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20(1 / 2)

蓄意沦陷 南胡唐 22741 字 1个月前

第111章 “比如现在,你看起来就很想吻我。”

盛迦第二天上午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她和宋霁安昨晚基本上都是刚刚沾枕头就在帐篷里睡着了,不过今早她再醒来时身边却已经没有了宋霁安的身影。

沈祈做的计划是今天再修整小半天,到下午一点再启程。

后面的路途基本都是苔原,海拔虽然变高了,但是路途没有昨天那么艰难,基本都是一片坦途。

盛迦从帐篷里走出来时外面正在刮大风,只有宋霁安和沈祈坐在昨晚搭好的椅子上,正对着阳光晒太阳。

这种带点凉风的暖阳最舒服,金灿灿一片洒在地面,照出一片漂亮的棕红,远处的水滩里有不少飞鸟在排队饮水清洗羽毛,丝毫不在意这里多了许多本不该出现的人类。

盛迦走近两人,拎起另一把折叠椅坐到宋霁安身旁。

“醒了?”宋霁安看向她,目光平静。

盛迦点点头,“其她人呢?”

“艾莉和东臻去林子里拍照了,希尔达和孟叶冉去前面追水鸟了,”沈祈回答道:“你们呢?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

“不用,坐这晒晒太阳挺好的,”盛迦大概是刚起床,声音里带点懒散,她抬起自己的脸,任由阳光落在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被照得分明。

“你们俩给我的回答一模一样,”沈祈笑了一下,“很少有探险者会不想去欣赏自己好不容易探寻到的好风光。”

“坐在这也能看到好风光,”盛迦回答道:“你们吃早饭了吗?”

宋霁安把一旁的黑芝麻糊端给盛迦,“你要吗?我们倒是都吃完了。”

“要,”盛迦接过,就着早上新燃起来的火将黑芝麻糊快速吃完补充好体力。

沈祈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唇角的伤口,大抵是看出了些什么,但她从来不打听雇主的事,便只往火里添了把柴,温声说:“到晚上十点左右我们大概能走到奥威尼斯点,到了那里再往前就没有苔原了,只剩下一片荒原,这座岛的尽头虽然不冻,但是是一片雪原,挺美的。”

“为什么你当初会想来这里挑战?”宋霁安有些好奇地问道。

盛迦见状瞟了宋霁安一眼,好奇年少时的宋霁安经常出现的情绪,就如同她当初就是因为好奇盛迦才会走近盛迦,但从她和宋霁安相逢以后,宋霁安变仿佛永久地失去了这种情绪,在她身上最常出现的情绪变成了倦怠、疲惫以及无欲无求。

她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上面还留有一个昨天宋霁安咬下的印记。

说真的,看到宋霁安重新出现了好奇的情绪,盛迦还挺高兴。

“为了钱啊,”沈祈直白回答道:“有个富豪给我们打了一笔钱雇我们满世界帮她去挑战极端环境,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为什么她要雇人去呢?”宋霁安托腮接着问道。

“这是客户的隐私,不能告知,”沈祈笑了下。

也没有人去追问,她们的聊天氛围格外轻松,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人有不同的兴趣爱好,做人做久了什么人都有可能遇见。

她们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那座小山头离我们远吗?”宋霁安眯着眼睛指了指不远处顶尖覆盖着白雪的山峦。

“不远,但是并没有攀爬的必要,”沈祈回答:“那是白尾海雕的巢穴,壁崖上有不少窝,去了会让它们感到焦虑。”

白尾海雕或许已经是这座岛食物链的顶端,全岛最高的山便是它们的栖息地,沈祈第一次上岛的时候上去过,那是她并不愿意让人打扰的风景,人类的加入很大概率会毁掉那一片世界的美感。

当然,面对雇主她还是考虑了一下她们的想法,“不过可以在山下拍照,用相机的三十二倍放大足够清晰看到它们。”

“不用了,”宋霁安摆摆手,“我也就随口一说。”

“我觉得去拍张照也不是不可以,”盛迦突然说道:“昨晚上孟叶冉向我们炫耀了很久你们在爬上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只白尾海雕,就这么目送着你们登上高原。”

“那确实是,”沈祈说:“昨天那一幕如果有专业摄影师大概能拿奖吧。”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想亲眼瞧瞧了,”盛迦往后靠了靠,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云图,标记了一下那座山,并不远,顶多十来分钟就能走到山脚下,“去不去?”

刚刚还懒得动弹的盛迦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宋霁安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一旁的沈祈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两人一眼,随即说道:“也行,你们徒步过去很快,不过最好一个小时内往返,别消耗太多体力。反正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光坐在这里也挺无趣的。”

“行吧,”宋霁安点头,也同意了这个建议。

两人说走就走,回了帐篷换了身适合的冲锋衣之后就各自背了个小腰包准备出发,沈祈坐在原座没动,她还得在这守基地,更不想做电灯泡,于是只拎起玻璃酒瓶冲两人举了举,淡声说:“玩得开心。”

背对着她的两人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听到了。

那座山确实没多远,但周围湿地感很强,到处都是浅滩,天然便方便了水鸟们在其中生活。

等到看不到人影时,宋霁安突然拽住了盛迦的胳膊。

“怎么了?”盛迦明知故问。

她带着护目镜,宋霁安看不清她的眼神,但是却能看到她破损的唇角轻轻勾起,显然心情不错。

宋霁安:“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呢?”盛迦反问。

宋霁安抬手摘下了她的护目镜,刺目的光线袭来,令盛迦下意识眯了眯眼,宋霁安捧住她两侧的脸颊肉往中间轻轻捏了两下,大拇指摩挲在她眼角,缓声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盛迦。”

