶喝。
乔念看楚京枝吃了一些菜,也喝了奶茶,轻声问:“你昨天的情况,是第一次吗?还是抑制剂对你一直都没用?”
她想知道有没有其他人给楚京枝临时标记过,毕竟楚京枝床头柜里有那些东西。
“是第一次,不然你看我像不靠谱的人吗?”楚京枝白了她一眼:“如果抑制剂一直都对我没用,我会在家待着,不会出去乱跑。”
乔念心底被坠着的沉甸甸的石头,突然就变轻了。
乔念担心:“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提前针灸会有用吗?”
楚京枝又白她一眼:“没听过医者不自医?”
乔念垂了眼,担心的情绪无法隐藏地飘了出来。
楚京枝给乔念碗里夹了块青菜:“可能最近我总熬夜,作息不稳,这个月我注意点,下个月应该不会再这样了。”
乔念看着楚京枝夹进她碗里的青菜,缓缓放了心。
饭后,乔念清理饭菜和桌面,楚京枝去漱口刷了牙,也给了乔念一次性牙刷让乔念去漱口刷牙。
医生都干净讲究,乔念微有疑惑,也没多想,去洗手漱口刷牙。
乔念回来,楚京枝坐在沙发上,拧开乳膏递给乔念,向乔念伸出手:“给我抹抹手腕吧。”
乔念就看到楚京枝手腕上的红痕好像没有那么明显了。
乔念心里疑惑,也没敢问出来,低头给楚京枝抹药。
两人都没有说话。
许久,乔念抹得差不多了,她手腕忽然被攥住,她眼睛倏地睁大,楚京枝突然跨坐到了她腿上,一把刀抵在了她脖子上。
乔念往后仰起了头,听到楚京枝缓缓笑问:“乔念,你不会真以为你两句道歉,一瓶香水,一顿午饭,就完了吧?”
“之前咬了我一回,昨天又咬了我一回,不仅如此,你脱我衣服,把我看光了,脱我内衣裤,把我碰遍了,你咬了我,还铐住我,把我绑在床上不让我走,给我戴那球不让我说话,乔念,是不是我之前没跟你算过账,你就轻看我了?”
乔念脖子被刀抵着,屏着呼吸,无法躲避,无法动弹。
刚想动,冰凉的刃就贴上她的颈。
乔念在楚京枝眼里看到了怒火,灼得她难以对视,轻轻闭上了眼睛,任由楚京枝处置。
楚京枝:“干什么,把眼睛闭上是什么意思,标记我了现在又嫌弃我,连看我都不愿意看了?我这张脸长得伤害你眼睛了?”
乔念只好睁眼:“不是,没有。”
第38章 二更
乔念正向后仰着头,睁开眼后看到的就是楚京枝近在咫尺的脸。
完美无瑕的面容,白嫩细腻的皮肤,精致明烁的眉眼。
楚京枝一双明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底装满了星星,唇瓣柔软如花瓣,娇艳湿润,含在口中应如樱桃般甜……
“乔念你看我哪儿呢?”楚京枝突然出声。
乔念眼睫一颤,不知道自己刚刚盯了楚京枝的唇有多久,忙闭上了眼。
楚京枝安静几秒,忽然移开刀,从乔念腿上迈了下去。
乔念暗暗地松了口气,可又觉得刚刚双腿被压得很舒服,低眸敛眉地隐秘地回味着刚刚短暂的接触。
忽然听到咔哒一声锁门声,乔念心头一动抬眼看过去,凝着双眼跟随楚京枝的身影移动。
楚京枝脱下白大褂甩到了桌上。
她里面穿着无袖的米色针织衫,两条手臂光滑纤细,下身是米色的阔腿长裤,柔软的裤子布料随着楚京枝的步子像流水一样波动着。
楚京枝走到窗边,拉上了遮光窗帘。
办公室里的光线瞬间消失变得幽深黑暗,唯独门口墙角一个绿色的安全出口的牌子渐渐亮起微光。
楚京枝转身看向乔念,两人的目光在昏暗中对视,乔念先移开了眼。
就在这时,楚京枝甩着刀大步走过去,刀抵在乔念曲线柔美的白颈上,又坐回到乔念的腿上,冰凉的刀刃徐徐地在乔念颈上划过,乔念屏息,又急急呼吸。
无人开口,只有乔念渐重的呼吸声和渐急的心跳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楚京枝徐声问:“乔念,你说我怎么跟你算账好呢?”
