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恹恹道：“我去帮忙了。”
元辞：“？”
青九咳了一声，强调：“我帮忙和你没关系！”
“就是…就是给你的丝线被触发，我好奇…对，我只是好奇而已。”
第46章 “新员工”
不管怎么样, 元辞态度诚恳地感谢了青九的好奇。
青九：“……”
他将头转到一边，到嘴的“我赶了好久的路才救到她们”又咽下了，干巴巴地回应元辞：“…不用谢。”
绽锦垂眸, 端起了一杯茶，然后递给了发烫的青九。
“喝点水吧，”绽锦懒洋洋道，“别氧化了。”
叁陆壹：“……”
宫画：“……”
青九脸更红了，拿着水一饮而尽, 用气声说：“等会出去，我俩打一架……”
元辞将橘猫放在一边，然后捂着胸口虚弱地往后靠：“咳咳咳，各位, 我好难受啊——”
青九马上将注意力从绽锦身上转移, 自以为悄悄地看向元辞。
然而，偏偏大家都因为绽锦的话关注青九, 他就算再悄悄也是被一群人围观着。
青九心大, 什么也没有注意, 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平日就应该绽锦关怀备至的话先出口的啊, 但是现在怎么没人说话。
元辞捂着嘴，看起来还是很不舒服。
他脸带悲伤, 看起来脆弱极了，用沙哑的声音道：“既然没什么事了…那应呈就先留在博物馆吧，看看应会长之后的安排。”
绽锦：“……”
你就装吧, 护着那家伙。
真不知道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我和应呈说点私话。”
绽锦：“……”
成了，知道了。
——能说私话的关系。
她撇嘴看向得意洋洋的应呈，一时只觉得这家伙和貔貅的情态真是像极了。
应呈不管外人怎么看, 他扭头看元辞的反应，辩别那话是否真心。
元辞冲他礼貌地笑了笑。
应呈的心又不自觉地落入谷底。
鱼贯而入的一群人又鱼贯而出。
连带着胖乎乎的橘猫也被叁陆壹掐着后颈肉拎出去了。
应呈乖乖地坐在床边，看起来还和貔貅时一样的，只是现在这是个人。
元辞也没有办法摸摸头夸他乖。
于是元辞直入正题：“那之前的事怎么算？”
应呈眨眼：“算什么…既往不咎？”
元辞上下扫视应呈：“也行吧，毕竟你混在博物馆的这么多天……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
“把你丢出去，风险更大…”元辞从床上起身，借着应呈手上的力下床，“既然这样，你待在这里的时间就去和青九去学文物修复吧——我研究研究怎么让你在博物馆的事情上闭嘴。”
应呈：“……”
不要啊。
元辞站起来，皱了一下眉：“你什么时候把你的精神链接关掉。”
应呈摇头：“我不知道，这东西又不像遥控器说关就关的…”
他越说越心虚，偷偷看了元辞一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杯杯。”
元辞对于他叫“杯杯”这件事接受良好，听到不能关，只是叹了口气：“那你要接受好，我能听到你的一切心声喽。”
应呈点头，表面纯良。
元辞却转身，无情揭露了应呈的心里话：“还在叫我老婆。”
应呈：“……”
救、救命。
元辞意味深长地看了应呈一眼，走到书桌前：“好了，签个小小的合同吧。”
他的星盘已经丢在了那个地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了，系统猫猫说会上报【博物馆】，让他这几天就试着用桌上的固定星盘办公。
元辞心里琢磨着，他一个病号办什么公，结果还是要为了应呈开一份。
应呈有点紧张地找话题：“你们这博物馆里真的都是文物…精吗？”
元辞头也不抬：“准确说是器灵，不过你也不懂，文物精就文物精吧。”
“那你开博物馆是……”应呈胆小又好奇地问，“是为了什么。”
元辞微笑：“官方说法，保护文物；现实说法，因为系统；我的说法，保护同类，以及赶紧下班……”
“接着。”
他将手边的刚出炉的合同递了过去。
应呈看也没看，随即在上面签了字。
元辞歪头，脸上仍然带着笑容：“你都不看看吗？”
“我信你…”应呈抿嘴，若是貔貅样怕是紧张到飞机耳都能出来了，“所以我不看。”
“别吧，”元辞挑眉，“等下把你卖了你还要夸我卖得高呢。”
应呈：“……”
他看了一眼手下的合同，靠着自己的经验，翻到了最重要的部分，然后悲切地问道：“为什么只工作一个月？”
“你还想赖在我这不走了？”
元辞将笔丢过去，没好气道：“给你包吃包住就不错了，要不是应宣华这么说，我在回来后直接把你打包送走啊。”
“去找青九吧，他那堆便宜徒弟走了后，说不定寂寞的很。”
应呈眼睛瞪圆了，仿佛看着一个抛弃爱人的渣男：“你真的让我去青九哪里？”
元辞疑惑道：“不然呢？留着你光吃不做吗？”
应呈一哽，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杯杯，我也难受。”
元辞：“……”
都是我玩剩下的。
元辞闭上眼睛，脸上微笑不变：“那你就休息一阵子吧，休息完了再去青九那里学吧。”
“非学不可？”
“不学你想干什么？”
应呈把凳子往前搬了点，认真道：“我可不可以和你腻在一起？”
元辞：“……”
——
蹲着【颂遗博物馆】直播间的观众们发现了一件很不正常的事。
他们的小馆长似乎是被骚扰了。
这具体表现在小馆长直播时，边上总会有一双手递各种东西。
“《花鸟贺岁图》，五六千年前的，那个叫清朝，不是秦——”
应呈在边上把水果削皮，然后一个一个切好，递过去，像是故意炫耀一样，一点也不压声，反而大大咧咧问：“杯杯，吃水果吗？”
