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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淳楣听罢没说什么,别人都能想到的事儿,吴用这诡计多端的肯定也能想到,现在不发作,无非就是贪心作祟,真的想将梁山彻底做大,以致硬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

摇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继续问道:“还有什么?除了梁山,主要是东边可有什么大动静?”

“东边向来没什么大山头,都是些小股贼寇,顶多抢个商户,平日没什么胆子。”李忠翻着笔记,突然,似乎想起什么,皱眉道:“对了,寨主可曾听过沙门岛?”

“自是听过,”赵淳楣自打穿越,便常听有人吓唬谁说要将他告官罚其刺配沙门岛,那里远在登州,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李忠叹了口气,“那沙门岛最近要去一批新犯人,据说个个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像什么穿山豹曲非,铁面孔目裴宣,打虎英雄武松……这些人随便一个放到东边估计都能统一当地山匪了,最后却只能客死异乡,只能说同人不同命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赵淳楣突然愣住了,半天,郑重地对李忠道:“你且仔细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36章

登州的四月还算好过,微凉的海风带来了湿润的空气,冰雪融化,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作为开酒店的,顾大嫂最爱的便是这种天气,来往行人多不说,后厨食材什么的也能方住。

丈夫孙新抗了大半只牛偷偷摸摸走进院子,蹑手蹑脚地才刚关门,就听妻子在身后没好气道:“干嘛呢,在家里做贼是吧?”

孙新吓了一跳,转头有些讪讪道:“去王二家的收账,他家牛昨儿不小心摔死了,给我半个全当抵债了。”

顾大嫂上下打量了下牛的大小,冷哼一声:“怕是不够。”

“乡里乡亲的,算了。”孙新尴尬地陪笑。

这两口子除了开酒店,还兼职杀牛放贷,也算是登州境内的微型黑恶组织了,不过他二人为人处世向来仗义,在本地口碑也算不错。

顾大嫂是个急性子,脾气来的快去的快,只念叨丈夫几句便让他把牛肉处理了。这么大只牛,即使一半也非常客观了,想要不浪费也不容易,正思量着,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

顾大嫂心中一喜,知道是来客人了,连忙出去迎接。

却见一身披大氅,头戴玉冠的俊秀郎君利落下马,身后跟着十来个汉子,接气宇轩昂面相不凡。

这家酒店就在登州东门外十里牌,来往过客许多,顾大嫂本身也算见多识广,但即便如此,却也被对方这通身的气派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老板娘,来五笼炊饼,十斤酱骨头,要是有熟肉也一并端上来。”年轻郎君朗声道,接着率先寻了张椅子坐下。

见他行动,其余人也纷纷落座。

顾大宋回神,立刻热情上前,“小官人,俺这儿有新鲜的黄牛,现在大火烧上不一会儿就能吃,可要上了?”接着便给众人展示了下厨房的肉。

“那感情好,我们还有不少人在后面,老板娘尽管做,多少我全要了。”

大宋法律上禁止宰杀耕牛,虽然依旧挡不住嘴馋的,但如此下来价格可不低。见对方答得豪气,顾大嫂知是来了个大主顾,欢喜地应下便让丈夫去厨房准备,与此同时积极上去搭话:“小官人可是头次来登州,听您口音是外地的?”

“是了,来这边办些事情,老板娘可好介绍些这里的特产?”郎君慢声细语,态度让人如沐春风。

顾大嫂平日狂野惯了,生平第一回遇到如此和气看上去又有本事的人,说话声音也跟着轻了两分:“嗐,小官人问我算问对人了,这登州从上到下,文的武的,吃的耍的,就没有我顾大嫂不知道的!”

听见“顾大嫂”这三个字,少年挑了挑眉,但也未曾说什么。沉思片刻,开口道:“实不相瞒,在下姓赵,青州人士,我身边有位兄弟,与‘出云龙’邹渊是好友。得知他在此落草,想要拜会却不知具体位置,顾大嫂若识得,可好引荐一番。”

是了,此人正是赵淳楣。

那日听李忠说武松刺配沙门岛,惊得她茶饭不思。

众所周知,在宋朝犯罪其实并不太可怕,古时候没什么监控设备,惹了事儿躲到外地,等大赦天下后去官府消罪也就好了。若真不幸被抓了刺字流放,只要有钱有关系在当地也能过得舒坦。但倘若流放地点是在沙门岛,那完了,在北宋,刺配沙门岛只是死刑的委婉说法,甚至很多人宁愿被砍头也不想过来。

沙门岛靠近登州府,这里的刑犯不光与世隔绝,而且劳役特别重,久而久之,就连看守的官差精神状态也差了起来,经常杀人取乐,听闻在那里的囚犯,能活到释放的千中无一。

武松与赵淳楣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确是穿越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对自己好的,是她命运的转折点。当年离开阳谷县,几人一道奔波月余,路上以兄妹相称,赵淳楣是真的将其当作兄长,现在得知对方流落到沙门岛,如何能不急!

然而着急也没用,李忠周通只是从个路过的商户口中得知此时,具体怎样尚不清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思前想后,赵淳楣决定亲自去登州一趟。

得知此决定,众人大惊,几乎所有人都劝她三思,实在不行派个人过去就好,但赵淳楣最终还是拒绝了。

她并非是热血上头才做出的此决定,而是真正考虑过。

首先就是武松的事不能等,沙门岛若真像传说那般凶险,武松在那儿待的每一秒都可能发生意外。想要将人救出来,就得劫狱,但要知道登州可不比其他地方,那里沿海,不光经常跟日本起冲突,甚至连高丽、女真都时不时有摩擦。这种情况下,想要挑战官府是十分不容易的,倘若真冒然派

个首领,到时候武松没救出来,说不定自己也搭进去了。

除此之外去登州这一路赵淳楣也好考察下路过的地方,像之前闻焕章说的,二龙山想要发展不能仅仅局限于青州,必须得走出去。所以这趟她是非去不可。

眼见劝不动她,大家也只好应下,但作为第一次出远门,所有人都跃跃欲试,想要跟着表现一下。

赵淳楣看了一圈眼巴巴的众人,犹豫了下,选了花荣秦明史进时迁四个。

秦明花荣后上山,寸功未建心中难免不安,时迁的身手关键时刻指不定有大用,至于史进,长久以来都独自负责山寨治安,这次出去放放风也好。

打定主意后赵淳楣也不耽搁,直接点了一千人马,考虑到登州环境特殊,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会水的。二龙山如今的组织架构虽然没有特别精密,但总体上还算成熟,赵淳楣就算离开,大事上有闻焕章把关,短期不会出什么问题。大致安排好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最开始对于怎么靠近沙门岛,赵淳楣也拿不准,还是时迁提出他有两个认识的朋友在此落草,作为当地山贼,应该能起到帮助,如此才有了今日这幕。

顾大嫂与他丈夫作为登州道上小有名气的强人,自然是认识邹渊,但考虑到赵淳楣一行身份成谜,也未一口答应,而是去厨房跟丈夫嘀咕两句,让他去通风报信了。

赵淳楣见此也未作怪,而是留在原地耐心等待,他知道顾大嫂作为梁山上为数不多的女性,人品还是十分靠得住的。

一帮人正吃着饭,忽地听到门口响起两道惊呼,“好漂亮的马啊!”