乔念依然被迫仰着脸,她轻轻启唇,声音里却没有被威胁的紧张,只有平静的心甘情愿:“怎样都可以,京枝姐高兴就好。”
楚京枝:“……”
楚京枝想,乔念的长相和性格真是全部都在她审美上。
乔念的漂亮就不用说了,当婆婆第一次在她面前“不经意”地露出乔念十八岁时的那张照片时,她就被照片里的乔念吸引了目光和心思。
性格方面,就拿昨天到今天来说,昨天乔念紧张她,担心她,仔仔细细地照顾她,还在她想要被标记的时候,霸道强势地控制她,想必以后若是深度接触,乔念也肯定会做得让她很满意,因为抛去克己守礼讲规矩的乔念,显然有强硬的侵略性。
乔念虽然事后跑了,但乔念没有直接消失,给她留下了信,送了她随口一说的解暑药,还背着小姨偷偷地送出了她说她很喜欢的香水。
以乔念的个性,肯定不会提前跟小姨说,所以乔念一定是背着小姨送的。
今日乔念带着任她处置的承担责任的态度来道歉来送饭,没有逃避责任,甚至事实上其实是乔念经过她同意才给她标记的,是她任性地倒打一耙,可乔念到此时都没有说出一句“楚京枝,你还记得吗,是你同意的”这样的话。
这样包容她的乔念确实像她愿意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像她未来女儿的阿妈,像她会爱的人。
可乔念总是一副拒绝她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若以乔念的节奏来走流程,她们俩可能明年都够呛能谈上恋爱。
楚京枝手里的刀逐渐移到了乔念的唇上,轻轻低低的声音响在乔念耳边:“你说我高兴就好?那我想咬你这里。”
“……”
乔念终于明白楚京枝为什么让她漱口刷牙。
楚京枝早就想好要这样做了?
乔念沉默着,同时那三段视频又涌入了她脑海里。
楚京枝现在用刀抵着她的唇,和视频里用扇子抵在穿旗袍的女人下巴上的画面,有何区别?
乔念抬手按住了楚京枝的手腕:“不合适。”
楚京枝甩手,但没甩动,乔念力气比她大。
楚京枝气道:“你咬我腿就合适了吗?你脱我裙子内衣裤就合适了吗?你把我双手铐起来就合适了吗?”
乔念:“……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楚京枝:“哟,您还万不得已了?那您怎么不出去找个Alpha给我临时标记呢您?”
乔念:“……”
楚京枝双膝跪在乔念腿两侧,气得抬起身来重重颠了两下乔念的腿:“要么让我咬你唇,要么你把衣服脱了让我咬你的胸,你自己选。”
乔念被颠得咬住嘴唇,险些发出一声闷哼。
恰在此时,楚京枝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同时亮起了屏幕。
楚京枝回头看过去,乔念也抬眼看过去,乔念就看到来电屏幕背景照片上的人竟然是她蔺娜给她看的第一段视频里的人。
乔念全身僵硬,绷紧了身体。
楚京枝以为乔念被吓到了,拍拍乔念肩膀安抚,她伸长手去将手机拿过来,一边捂乔念的嘴,一边按下接听,声音甜腻腻地问对面的楚甜花女士:“妈妈,怎么了?”
乔念瞠目,妈妈?
那个酒吧里仰着脸笑得甜蜜蜜的被楚京枝喂酒的女人,传说和楚京枝谈了三个月被甩哭得好惨的前任,是楚京枝她妈?
乔念后知后觉记起婆婆说过楚京枝的妈妈很年轻很漂亮,看着不像四五十岁的人。
视频里两人的妆容不同,彩灯晃在人脸上又像打了不同的修容,母女俩在一块时看着确实没有相像的地方。
但之前视频里的人和楚京枝现在手机上的人,甜蜜蜜笑眯眯的脸是一模一样的。
乔念:“……”
如果第一段视频是乱传的,那么另外两段视频的真实情况会不会也和看上去的不同?
楚甜花打电话过来是打探情报的,故意试探问楚京枝跟没跟夏南穗在一块,楚京枝胡言乱语地把楚女士打发了。
挂断电话,楚京枝把手机扔一旁,松开乔念的嘴,然后她渐渐觉得不对劲了,不可置信地看向乔念。
乔念抬眉,无声询问怎么了。
楚京枝:“……乔念你摸我哪儿呢?”
乔念:“……”
腰。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搂上去的。
楚京枝穿无袖的紧身针织衫,衣摆很短,她掌心正放在楚京枝后腰的细腻肌肤上。
然后乔念没松开手,她听到自己低声对楚京枝说:“唇,我选唇,你咬吧。”
楚京枝:“?”