她明明看穿了盛迦想要什么,可是却又像吊着胡萝卜似的,想让盛迦自己说出口。

这种时候她确实有些恶趣味。

盛迦扭头在她手腕上轻咬,眼睛却直直看向她,是一种带着侵略感又像引诱的目光。

她的手腕上留下了一个和盛迦手腕上类似的牙印,宋霁安抿了抿唇,突然发觉这种情况里她似乎真的没有盛迦会蛊惑对方。

“都在哪儿学的?”她很认真地请教。

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她们俩大概需要好好恶补一下生理知识,这方面她是典型的学院派,但是昨天之后她发现无论是接吻还是耳鬓厮磨这种事似乎也不需要学什么,遵从内心欲望就能学会。

可盛迦这种引诱的方式显然并不是遵从内心就能学会的。

“你觉得我会没有准备就在岛上和你摊牌吗?”盛迦嗤笑了一声,握着她的手一寸寸抚摸在自己脸上,“把你拉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到上,又或许是把你带来挪威,就是蓄谋已久啊。”

盛迦或许对待事情的态度变了,可她的本质从未改变。

极强的掌控欲下是必须步步为营的筹划,甚至她早已知晓了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引诱宋霁安和她沉沦。

就像现在。

“宋霁安,你想学吗?”盛迦与她对视,“又或许,你不用学,只要发自本心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

“比如现在,你看起来就很想吻我。”

宋霁安无言半晌,终于有些轻嘲地笑出声来,“你不会永远占上风的。”

盛迦这种势在必得的神情令她心底的毁坏欲一寸寸炸裂,她该实话实说,她不喜欢盛迦这样一切尽在掌控的样子,太过完美的面具总会令人想去打碎,就像盛迦当初想打碎宋霁安的面具一样。

既然盛迦引出了她的阴暗面,那她绝不希望对方能独善其身。

宋霁安捏了捏她的耳垂,不出所料,那里顿时一片通红,与盛迦现在还冷静的目光比起来格外割裂。

她没有再犹豫,吻上了盛迦的唇。

风在她们耳边徜徉,头顶的飞鸟盘旋,遥远的雪山和空旷的苔原上只有她们。

她们可以释放任何情绪,愤怒的,心动的,不安的,想共同沉沦的。

从一开始,她们命运的红线纠缠到一起时,或许已经没有明哲保身的可能,这是一汪幽潭,只会拽着理智的人不断下陷。

昨晚的练习令这个吻更加激烈,有些像是同类之间毫不留情的撕咬,哪怕再次布满了血腥味也不再有人松口。

这是盛迦想要的,也是宋霁安想要的。

唇舌是连接口,是窥探对方欲望的唯一路径,是感受对方汹涌澎湃情绪的最佳方式。

谁都不平静,谁都想占领上风,盛迦垂眸,眼睫扫过宋霁安的脸,她感受到了她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掌控欲。

宋霁安也想掌控盛迦,她的胜负欲早已被盛迦调动,想要赢得这场胜利。

就如同她年少时走过的路里,每一项都是优,每一条履历都充满了她对事物和人生的掌控欲,她从不认为自己会失败。

宋霁安不应该是个颓丧且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人,她的人生本就不该随波逐流。

她明明最是鲜活不过。

盛迦想重溯这种鲜活。

第112章 她们已经是一切疯狂的同谋。

从苔原前往岛屿另一面的路不难走,盛迦和宋霁安回营地之后艾莉几人也陆陆续续归来。

艾莉捧着自己的相机显然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在这一块拍到了不少令人沉醉的景色,昨天的疲惫都被完全抹除,此刻只有兴奋伴随身边。

反倒是孟叶冉和希尔达看起来氛围有些怪怪的,准确来说她们开始拒绝与对方的眼神交汇,原本或许还会斗斗嘴,后续的路程却连斗嘴都没有了。

聊天的主力少了俩,加上艾莉后续体力不支,她们剩下的一天半竟然安静得不像话,仿佛真的融入了这片荒原之中,成了荒原的一部分。

或许也是有些不同的,宋霁安和盛迦已经无暇再顾及别人的情况,她们的视线中仿佛增添了无数的诱捕剂,对视便代表着情欲丛生,她们会在帐篷里接吻,会在雪山下接吻,会在湿滩边接吻,冲破内心的防线后灼热的吻成了她们唯一能够追求的事物。

这是盛迦想要的,现在或许也成了宋霁安想要的。

理智的人生里拥有抛弃理智的机会,弥足珍贵。

第三天的傍晚她们终于抵达目的地,也是岛屿的尽头,整座岛屿都在北纬六十九度以内,绝对的北极圈以内,但到了这里才有真正的进入北极圈的实感,四周都被雪花覆盖,入眼是白茫茫一片,仿佛真的已经来到了世界的尽头。

海岛之外是几座冰川,它们漂浮在深黑的海面上,像一群没有目的地的旅人,在随着洋流向前行动。

急行了三天,七人已经精疲力尽,身上的冲锋衣早就换成了羽绒服,她们在抵达的那一刻便忍不住躺倒在地,雪面上除了脚印立时砸出数个深坑。

“我下次再也不做这种事了,”希尔达喘着气大声说:“来这里走一趟,命都要废了半条。”

“希尔达姐姐,那你后悔来这里吗?”艾莉大笑着问。

“那还是不后悔的,”希尔达也忍不住笑起来。

其实这是徒步最简单的路线,没有任何风险和危机,唯一需要考验的是体力。

极致的疲惫后大自然送给她们的奖励是极致的风景。

孟叶冉狠狠喘了几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她用嘴叼出来一根,想点燃却点不燃。

沈祈从她指尖抽开了烟,她是唯一一个没有累到躺倒的人,此刻只盘腿坐在她们头顶的位置,自北冰洋吹来的风扬起她的发丝,她目视前方,修长的指节把玩着这根女士香烟,缓声说:“虽然岛屿的归属是你们,但是我还是想提醒,在这里抽烟很容易造成环境污染,并不推荐。”

孟叶冉一愣,“我把垃圾带走也不行吗?”