元辞无奈抬眸，然后毫无防备地被塞了一块，嚼碎咽下后瞪了应呈一眼：“不吃，你自己吃了吧。”
应呈不以为然，又递过去一块。
【？？？】
【不是秦吗，看来我没认真听课啊】
【欸，博物馆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闲人了？】
颂遗博物馆出面的一直以来就那么几个活人，各有不同的工作。
ai虽然能用，但终究没有真的人灵活，所以这博物馆人手看起来一直是不够的。
许多人都盼着颂遗博物馆面向大众招招人，结果现在快半年了，博物馆硬是头铁，就只找了一个人。
但经营仍然是有模有样的。
网上甚至开始谣传颂遗博物馆招人先看脸，又或者是要先被博物馆的镇馆之兽，橘猫认可。
各种乱七八糟的说法都出来了，传得有鼻子有眼。
【新人？？？】
【这没看过的手…是新人无疑！】
【颂遗又招新了？我怎么没看到招聘信息？什么，已经招完了？】
【好比考试睡过头缺考的学生比室友先知道成绩一样绝望：）】
元辞被一块一块的投喂堵住了嘴，只能有些生气的撇了应呈一眼，然后在桌下踢了他的小腿，让他别太过分。
应呈见好就收。
但弹幕已经炸锅似的开始嚷嚷了。
【我要他的信息！】
【这得多优秀啊…所以下一次招人什么时候？什么岗位？】
【黑幕……可恶，这好像还不能喊黑幕。】
元辞扯回话题：“是当时皇帝儿子送给皇帝的贺寿礼…”
“贺寿礼是什么？……就是你们的生日礼物——”
应呈起身安安静静地扯过元辞的手，仔仔细细擦着水果汁。
元辞权当没感觉，面无表情地继续说自己的介绍，但敏感的指尖还是微微动了动。
“…这幅画被当众泼了酒液，所以可以看到画面进行了补救，这些黑点是当时的工匠没处理干净的原因。”
应呈擦干元辞的手后，又递给他一杯水。
元辞：“……”
元辞忍不住了，抬手指向门外：“再搞小动作，你就出去。”
【……】
【不对，是不是真的黑幕？】
【所以黑点是霉迹吗？】
【前面的，别学了，磕啊】
应呈无辜看着元辞，不说话。
心里却在嘀咕：“医生说了要多吃水果多喝水，又不遵从医嘱。”
元辞：“……”
他将递来的水一饮而尽：“喝完了，出去，看到你晃来晃去眼就疼。”
应呈笑着将空杯拿走。
【眼～就～疼】
【原来是这么一个“员工”】
【热门来的——小馆长谈了？人在哪里？让我看看！】
直播间听故事的有，看热闹的更是多，一会儿功夫，星网上就开始传了起来，直至热门吸引来了更多。
元辞成了垮脸小猫：“你们怎么这么关注我的私事？”
【因为我们是家人啊】
元辞想了一圈，问道：“…家人？”
【绽姐开场：家人们，今天来看一件文物，呦呼，真不错啊。】
元辞：“……”
不愧是酒杯，就是适合这种热闹的气氛。
【所以谈没谈？好不好看？男的女的？】
【听声音是男的吧】
元辞无奈回答：“是男的……我没谈……他？你们可以当成租房子的——好了，好奇心别那么重——继续吧…”
“元辞…”
他刚说完继续，就又被打断了。
元辞深吸一口气微笑：“…你最好真的有事要说。”
应呈无辜道：“于顾在外面…来送锦旗了。”
元辞：“……”
【？？？】
【锦旗？】
第47章 锦旗
【没想到啊, 馆长还做好事了】
元辞：“……”
他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夸夸言论，抬头对应呈说：“我去看看，你拿直播器随便走走, 不喜欢露面的话，就不要对着自己了。”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衣服的褶皱，仍然是一副明月清风的样子。
路过应呈的时候被他拉了一把。
应呈和他咬耳朵：“我不能跟着你一起去吗？”
元辞扬眉，清澈的眸子看着应呈。
片刻，他笑了笑, 化开一片春水，微笑道：“应呈，别忘了最开始还有人在找你…低调点吧，天天摇着尾巴晃来晃去, 要是有一天玩脱了, 又会变成‘嘤嘤嘤’的小貔貅。”
应呈：“……”
“我没嘤嘤嘤过。”
他试图为自己的形象正颜。
元辞噘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然后甜甜地对他说道：“嗯嗯, 那帮我守着直播器吧, 麻烦伟大、听话、从不‘嘤嘤嘤’叫的应呈先生。”
应呈：“……”
元辞扬长而去, 末了又控制音量补了一句：“又叫‘老婆’。”
应呈：“……”
男人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看向桌面上的小银色机器。
……
于顾身后是文宣部其他的成员。
红晃晃的锦旗摆在博物馆大厅的桌面上。
博物馆的路还没修好，展厅内寥寥数人, 看到这个阵仗，都探头过来。
元辞站在敞开展厅大门的角落，凭借着他们看不到的地形优势, 偷偷观察。
“…还真是锦旗。”
他站了一会，确认了那面锦旗上的字，转身准备叫青九。
猛一回头看见展馆里不多的零星几个人冲他笑。
元辞：“……”
人, 想干什么。
“小馆长，”一个人站出来，眼睛里闪闪发光，“她们是找你吗？”
元辞回想锦旗里的内容，诚恳道：“准确来说不是——”
“元辞！”
陈敏听到动静，马上注意到没有溜走被堵着门口的的元辞。
她冲于顾一笑，抓起桌上的锦旗就往元辞这里跑。
于顾等人带着微笑慢慢围过来。
“这是文宣部给你的……我回去之后才知道你去w-11帮忙了。”
元辞一怔，面露疑惑。
陈敏“啊”了一声，将手中卷起的红旗递给他，同时解释道：“w-11就是你去的文宣部考古研究的那里。”
元辞身后的游客面露好奇，但看到她手里的锦旗都纷纷起哄道：“打开看看吧，小馆长！”