怎么她接个电话的工夫,乔念的态度和气场就都变了?
她还没把刀真捅下去吓唬乔念啊?
乔念看楚京枝沉默,她掌心按在楚京枝后腰上,逐渐施力,迫得楚京枝身体更靠近自己。
乔念抬眼:“怎么,楚医生不敢?”
楚京枝被乔念忽然变化的气场弄得呼吸快了好几分。
乔念每次叫她京枝姐的时候,都好像很乖很怕她,昨天叫她楚京枝的时候,每一句都强势凌厉,现在叫她楚医生,像针尖对麦芒一样寸步不让。
楚京枝突然感觉自己有点湿。
两人裤子都薄,楚京枝从乔念腿上迈了下去。
啪嗒一声按开灯,楚京枝说:“我不想咬你嘴唇了。”
楚京枝抱着肩膀挑眉看乔念,笑得如春水撩拨人心:“衣服脱了,我要咬你胸。”
“你咬了我两次,我今天就一次咬你两口,咬出血了就全部扯平,乔老师敢吗?”
疼。
乔念坐上回程的高铁,还觉得疼,尤其稍微动作一点,内衣料子磨过去的时候,两边都疼。
楚京枝问她用不用创可贴,她应该说用的。
楚京枝说这个穴位叫膺窗穴,经常用指腹轻柔按摩可以舒心理气,乔念就觉得这一路上她都呼吸困难,耳朵也一阵阵发热。
楚京枝竟然真的咬了她。
而她也竟然真的让楚京枝咬了她。
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在A市前一站,乔锦上车了。
因两人上车时间不同,买不到相邻的座位,乔念接到乔锦的电话后,去车厢连接处找乔锦。
这边只有她们两人,碰面后,乔锦问乔念:“吃了吗?”
“吃了,”乔念问乔锦,“艾纤纤去见崔亨了吗?”
乔锦:“见了,我拍了照片,崔亨也发了针对我们假资料的公告声明,这边没问题。”
说着,穿高跟鞋还站得挺拔优雅的乔锦上下打量乔念,皱眉嫌弃道:“你怎么有点含胸了?”
乔锦用力拍乔念的背:“把背给我提起来,别整得好像你是我包养的抬不起头没见过世面的大学生小三似的。”
乔念:“……”
可是疼。
乔念默默地挺起了腰。
乔锦继续打量乔念:“照片拍了吗?”
乔念抬手为小姨整理耳边碎发:“乔总吃午饭了吗?”
乔锦拨开乔念的手:“就知道你没办成,也没给婆婆要楚京枝跳舞的视频吧?”
乔念没反驳没辩解,因为她根本没向楚京枝提起婆婆和小姨让她办的事。
她昨天本可以提,但昨天遇到了楚京枝发热期。
她今天去找楚京枝更多是向楚京枝道歉,不想让楚京枝觉得她另有目的,所以她今天也没有提。
乔锦看乔念的表情就像在看扶不起的阿斗:“所以我刚刚和楚京枝通电话了,她答应有空来帮我治胃病。”
乔念立即皱眉:“她要上班,不该总麻烦她。”
乔锦笑:“还心疼上了?放心,不麻烦,她周三周六不是休息吗,她说有空了就周二周五晚上坐高铁过来,才一小时,她说一点都不麻烦,下次休息就来了。”
乔念就垂眼抿笑,笑出了梨涡。
乔锦:“对了,晴好说你们没去吃她定的火锅,那你请楚京枝吃什么好吃的了?我听她电话里的语气挺开心啊。”
乔念笑出来的梨涡突然就静止了,她转身看向窗外晃过的景色,未答。
第39章 一更
乔锦的票是一号车厢的商务座,乔念的是五号车厢一等座,两人一起从一号车厢这边下了车。
下车后,乔锦叉腰长舒一口气,绕圈活动肩颈,好像她真坐了一小时而不是九分钟的车,跟乔老太随时随地大小演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乔念多看了乔锦两眼。
乔锦:“看什么,要拆台?”