没一会儿,跑进两个个子高大的少年,见了顾大嫂兴奋道:“姐姐,外面的马好漂亮啊!”

“没出息!小心惊扰了贵客!”顾大嫂骂了一声,眼底确满是宠溺。

少年们此时也注意到赵淳楣等人,见他们沉稳庄重,立刻噤声,垂着头站到一边。

顾大嫂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是我叔家的两个兄弟,平日在这山中靠打猎为生,今儿估计是来给我送野味的,解珍解宝,还不见过赵小官人!”

两个姓解的少年在姐姐的推搡下,红着脸上前打了声招呼,视线扫过对方身上泛着光亮的大氅,不自觉拽了拽身上的兽皮。

赵淳楣看着这两张青涩稚嫩的脸庞,温声道:“你们在此打了猎多久了,最近可曾猎到什么好东西?”

二人看他态度和气,便稍微放松了些,解珍率先开口,摇头道:“春天鸟兽都要怀崽子,俺们不能往深山里走,现在也就猎两只野鸡什么的,那东西又柴又瘦,穷人家都不爱吃,也就炖汤提高鲜,小官人要是喜欢,我们等会儿送您两只。”

“哦?那正好,我们长途奔波,正想暖暖身子。”赵淳楣笑了笑,当即便要掏钱。

解珍解宝连忙摆手,“不不不,本身也不值几个,说了送你怎能要你的钱。”

解宝眨了眨眼睛,有些期待地道:“小官人,你要真想给赏,不如让俺们摸摸您的马,俺长这么大还没摸过大马呢!”解珍也是满眼渴望。

见二人如此憨厚天真,赵淳楣不由联想到这两个少年在水浒传中的结局,不由暗暗叹气,转头命人领他们跟马玩去了。

顾大嫂原本还担心弟弟太傻得罪贵客,但见赵淳楣始终平易近人,心中稍稍安定了些,想来自打相识,对方一直温文尔雅,怎么也不是个坏的,便让丈夫去请那邹渊,说不定真有要事呢。

邹渊跟孙新关系不错,听到后也没犹豫,直接就孤身过来了,等见了时迁,两人又是一番寒暄。

时迁如今过得是前所未有的好,在二龙山上生活条件优渥不说,寨主还对自己颇为礼遇,于是带着几分炫耀与老朋友介绍起赵淳楣。

虽然在刻意的低调下,二龙山并未如梁山那般声名远扬,但好歹也是青州地下唯一势力,赵淳楣这个寨主身份无论放到哪里都是响当当的,邹润一听,立刻躬身相拜。

“好汉切莫多礼。”赵淳楣连忙将人扶起,之后也不啰嗦,只客套两句便进入了正题,与之打听起武松刺配一事。

像武二这般厉害人物,江湖上有几个朋友也属正常,邹润也并未惊讶,只不过面对赵淳楣的担忧,笑着让她无需多虑。

赵淳楣见此有些懵,忙问是不是消息传错了,武松并未来沙门岛。

“武二郎确实犯了事被发配于此。”邹润解释道:“不过嘛,去年夏天登州来了个叫宗泽的知州,那老头儿还算是个好官,上任后决心整治沙门岛,最近送来的犯人都关在大牢,并未送过去,武二现在性命应该还是无忧的。”

赵淳楣长舒了口气,长久以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第37章

对于宗泽这个名字,可能部分人会觉得陌生,但其实他在历史上是不逊于岳飞的抗金名将,赵淳楣在得知这样的名人现在管理登州后,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忧虑起来。

之前也说过,此时的官场上大多是些跟慕容彦达差不多的昏庸之辈,面对这样的杂鱼,赵淳楣想要在其治下起风浪是件非常容易的事,但现在真碰上好官了,反倒有些难办。

是不易,亦是不忍。

见她不说话了,邹渊大致也能猜出其所思所想,暗叹这合该这郎君短短一年就能攒下如此基业,确实是个仗义的。于是想了一会儿,开口道:“现在登州城新官上任,许多事情都还在观望,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宗知州是怎么想的,所以赵寨主先别急,俺先找关系探听一番,待有了消息再来通知你。”

如此赵淳楣自当答应,跟左右示意了下,拿出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俱是金银。

邹渊虽然在本地有些名气,但也过得苦哈哈,哪里见过这个,连忙摆手。

“哥哥莫要推辞,我们这般麻烦你已是不该,何况上下打点也需要钱,就请收下吧。”赵淳楣说得情真意切,邹渊见此心中一暖,终还是收下了,之后与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他本就是个急性子,现在觉得拿了人家的钱,更是坐立难安一秒都不愿耽搁,连饭都没吃就跑去办事了。

二龙山一行人眼见差不多歇够了,便起身打算离开,临走前赵淳楣将还在外面跟马玩的解珍解宝叫进来,递给他们一袋金珠,“你们既然是这山上最好的猎户,那可否帮我弄两只孔雀来,我想做身裘袄来穿,这个就当定金了。”

顾大嫂出来送客,听此言顿时大惊,连呼使不得,让两个弟弟将钱送回去。

事实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赵淳楣这不过是找个借口救济他们,毕竟这山东地界哪来的孔雀。但清楚归清楚,顾大嫂却不能同意,一来没有白白受贿的,二来方才与邹渊的话也听见了,这帮人乃是青州一霸,万一看中了弟弟喊人去落草怎么办!

“嫂子无需担心,我们来此地有要事在身,觉不会另生事端,再者二龙山从不强迫人当贼寇,现无非是欣赏两位兄弟人才,世道险恶,长久这样下去实在可惜了。”赵淳楣看穿对方思虑,不禁摇头笑道。

说起解珍解宝这俩兄弟,在原著里也是逼上梁山的典范了。本来在登州就是俩穷苦猎户,后当地闹虎灾,被县太爷逼着去打老虎,不成就要挨板子。两个半大孩子拼死拼活准备了许久,总算猎到一只却被当地财主昧下,不光如此还把二人送到牢里去准备无声无息地弄死。多亏了他们在本地亲戚多,几方使力下才将人救出来,之后没办法,一大家子去梁山落草。最后在征方腊的战役中,两兄弟被乱石砸死,堪称惨烈。

这二人其实本事都不小,赵淳楣也大可找个借口把他们带上山,但是……对上两人稚嫩得有些憨的脸庞,最终还是没能下手。

“以后少进山,卖几亩良田娶妻生子,老老实实的比什么都强。”看着手足无措的少年们,赵淳楣温声道,接着与顾大嫂等人打了声招呼,骑着马离开了。

解珍解宝拿着钱,呆

呆地站在原地,求助地望向姐姐。

顾大嫂叹息一声,“却是我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两个臭小子有傻福,遇上这等仗义疏财的贵人,钱收着,要是乱花仔细了你们都皮!”