元辞这才发现原来桌上有两面锦旗，他刚刚看到的是她们给青九的。
元辞眨眨眼，惊讶于自己竟然也会有一副。
……感觉还挺好。
元辞心里莫名地有些感动。
于是在一众人的围观下，打开了锦旗。
“馆长轻轻一出手，妖魔鬼怪全没有。”
围观群众：“？”
于顾：“……”
元辞：“……”
他的笑还没扬起就掉了回去。
……感觉不太好。
陈敏：“……”
完了，谁干的？！
她们其实准备了两个版本，这个是打算用来私下调侃元辞的。
元辞抬眼扫了一眼僵脸的于顾等人，最后又落到了“出手”两字上。
元辞微笑：“……谢谢。”
陈敏尴尬抬着手，收也不是，举也不是：“哈哈哈…哈哈…哈。”
她总不能说，你喜欢就好吧！
况且小馆长看起来也不喜欢啊！！！
一旁人急急忙忙拿出另一面：“小陈姐，这个，是这个。”
陈敏这才从致死的尴尬中解脱，一把抓过，虔诚地闭眼，献给元辞。
元辞：“……”
他咳了一声，吃瓜群众的目光如芒在背，慢吞吞打开了新鲜的第二面锦旗。
这回是正常的…吧。
“指点迷津，恩情难忘。”
元辞：“…谢谢你们，挺好的。”
他接过两面锦旗，礼貌地点点头，然后语速极快道：“我去找青九…我、我找青九——唔…你们还是跟着我一起吧。”
最后一句，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带着认命感，转身就走了。
“跟上来吧。”
元辞脚步一顿，看一下四周的游客，突然笑了起来：“你们要一起吗？”
——不能只迫害他一个…
没有人能拒绝小瓷杯，特别是一个毫无保留散发魅力的小瓷杯。
待他们反应过来时，都已经到了青九面前。
被叫出来的青九：“？”
他抱胸看向四周黑压压的人，小少爷似的抬起下巴：“他们干什么的？”
虽然看起来不耐烦，但其实从那该死的工作中脱身，对他来说比被元辞认可的爽度就低一点点。
况且，是元辞亲自叫他出来的。
……没有和好的意思！
被死对头（单方面）叫出来难得不值得高兴一下吗？
青九心里暗爽，差点没压住自己的嘴角。
元辞看着即将到青九手里的锦旗，眼睛里的喜悦根本掩不住。
就在这没注意的时候，他的肩膀猛得一勾，自己也落到了身后人的怀里。
一回头是举高直播器的应呈，他不高兴道：“又不带我玩？”
“我辛辛苦苦经营直播间，结果一回头展厅里连个人影也看不到，杯杯，你好狠的心啊。”
【好～狠～的心啊】
【不过是小情侣吸引我注意力的手段罢了】
【美颜暴击…（被打，捂脸离开）】
元辞急着看反应，头微微侧向，鬓角擦过应呈的唇，他没什么感觉，目不转睛看向青九手里的锦旗，压低声音抱怨似的回应身后应呈的话：“这么大个人，怎么说话这么娇。”
两人耳鬓厮磨，亲密得超出了正常交流距离。
但元辞一心扑在青九反应上。
应呈又往前挤了挤。
“别挤了，热死了，”元辞手肘轻轻捅了应呈的小腹，“这个距离刚刚好，很适合看戏。”
直播间的镜头晃动了一下。
【新员工，手怎么这么不稳？】
【啧啧啧，开了吧，招我去，我高学历，眼里有活，热爱劳动，还能暖床！】
【前面的，图穷匕现是吧：）】
直播间镜头被高举，直直对着青九接旗现场。
青九漫无目的地扫向四周，一只手解开绳结。
红色的旗抖了抖，然后流畅的展开，上面是精致的用金线绣成的八个大字。
“助人为乐，美德永颂。”
青九：“……”
青九眼睛瞪圆了。
元辞越发专注，可谓是十分期待他的反应了。
青九抬头：“看不懂。”
元辞：“……”
观众：“……”
陈敏“啊”了一声，然后解释道：“夸你的，谢谢你帮了于部长她们。”
青九点点头：“哦，举手之劳而已，我可不是为了谁去的……就是自己溜达溜达，然后不小心就帮了个忙吧，诶，谁让某人身无武器呢。”
元辞：“……”
我明明有——就是不是物理的而已。
不对！一个文物要什么武器！
元辞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抱着怀里的两旗，闷闷叹了口气。
于顾扫了一圈，发现了敛眉的元辞。
“元辞…”
于顾挥手，正准备叫他过来，定睛一看，他正和身后那人贴在一起。
那个人，于顾没见过。
不过不打扰小情侣这件事，她一向很理解。
于顾快步走过去。
而元辞早就听到了于顾喊他，此时看到她走过来，便侧脸对身后的持镜人应呈道：“把镜头收一下。”
直播器一晃，模模糊糊地甩过像似拥抱的两人。
【？？？】
【有点看不懂了】
【不是，玩真的？】
镜头晃晃落下，陷入黑暗。
片刻才又有人哭丧似的发言。
【我的馆长呜呜】
【是白毛…可恶，不允许！！】
【嘿嘿嘿，磕一个体型差】
【……】
——
直播间屏幕一黑，一张裹得严严实实的脸倒映在星盗的眼眸里。
“老大又在看直播了？”
房间外，两个人在昏昏欲睡中交谈，勉强清醒地睁着半闭不闭的眼睛。
“嗯…自从上一单的目标没找到，就一直在看直播了，偶尔落下一两场。听上次值班的兄弟说…老大还是全勤。”
过了一会，另一个人才回应：“这是看上了？”
“可能真的要有嫂子了吧…就是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那人怀里抱着枪，下巴抵在枪身上，“但是还听说，老大挺扣…好像一点钱都没给人家花。”
“？”
另一个人压低了嗓子，左顾右盼：“哪来的消息？”
“网控那里…他说没有老大在网上的消费记录——最近的一条是买了一大堆瓷杯，就是发给我们的那些……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老大也略懂一些网络安全。”
“我略懂一些拳脚——”
沙哑的声音响在两人身后。
他们口中的老大从房间里出来，阴测测地开口：“把林武他们叫过来！”
……