“会有空气污染,”沈祈认真回答。

孟叶冉倒也不是非抽烟不可,她闻言没多纠结,沈祈却将一个塑料的高脚杯递到了她的面前。

“但是可以喝点酒,”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两瓶啤酒,就是烂大街的便宜啤酒,出了名的辣口和烈。

“你还带了这个?”艾莉诧异起来,“你背了一路啊?”

这一路为了减轻负担,她们都是轻装简行,就连身上多余的衣服都是中途丢在了苔原上,只等未来用直升机再来清理掉,这也是孟叶冉习惯性的想法,抽完烟要么带走,要么等直升机再过来清理。

“对,”沈祈颔首,她从包里又拿出了剩下的六个塑料高脚杯,“不重,好不容易一路走过来,总得有点庆祝的方式。”

她可是非常会考虑客户需求的领队。

东臻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厉害,我现在别说两瓶啤酒了,就是一个啤酒罐都懒得背了。”

“所以你们要试试吗?”

当然没有人会拒绝在这样寒冷的荒原来一杯灼烈的暖身酒。

杯子很快便到了每一个人掌心,啤酒在寒冷的情况下已经有些结冰,成了一堆沙冰,倒进杯中再引入喉底,入口即化的口感令它的辣度降低了许多。

宋霁安和盛迦坐得并不算远,几乎可以说是肩并肩,盛迦冲她举杯,低声问:“干杯?”

宋霁安和她碰了一下,冷硬的声音在塑料杯之间响起,她轻轻说:“谢谢你。”

“谢什么?”盛迦问。

“没有你,我大概也看不到这片风景。”宋霁安笑了一下,她眯着眼眺望向远方的冰川,“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冒险的快感了。”

似乎她的时间早已停止在高考结束后,那些勇气与无所顾忌已经太久没有出现在她身上了。

“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来到这里,”盛迦并不认同她的话,“你本来就拥有无限可能。”

“不,”宋霁安垂下眸子,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可她也没有继续未尽的话语。

假如没有盛迦的出现,或许她现在依旧在殡仪馆里忙忙碌碌,在为钱财发愁,沉湎于颓丧之中,想着就这么糊糊涂涂过下去算了。

或许有朝一日她会想通,但也绝不是现在这样,在世界的尽头闲散地享受这一切。

她的指尖上多了一抹温热,是盛迦将自己的指尖搭在上面。

隔着薄薄的手套,在冰天雪地下传递一份微暗的温度,不被任何人窥探。

她们这些天再放纵也会在亲密时避开人群,这样克制的触碰反而暧昧丛生,令宋霁安指尖轻颤。

某一刻,她很想在岛屿上再次吻上盛迦的唇。

这大概是因为短短两天,她们就已然养成了习惯,这就是纵容欲望的结果。

盛迦大抵看到了她的目光,她摘下自己的口罩,偏过头,故作要同宋霁安低语,可实际却用嘴唇剐蹭过了她的耳廓,她轻声说:“再过一个小时,会有邮轮来接我们回主岛,它会行驶地很慢很慢,要一整天才能抵达阿利亚群岛的中心。”

宋霁安抿了抿唇,与盛迦对视,突然笑了,笑容竟然难得有些散漫。

“好,我会好好珍惜船上的一整天。”-

这次来接她们的船是私人邮轮,中小型,船上只有她们几个人。

阿利亚岛的北部早就休憩了一个小型的私人港湾,只足够小吞吐量的船只进入。

上船之后疲惫的几人才觉得自己算是活了过来,终于过上了有热水的日子。

水资源是珍贵资源,并且背起来极重,所以这几天她们在水资源的利用上极为小心,就连第一天泡的泡面都是吃的清淡口味,唯恐盐分摄入过多导致极度缺水的情况。

盛迦和宋霁安的房间在邮轮中间,虽然说只是中小型的邮轮,但实际上它也拥有高达四十多间房间,可以随意选择。

她们七人分散在不同的楼层间,除了她们俩,基本没有挨靠的情况。

这一次随船来的还有阿尼尔斯主岛上的高级厨师,餐厅里她们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

用过午餐之后大家的选择大多是回房补觉,恢复体力。

船长是极为有经验的老船长,她会将船开得很慢很慢,慢到足以船上的所有人都能完成她们想做的事。

盛迦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膝盖间摆放着笔记本正在处理工作。

她前往阿利亚岛岛这段时间简单的内容都甩给了魏盼,剩下的需要她来做决策的内容则只能等她回来再进行。

跨洋视频里魏盼的脸色显然有些憔悴,这段时间宋宁秋还在非洲做项目考察没回来,集团里盛迦负责的板块全天都转到了她手中,这三天她只觉得自己忙得脑袋快冒烟了,此刻见到了盛迦的脸,她摸了摸自己有些毛躁的头发,扬起职业微笑,“小盛总,您总算回来了。”

“嗯,”盛迦的头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她脸上带了副银边眼镜,这两年用眼过度,医生给她开了副矫正镜片,平常她不怎么喜欢戴,但今天有些不同,魏盼作为她的助理看出来了,但是没多问,只等着对方接着说:“可以准备一下我们和奥普特孟家的三方合同了。”