少年们听话收好,看着赵淳楣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虽说有邹渊保证,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让一千人马寻个山头安营寨扎后,赵淳楣便领着花荣史进两人进了城,想着也四处打听下,顺道感受感受海滨城市的风土人情。

早在隋唐时期登州便被划分出来,虽然城内富户数量不及青州,可毕竟靠海,老百姓总不愁吃的,贫富差距没有那么夸张,城市也比内陆要干净一些。

三人寻了家酒店,点了几道当地特色。

既然来了登州,自然得尝尝海鲜,无论鱼虾,做得都很有滋味,除此之外还有些特殊的,像什么海蟹墨鱼……赵淳楣吃了店里的特产凉拌海肠,觉得滋味不错,便问小二食材是否单卖。

史进在一边笑道:“怎么?还想带回山上去?这东西能放几天,怕是到时候都臭了。”

赵淳楣老神在在,“这你就不懂了,把海肠晒成干之后磨粉,做菜的时候放一点,比鸡汤还鲜。”

“真的假的?”史进有些怀疑。

赵淳楣白了他一眼,“假的,你之后别吃!”

史进也不恼,而是笑着与花荣道:“你看,说两句他还有脾气了。”

花荣并未搭话,视线时不时向旁边桌瞟去,见此赵淳楣低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花荣犹豫了下,轻声道:“右面那桌,最边上的人袖子里藏着匕首,看着架势,怕不是要伤人。”

赵淳楣愣了下,没有冒然转头,而是用余光瞥去,只见依照花荣所言,有三人坐在右侧,最中间的是位身量很高,须发皆白的老者,在其两手边各有一男子,仿佛是在谈什么事情,几人面色都比较严肃。

观察了一会儿,赵淳楣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的,但出于对花荣的了解,还是相信了对方该说的话。如此一时间倒有些犯难,主要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情况,也不好出手解决,万一人家是个行侠仗义的好汉呢。

许是上天看出了她的境况,那持刀之人突然高声:“相公难不成连蔡太师的面子都不给?”

得,都蔡京了,八成不是什么好货,赵淳楣听此不再犹豫,给史花二人使了个眼色,两个绝顶高手便共同上前,只三两下就将那对方按在地上。

老者似乎有些吃惊,刚要询问便见对方身上掉出的匕首,顿时怒目圆睁,“蔡京让你来杀我!?”

那人闭口不言,表情一下子变得森冷。

老者哼了一声,让手下将其带走,又吩咐了几句,等一切安排好后,与赵淳楣拱手道:“今日谢过郎君相助,否则老夫这命怕是保不住了。”

赵淳楣倒是不奇怪对方一下子就能认出三人中谁是主事的,毕竟看老头儿的衣着谈吐,便知不是普通人,只是有些好奇怎么跟大奸臣蔡京扯上关系的,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开口相问。

长叹一声,老者苦笑,缓缓解释道:“郎君有所不知,我乃此地知州,上任不满一年,前阵子与陛下上疏,直言这登州境内光是宗室官田就有数百顷,皆不毛之地,岁纳租万余缗,全部转嫁到本地百姓身上,长此以往百姓不堪重负,所以申请免去这项负担。”

“这虽然是好事,但毕竟有损于宗室,他们也不知从何处寻了门子,竟求到了蔡京那儿去,最近蔡太师几次派人来相劝与我,都被老夫挡了回去。许是觉得难堪,这次竟然直接让人来取我性命!王法何在!”

他越说越气,越说越急,到最后面色泛红,感觉下一秒就要去告御状了。

赵淳楣没想到这儿能遇到宗泽,来回打量了下,感叹果然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将领,算起来也要到花甲之年了,却身板笔直,声亮如钟,完全不见颓态。

老头儿如今显然气得不轻,赵淳楣待他说完,与之落座,还让已经有些吓傻的小二再准备些饭菜,几杯酒下肚,总算稍微缓和了些。如此方才道:“早闻登州来了个好官,不光整肃吏治,连民生治安也是两手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宗泽听此谦虚道:“老朽不过是在致仕之前做些力所能及的,算不得什么,哪如赵郎君这般风华正茂,如此年轻就能统领龙虎之士,想来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赵淳楣笑了笑,接着又道:“知州过奖,我们初来贵宝地,遇到此事也是有缘,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不是。不过嘛,对于今日行刺之事,在下倒是有些不同的观点。”

宗泽微愣,旋即道:“愿闻其详。”

赵淳楣组织了下语言,“不瞒知州,在下曾在东京城小住过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与宗正寺打过些交道,对于宗室还算有些了解。我大宋自打开国已百余年,天家子孙绵延至今,早就不复了当年的光辉,现在除了几个善于书画的得官家青眼,余者皆碌碌无为。在下实在是不觉得,蔡太师此等身居高位的会为了这些人来刺杀朝廷命官。”

宗泽只是怒火攻心气昏了头,缓过神来也琢磨出不对劲。

是啊,蔡京是什么人?那老狐狸整天围着官家溜须怕马,怎么可能冒这么大风险来杀自己?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宗室那边给了蔡京巨大的好处,可他真像动手,还用得着搞刺杀这一套吗?

“那……是宗室自己请的人?”那更不对啊,宗室要是有这两下子,也不会任人拿捏了,宗泽现在也糊涂了。

倒是站在一边的花荣,冷不丁突然开口:“方才擒住的那个,虽然只过了几招,但他武学路数不像是中原这边的。”

其余人尚没反应过来,宗泽就吸了口气,连忙起身与花荣道:“当真如此?你能看出来具体是哪儿的吗?”

花荣没回应,而是看了眼赵淳楣,见她朝自己点头,方才解释:“我也只是感觉,曾经家里请过几个北边的师父,与其动作体态差不多。”

北边,那便是辽国了。

宗泽坐回椅子,看上去极为茫然。

赵淳楣也没想到,随便一场路见不平,不光认识了历史名人,还掺和进家国大事里,见宗泽如此,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宗泽回神,现在他面临的境况非常棘手,远超自己的职责范围,周围又没个能商议的,想着赵淳楣乃大宋子民,没什么好避讳的,便捡能说的说了。

苦笑一声,反问道:“赵郎君可知道北边的女真部落?”

“自是知道,据我所知,那边有个叫完颜阿骨打的前些年统一了当地,还自立为王,建国大金。”赵淳楣点头,说到这里,她又想叹气,北边的野兽们已经停止厮杀,通过激烈的决斗产生了狼王。那完颜阿骨打堪称一代雄主,能力手腕放在当今全世界都能排前几,都这种时候了,大宋这边还天天玩儿石头呢!