林武三人安静坐在沙发上。
乌衍将截图甩在三人面前：“我记得当时你们说的是没找到啊——”
林武探头一看，是一张直播截图。
而上面正是他们上次没有找到的目标人物。
林武三人相互对视，最后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老大，我们上回真的没有看到——那博物馆里……”
“小馆长——他说没有就没有了吗？”
乌衍冷着脸，一点也不僵硬地更改了措辞。
偷偷摸摸也看了直播的林武：“……”
老大你……是同好吗？
第48章 星盗
同不同好, 林武不敢问。
不过他瞥着乌衍的神情，还是怯怯地点了头：“老大…所以我们还要去抓人吗？”
乌衍长腿一翘，半边脸被冰冷的机械面具掩着, 只剩一双眯起的灰色眼睛：“抓什么？反正都被骂了一顿——我看过了，按事情发展下去，那个家伙只会更加手忙脚乱。”
吞天星盗团是全星际最大，也是最难抓的团伙。
他们向来以私人委托满意度高于百分之九十而著称，堪比星际新□□。
各个星盗团委托的接取靠的是私下星网的小平台。
这个平台处于黑色领域, 并且源代码公开，根本无法彻底清除，一个没了，还会有另一个。
林武：“……老大, 你怎么知道的？”
委托方是匿名的啊。
乌衍：“……”
他满脑子都是那白毛小子该死的拥抱, 一时不察，竟然说漏了嘴。
乌衍抬了抬眼皮, 面对下属还是张了嘴：“虽然真诚是必杀技…但一个人的真诚还是太傻了点——所以我除了略懂一下拳脚, 还懂一些IT。”
林武边上的林迷猛抬头。
乌衍似乎早就预料到一样, 道：“和你那开门的技术没关系！”
林迷低头继续迷离。
林武：“……”
这么说来, 老大也不一定扣, 还真和他们说的一样——私下偷偷删消费记录呢。
林武顿了一下，然后顺着话问：“所以老大是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了吗？”
乌衍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嗯, 毕竟是手上沾血的生意，不是小打小闹，要是论起因果来, 还是要找到正主最好。”
“况且…也不过是他在窝里斗罢了。”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底深邃，不苟言笑的脸上, 带了些阴沉。
林武：“？”
灯光怎么突然变了？
林武三人坐在另一边，暖黄色灯光罩着他们，和似乎是刻意凹造型的乌衍形成了一道鲜明的界限。
林武不理解，但尊重老大。
他往沙发背挪了一点，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你叫我们来是干什么呢？”
乌衍摆手：“没什么，就是骂你们一顿。毕竟被骂的是我，我难过。”
他那句“难过”说得漫不经心，像是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随意。
林武：“…好的。”
乌衍：“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我要去蓝星。”
林武：“………好的。”
可以确定了，是同好，疑似破防。
——
于顾精气神还不错：“元辞，那份博物馆评选大会的材料我帮你交上去了，审批通过了。”
元辞脑袋慢吞吞地转了转，终于找到了于顾说的东西，回答道：“那真是个好消息。”
他看起来呆呆愣愣的，说话也像似提不起劲。
于顾看向他身后的男人，男人回了一个笑。
应呈带着笑，替干坏事没有得逞，于是失魂落魄的小瓷杯说话，他礼貌回复于顾：“于部长不嫌弃的话，我们去办公室喝杯茶水，让这些员工和青九叙叙旧——毕竟也当了有段时间的师傅嘛。”
一番话说的好听又客气。
甚至还有些即将上位当家做主的正宫做派。
于顾多看了这小子几眼，勉勉强强看顺了眼。
……脸好看，嘴也甜，希望在照顾人上和他的嘴一样。
应呈靠这张脸荣获于顾一点好感，而后在办公室里东奔西走找茶接水的行为又一次获得好感。
但元辞深受其害。
当水又一次递过来时。
元辞：“……”
是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杯水。
在这么下去，他真的要对水有恐惧感了。
元辞闭眼：“出去。”
应呈装无辜，心里嚷嚷：“医生说！医生说！是医生说的！”
元辞：“……”
他愤愤地又喝了一口。
于顾挑眉，微笑看向两人：“关系还挺不错的……好了，除了博物馆评选大会之外，上面还认可了颂遗博物馆作为蓝星文物重点学习传播单位。”
元辞感觉这话有点红。
“很惊喜，”他抱着杯子，像一只揣手手的猫，“这是颂遗的荣幸。”
于顾笑了笑：“是应得的，这个月，文宣部修出来的瓷器比往日多出许多——甚至有人因青小先生的点拨举一反三，研究了修陶器什么的，现在他们还打算也弄出一个博物馆出来呢。”
元辞眨了眨眼，能让他们修复技能上升，虽然是意料之中，但也有意外之喜。
“我一定好好夸夸青九。”
元辞认真点头，想了想：“如果要开博物馆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虽然我也不是很懂。”
于顾失笑：“……你啊，太诚实，诚实到了感觉像在挑刺。”
元辞瞪圆眼，满眼都写着“我没有”。
于顾和他说话没有架子，两个人像朋友一样聊天，尽管元辞极力否认青九的出现，并单方面帮助她们制服那些歹徒是个人行为，和他没有关系。
但于顾还是觉得元辞至少有一份力，就算他否认，但不管怎么说，那个考古地点发生的怪事是他解决的。
元辞：“……”