乔念:“……不敢,乔总辛苦了。”
乔锦轻嗤了一声。
艾纤纤来接乔锦和乔念,开的车是乔念的商务埃尔法。
艾纤纤上进,来了Skye工作室后看工作室有鲜花多温控冷藏运输车,考了大车驾照,跟车运了几回,也开了几次运输车。
有的人开惯了小车,再开车身长的商务车会不顺*手,即便是同样的C票,但视野不同,艾纤纤有了开运输车的经验,再开百万商务也不会畏手畏脚,谭美菊那边忙着陪老太太的时候,都是艾纤纤来回开商务接送出差的乔念。
上了车,乔念系安全带的动作比平常慢了两分,眉心也皱了皱,系好后,如常对艾纤纤说:“小艾辛苦了。”
艾纤纤:“不会,乔老师客气了。对了,我给乔总和乔老师买了水果拼盘,店员说水果都很甜,在冰箱里。”
乔念:“嗯。”
乔念默许过艾纤纤可以按天气情况之类的日常小事买东西,这些小事都留发票走公司账。
走公司账也是小事,难得的是艾纤纤助理做得细致稳妥。
乔念打开中央扶手冰箱,拿出一盒水果递给乔锦,盒子上面有一次性水果叉,艾纤纤回头又递过来消毒湿巾和纸巾。
乔锦淡淡地看了一眼乔念。
乔念的这位助理很会来事,说实话,这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在工作上捅娄子的人太多了,也不是笨,是确实会在无意中不小心地做错事,而艾纤纤这么有眼力见儿很少做错事的助理是难得也难找的,所以辞掉一个在工作方面还不错的助理,乔念心里应该不好受。
乔锦摸了一把乔念的脸当安抚。
乔念上大学的时候被大学同学骗,工作了被助理骗,真够可怜的。
但被骗不是乔念的错,不是受害者的错,是骗子的错。
想到这里,乔锦把水果拼盘扔到乔念腿上:“这么小的冰箱,这么小的拼盘,都不够我塞牙缝的,打发叫花子呢?艾助理自己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就以为我一把年纪了也不能吃不能喝是不是?”
正要沾沾自喜的艾纤纤:“……”
乔念将水果放回到了冰箱里,平静如常:“乔总昨晚没睡好,别放在心上,公司有发生什么事吗?”
艾纤纤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没发生什么,对了,HS公司发了一个声明公……”
Orchid公司的事还是主要有乔锦负责,乔锦那边明着舆论战,暗着收集证据准备起诉。
干坏事的不止艾纤纤一个人,公司里还有几个,像市场部采购部的都被收买过,有提前离职的,还有存着侥幸心理没辞职的,乔锦会一个个处理,让乔念不用自责,让乔念还保持和以前一样的生活节奏。
乔念正好借口对工作室说香水的事让婆婆忧心睡不着,隔天陪能吃能喝一点没为香水的事担心的婆婆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
结果不出意外,这一个多月总是笑眯眯又总去跳广场舞显摆舞姿的婆婆身体比之前还要好了一些。
乔念看着检查报告说:“所以过了这个夏天,您到冬天也会健健康康,没有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晚上睡过去,白天还会好好醒来。”
乔老太强词夺理:“这报告不准。”
乔念失笑,弹了婆婆一个脑瓜嘣,搂着婆婆肩膀陪婆婆回家。
但送婆婆到家后,乔念又去了安萍医生那里。
她在分化后的这五年里,都是安医生给她看的病,虽然安医生和团队至今还没找到治疗信息素失衡症的方法,但她们一直在努力,没放弃过,乔念很敬重这样的医生。
安萍今天出诊,乔念挂号在诊室见的面。
安萍看到乔念,正好问道:“听婆婆说你上次易感期发作,针灸有用了,是真的吗?”
信息素失衡症的患者虽然只是少数,但不是除乔念以外就不存在了,所以安萍想知道是否是真的,她不排斥中医,她一直认为中西医结合是不错的选择,如果中医真有办法,那么其他患者也有救了。
乔念点头:“是真的,婆婆新认识了一位针灸师,确实让我没有那么难熬了。”
她在易感期结束后想过要不要来跟安医生聊一聊,如果针灸有用,可以帮助到安医生和其他患者,但她知道医生都严谨,她想再看看她下次易感期会是什么情况,再询问楚京枝是否可以跟安医生分享治疗过程和经验,所以她这半个多月没跟安医生联系。
今天她过来是有事要咨询,不得不过来。
乔念问:“安医生要听听吗?”