宗泽无奈:“金人前些天派了使臣来访,现在人就在我登州府里。”

第38章

说起宋与金的交往,其实最早还是宋这边主动。

早在几年前,在得知辽国的后花园起火,女真势力崛起后,大宋这边就曾派使者偷偷从登州出发,坐船抵达当地,找到金国君主完颜阿骨打商量联合攻辽一事。

完颜阿骨打很高兴,毕竟此时他们还只是几个小部落的集合体,面对辽这种立国近两百年,国土几万里的庞然大物还是不够看,这时候有人帮忙再好不过。所以便让自己这边的部下与宋使一同回去,希望通过正

式的国书将此事确定下来。

赵淳楣对这段历史其实也不是特别了解,只与大多数人一样,知道金人先灭了辽再灭了宋,听到这里想了下,点头道:“如此倒也没毛病,所以双方盟约确定下来了?”

宗泽顿了下,之后略微尴尬道:“并没有,朝中部分大臣觉得金人不过蛮夷,对待金使有些、嗯,怠慢,官家把金人封了官,让他们以臣称之。还不知从哪儿听的小道消息,以为金辽两国议和了,便打发金人回去了。”

赵淳楣:“……”她现在只想长叹一口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弱小和无知都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大宋自己都拉成什么样了,还玩盛唐时期天朝上国那一套呢啊!

宗泽大概也觉得朝廷这种荒诞外交比较丢人,这部分只匆匆略过,“首次谈判中间出了些岔子,等反应过来后双方都想重新再谈谈。第二次倒是还好些,宋金约定共同伐辽,两边的目标其实都很明确,宋朝想要收回心心念念的燕云十六州,金可以继承辽国的大半领土,同时官家还许诺只要事成,那以后每年给辽国的五十万岁币就给金国了。这回只敲定了大致方向,所以金人继续派使者漂洋过海来此第三次谈判。”

谈到燕云十六州,又是一笔烂账。

换到现代,此处大概是以北京、大同为中心的一片区域,这里自古以来就是中原王朝的门户,不光农业畜牧业发达,也是天然的地理屏障。若得了此处,大宋就有天险可守,于战争中可变被动为主动,实属万分重要。

这块地在两百年前被石敬瑭献给辽国,之后一直被辽国统治,已经成了宋朝人的执念。

像现在的皇帝宋徽宗赵佶,可能许多人对他有种错误的印象。觉得此人醉心于书画,不理朝政。但实际上,他醉心书画不假,同时也非常乐于插手朝中大事,将权力死死窝在手心,几次出兵西夏,北宋的疆域在他手中达到顶峰。

所以像这种好大喜功的性子,迫切地想要收回燕云十六州并不奇怪。

“事已至此,那两国接着谈就是了,知州远在海外,也没什么能帮忙的,何至如此忧虑。”赵淳楣疑惑发问。

宗泽苦笑:“如果是这样就好了,也不知是何处走漏了风声,我们与金人交往之事被辽国知道,如今辽国派人去东京质问,官家可能是有自己的顾虑,便让我拦下金人使节,如今待在我府上,已经快三个月了……”

尽管宗泽说得十分委婉,但赵淳楣还是听出来,简而言之就是宋朝上下怂了。

此时她都要被气笑了,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这一系列操作下来简直又菜又爱撩,蛇鼠两端,视军国大事如儿戏!

不过这里面最难办的就属宗泽了,东京城里的皇帝大臣们学乌龟把头一缩装死,压力全部转嫁到下层。与登州这边连道圣旨都没有,只说了让他留下金人使节。就这宗泽还能以各种借口强行稳住对方三个月,已经不是一句能臣干吏能形容的了。

“我其实都无所谓,为朝廷办事儿,怎样都是应该的,只不过现在没句准话,跟引得辽人过来,万一真出了什么差错,如何对得起国家啊。”老人长吁短叹,十分忧虑。

这时候一边的史进犹豫道:“自打签订了澶渊之盟,宋辽两国已和平百年,这百年来辽国一直按照约定未曾出兵,现在咱们违约去联合金人,这是不是……有点不讲道义啊?”

花荣并未开口,但看神情似乎也有些赞同史进的话。

此言一出,宗泽便愣住了,转头看向赵淳楣问道:“郎君也是这般想的?”

“当然不,”赵淳楣摇头,“宋辽之间的和平是军事政治的妥协,并不是真正想要的。这些年虽然没正面交锋过,但宋打西夏的时候辽国没少在后面捣乱,除此之外还有燕云十六州这么重要的地方在对方手里握着,更何况……”

赵淳楣轻声笑了下,“天无二日,人无二君,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国与国之间哪有什么义不义的,打便打了,不服气再打回来就是了。”

宗泽欣慰地点了点头,“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何郎君没那两位英武,却是能主事的了,你比他们厉害,有些时候,慈不掌兵啊!”若是赵淳楣也跟着大谈侠义,那他方才那些话是白说了。

“知州此言差矣,”赵淳楣正色道:“我主事完全是兄弟给面子,并无高下之分,我身边这两位侠肝义胆,俱是清白正直的好汉,只是于人心方面无半分算计,但他们所想的也并未照我差。”

事实上,倘若北宋朝廷真那么仁义,对待盟友至真至诚,那最终的结局也会比历史上好很多。

考虑到宗泽不光能力强品行佳,而且还掌管着登州,自己之后要办的事还离不开对方的帮忙,于是赵淳楣决定主动帮着出谋划策。她思索片刻,开口道:“现在辽国已经找到您头上,再继续掺和下去肯定落不到好,指不定以后还会发生今日之事,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解决这块烫手山芋。”

宗泽自然也是想到这里,但又实在没办法。除了京城那边态度暧昧,金人这里也不好交代,毕竟你平白无故把人家扣留三个月,是以什么样的理由?总要给一个吧。

“开封府那边好说,反正上面也没下旨,您就是真送过去又能怎样?至于金人……”赵淳楣想了会儿,突然看向史进花荣,“我身边这两位在道上有些名头,不如让他们与金国使节切磋些日子,最后假装不敌,以此低头放人离去。”

宗泽愣了下,之后反应过来,确实是个好办法。

将家国之事简化成江湖人之间的纷争,当然了,金国心里也清楚怎么回事,但好歹面子上勉强过得去。

苦恼了许久的事情总算有了眉目,宗泽自然十分高兴,立刻请赵淳楣几人去府上。

身为贼头,跑到朝廷命官家中当座上宾,按理说正常人都会害怕,但赵淳楣属于艺高人胆大那种,有两个高手护体,还有一千人马在城外,最重要的是,她还是比较相信宗泽这个人的,所以也没迟疑,满口答应下来。

几人又说了些闲话,起身结账后走出酒楼。

此时天已渐暗,许多小商贩出来摆摊。登州府人口虽在大宋排不上号,但也毕竟是一州之中心,往来出海的也不少。

宗泽今日死里逃生,更兼解决了桩心事,精神头大好,便与赵淳楣介绍起了本地一些风俗。

“商贩卖的东西都可以放心买,我刚上任之时便已整治了一番,此地百姓纯朴,经过教化都奉公守法,绝不会有差错。”老人十分自豪,然而下一秒不远处就有人大喊“打架了!快去看热闹!”