行吧。
大师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
“唔，对了，我们在那个发掘地出土的那些文物里面有一件衣服，”于顾顿了一下，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来尴尬，以我们官方的技术，竟然没有办法保存好一件衣服，所以我来问问你是否有什么方法——当然，以我个人之见，这衣服其实放在你们这里是最佳的选择。”
元辞：“是那件一件唐制嫁衣？”
那件隐约有领导风范的闹腾衣服。
元辞印象深刻。
于顾点头，感慨似的说道：“就是那件——奇怪的是我们并没有在接下来的发掘中，找到与其配套的凤冠和首饰。”
元辞：“……”
当然找不到啦，人家是自己长腿跑的，凤冠和衣服各跑各的。
——分头行动。
元辞心里想着，面上不露：“谢谢信任，那什么时候我们去确认一下转接的手续。”
于顾早有准备，拿出了公文包里的纸质资料：“给。”
元辞：“……”
速成版。
——
那件嫁衣最后到了博物馆里，它被放在展厅的竖式展示柜，虽然看得出饱经风霜，但仍然闪烁着古蓝星对美的阐述。
衣服成天在博物馆飘来飘去，对这个新家很满意。
元辞被应呈养得红润了许多，抗烦能力也在他的磨炼下提升了不少。
应呈天天想着法子给他补身体，因此跟个尾巴似的贴着元辞。
元辞反抗无果，加上应呈实在是态度诚恳，又很会撒娇，挣扎两三次就随他去了。
整个博物馆都知道他们两个成日黏在一起。
绽锦抱着系统猫猫，一人一猫的白眼快到天上去了。
在博物馆待了一周的衣服找到了办公室里的元辞：“馆长，我想出去。”
元辞刚刚从线上下来，闻言愣了一下：“你要去哪里？”
“外面还有很多文物要我去帮助，”衣服晃着因保养得当而显出光泽的小摆，空荡荡的袖管立起，似乎是握了个拳，“我要继续加油！”
元辞瞥了一眼员工资料：“可是，樊姬，你和博物馆签了终身合同。”
樊姬：“……”
衣服耸拉，看起来很失望。
元辞微微一笑：“去吧，反正你本体在这里，算是打两份工，【博物馆】那里我会说明的——注意安全。”
衣服瞬间欣喜：“谢谢馆长～”
元辞：“行了，不过外出还是要注意一下的——你这飘来飘去的，不要把别人吓到了。”
衣服转了个圈：“自然…哦，对了，过几天我的姐妹会来找我，馆长也能让她们签员工合同吗？”
“签完之后，让她们来找我，我们一起去行侠仗义。”
元辞沉默了一下，然后调侃道：“你是既要也要啊，知道了，放心吧。”
——
【博物馆】的合同除了要工作之外基本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或者换一句话来说，除了工作不好，待遇、薪资都好。
虽然不知道【博物馆】充当薪资的能量来自哪里，但是对于文物们来说这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事，并不需要付出过多的注意力在上面。
——因为就算有麻烦也是最先找在馆长头上。
元辞对于他们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凡是与【博物馆】签署合同的文物，都可以获得反哺于自身的能量。
所以博物馆里的文物一日比一日活泼开朗。
宫画的兔子愈发壮硕，顶着张毛茸茸的脸，毛下是八块实打实的腹肌。
小姑娘成天在博物馆跑来跑去，偶尔误入直播镜头，在蓝星人面前混了个眼熟。
甚至直播间还有人问元辞“她能不能去当童模”。
元辞：“？”
元辞选择不说话，并迅速下播。
博物馆仍然是鸡飞狗跳。
博物馆线下交通在时间流逝中逐渐完善，然后迎来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乌衍站在博物馆门口，身躯挺直，但仍然盖不住浑身的匪气。
半张机械的面具覆盖着的脸，昭示了他不好惹。
宫画蹲在门口用小树杈画画，地上就突然被一片阴影遮住了。
她疑惑地抬头向上看。
宫画没有被吓到，而是茫然地歪着头：“大哥哥，画画这里不卖票，你要到里面去，找售票的阿姨。”
乌衍沉默了一会儿，被宫画的诚恳哽住了嘴。
他在小女孩越来越疑惑的眼神中，悻悻又冷酷道：“哦。”
第49章 生意
宫画第一次看到这么奇怪的人。
不买票, 反而盯着她这个一看就很无辜的小女孩。
平心而论，她只是比其他人可爱一点点，除此之外, 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宫画目送着奇怪的男人离开，手下的兔子拱着她的手哼哼唧唧要抱。
她的疑惑向来藏不住，同时也是一个行动派，于是默默抱起兔子远远地跟在乌衍身后。
——
元辞正在整理博物馆的藏品资料，应呈一点也不避嫌地靠着他办公室的沙发, 手里是即将更新的藏品书。
“杯杯。”
应呈坐姿随意，两条长腿向前交叠，单手将书翻转着放于腹部，懒洋洋地喊道。
元辞瞥了他一眼, 脸上神情没有变化：“说。”
他已经对应呈可以说出与他这张脸完全不符的事情接受良好。
什么杯杯, 小辞，小馆长甚至于最孟浪的老婆都习以为常。
应呈这种人真的很奇怪, 明明说那种话会脸红, 但依旧不肯改称呼, 硬是要和其他文物分出个先后。
“博物馆现在有多少藏品啊——按一天一件这个速度下去, 直播间什么时候可以彻底讲完。”
元辞歪头, 他在是不太懂由应呈奇怪的脑回路而发表出来的言论。
他诚恳地将事实说出：“什么时候讲完……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反正直播的时候你喜欢腻在我边上, 不直播的时候也喜欢跟着我。”