“嗯?您这次就谈妥了?”魏盼微微诧异。

盛迦做出的决策绝对不会是她一个人单独做的,手下的智囊团多得很,在她前往挪威之前就开过许多次会议,盛迦定下了大方向,智囊团讨论可行性,最终她们得出的开掘比例也是那时候定下的,只是那时候盛迦就提出了促进三家合作的想法,智囊团商议过后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但难度有些大。

让竞争对手变合作对象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没有,不过应该快了,”盛迦眸光略暗,想起了岛上希尔达和孟叶冉之间奇异的氛围,“你们准备好合同就行,顶多下个月,应该能签上。”

魏盼闻言很是惊喜道:“好的,明天我就发下通知。这实在是一件大好事。”

盛迦淡声回答:“辛苦你们了,等我回去该给你们个长假。”

“好呀,那就提前谢谢小盛总了,”魏盼应道,说着她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接着说:“对了,再过五天宋董就回来了,您到时候如果回国是否要提前安排出空闲时间?”

盛迦回国之后的生活可以遇见,绝对非常忙碌。

盛迦垂眸,指尖轻点着椅臂,思索片刻才缓声说:“我预计后天回国,你可以直接空出五天后的时间,我去接机。”

魏盼顿了顿,似乎对她的选择有些意外,但随即又极有职业素养地说:“好的,那那一天为您空出整天的行程,宋董的飞机大概会在下午四点降落首都国际机场,正好您前一天要去那里参加项目竞标。”

盛迦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到宋宁秋了。

她并没有向宋霁安撒谎,她和宋宁秋的关系甚至可以用相敬如宾来形容。

宋宁秋对盛迦总是小心翼翼,不敢轻也不敢重,盛迦对她恭敬居多,她和宋宁秋重聚时已经成年,她无法像真的从小生长在宋宁秋身边一般对她撒娇,与她亲近。

两人并非没有努力过,可是最终宋宁秋妄图与盛迦建立如同宋霁安一般联系的计划无疾而终,因为宋宁秋已经发现了盛迦并不是宋霁安,她和宋霁安的性格南辕北辙,一味的靠近,只会令盛迦压力极大,所以她选择了能让盛迦更加轻松舒服的距离。

按照盛迦的性格或许不会对此提出异议,但是宋宁秋已经不忍心让盛迦再为了这个陌生的家做出改变,所以只能让她这个母亲来做出改变,她来无限地容忍盛迦的行为习惯,绝不强求。

盛迦原本也想试试能否同宋宁秋相处成亲密的母女,就如同她曾经幻想的那样,可最终她也放弃了。

她做不到。

哪怕面对盛怀樱她都做不到的事,在宋宁秋面前她更加做不到。

这也是她提出同宋霁安合作的基础之一。

在此之前,盛迦很少主动去亲近宋宁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亲近宋宁秋。

可这一次,她突然想再试一试。

魏盼的话音刚刚落下,旁边房间的阳台门便被打开。

阳台是联通的,宋霁安从另一头走了过来,她注意到了盛迦戴着耳机,屏幕也亮着,便没有走近。

盛迦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宋霁安无声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又指了指船外。

阳台不是全封闭,哪怕有暖气也时不时有些冷风卷入,令人头脑清醒,更刮散了些屋内的暖气。

盛迦看出她在说什么,突然笑了笑。

——你坐外面不冷吗?

她无声回答:有点儿。

宋霁安便举起手又指向了屋子里。

——那怎么不进去?

盛迦:坐这里更清醒。

摄像头偏移,屏幕里的魏盼只能见到盛迦的下巴和唇角突然勾起的笑。

她并不知晓对面是谁,只能看到遥遥出现在屏幕里的一双穿着深黑缎面睡裤的腿和一双毛绒拖鞋,但她还是识趣地向盛迦提出挂断了电话。

从五年前她跟着盛迦起,她就没见过盛迦笑成这样,她对对面是谁有些好奇,可守住八卦的心是她的职业操守。

盛迦听到了电话挂断的声音,但是没有摘下耳机,她只朝宋霁安招了招手,在宋霁安稍微走近两步时将她一把拉到了这把足够两人挤在一处的座椅上,她肩头披着的紫色毯子也分了一半给宋霁安。

“你干嘛?”宋霁安反向单膝跪坐在摇椅上,看不到电脑屏幕,连忙趴在她耳边低声问,眼底多了点紧张。

她并不打算出现在盛迦的工作电话里。

盛迦抱住她,将下巴搭在她肩头,也低声说:“你不是说你不会浪费船上的每一刻吗?”

宋霁安的耳垂顿时就红了,她一只手撑在盛迦肩膀上,连忙说:“那也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她耳边传来盛迦的哼笑声:“电话早就挂了。”

宋霁安微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盛迦捧着脸吻了上来。

呼吸交缠,她渐渐陷入了柔软的纠缠里。

她同盛迦的吻很少有这样细腻温柔的情况,可是此刻听着海浪声,突然又觉得这样的纠缠似乎也不错。

她的指尖抚摸着盛迦的耳垂,渐渐往下,到了她的肩头。

冰凉的手令盛迦打了个寒颤,她停下了吻却没有放开宋霁安的脸。

隔着这样亲昵的距离,盛迦突然问:“宋霁安,你想不想试试别的?”