感受到周围人似笑非笑的目光,宗泽脸上有些火辣辣的,连忙招呼巡逻公差将闹事者抓起来。

打架的一共三个人,确切的说是两个围殴一个,原因不过是抢生意之类的琐事,宗泽心烦,刚想命人拉走,却听身边一直以来都非常淡定的赵小郎君喊了一声“大哥”,旋即走到一身矮面丑的糙汉前,不顾对方满身脏污,将其扶起。

而那三寸丁见到赵淳楣先是呆了下,之后眼圈泛红,不禁痛哭流泪。

宗泽虽然正直,但毕竟也在官场混了怎么些年,见此连忙将他们共同带回去,让人准备了伤药热水以及干净的衣服,等收拾完毕后,三寸丁,也就是武大方才出现众人面前。

回去的路上,赵淳楣已经将能说的隐晦地与对方讲了一遍,武大现在对

她的境遇也有了大致了解,心中咋舌于自家妹子的本事,同时暗暗欣喜,觉得自己兄弟终于有救了。

武松被判一事其实也很简单,当日双方分开后,武松本想着去孟州投奔人,然而对方见其衣着简朴,更兼还带着个拖油瓶哥哥,便多有怠慢。于是武松与兄长离开那里,之后几经波折,去到了青州的隔壁潍州。在那里因打抱不平,不小心杀了几个本地山匪,其中一个与当地县令有关系,便将武松流放到沙门岛来了。

原本以为从此只能过暗无天日的生活,谁知遇到了宗泽这个好官,现在武松被暂时关在监牢,武大郎凭借着手艺找到一份做炊饼的工作,想着多攒些银钱好将人捞出来。

赵淳楣听到这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无奈摇头。

说实话,穿越至今也接触了不少梁山好汉,曾试图改变这些人的命运,部分并未成功。但在这些人里,只有武松是让她最不意外的。

武松的性格怎么说呢,与人交往的过程中,一直存在一种紧绷感,虽然能打死猛虎,但其实心思非常细腻,是那种自尊心极强的高敏感人格。

这种人若身居高位到还好说,一旦你用俯视的姿态与其讲话,那很容易触动到他的自尊心,所以他这个混沌的世界里非常难存活,万幸的是他哥哥武大郎尚在,武松行事还有顾及,也还没走到原著里人间太岁那条路。

赵淳楣安抚了下武大,之后去找宗泽,先将约定好的事情办了。史进花荣都是绝顶高手,金人又崇尚武力,对于此种解决方案虽有意见但还是勉强接受。最后由登州出人,安全地将金使送去东京,宗泽总算是丢掉了这个烫手山芋。

此时赵淳楣方才提起武松一事。

宗泽既然能将武松留在府衙,说明也对这个案子的判决结果有意见,但意见归意见,就这样直接把犯人放了还是有些说不过去。

赵淳楣见此也不着急,而是继续带人于城里吃吃喝喝,同时运用钞能力,疯狂往狱卒手里赛前,确保武松在里面的安全。

不仅如此,自己带的那一千人马也没瞒着,完全把底牌亮给宗泽。对于这点,众人表示不解。

赵淳楣却笑道:“莫急,等着吧,宗知州过两天就得亲自将我二哥放出来,他没有精力了。”

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听寨主的话耐心等待。

不过几日,京中传来消息。宋朝与金人的谈判破裂了,完颜阿骨打终于失去了耐心,自己带着兵,几天连克辽国五十多城,举世皆惊!

登州与女真仅一海之隔,听到消息的宗泽长叹一声:“今后,天下怕是永无宁日了。”

老人只忧虑了一会儿,便重新振作起来,既然登州占据了这个地理位置,他必须把握好机会,准备物资,随时监控北边动向。无论朝廷有没有下达这些指令,自己必须要将这些事做好。

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了。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让人将监牢里的武松带出来。国难当头,实在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

好歹先将那座门神送走!

第39章

武松这些日子在牢里待得比较舒心,他本身手出众,虽然被发配到登州,按照规矩打了五十杀威棒比较虚弱,但对付一般毛贼也是轻而易举了。

得到当地官员的从宽处理已经是意外之喜,结果武松还震惊的发现自己在监、狱里的待遇越来越好,他不是傻子,明白这是武大在外面使了人,欣慰兄长终于顶事到同时也担心其会不会被人欺骗。

不过担心也没办法,毕竟他也出不去,直到今日,方才有衙役来提审他。武松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厅堂,远远便见前方一帮人聚集,领头的是个穿着锦衣的俊公子,由于眼里出众,他一眼就认出了赵淳楣,刚想开口,却见武大郎快步走了进去,拉过他轻声耳语了几句。武松讶然,等到了赵淳楣身边,只神色复杂地张了张嘴,“妹……兄弟,多谢了,你又救了我们一次。”

“生分了不是,”赵淳楣摇头,轻笑着扶住对方,“自打分别我便一直想着哥哥,只不过几番探听一直没能得到你们的下落,如今总算重逢,哥哥可愿与我上山,二龙山虽然不大,但好歹也算个落脚的地方,只盼哥哥莫要嫌弃。”

若是之前,武松有兄长这个牵挂肯定是不愿意落草的,但经过这么多,他算看清了,于这乱世之中,哪怕是个人武力再高超也很难保全自身,更何况旁人不清楚赵淳楣的真实身份,他确实知晓的!

对方一个孤女,冒着如此大风险,置身于绿林,万一真被人发觉,别说朝廷那边,就是江湖上的风言风语也够对方受的。所以,自己必须得帮其守住秘密,哪怕是死也得保全她!

打定主意的武松自然应下,宗泽在一旁冷眼旁观,见赵淳楣竟真是大老远只为了故人兴师动众,确实称得上是重情重义,这样的人在山里落草,而朝堂上坐的却都是些无耻鼠辈,不由长叹一声。

想了想,招呼手下又去牢里领了三人,与赵淳楣道:“本来打算沉下心将沙门岛好好治理一番,但北方有战事,我唯恐力有不及,这三人与武松相同,都是我上任后各地送来的,他们的罪名我查了,绝不至于发配至此。反正我也将武松放了,他们几个也一并带走吧。”

赵淳楣微愣,见老人目有决然之色,知道对方这是想利用地形之便于辽国金国斡旋到底了,暗暗叹了口气,迟疑片刻,还是规劝道:“国之大事,在京城,在两府三司,知州你远离朝堂,能做的终是有限,有些事情问心无愧便好,莫要强求啊!”