应呈：“……”
我真的有这么粘人吗？
貔貅不知道自己粘不粘人，他只知道如果元辞不直播，那么自己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小馆长培养感情。
但他不知道的是, 他痴汉似的尾随，博物馆的文物员工和直播间的无辜观众都看在眼里，痛在心底。
“我就问问嘛。”
应呈找话题失败, 悻悻留下一句。
“三百二十八件，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我还能讲半年，”元辞没抬头，在他的新星盘上点了一两下，“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你那本册子好像是一个月前的，文物种类不太全……”
星盘发出一声清脆地“叮”，来自【博物馆】的消息提示打断了元辞的话。
【博物馆】上回发出这个声音还是在于顾文宣部的考古研究发掘地。
应呈将册子放在一边，起身凑过去，双手撑在元辞椅子的椅背上。
元辞感觉自己被笼在一片阴影里，他抬头看了一眼，随即也没有信息防范意识的将【博物馆】点开。
——反正这家伙什么都知道了，再藏着掖着也没有意思。
【不速之客】
【博物馆已自动开启身份检验，温馨提示，线下博物馆展厅内存在盗用他人身份现象，请馆长酌情处理】
元辞将弹窗叉去，露出他刚才在处理的博物馆藏品的资料。
“去看看？”
元辞向应呈发出组队邀请。
应呈目光还停留在星盘的屏幕上，他草草扫了一眼，没太在乎内容，只看见了上面的数量。
还真是三百二十八件。
和元辞告诉他的一样。
应呈摸了摸下巴，浅浅地分了神，暗暗想：“他告诉我准确的数字，他心里有我。”
许久没听到回答，元辞用手肘推了一下杵在自己身后的应呈。
“给个话，你去不去啊？”
应呈心里浮想联翩：“他在撒娇。”
元辞：“……”
元辞微笑着猛得锤了应呈的胸口：“你的精神链接还在——你脑袋里面怎么净想些这种东西。”
应呈十分配合的往后仰了一下，然后才从刚刚的分神中回过神，回答道：“那我们去看看。”
元辞起身，随即感慨道：“稀奇，我还是第一回知道【博物馆】有这种东西。”
应呈点点头。
——
乌衍刚进到博物馆，才猛的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冒进了。
这个点……小馆长一般不在博物馆内出现。
乌衍看了一眼展厅。
现在的展厅因为博物馆的门口通了路，比往日的人流量要多出一些。
他可以预见，随着时间流逝，线下的博物馆将不落于线上。
也算是两头开花了。
乌衍一边想，一边将目光投放至玻璃柜台的文物介绍上。
直到周边的人群开始发出一些细碎的交流声，他才皱着眉头很不耐烦的抬起眼睛。
“……”
小馆长？这个点出没吗？
乌衍心下疑惑，看着元辞往大门口去了。
再看一眼，又开始变得烦躁起来。
那家伙怎么天天跟在元辞身后。
应呈面无表情，冷峻得吓人，这副模样看起来让人非常的信服。
但步步紧跟前面比他矮半个头的小馆长，两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穿过了展厅。
乌衍听到自己身后有人在小声交流。
“小馆长？”
“是啊。”
“小馆长的小娇夫？”
“……是吧？”
乌衍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脸上已经带了自己意识不到的笑。
——纯粹是被气笑的。
元辞没有乌衍的反应，甚至还因为应呈走太慢，瞪了他一眼。
“磨磨蹭蹭，要是想显摆，我把你绑了挂直播间去，对着你播上一天。”
应呈：“……”
怎么会呢，他从来在直播间里都是只露手和声音的。
况且，你一定不舍得的吧？
元辞：“闭上你的心声，再多说一句，我都把你丢出博物馆。”
应呈闭嘴，停止思考。
线下的售票处由智能的AI员工负责，线下现在人很少，所以它运行到现在也没出过什么错。
唯一的缺点就是察言观色的能力要比人类差。
元辞搬了条椅子，就在前台坐下了。
【博物馆】只给出了一个大概的范围，在面对登记名单时却又沉默不语。
元辞：“……”
这还不如系统猫猫呢。
元辞抬头看应呈，不出声地张嘴笔划口型：“帮我，我不想干。”
应呈于是扬了扬眉，眼底带着笑意，伸手接过了台面上的那一本登记册。
他在边上一页一页看着，最终落到了最新的那张。
应呈骨节分明的手在那人的名字上点了点，然后递给托腮望着他的元辞。
元辞低头看。
“应该这个。”
应呈在心里说。
元辞目光从那人的名字上移开，抬眸张嘴：“你确定？”
应呈自豪点头。
两人像演默剧似的，一来一往便把【博物馆】提示的对象找到了。
元辞不打算问理由，与应呈接触的这段时间，令他对这家伙还是有了点了解。
除去这人别扭的性格外，在某些专业领域上还是有一定的能力的。
应宣华把他培养的很好，无愧于他“星际商会继承人”的头衔。
……就是有点傻乎乎的。
应呈像个开屏孔雀一样，用自己本来应该用在治理商会上的技能，收获了元辞的在他能力方面的认可。
身后虚幻的貔貅尾巴都压不住地要显形出来。
元辞冲他招了招手，把自己的星盘递给他：“既然找到了，那就看看监控吧。”
第一次建起博物馆时，系统猫猫就是用这个带他看了博物馆外的那三个不怀好意的人。
现在用在博物馆内，理应更加清晰。
……进门，老老实实站在展柜前，四处闲逛…
“看起来很正常呢。”
元辞推了推半弯着腰靠在自己身上的应呈。
应呈皱眉：“但是他……”
他的脑子恍恍惚惚闪过乌衍的几个动作。
“杯杯，你觉不觉得他的动作带一点匪气，你看这里——”