安萍说:“要听,那一晚上你是怎么过的,你详细跟我说说。”
乔念就对安医生详细说了她上半夜针灸吃中药,下半夜被针灸师蘸了麻药针灸昏睡过去的事。
上半夜身体是疼的,下半夜没了知觉,但早上醒来时身体很舒服,虽然依然虚弱,却没有以往的精疲力尽的疼痛感。
安萍问乔念还记得针灸了哪些穴位吗,乔念大概指了上半夜时后背上的几个针灸穴位,至于下半夜的针灸穴位,她问过楚京枝,楚京枝没详说,她猜测应该是腺体。
安萍听了心有疑问,不觉得这些穴位可以有那么强的作用,有点怀疑所谓的麻药有没有可能不是麻药。
安萍暂时没提出心底疑问,问道:“你今天过来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如果只是为信息素的事,这都过去半个月了,乔念为什么突然过来?
乔念说:“是,安医生,我今天过来确实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你。”
安萍:“你说。”
乔念详细说了抑制剂突然对她Omega的朋友失效、她朋友二十六岁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事,问安萍:“安医生,熬夜作息不规律会引发这些症状吗,下个月是否还会发生这样抑制剂失效的情况?”
她想为楚京枝提前做准备。
安萍反应敏锐:“你这朋友是那位针灸师吗?”
乔念安静了几秒:“是,安医生的意思是她的反常有可能和我有关吗?”
安萍问:“那晚你腺体有咬痕吗?”
乔念:“没有。”
如果有咬痕,她就会明白是楚京枝给她注入了信息素才止了她的疼。
顿了顿,乔念说:“我和她信息素的匹配度应该很高,但我们没有过终生标记。”
安萍思考片刻,给乔念开了一个信息素常规单子,让乔念去化验。
一小时后,乔念拿化验单子过来给安萍看,又调出上一次的化验结果,安萍对比后皱眉:“信息素失衡指数降了,如果她没有咬你腺体给你注入信息素,那她很可能是用了信息素提取器分离出信息素后给你注射的。”
乔念脸上的血色刹那褪去。
安萍:“我之前跟你提过这个理论上可行的方法,但这个方法没办法终身治疗,Omega持续给Alpha注射的话,Omega自身来不及调节自身信息素,会慢慢退化成Beta,我们就没有继续探讨下去。”
Alpha信息素失衡症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病。
说它是大病,其实只要和Omega谈恋爱就解决了,Omega不必以注射的方法给Alpha平衡信息素,临时标记安抚即可。
说它是小病,目前在医学方面又没有解决办法,若是强迫十八岁患有失衡症的孩子用谈恋爱治病也是有些荒谬了,所以又不是小病。
安萍:“我没有继续研究Omega注射的方案,没有临床试验病例,也没听说过哪个Omega给Alpha注射过,所以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只注射一次就能让Omega信息素失衡出现抑制剂对发热期Omega失效的症状,也或许这和Omega个人体质有关。”
乔念已经浑身冰冷,呼吸僵硬,像有无形的冰绳正逐渐缠紧自己的身体。
乔念轻声问:“她多久会恢复正常?下个月可以恢复正常吗?”
安萍沉吟着说:“如果她不继续给你注射,她体内信息素能养回来,也能达到平衡,但具体时间我也不确定,个人体质不同,不过她和你不一样,你是先天不平衡,自身没办法调节,她身体是可以自行调节的。”
安萍十指交叉:“当然,这些都是我们的推测,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带她来做检查看看她信息素失衡指数,到底是因为注射出现的症状,还是有其他原因。”
安萍:“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她持续给你注射,她会慢慢退化成Beta。”
乔老太的检查结果是身体上没病,乔老太灵机一动,开始开发心理上的病了。
老太太整天在乔念身边绕来绕去长吁短叹,也不说话,就是叹。
长吸一口气,再长长叹出来,与此同时再发出一声从高音阶到低音阶的“哎”,每天见着乔念就这么单曲循环。
乔念沉稳自若,置若罔闻。
乔念早晚在花房照顾花,白日去工作室和公司,一句没提她去O市都干了什么。
乔老太就知道乔念这次去O市肯定和楚京枝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想等乔念对她说一句“您别叹了,我跟您说”,但一直没等到。
哎,乔老太又长长叹了一声,这得啥时候能真正见到她的重孙女小蝴蝶啊。
终于到周五这天晚上,老太太不再围着乔念转了,也没去明月广场跳广场舞,在院子里散步遛弯,边伸长脖子不停地往大门外瞧。
“来了!”宗慧一声喊。
乔老太激动地看过去。
一轮亮橙色的夕阳正朝西边落下去,绚烂的晚霞在天边继续展开瑰丽的画卷,一辆金色宾利从浪漫的粉色暮色中开来。
楚京枝下了车,穿一身花朵吊带长裙,像只花蝴蝶一样向婆婆快步走去,还未到婆婆身边,笑声先传来:“婆婆晚上好,我来您家蹭晚饭啦,家里还有饭吗?”