宋霁安撞进了她的眼底,这一刻只觉得她的目光幽深又充满诱惑,像是要将人彻底勾入海底溺亡的海妖。

可她无法逃避,又像是在自愿沉溺,毕竟在阿利亚岛上选择与盛迦抛弃一切来度过这五天开始,她们便已经是一切疯狂的同谋。

第113章 这足以证明她们昨夜究竟做了什么。

或许在盛迦的耳语出现的那一刻,便代表着某些东西已经不可控制。

宋霁安倚靠在躺椅上,注视着邮轮行驶过的巨浪与冰川时已经很难再聚焦视线。

在阿利亚岛上,受困于环境,她与盛迦只在唇舌间探索彼此,但现在,一切的氛围都那样好,她们可堪探索的东西又变得更多了些。

原本搭在盛迦肩头的深灰色毯子已经覆盖到了宋霁安肩头,她似乎听到了比海浪翻滚更近的水声。

盛迦趴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好像被包裹住了。”

宋霁安说不出话来,她也难以挣脱,扭头想一口咬在盛迦脖颈上,却只咬住了她的一缕发丝。

紧接着,这缕发丝从她唇边抽离,宋霁安握紧了扶手,转瞬又被一股力量撑开了指缝,盛迦强势地同她左手五指紧扣,她感受到她中指指尖到骨节的濡湿,下意识想挣脱却又被再一次扣紧。

“盛迦,坐回椅子上吧,”宋霁安感受到温热的吐息,那不在她脖颈间,更不在她耳畔,而是更令她捉襟见肘的地方,让她想捂住盛迦的口鼻,让她无法再用呼吸作怪。

可做不到,盛迦似乎掌控了她,令她说完这句话后只能用空闲的手按住她低下的肩膀,将她熨烫整洁的衬衫抓皱,直到盛迦自己抬起头来。

她单膝跪在地面,眼镜片上多了几抹污痕,或许也不止眼镜片,挺翘的鼻梁上也是。

宋霁安咬了咬牙,她反握住两人紧扣的手,将盛迦一把从地面拉到了躺椅上。

宽阔的躺椅足够容纳两人,但也仅仅容纳两人,她们靠得极近,透过轻薄的睡衣,热度在彼此间传递。

宋霁安面色绯红,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心跳这样剧烈,盛迦带给了她此前从未感受过的感觉,像是穷冬时分在她体内点燃了一簇火苗,转瞬便灼烧至全身。

她抬手捧住盛迦的脸,眼底突然有眼泪流出来,眼睫轻颤,眼泪就成了一串珠子。

宋霁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没有时间去理清自己的思绪,她只遵循本能地去寻找盛迦湿润的唇。

她们再次在颠簸的巨浪中亲吻,从这片阳台到了房间巨大的落地窗边。

象征着欲|望与放纵的魔盒在两人心底被彻底打开,安静的卧室内只余下一片不成调的喘息。

再晚些,有盛迦定时过的催眠乐曲在室内播放。

飘渺的女声宛如塞壬在轻声吟唱,无法令人安眠,也无法令人清醒。

她低声重复着——

痛苦的人们啊,你们陷入疯狂了吗?

温柔的余韵中是谁在亲吻你的脸颊。

难以压抑的情绪绵延,撕咬着压抑的欲望。

你从未离开,如影随形,无法摆脱。

昼夜轮回,只有头顶的月亮知晓一切。

挪威语的顿挫中,宋霁安抬手穿过盛迦已经湿透的发丝,哑声说:“是你。”

玻璃上印出两人的身影,无数的掌印扣在上面,一个覆盖着一个,盛迦与镜子里的她对视,低声问:“什么意思?”

哪怕盛迦再怎么优秀,也不可能这样轻易掌握挪威语言这样的小众语种。

可宋霁安听得懂,她在回答。

——温柔的余韵中是谁在亲吻你的脸颊。

——是你。

是盛迦。

她从未这样大胆地承认盛迦对于她的吸引力。

这趟回程的船只盛迦和宋霁安再没有出过房间。

有时是在窗台边,有时是在床上,有时是在房间的酒架旁,烈酒开了几瓶,宋霁安对盛迦的破坏欲毫无遗漏,她甚至将烈酒沿着盛迦下巴浇下,淋了她全身,当然,最终她也被反扣在了酒台边,那些滚烫的酒液通过吻回到了她的口中,她也学着盛迦的方式,在别的地方尝到了更多不同的汁液。

她们的疯狂直至船将靠岸。

阿尼尔斯主岛标志性的海港浮现在她们眼前。

盛迦躺倒在床头,视野里的一切都在倒转。

她早已精疲力尽。

宋霁安擦着头发,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浴室中走出来,看了一眼盛迦后将一条薄毯丢到了她身上。

“去洗澡吧,”她目光幽深,“还有半个小时,船就要靠岸了。”

盛迦笑了一下,这种时候她倒是有些理解孟叶冉和宋霁安到了精神空白的时候总喜欢靠烟和酒来度过是什么感觉的。

这种时候确实需要一点东西来让她的大脑恢复理智。

当然,也可以是别的什么。

盛迦捏了捏眉心,她唇角边的牙印这次大概没那么容易消下去,窗外已经再也看不到冰山,逐渐黑下去的天和海连成一片,只能遥遥看到主岛上那座高高矗立的灯塔发出的一丁点儿光亮,这是海天一色中唯一的一颗星星。

盛迦丢开薄毯,赤|身|裸|体地从床上站起来,她从宋霁安身侧越过,懒散地走进了浴室。

宋霁安站在原地,别说盛迦的脸上有咬痕,就是她自己脖颈和手腕上也满是咬痕和吻痕。

这足以证明她们昨夜究竟做了什么。

可现在船要靠岸了。

顶多再过十个小时,她们就要离开。

这五天的放纵,也要结束。

她坐在酒台边,将昨晚播放的那张黑胶唱片重新放回了房间里的复古留声机里。

昨晚没人有心思去停止它,不知道在耳边重复了多少遍,后续是她们从落地窗前挪去酒台边,宋霁安颤着手将碟片抽出来的,彼时盛迦在故意作怪,令她寸步难行,最终被她用酒又泼了满下巴作为结束。