应呈指着屏幕，但没有听到来自元辞的回应。
与之替代的是自己衣服下摆轻微的拉扯，以及元辞用气声说的：“他在周围，在看我们。”
乌衍没感觉自己已经被发现，不过他心里就没把这次行动当一回事。
他既没有接委托，又不是私下寻仇。
……好吧，可能有空会寻寻白毛小子。
所以他大大咧咧的把这当成一次旅行，演都不带演的。
被发现，被发现就被发现啦。
平日星际巡查组都拿他没办法，况且现在他在博物馆一没抢，二没偷——坦荡的很。
乌衍冲抬头的元辞温柔一笑，对后面抬头的应呈绷平嘴，一脸嫌弃。
元辞：“？”
凡是没瞎，就能感觉到对面的态度变化。
应呈明明白白感受到了。
危机的警报在脑中响起。
“莫非是……情敌？”
元辞：“……”
又开始乱想了。
不过介于对面那个人确实什么也没做，元辞还是礼貌地回笑，打算扯着应呈离开。
谁知，乌衍竟然主动地绕到了元辞面前。
“小馆长好。”
元辞也不能不搭理，于是微微笑了一下，点头：“你好。”
乌衍看了一眼隐隐有脸黑之势的应呈，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心诚意：“我有想和馆长谈的一笔生意。”
元辞歪头，乌黑的眼睛盯着莫名其妙的机械脸男人：“你……”
一个不敢用自己真实身份的人，要和他谈生意？
甚至还是在自己发现他之后才提的…那要是自己没发现——
他皱眉，再次斟酌了一下自己即将出口的话，最后只说出一句。
“你确定要在这里谈？”
话说回来，为什么星际人都不喜欢在办公室说话？
时代变成这样了吗？
元辞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挺多。
乌衍听到这句话，于是笑容更友善：“那我们去办公室吗？”
元辞：“……”
这个笑容…总感觉他在讨好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元辞看了一眼应呈，微微放下心。
反正有应呈在，再怎么说也不会有糟糕的情况发生。
于是心安的元辞在乌衍看不见的角落扯着应呈的衣摆，道：“好，那你跟我们来吧。”
乌衍听到“我们”，嘴角向下降了一点。
应呈感觉到自己腰侧元辞温热的手，嘴角上扬了一点。
第50章 运行
乌衍挑起眉, 一点也没有把自己当成客人的意识，毫不客气地问：“小馆长，你身边的那位也要一起吗？”
元辞微笑：“作为我的秘书…”
他着重咬在了“秘书”上。
“…为什么不能一起商讨这门连目的都没有说明的生意？”
应呈自豪抬头挺胸。
他满脑子都是元辞嘴里的“我的”, 心想：“他心里有我。”
元辞指尖微动，但面上表情不变。
乌衍抿平了嘴角，向前跨了一步：“你绝对会很感兴趣的——毕竟你也听过黑市交易会吧。”
——
乌衍眼珠在元辞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落在了有些凌乱的沙发上。
他将衣服下摆拍了拍，正准备坐下, 但应呈已经从边上搬了条小凳。
元辞：“……”
他揉了揉耳朵，脑中满是应呈“什么档位，也敢坐我们的沙发”的碎碎念。
应呈的凳子刚刚好，是一个很适合社交的距离。
乌衍与应呈视线交汇, 空中隐隐有交错的火花。
元辞轻轻咳了一声, 打断两人。
应呈才慢吞吞地站到他的身后，弯腰低声道：“我其实见过他…”
乌衍眼睛落在办公室四处, 是一个很光明正大的看法。
元辞侧头靠过去：“什么人？”
“之前和老爷子出去开展会的时候看到了, ”应呈的话顿了一下, 似乎在回忆, “在通缉令上, 不过威胁的等级不是很高。”
元辞笑了：“你还会关注这个？”
“是啊…”应呈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刚刚在前台那本册子里, 他的身份证数字和姓名所属的地点完全不一样。”
元辞：“……”
他不懂，但还是点点头。
应呈试图举例：“……就像是蓝星…一个金发碧眼的人拿了一张叫‘李华’的身份说自己是秦始皇？”
元辞：“……”
那很坏了。
乌衍收目光，好整以暇地看向举止亲密的两人, 脸黑了一度，看着应该张嘴欲言。
元辞抢先打断他：“你怎么知道黑市交易会？”
乌衍这才慢吞吞地将眼睛转回来，态度鲜明的冲元辞笑起来：“自我介绍, 我叫乌衍，来自吞天星盗团，是一名星盗。”
他看见对面的青年表情凝固，顿在原地，似乎是被吓住了。
乌衍刚想笑一笑，缓解一下轻松的氛围，就看见对面青年扭头过去，又和身后的白毛窃窃私语。
乌衍：“……”
实在是碍眼的很。
元辞不是故意的，但是他自身对于新星际的知识实在是无法支撑他和这些人聊天。
着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是打劫的强盗。”
应呈那话说的大声极了，眼睛还瞥了乌衍一眼，继续道：“所以我觉得还不如不谈呢。”
强盗……通缉令——这倒是对上了。
乌衍优雅地笑：“这位白毛…秘书，说话实在是糙了一点，我们吞天和普通的星盗不一样，向来是接委托过活的…”
“他们手上也带血——”
应呈凑过去小声补充。
“至于为什么知道黑市交易会……说来话长，不过可以总结为一句话——撞生意了，压缩了我们星盗团的市场。”
应呈翻译：“就是他们的模式太老了，天天在明面上晃，不如暗处的交易会。”
元辞：“……”
这我听得懂。
但他是一盏很有礼貌的瓷杯，虽然觉得应呈翻译带了一些私人恩怨，但他还是扯着身边人的衣摆道：“应呈，你坐下吧，谢谢了。”
他安抚完，抬头对乌衍问：“那这和博物馆有什么关系——更和你嘴上说的那些事不着边。”