她这样说倒不是希望对方也跟大宋官场上那些庸人一样,只是想到历史上的宗泽,原本都是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为了国家南征北战,结果却被朝廷猜忌,最后忧愤而亡,死前三呼“过河”,周围无不悲痛万分。

依赵淳楣现在的想法,历史大势其实是很难逆转的,北宋的灭亡虽然有一定偶然性,但依徽宗、钦宗那对不靠谱的父子当政,再加上大宋积贫积弱,社会矛盾尖锐,迟早都还是有这一天。既然如此,干脆不去与大势抗衡,只顾好能顾的,先确保一方百姓生活得平安喜乐再说。

宗泽也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乃进士出身,受的是正经儒生教育,对忠君爱国的执着哪是说放弃就放弃的,摇摇头,没多说什么,起身送他们离去了。

赵淳楣见对方这般也言尽于此,反正这次的目标已经达成,一行人可以轻松离开。在路上她特意将那三人单独招来询问,得知他们名字为裴宣、邓飞、孟康。

裴宣是个生得肉白肥胖的中年人,原本是朝廷的官吏,文武双全,但因性情刚正不阿,被贪官陷害至此;孟康是个造船的能工巧匠,被强行压着给官府造船运送花石纲,在这其中砍死了暴力执法的监工;剩下的邓飞双睛红赤,人称火眼狻猊,为人特别能打,进监牢也是因为这些莫须有的狗屁罪名。

这三个都是难得的人才,现在虽然被宗泽放了出来,但也还是待罪之身。赵淳楣与他们大致说了下自己的情况,之后便大大方方邀请他们入伙。

有个栖身之处,几人自不会拒绝,更何况说白了他们能重获自由也是因为对方,所以都兴高采烈地同意了。

众人出了城与大军汇合,刚准备出发,忽然后方两道人影奔来,等到了才发现是解珍解宝两兄弟。

少年们气喘吁吁,对着赵淳楣好半天才说出话,“大王,您把俺们也一道带走吧!”

赵淳楣愣住了,旋即有些好笑道:“你们跟我走什么?不是说了好好过日子吗,山上俱是些活不下去的,但凡世道好没人愿意落草的,我们可是强盗,是贼。”

但解珍解宝却反驳,“大王莫要诓俺们,俺虽生于草野,但也知道哪有贼会主动给人钱的,就算是贼也是义贼!好贼!”

“别管好贼坏贼,我都答应你们姐姐了,肯定不会领你们上山的,听话,快点回去。”赵淳楣挥手,几乎是用赶的。

然而两人态度却很坚决,就差抱着马腿撒泼了。

就在此时,但见后方又有来人,原是顾大嫂夫妇以及邹渊带着侄子邹润匆匆赶来。

解珍解宝一下子就僵住了,下意识躲到赵淳楣身后,然而赵淳楣如此瘦削哪里能覆盖得住这么大两只,为了能尽量多占点地方,兄弟俩当场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

当靠近的顾大嫂见到这副滑稽幼稚的景象之时,心里再多的气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两个臭小子!”顾大嫂恨得直咬牙,“你们现在是翅膀硬了不听话了是吧!”

解珍解宝瞪着眼睛,连连摇头,“怎敢,只是、只是姐姐你与俺们讲过,受了人一点恩惠也要全部报答回去,可如今赵郎君这般对我们,俺们能回报的却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点价值的,恐怕也就只有自己了。姐姐,你既成全俺们吧!”

顾大嫂听得鼻酸,又欣慰又气道:“好啊,合着我不答应就是那狼心狗肺之人了。”

“不是……”

“行了,”顾大嫂制止了面色通红的两兄弟,表示自己同意了,接着让丈夫孙新回去收拾东西。

众人直接懵了,不明白她这是做什么。

“上山啊,”顾大嫂回答得很坦然,接着看向赵淳楣,“郎君啊,我两个弟弟想当忠义人,我总不能拦着,但他们爹娘死前将人交给我,我于坟前发过誓,绝对得照顾好他们,既然如此,也只能跟着去山上落草,不知寨主收不收留!”

赵淳楣只她性格刚强,决定好的事不会轻易更改,见既然如此说,当然表示欢迎。

跟在后面的邹渊有些忐忑,上前道:“赵寨主,不知能不能把我俩也收着,虽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但也想为山上出份力。”

赵淳楣大笑:“都来都来!”

出来一趟,本是想救武松,没料到还网罗了如此多的人才,属实是意外之喜,所有人都很高兴,史进不由道:“现在事情都差不多办成了,还办得如此漂亮,咱们回去可以跟大和尚那帮人好好吹一波了!”

“回去?这倒不着急,”赵淳楣摇头,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看向武松,“二哥,陷害你那帮人可是待在潍州?”

武松点头,神情颇为愤恨。

赵淳楣冷哼,“害了我兄弟还想善了?之前咱们不是还犹豫东南西北该拿下哪边好吗。”

“点好人马,随我同去潍州!”

……

昌乐县县令刘豫打从睁开眼睛的瞬间便知道不对。

静。

太静了。

他只记得昨日夜晚出门看灯,然而才走到一半便觉得脑后一痛,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强撑着起身,刘豫战战兢兢地打量着四周,发现此处貌似是家酒店,犹豫了半晌,见始终无人,方才一点点开门。

走出去,只见厅堂内做了几桌,听到后面动静,大家齐齐回头。

刘豫吓了一跳,只觉得这些家伙体型彪悍,面色不善,下意识四处寻觅,直到看见过清瘦俊秀的少年方才眼前一亮,连忙凑了上去。

“小郎君,吾乃昌乐县县令刘豫,此处是哪里?您能否送我回去,只要答应我给你一贯、啊不,给你五贯钱!”

那少年微笑了下,未曾回话,而是反问道:“刘县令可曾识得我身边这人?”

刘豫心急如焚,但无奈势必人强,还是仔细辨认了一番,摇头道:“这位好汉魁梧奇伟,我却不曾识得。”

那男子听罢冷哼了声,将刘豫听得心一紧,连忙摇头改称好像是见过。

但面对追问,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他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少年忙温声安慰:“都快半年了,不记得也正常,以后知县就会记得了。”

刘豫听完都要哭了,这里面恐吓的意味也太浓了,再听不出就是傻子!

但是,他也敏锐的捕捉到对方话语里“以后”两个字,既然有以后,那就说明他暂时是安全的!

于是刘豫立刻使出全身力气猛拍马屁,姿态之谄媚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少年,也就是赵淳楣虽然想看看对方还能怎么表演了,但迫于时间,还是打断道:“刘县令言重,实不相瞒,我们其实是隔壁青州的,因为于西域处得了些种子,想要找些人地种上一种,听闻贵县土壤肥沃,这里的人祖祖辈辈都是耕种好手,所以选中此处,希望你能帮着安排一下。”

刘豫听完愣住了,“就为了这点儿事?”

旋即松了口气,擦擦汗,痛快表示:“好说好说,不知郎君想要种多少?”

赵淳楣沉吟片刻,开口道:“昌乐县的三分之一吧。”

刘豫:“!!!”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反问道:“郎、郎君,潍州虽然小,但昌乐县却是大县啊,三分之一您知道是多少地吗?”