房间里到处都是衣服,乱得不成样子,宋霁安托着下巴,将这段唱片又听了一次。

等盛迦从浴室里出来时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只有那段熟悉的音乐还在放。

盛迦走到了留声机边,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她重新打开了电脑,将昨夜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完的工作后续解决。

宋霁安是不可能陪她疯到最后一刻的,她需要时间去将放纵的心神收拢,从疯狂中抽离。

盛迦并不打算逼得太紧。

又或许该说,她也需要时间来恢复正常。

她从没有打算过两人就这么一直疯下去,底色为理智的人无法享受长久的疯狂,那只会将人彻底摧毁,就如同她高中得知真相后压抑的那两年。

如果不是借机靠近了宋霁安,她或许会变得更疯狂。

很快,邮轮便停泊在了阿尼尔斯群岛的主岛边,内部响起船长的提醒,还有专门的船员前来敲门。

盛迦关闭了电脑,隔着房门淡声应了句好。

等她走出房门后,她身侧的房门也一同打开,宋霁安拿着行李箱走出了门,两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说什么,并肩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直到到了甲板上才重新见着孟叶冉几人,希尔达和艾莉沈祈比她们早几分钟下船,船廊边只剩下了孟叶冉和东臻,她们见着了两人,打了个招呼。

“你们终于下来了,”东臻从口袋里把手抽出来,两根特制冰棍出现在她手上,“船上的大厨说昨天一整天没看到你们,这份礼物也来不及送出去了。她自制的冰棍,听说平常很少做出来,托我转交给你们。”

盛迦和宋霁安分别接过,同样叼着冰棍的孟叶冉打量了两人一眼。

说实话,七人自从上船开始,谁能碰到谁都是随机的,就连孟叶冉在船上也只遇到过东臻和希尔达,剩下的人她那是一个都没见过,毕竟船对于七个人来说确实是宽敞得过分。

但是看盛迦和宋霁安的状态大概也能看出她们这一天肯定是一直呆在一起的。

不过孟叶冉现在有些自顾不暇,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来看盛迦和宋霁安的乐子。

反倒是东臻还记得这回来的目的,这也是她和孟叶冉等在这里的原因。

“所以你和希尔达究竟达成了什么交易?”东臻直白问道。

就要回去了,她也需要向付明琅复命。

“百分之二十的开采权以及国内低价输送渠道,”盛迦没有藏私,直白回答道。

“行,”东臻懒洋洋点头,她当然知道这中间肯定还有什么别的条件,但这显然是需要盛迦和孟叶冉去操心的事。

东臻这些年变得圆滑了很多,当然,也懒惰了更多,她绝对不会给自己自找麻烦。

盛迦怎么说她就怎么信,至于这百分之二十的开采权在三家内部怎么分配,那就不关她们的事,自有三家的集团来商议。

“下船之后你们什么行程?”东臻再次问道。

“我们回国,”盛迦说:“需要和希尔达谈的事谈清楚了,后续有问题去国内谈也一样。”

她说的我们指的自然是自己和宋霁安。

宋霁安没有反驳。

东臻看了宋霁安一眼,手里的另一样东西倒是有些犹豫究竟要不要拿出来了。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宋霁安看出了她的迟疑,善解人意地问道。

“是有件礼物,朱莉亚托我送给你。”东臻有些无奈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两个盒子,“你还记得五年前我们在安德斯特岛上吗?那时候朱莉亚冲着黄蜂玉去的,但她最后没有拿到岛屿归属权。是你无偿给了她百分之一的开采权圆了她对黄蜂玉的执念,这几年她没有忘记,但是也找不到你,这次听说我们要来挪威本来想自己来见你,但是家里有事拖住了脚步。所以只能拜托我将这件礼物转交给你。”

宋霁安微愣,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当年她们寒假结束后她就偷偷给了朱莉亚权限,只是后来,这座岛已经与她无关,也被她自愿放弃了。

她明白了东臻犹豫的原因。

宋宁秋在过去替她介绍上层朋友方面从来都是极为精细,无论是东臻还是朱莉亚都绝对不是拜高踩低的人,就如同当初她们可以平等对待盛迦,现在也能平等对待宋霁安,绝不会让她们任何人感到不适。

这一次与东臻重新见面也一样,她没有表现出任何讶异与疏离,仿佛中间五年的空白未曾出现一般,这是格外令人舒心没有压力的做法。

但她并不清楚宋霁安对这些过往是否还愿意提起。

宋霁安接过她手中的礼盒,只笑了下,“替我谢谢她,我收下了。”

她身侧的盛迦抬眼看向她,又很快收回这一眼。

东臻应道:“行,明天我就去替你谢她。”

“你不回国吗?”

东臻摇头,“朱莉亚邀请我去她那儿玩两天。”

“那你呢?”盛迦问孟叶冉。

孟叶冉意味深长地回答:“我在北欧还要留两天,去冰岛解决点事情。”

盛迦点点头,没有过多追问孟叶冉要做什么,但她猜测大概率和维尔玛有关,毕竟冰岛才是维尔玛的大本营。

但她还是提醒道:“如果希尔达的条件你想通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行,”孟叶冉这次没多抵触,只直言道:“我想多玩几天而已,做什么选择,你不早就给我们选好了吗?也没别的选择可做。”

盛迦假装听不到她话语里的抱怨和阴阳怪气,四人下了船,懒得等待别墅等车辆过来,干脆直接坐上了摆渡大巴车。

盛迦和宋霁安坐到了车窗最后一排,小镇悠闲的景致快速划过,在一片沉默中她低声对宋霁安说:“安德斯特岛依旧在你名下。赛琳娜留下了的那条蛇也还在好好养着。”

宋霁安微顿,她扭头看向窗外,突然笑了,“是吗?可它不该属于我。”

“它可以属于你。”盛迦缓缓说:“宋霁安,不要急着拒绝。你没有发现,你其实已经有了些变化了吗?”