乌衍眼一眯，笑的更开心了：“那当然是因为你们博物馆被他们盯上了啊……不合作也没有关系，虽然星盗团之后受欢迎程度可能会比不上交易会，但是体量在那放着——”
“而你们能顶多久呢？”
乌衍想要往后靠，但他坐的是一个没有靠背的凳子，身形晃了一下，又故作镇定的摆直。
应呈看见此情，嗤笑一声。
乌衍眼珠转到他身上，无差别攻击咧出一口牙：“至于这位商会的少公子，也不一定能帮到你呢。”
应呈表情一顿，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
乌衍坦白：“当时刺杀他的单子是我们接下的…显而易见没有成功，但他看起来状态还不错，活蹦乱跳的，还能耍耍嘴皮子。”
应呈：“……”
神经病。
元辞略过他这一段话，询问：“你对黑市交易会很了解？你怎么知道我们被盯上了？”
乌衍这回没有往后靠，往前仰：“这要从他们的运行方式说起。”
“黑市交易会，分为‘黑市’和‘交易会’，‘黑市’单纯的一条街，一般不出现在实地，都在星网的角落。上面交易的东西很简单，一些限制地域的违禁物品——枪支、火药，这是蓝星的，甚至还包括你们博物馆里这些古董们。”
“虽然说蓝星保护这些的意识很薄弱，是别的星系对于这些的价值还是知晓一二。”
“‘交易会’——类似于一个大型匿名的委托接取的地方。这里面的东西可比上一个刺激多了。”
元辞看着他脸上的不肖作假的表情，声音也沉了下来：“说说看。”
“这有什么好说的，”乌衍拍手，“人口贩卖、星际违禁品交易……有些甚至能交易一条命，一个公司机密。”
应呈“啧”了一声：“这和你们有不一样的点吗？”
乌衍：“……”
“我们至少还能说是个劫富济贫，也没到无恶不作的地步。”
应呈冷笑，用行动表明不信。
元辞咳了咳：“所以我们博物馆为什么被盯上了呢？”
“我有人脉，‘交易会’上头有一条关于你们博物馆的委托，那就是为了你们的文物，不过随着你们的发展——这个委托金倒是越来越高。”
乌衍顿了一下，有些郁闷：“而且我听闻上个月你们似乎是搞垮了蓝星的一部分交易会成员？”
元辞回想起不久前的事，抿嘴点头，而后又好奇问：“所以你郁闷什么？”
“没，我只是怕下一个被搞垮的还有我们星盗团。”
元辞：“……”
应呈：“……”
元辞眉头一皱，颇觉心累：“我知道了……所以博物馆能和你们星盗团谈什么生意？”
“你有能力，我有梦想——这还不够吗？”
元辞：“……”
——
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出来颂遗有能力这件事，不过元辞还是思考再三后接受了。
应呈纵使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不得不承认乌衍提出来的条件确实很好。
除去大量的资金外，最重要的还是那些情报供给。
蓝星商会和官方给的都是明面上的，再多的也不会给元辞看。
于顾和王平愿意但也只能在言语间敲打一下元辞。
可惜元辞是块木头，还是块时灵时不灵的木头。
有些是懒得深思，有些是深思不出来，但是对于一盏瓷杯，已经一个很不错了。
特别是在有了特定翻译器应呈后，他就更加不想给人反应。
乌衍给的情报供给大部分是暗地里的，这对于颂遗博物馆是一个非常有用资源。
而作为交换，颂遗博物馆需要给周边即将发展的地区腾出一块地，不需要赠与，只用在官方面前说一句就好了。
据乌衍说是要发展房地产。
元辞：“……”
莫名其妙。
在他那个时候房地产好像没什么前途，可能星际时代变了吧。
不过，也就只是在官方面前说几句话而已。
元辞同意了这个条件，至于官方同不同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另一个条件是，乌衍要在这里落脚一阵子。
应呈：“……”
他很想说滚。
元辞沉默了一会儿，也想说滚。
但最后还是同意了，由收到【博物馆】通知的系统猫猫出面调解的。
于是博物馆又多了一名喜欢在角落阴暗爬行的员工。
他没有任何合同，单纯只是赖在博物馆里。
不过通过乌衍，元辞还知道一件事。
颂遗博物馆在外星际也渐渐名声鹊起，虽然知道的人少，但是范围却很广泛。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元辞和应呈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乌衍侃侃而谈。
元辞有些头痛，皱眉目移向办公室门外，猛得对上了门外的宫画。
宫画像只小兔子一样，眼睛猛的瞪圆了。
乌衍的声音传过来：“范围广泛是因为玄学吧——你们博物馆有一件文物在外星际很有名，叫什么《蟾宫折桂图》？据那些人说只要转发了就能考高分。”
元辞：“……”
谢谢，已经看到罪魁祸首…不对，应该是最大功臣了。
宫画眨了眨眼，被发现后抱着兔子跑开了。
——
博物馆里多了一个人。
文物器灵们将自己有些过火的非人动作都收敛了不少，同时还是暗戳戳地观察新来的乌衍。
乌衍也暗戳戳地观察元辞和应呈，时不时捶胸顿足，一派以前的绽锦样。
至于为什么是以前……因为现在的绽姐变了。
她从喜欢逗元辞，变成了喜欢逗元辞和应呈。
这一对也很有意思。
据她所说，逗元辞，元辞会生气，而他边上那个叫应呈的白毛小子会安慰元辞顺便和他一起责怪自己。
而逗应呈——特别是用元辞逗，那家伙会脸红的说不出话，而后就是元辞冲她发脾气。
绽锦表示，应呈这张脸在获得元辞喜欢程度上占了最大的比例。
简而言之就是他喜欢白的…白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