乔老太笑得合不拢嘴,扶着楚京枝的手臂转圈看:“有,有,给你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呢!几天不见,我们枝枝又漂亮了呀!”
楚京枝笑着点头,边不经意地抬头寻找乔念的身影,没寻着。
“婆婆也漂亮,您这发色好自然啊,我跟您视频的时候看您发色已经很好看了,没想到这么在夕阳底下看着更好看,我看谭姐给您拍的那些跳舞视频,也是全场就属您跳得最优雅。”
“哎哟哟,瞧枝枝这嘴甜的,一会儿可得多吃点,好好犒劳你这张嘴!”
乔老太笑着看向后面走过来的乔锦:“闺女吃饭了吗?饭后得歇挺久才能针灸呢,你今天晚上忙不忙?”
今天是乔锦下班后去高铁站接的楚京枝,过来抱抱母亲:“一把年纪了还染头发,您要开第二春吗?”
确实染了头发的乔老太:“……怎么就兴你们烫头臭美,不兴我染发臭美啊?”
乔锦笑:“行,没吃呢,楚医生都来了,我今晚事情都排开了,陪您热闹热闹。”
乔锦问:“乔念呢?”
乔老太指花房:“照顾小兰花呢。”
乔老太自言自语:“得有人去叫她吃饭呀,谁去好呢?我腿不好使,小锦的嘴又不中听,咋办呢?”
傍晚的花房里,夕阳的余晖洒在花房里,光影如梦。
乔念穿棉麻的白色裙子,腰间围着一件装有绣花工具的墨绿色围裙,头发上戴着一条浅粉色格纹的发巾,在花海中快与各色繁花绿叶融为一体。
乔念弯着腰,仔细观察着花盆中是否有病叶弱枝,有的话要及时剪掉。
忽然花房响起了门铃声,随后花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第40章 二更
乔念缓缓直起了腰。
正要向门口望去,耳朵忽然动了动,先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嗡嗡声。
之后她望向门口,门口无人,取而代之的是婆婆的那架无人机,从门外平稳地飞了进来。
乔念浅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小剪子,解开腰上围裙,也摘下了头上的格纹围巾。
她在花房里习惯这样穿,但若是被小姨看到,又会被小姨毒一嘴。
乔念抽出湿巾清洁了手。
无人机也已飞到她前面,下面坠着条红绳,红绳下夹着她熟悉的红绸布条,布条上是竖排的自右向左写的手写字,字体是她从未见过的潇洒张扬的行草。
「小乔老师:
开饭啦,再不来吃饭就没有你的饭啦。
——楚医生」
乔念垂眸浅笑,小姨已经将楚京枝接了回来。
乔念不声不响地折好红绸布条放在围裙里,无人机已平稳落地,她拿起无人机关闭电源走出去。
乔老太看手机监控屏幕里的乔念走出来了,她忙松了帮楚京枝控制的无人机遥控器的手,“哎哟”一声说:“我中午吃的毛血旺,瞧这肚子怎么就又不舒服了,我得先去洗手间,枝枝你和念念一会儿直接来餐厅啊。”
楚京枝笑着答应,边看婆婆健步如飞的背影,心说毛血旺的风评真是被婆婆害得好无辜。
乔念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无人机看楚京枝。
楚京枝手里拿着无人机的遥控器抬眼看乔念。
两人对视着,都没说话,周围的空气有些凝滞,又渐渐有些热。
有那么一瞬间,乔念想,楚京枝手里遥控器控制的人好像是她。
那天以后,两人有过联系,但是她单方面联系楚京枝。
她给楚京枝发信息说楚京枝的录音笔还在她这里,说等楚京枝下次来A市,她会把录音笔还给楚京枝。
楚京枝没回。
她就没再发。
她拿不准楚京枝这样视而不见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但楚京枝上次咬完她以后说过两人一笔勾销,谁都不再跟谁算账的话。
真的就两不相欠了吗?
楚京枝红唇扬起:“干什么不说话?不认识了?”
乔念:“认识。”
楚京枝挑眉:“所以?”
乔念问:“你会写嚏字了吗?喷嚏的嚏?”
楚京枝:“?”