“这你不用管了,”赵淳楣摇头,“种子我给提供,百姓要给官府的赋税我交了,产出的东西我收购,你只需在县里推广即可。”

刘豫还是想拒绝,大宋虽不遏制土地兼并,但每个地方的耕地产粮还是会被纳入考核标准,万一朝中有人拿这个告发,自己这官也差不多当到头了。

见此赵淳楣又笑了,轻敲了下桌面,马上有人送上三个盒子。打开第一个,里面空空如也。

刘豫有些摸不到头脑。

“我自然不会让刘知县难做,假如你真答应,那么等事成后,在下可以将黄金填满这个盒子,里面的财务都归你所有。”

刘豫错愕,大宋虽然对官吏待遇上比较优渥,可这么大一盒金子,自己在县令位上怕是干上十年也攒不下来。

没等他回话,赵淳楣又让人将另两个盒子打开,刘豫有些期待地望去,结果却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见那盒里装的,赫然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细细观察,其中一个刘豫竟然还认识,正是自己身边的孔目!

“这两人乃姻亲,半年前勾结陷害我哥哥,还将我哥哥发配到沙门岛,现在已经被我们砍了。”赵淳楣说得风轻云淡,然而她越是平静给人的威慑力却越大!

给了对方点消化的时间,又接着道:“我知这大概为下面污吏勾结山匪,蒙骗刘知县,只不过嘛,既然来了,终究是要讨个说法。”

赵淳楣将地上的刘豫扶起,温声道:“现在盒子都在这,要黄金还是要人头,全看知县选择了。”

刘豫抖如筛糠,哪里还敢反抗,当即躬身行礼,“愿为郎君所用。”

赵淳楣满意地点头,“大善。”

第40章

把目光锁定在昌乐县,除了有帮武松报仇的原因,还出于其他考量。

首先刘豫这个人本质上跟慕容彦达没有任何区别,什么被手下孔目蒙骗,那都是赵淳楣给双方台阶下随口说的,陷害武松的确实是那个孔目,但没有县令的公文,发配沙门岛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成功。拿捏这样的狗官,赵淳楣现在可以说跟喝水一样简单。

其次就如之前讲的,昌乐确实是块种地的好地方。历史悠久不说,关键还很大,往西与青州接壤,真出什么事,二龙山可以火速前往。只要将这治理好,那完全可以辐射到

东边,吸引潍州其他县城自行投奔。

最关键的是,潍州本地最大的一股黑、恶势力就在潍州,也就是被武松见义勇为的那些。人数不多,也就三五百。赵淳楣带着一千兵马直捣黄龙,把他们杀的杀放的放招降的招降的。在灭了这些人后,潍州剩下的山贼很难成气候。

招待刘豫的这家酒店,其实是前两天赵淳楣买下来的,目的是作为满客食肆二店,在卖吃的同时帮助二龙山监控东边动向,可谓一举两得了。

至于留守的人选,赵淳楣决定让顾大嫂夫妇干这事儿。他们之前本身就是开店的,对经营一道比较熟悉,至于收集消息,让周通李忠来简单培训一下便好了。而且顾大嫂这一家的情况比较特殊,山上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官逼民反被世道折磨得活不下去才选择落草的,余下零星几个可能如解珍解宝一般,受了赵淳楣的恩惠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意思。

而顾大嫂夫妇不同,两人不愁吃喝,上山是为了离弟弟近一点。这种既无外因也无内因驱动,要他们完全接受山匪生活其实是很难的。刚好赵淳楣需要个眼睛看着东部,顾大嫂人品没的说,干脆让他们继续做生意。

此话一出,夫妇俩明显畅快不少,如今不光离青州近,能照看着弟弟,而且不用做实了贼名,日后亦有退路,这般确实方便许多。而在听闻赵淳楣同意让利,给两人开出的条件后,对其更加感激涕零,发誓一定要将这里经营妥当。

赵淳楣点头,又交代了一番后,留下几个在征讨山匪过程中因受了比较重的伤,虽不影响生活但显然已经没办法再战斗的人当员工,见之后没什么大事,终于带着人回了二龙山。

离开的这段时间不长,二龙山也没发生什么,唯一值得说的便是经过一个冬天的传播,山下集市的规模更大了,这回不再只是涉及民生的原材料,连胭脂水粉、文玩绸缎什么的也有一些。赵淳楣见此大喜,知道这是交易场所逐渐走向繁荣的标志,刚好东边的潍州也算打通了,于是便让花荣以后巡视的更远些,确保这些人的安全。

同时众人见她这次不光带了武松,还有如此多好汉以及几百战俘也都有些惊奇,细细打听下才知此番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而闻焕章在听说金国与朝廷的合议后眉头就未舒展过,他虽然跟着赵淳楣落草了,但心中对朝政的担忧,对天下的局势一直非常在意。

赵淳楣明白他心事,轻声安慰道:“先生莫要牵扰,官场中毕竟还有宗泽宗知州这样的有识之士,相信左右不会太差。”大不了也就是个亡国。

“真如你所说,那宗知州确实是位好官,只是这样的人,官场上不说百里无一也差不多了。”闻焕章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朝中俱是些个尸位素餐的奸臣,他们也不想想,那对面那金人能几日灭辽五十多城,岂是自己能抗衡的!想着两虎相争捡便宜,万一人家辽国安抚成功,回过神带着金人来打大宋,你又能撑多久!”

赵淳楣未曾回话,虽然闻焕章对宋朝官场一清二楚,但显然他不懂北方战况,更不知这边军队是有多费拉不堪。

当然了,此时说这些显得有些马后炮,毕竟现在的辽国纸面实力还是全世界第一强国,谁也想不到能被完颜阿骨打不到十年推平了。除了金国那边初代将星爆种,一个两个堪称人型高达极其能打外,辽那边的内部矛盾也许多。

俗话说,有卧龙的地方一定有凤雏。

现在辽国的君主天祚帝,就是跟宋徽宗不相上下的大沙币。宋徽宗是大艺术家,天祚帝是超级猎手。在位二十年不理朝政成天拉着大臣野外巡猎,导致辽国官场污浊不堪,这才给了金人可乘之机。

闻焕章叹气了一会儿,自己也慢慢调整好了,左右他现在已经远离是非中心,既然下定决心在赵淳楣身边出谋献计,那么关键还是要处理好手头。

“最近山寨又有一些人来投奔,再加上你带来的几百个,光是普通寨众已经有三千了,更别提还有亲属、后勤这些。咱们是不是也该着手扩大寨子规模了,否则别说日常训练,连住的地方都不够了。”

本来现在的二龙山寨就是在宝珠寺的基础上改造的,内部狭小不说,很多功能区也设计的有问题。之前刚上山,忙于准备过冬物资以及秋收之类的,大家暂且就那般住下了,如今确实该调整一番。

这种事得找专业人来,刚好山上有两个工匠参与过青州某县的城墙修复扩建,与是赵淳楣将人叫过来询问。商议了整整一天,最终决定只动南边与东面。

二龙山的西边是悬崖峭壁,这里是天然的屏障,虽然事实证明像花荣那样武林高手也能趁守备不注意翻进来,但阻挡大军是完全够了。北边正门乃上任寨主邓龙花巨资监造的“装甲大门”,毫不夸张的坚固程度比大宋许多城池都要好,如此自然也不能改。