起码在她刚刚和盛迦重逢的时候,她绝对无法接受朱莉亚的礼物。

第114章 回应她的是盛迦的拥抱,盛迦将她紧紧抱住。

从挪威回到景江时已经进入八月,正是最热的时候。

挪威的凉爽彻底消失,她们重新换上了轻薄的衣物。

留在阿尼尔斯主岛的最后五个小时,盛迦同希尔达进行了一场长谈,这场谈话只有她和希尔达两人,谈话结束后她和宋霁安便踏上了回国的道路。

宋霁安整理情绪的能力比盛迦想象的要更强。

到她们上飞机的那一刻,岛上的暧昧与占有欲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对视不再是情绪的引诱剂,她们竟然可以堪称平静地坐在临座。

飞机逐渐升起,掠过雪山与欧洲细碎的岛屿,她们在整整十四个小时的航行后看到了熟悉的风景,也到达了熟悉的城市。

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宋霁安和盛迦的鼻尖顿时多了一层薄汗。

魏盼早已得到了她们回程的消息,安排好的车辆在机场外等候,直到坐上了车,她们才终于有了这一长段行程中的第一次对话。

“去哪里?”盛迦问道。

宋霁安收起下飞机之后重新接收信息的手机,看向窗外,报了个位置,“去我家吧。”

她指的是她靠近殡仪馆的那个家。

盛迦垂下眼睑,冲司机点了点头。

车辆平稳地行驶上了滨海大道,最近机场高速联通城区的路线在进行维修,她们许多年都不曾再来过的滨海大道反倒成了现在要回到宋霁安家的必经之路。

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其实从盛迦那天说宋霁安变得不同起,她们之间的沉默便已经开始了。

那句话似乎戳中了宋霁安的心神,令她变得有些恐惧。

封闭心房太久了,她不敢让自己有所改变,那是她自我防卫的手段。

当她在不知不觉中有所改变时第一反应不是窃喜,而是恐惧,她怕自己好不容易重新树起的坚硬外壳就这样消失。

于是她开始退缩,她又忍不住将自己龟缩进了那个壳子里。

可是两人之间异于平常的安静已经象征着她们心底的不平静。

因为离开封闭的孤岛,回到了她们熟悉的环境中,那些放纵变成了一种罪恶,她们烙印在彼此身体上的每一个痕迹都是罪证,至于那些难以计清的吻和情/欲更是罪无可恕的事。

记忆无法被抹除,便只能假装忘记。

回了景江,她们依旧是殡仪师宋霁安和小盛总盛迦,她们之间依旧横峦着十八年的亏欠与整整一年的欺骗,还有五年的分别。

她们真正的问题似乎并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却已经因为盛迦和宋霁安的越界而令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

盛迦坐在车内,她静静凝视着拎着行李箱走上楼的宋霁安。

她并不知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可是她很清楚,假如她不这样做,宋霁安只会离她越来越远。

她们的距离如果在未曾重逢前是负一万米,那她绞尽脑汁找到她与她重逢就仿佛已经走过了五千米,可余下的五千米依旧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长路,甚至更为崎岖。

她只能步步紧逼,步步靠近。

直到此刻,她们的关系已经变成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宋霁安再也没有了脱身的可能。

车辆长久地驻留在了楼下,香樟树的阴影打在车窗上,宋霁安透过玻璃窗只能看到沉默的车身,她坐在床边有些出神。

她掌心里握着的是东臻递给她的黄蜂玉,黄澄澄的矿石被做成了吊坠,可以看出雕刻它的人十分用心,打磨得格外光滑,想一颗水珠似的。在回来的路上她无数次觉得这已然成了一块烫手山芋。

可到底还是舍不得丢。

窗外有阳光落在她脸上,一块光斑跳动着,最终停留在了她眼睑之下。

宋霁安垂头看向掌心,最终还是忍不住将玉丢到床上,她向后一倒也陷进了并不柔软的床上,抬手将胳膊搭在了眼睛上,试图掩盖住眼底汹涌的情绪。

因为盛迦那句话,她在挪威就已经算是落荒而逃,再平静的表面都难以掩盖住她内心的慌张,这令她只想快些回家,免得在盛迦面前溃不成军。

承认吧,宋霁安。

你很讨厌现在的自己,你自厌又不想珍惜生活,终日得过且过。

可是这样的你,在怀念过去意气风发的自己。

黄蜂玉的出现像是将她的过去与现在终于重合在了一起,令她不得不去面对那是多么割裂的两个自己。

她强行忽略的记忆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冲破她设下的囚笼澎湃而出。

回想起挪威的经历,只让这种割裂感更加强烈。

因为在那里大多时候不是现在的宋霁安,那是挣脱了束缚后终于敢往前迈出步伐的宋霁安。

可现在她回来了,她失去了能让她勇敢往前走的环境,她只剩下了空茫茫的坠落感,无力又不甘。

有水珠从眼角落了下来。

宋霁安突然有些痛恨盛迦,痛恨她非要再次走近自己,痛恨她非要再将过去的宋霁安翻出,痛恨她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个样子喜欢悄无声息地给人一击,痛恨她为什么要逼自己认清现实,如果她不提起自己的变化,或许自己不会这么快意识到这一切。

可她最痛恨的或许是自己。

她痛恨自己把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她痛恨自己被软弱所占据,她痛恨自己消失的勇气。

在挪威和在景江真的有那么大的不同吗?在挪威她们之间的矛盾就不存在了吗?