乔念:“伸手。”
楚京枝不解。
乔念加强了语气:“手伸出来。”
楚京枝:“……”
楚京枝还挺吃乔念强势的这一面,虽然不解,还是笑着伸出了手。
伸的是左手,楚京枝逗乔念似的,荡了荡掌心:“妹妹刚学了算命吗?要给我看手相?”
乔念看到楚京枝左手腕上戴着小姨送的和她同款的金色珍珠手链,她浅笑垂眼,然后在楚京枝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嚏”这个字。
楚京枝就觉得乔念写在她手心的每一笔画都让她手心好痒。
痒进了她心里,痒得她呼吸都不顺畅了。
嚏字笔画怎么这么多,让她心里痒得越来越热,长发压着的后颈里渗出热汗来。
乔念终于写完这个字,自己也觉得身上有些热。
乔念松开楚京枝的指尖:“现在会了吗?”
楚京枝:“没会。”
乔念:“?”
楚京枝:“你再写一遍。”
乔念就垂眼笑了。
她起初听到安萍医生说的话时,她的第一反应是不该让楚京枝为她付出这么多。
楚京枝那天的反应是明显也不知道会发生抑制剂失效的后遗症,但楚京枝作为医生,一定知道如果她若持续给她注入信息素,她会从Omega退化成Beta。
婆婆救了楚京枝是善,她还不起楚京枝的恩。
但之后她想到灰色德训鞋是误会,酒吧视频是误会,另外两段视频大概也另有隐情。
那么她为什么还要以怕自己受伤的理由拒绝楚京枝?
她想试试,想给她们两人一次机会。
乔念写了两遍“嚏”字,两人回到别墅餐厅吃饭。
乔家今天给楚京枝准备的晚饭是丰盛的火锅,中间的鸳鸯锅已经咕噜咕噜烧开锅冒出热气,一面清汤一面中辣,另外配了四道炒菜,其余肉和配菜都放在桌子两边的菜架上。
因为没用分餐的小火锅,大桌子吃一个火锅会距离太远不好夹菜,所以四人用的是四人位转盘圆桌。
乔老太两边留有空位,招呼终于回来的俩孩子:“快来坐吧。”
乔念和楚京枝在进门前已经洗过手,直接过去坐下,乔老太把椰汁和奶茶放到楚京枝面前,笑着让楚京枝喜欢喝什么就喝什么,边打量俩孩子的神色。
俩孩子的神情看起来好正常呀,没有吵架迹象,也没有眼神回避,好似就是两个普通朋友。
“对了,”楚京枝选了奶茶放在手边,边对婆婆告状说,“婆婆给妹妹看过我给您写的那张纸条吗?妹妹刚刚故意问我会不会写喷嚏的嚏,她笑话我不会写。”
不仅没笑话还认认真真写字教她的乔念:“……”
乔老太笑:“我可没给她看,我收到后就收起来了,肯定是念念自己眼神好,你写的时候,她看到了,是了,念念是S级的,哪儿都敏锐,肯定是她看到了!”
乔老太故意问乔念:“你怎么还笑话你京枝姐啊,不老实,快给人家道歉。”
四人位圆餐桌,乔念抬眼就能看到坐在她对面的笑盈盈的楚京枝,不需要绕着婆婆说话。
乔念泉水般清澈干净的眸子看向楚京枝说:“是我不该,下不为例。”
楚京枝眯眼笑,一边心想其实也可以有下一次,可以屡教不改,一边点头:“行吧,这次就原谅你了。”
乔念看了眼楚京枝的手腕与手心,收回视线,向锅里下菜。
楚京枝喜欢吃蔬菜,多下一些。
乔锦看到楚京枝戴的金珍珠手链了,笑说:“漂亮。”
楚京枝:“我也觉得漂亮,这些天都戴着了,差点洗澡都没舍得摘,谢谢小姨的礼物,小姨送的花也很漂亮。”
乔锦笑说楚京枝喜欢就好,边瞥了眼乔念空荡荡的手腕,无声哼着翻了个白眼。
“这就是小锦送的礼物呀,好看,枝枝皮肤白手腕细,戴什么都好看,”乔老太边夸边问乔念,“念念你送枝枝什么礼物了?”
她叮嘱过好几次让念念送份用心的礼物给楚京枝。
乔念抬眼和楚京枝对视了一眼,接着两人心照不宣地同时心没灵犀异口异声。
乔念:“送了一个小礼物。”
楚京枝:“妹妹没送啊。”
乔念:“……”
乔念失笑:“我没送?”
楚京枝往碗里夹着小姨说的从青海那边运来的超嫩牛肉,边在桌子底下踢了乔念一脚:“没送啊,不然送什么了妹妹你说出来听听?”