只延伸两面不光节省工期材料,而且能保证不影响大部分人生活,只不过嘛,如此扩张毕竟有限,根据工匠们的设计图,扩张之后的二龙山能容纳两万人就是极限了,再多就只能去开发副峰了。

依照二龙山现在扩张的速度,两万人怕是用不了几年。

但目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衣食住行乃大事,好不容易闲了下来,赵淳楣当即拍板正式修建山寨。

除此之外,山寨上其他人的职位安排也该明确一下。

于是趁着这个时间,赵淳楣主持所有首领齐聚大堂,共同举行了二龙山首次代表大会。

说实话,当大家都过来之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赵淳楣这个人非常爱开会,经常把人聚在一起商量事,但如此正式到还是头一遭。别说是通知得极其文雅,就连桌椅板凳都是崭新的。

大家落座后,由郑柳带领着一批经过培训的后勤人员给他们分发纸笔,不光如此,连茶水干果都一应俱全。众人满脑子问号,有些个脾气急的,上前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郑柳没回答,只说等一会儿他们便知道了,安排好一切后,独自走到右边阴影处,慢悠悠地磨好磨准备记录。

片刻后,赵淳楣与闻焕章快步走了进来,第一句话便是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方才施工的地方有违规操作,两个人被砸伤,我去检查一下,让你们久等了。”

鲁智深摸了摸光头,“这倒不要紧,只是赵兄弟,你将俺们叫过来开这代表大会可是有事?啥是代表大会来着?”

赵淳楣耐心解释,“代者,替也,表则是说出想法,所谓代表,就是选众位为身边或手下办事或表达意见。二龙山到我手上也要满一年了,这一年里我自认还算满意,但终归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各位天天与寨众待在一起,对于他们的心声或困境,肯定是要比我了解。所以特意选出这个时段,大家畅所欲言,有什么说什么。”

就在前些日子,赵淳楣彻底细化了一下山寨首领的们的职权。

除了自己这个寨主,统领一切外,还给闻焕章成立了谋士部,虽然部门里只有他一人,但总归有个名头不是。再加上郑柳领导的秘书部,与自己最紧密的班子大体成型。

剩下的便是山寨最重要的武力部门,想了又想,赵淳楣将之前那套废掉,把步军、马军平等地划分成几块,步军由鲁智深、杨志、武松统领训练,马军则是秦明黄信花荣。

之所以这样搞,主要是为了防止北宋“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毛病,反正二龙山就这么大,能被跟着赵淳楣上山的人品都十分可靠,所以不用像皇帝那样担心手下人造反,如此几个首领反倒更容易跟下面人沟通,同时也形成良性竞争。

剩下的还有史进率领的巡卫队,时迁带领的侦查队,也都属于固定人马。

至于新上山的这批人,解珍解宝常年在山林里行走,乃是登州最有名的猎手,赵淳楣之前就说过需要人考察四周绘制舆图,选他们再适合不过,于是点了十来个也经常打猎的组成勘测部,让他们务必将二龙山,乃至整个青州潍州的地形特产弄得一清二楚。

裴宣本身判官出身,为人又刚正不阿,赵淳楣成立了纪律部,现在寨子人多了,难免有偷奸耍滑或彼此摩擦之类的,国不可无法纪,山寨也是同样,由裴宣监管赵淳楣也能放心些。

邹渊邹润叔侄俩在江湖上混迹已久,眼里出众,赵淳楣让他们负责招纳考核上山新人,毕竟随着

人数的增加,她现在是没办法做到与之前一样挨个面试的。

而火眼狻猊邓飞因为没什么特殊技能,只能说是能跑能打,赵淳楣仔细思考了下,点了五十人,给了他一只消防救援队。

这里的消防不单是指灭火,像今天工程坍塌什么都都由他们快速出动,除此之外哪里人不够了他们也要去帮忙。工作堪称是最辛苦的,但邓飞却很高兴二,原本他身无长物,以为是最多当个小兵,谁曾想还能率领这么多人。作为救援部队,同时也是各方尊敬感谢的对象,还有丰厚的报酬,就算苦点也值了。

武力部门处理完,余下便是后勤之类的,像掌管厨房的曹正、外面酒肆的周李顾氏夫妇、负责工程的孟康、兵工厂的费劲、甚至武大郎都有工作。

毕竟虽然对方性格老实巴交,但确实是赵淳楣能完全信任的几个之一,于是便让他负责掌管库房的备份钥匙,平日都在山上,基本不用做什么活。武大劳碌了一辈子,现在在二龙山总算是享起福来,至此后半辈子的人生终于顺当起来。

现在山上可以说除了十二岁以内的小孩子,基本没有一个闲人,而将这些都安排好,赵淳楣才开的代表大会。

大家听她这么讲,明白是明白,但都有些迟疑,毕竟这种事情还没仔细考虑过,见没人说话,于是赵淳楣直接点名曹正,让他讲讲厨房可是有何要解决的。

曹正吓了一跳,连忙道:“不不不,我这边无非是些跳蚤样的小事,哪里值得第一个开口,想让旁的说吧。”

赵淳楣摇头,“正是因为小事,才要先解决,否则商讨到后面,大家难免有懈怠之情,面对细枝末节哪里还会沉下心想办法,更何况吃喝上咱们所有人都能参与,解决起来更方便些,你有什么只管讲。”

曹正见其这般言语,心下稍定,想了一会儿开口道:“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只是如今我厨房人手充足些,安排山上的饭食倒也不费劲。再加上寨主你给小的们发月俸,大家也没地方花,最近经常有些馋嘴的来打听能不能跟厨房买点好吃的,我想着既然有这个需求,不若在山上也开个小店,买卖些精细点的东西。”

大家一听纷纷表示赞同,觉得这个好。

赵淳楣想了想也是,于是问询问众人的意见。花荣想了片刻,开口道:“开店可以,但不能卖酒,而且食物不宜过于精致,只是些解馋饱腹之物便可,士兵若生活上太优渥,难免会产生懈怠之情。”

秦明黄信等真正领过兵的也表示赞同。

赵淳楣沉思,最后拍板道:“这样吧,此食肆咱们不收钱,我打算引入个人积分制,类似于倘若在训练过程中表现前几,分别积一分两分,完成任务、立功都可以算在内,满二十分可以在食肆内免费吃一顿,费用山寨全包了。”

众人想了想,都觉得这办法不错,还可以引入其他奖惩,只不过具体细节还需要商讨。

于是赵淳楣让郑柳先将此事记录下来,交由自己于闻焕章共同商议完善。

有了曹正打样子,其他人便踊跃多了,纷纷提出自己的建议。

当然其中也有些不靠谱的,比如费劲想要巨大一片土地做打铁坊,秦明等人开口就是五十匹好马,这些都直接被打了回去,不过其他还是可以商讨一些的。

最后在众人激烈的争辩探讨下,第一届二龙山代表大会圆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