乔念和楚京枝对坐着,楚京枝坐下以后看了眼桌子下面,就把两条长腿伸到乔念这边来了,时不时地踢乔念一下,乔念被踢得小腿一次次发热。
乔念看看左边期待的婆婆,看看右边看热闹的小姨,无从辩解,突然双脚夹住了楚京枝乱动的脚:“下回补。”
楚京枝神色一紧,用力往回抽,没抽回去,就笑吟吟点头:“好啊,我等你。”
乔老太笑得皱纹直颤,她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总之心情特别好。
火锅吃得热热闹闹,热气腾腾,笑语盈盈。
乔锦有阵子没来了,给母亲碗里夹木耳说:“补铁,补补你的黑头发,染的头发不长久,过两天就原形毕露一头白发了。”
乔老太:“……”
乔锦给乔念碗里夹深海鱼片:“补补脑,本来就没什么脑子,再不补就和你婆婆一样了。”
乔念:“……”
乔锦给楚京枝碗里夹银耳,乔老太和乔念同时出声:“你……”
楚京枝摆手打断,笑看小姨。
乔锦:“小枝本来就漂亮,多吃点,锦上添花。”
乔老太和乔念祖孙俩:“……”
饭后,乔念提醒着给各自都喷了驱蚊水,夜晚温度湿度都恰好舒适,四人去湖畔散步消食聊天,之后四人来到水榭坐在美人靠上欣赏波光粼粼的夜景。
皎洁月光与璀璨繁星倾泻在清澈的湖水里,湖光一闪一闪,点点繁星在湖中熠熠生辉,夏夜晚风轻拂,几人脸上都流露出了享受这静谧时光与美景的片刻宁静。
之后乔家三口先回去洗澡,这样针灸以后就可以直接睡了,不然针灸后有针眼,不便洗澡。
三人洗完澡换了衣裳来到影音室把脉,一排五个座位,三人坐中间。
既然楚医生来了,自然要给乔家扎个片甲不留,一个不能少。
楚京枝先给婆婆把脉:“婆婆这身体……”
婆婆紧张:“怎么了?”
楚京枝笑:“真好啊。”
婆婆神情得意地拿遥控器选电影。
接着楚京枝给乔锦把脉,又看了看乔锦的舌头,楚京枝脸上笑意没变过:“问题不大,但小姨有空还是去做个胃镜比较好。”
其实有问题,脉象无力,都不如婆婆的脉,难怪梦里的小蝴蝶让她有空看看姨姥姥的胃。
不过只是有胃病,应该还不到癌症的程度。
但楚京枝故意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按了按乔锦上腹部,背着婆婆多看了乔锦两眼,这意味深长的两眼还真把乔锦给唬住了。
乔锦皱眉紧张,想尽快安排时间去做胃镜了。
她要是真得个胃癌什么的可糟糕了,她上有老下有小,女儿才高考完,还没上大学呢。
最后到乔念,楚京枝给乔念把了会儿脉,微微凝了神,问乔念:“最近夜里多梦?”
这两晚确实会梦到一些有的没的的乔念:“……还好。”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楚京枝坐在转椅上,往前挪了挪转椅,作势要仔细看乔念舌头。
乔念没伸,背着婆婆多看了楚京枝两眼,这意味深长的两眼看得楚京枝像被菩提祖师敲了三下脑袋似的。
楚京枝笑:“行,妹妹害羞,不伸就不伸吧,摸着脉象没什么问题,先不给你扎了。”
最终没给乔念针灸,只给婆婆和小姨针灸了,半小时收针,晚上十点钟,四人心情各异地回了房。
十点四十分,住在二楼客房的楚京枝收到了来自三楼的乔念信息。
乔念:【睡了吗?】
楚京枝:【咕叽咕叽。】
乔念:【不便敲门,麻烦开下门。】
楚京枝:【你在哪?】
乔念:【你门外。】
穿着真丝吊带睡裙的楚京枝立即下了床。
客房门是实木门,没猫眼,楚京枝打开个门缝往外看,乔念真站在她门外。
楚京枝用气声问:“有事?”
乔念拿出录音笔:“这个还你。”
楚京枝笑意一滞,抢走录音笔就作势要关门,但乔念伸出拖鞋挡住了。
接着乔念手撑门,露出了另一只手,手上戴着和楚京枝相同的金色珍珠手链。
乔念同样用气声,继续轻轻地说:“还有想找楚医生看舌和针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