为什么挪威可以,景江就不可以?

是借口,一切都是借口。

唯一的答案是因为她在重新见到盛迦的那一刻,也在心动着。

年少时未曾完成的梦,在盛迦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膨胀成了贪婪,令她只能努力克制着想得到盛迦的欲|望,直到盛迦替她找到了借口。

看啊,我们在遥远的大洋彼岸,我们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我们可以做我们想要的一切。

于是宋霁安便真的不去克制了,她便真的将一切都抛去脑后了。

她们是两个虚伪的,蓄意欺骗着对方,哄骗着对方的坏人。

现在梦醒了。

宋霁安看到了挪威之行的真面目。

可是她开始怀念过去的自己了。

没有哪一刻令她更想回到过去,变回那个勇往直前的宋霁安。

她不知在床上静静躺了多久,直到门铃声在屋子里重复地响起。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才从床上爬起来,可拉开房门见到的却是本该离去的盛迦。

她应该像宋霁安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遵守两人的约定的。

“你怎么还没走……”宋霁安看着门前的盛迦微愣,心底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盛迦异常的登门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盛迦看向她通红的眼圈,眸光微变,却在乖乖回答她的问题,“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是什么?”

盛迦笑了笑,“楼下的太阳太大了,车抛锚,走不了,我只能上来找你。”

“真话呢?”

盛迦的目光认真起来,她抬手触碰向宋霁安的脸。

挪威整整四天的旅程并不是一点改变都没有的,起码此刻宋霁安因为对盛迦身体和气息的熟悉,她甚至忘记了躲避。

盛迦的指尖触碰到了她的眼尾,摘下了那滴眼泪,她注视着她轻声说:“因为不放心,总觉得你好像正陷在痛苦里。”

她在楼下坐了整整半个小时,最终还是做出了另一个按她此刻的计划不应该做出的决定。

人的情感,是不能按部就班的。

这是宋霁安教会她的道理。

她并不知晓自己重新上楼会带来什么影响,会不会与她意料中的发展出现偏差,会不会被宋霁安冷漠地请走,她只是觉得那一刻她该上楼看看。

但在宋霁安开门的这一刻,或许这个决定并没有做错。

宋霁安握紧了拳头,她刚刚干涸的眼泪在盛迦这句话下再忍不住,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你不应该上来的,”她哑声说:“你不上来,说不定我可以恢复正常。”

“你指的正常是变回我们再次见面时的宋霁安,还是变回十八岁的宋霁安?”盛迦反问。

宋霁安咬牙笑了一下,眼泪却越落越凶,她握紧的拳头终于打到了盛迦肩头,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不是在泄恨,只是在嘲笑盛迦的明知故问。

“我变不回十八岁的宋霁安了,”她说。

“那二十四岁的宋霁安该是什么样子。”盛迦问:“起码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她自己或许也不想变成这个样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宋霁安冷声说道:“你又怎么知道二十四岁的我不想变成这样?”

“因为你在哭,”盛迦直白地回答:“因为你在痛苦,你在哭,无论是初次见面时的宋霁安还是十八岁的宋霁安,你都已经变不回去了,不是吗?”

“因为我已经带给了你改变,因为你也想畅快肆意地生活,因为你从头到尾,心底的冲动都只是被压制不曾被消磨。”

“盛迦,你真是个混账,”宋霁安的情绪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她有些崩溃地说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在十八岁改变我一次,又要在二十四岁再改变我一次?”

“我不是你的玩具,我承认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不可以放过我吗?”

回应她的是盛迦的拥抱,盛迦将她紧紧抱住。

宋霁安仿佛突然就失了力,她顺着门框跌坐到了地面,她知道自己只是在不理智的时候向盛迦迁怒而已,可是她在看到盛迦的那一刻,委屈就已经再难控制。

她也知道,只有盛迦,哪怕她用这样尖锐的言语去迁怒也不会愤怒,因为她这是属于她们之间的默契,她太了解宋霁安,宋霁安也太了解她。

宋霁安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到了盛迦手腕上,打湿了她的肩头,她在痛苦中挣扎着,不知该走向何方。

“没有,”盛迦拢住她的后脑勺,让她能更紧地靠在自己肩头,不知为何,她眼底也有了湿意,她重复道:“宋霁安,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不可以放过你。”

因为宋霁安已经在她的介入下失去了龟缩的躯壳,她已经摇摇欲坠,她只能选择前行。

“宋霁安,让我试一试好吗?”她的眼泪砸在宋霁安耳畔,她靠在宋霁安耳边恳求,“求求你,相信我吧。”

盛迦的语气从未如此坚定过,她和宋霁安贴在一起,她能感受到宋霁安的轻颤,她的话没有回音,可宋霁安的拥抱却更加用力。

可有时候,没有回音或许本身就是一种回应。

宋霁安心底那抹从来不曾消磨的冲动促使着她再相信一次盛迦。

没有人会想要追逐痛苦,宋霁安的迷茫由盛迦来破除或许本身就是一种命中注定。

第115章 今后不骗你了

她们在门口以拥抱的姿态保持了很久,直到宋霁安恢复了平静,推开盛迦。

人不可能一直处于崩溃的状态,可宋霁安自己心底清楚,在她打开这扇门见到盛迦的那一刻,盛迦的目标实现了,她无法再简单地推开盛迦,更无法做什么从挪威回国之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美梦。

或许盛迦并没有对她撒谎,她没有任何计划,这是完全出于本能的举动,五年前的宋霁安会毫不犹豫地相信盛迦愿意为了拯救她而陪她痛哭与她感同身受,可现在是五年后的宋霁安,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在恢复平静后第一时间想的是盛迦达成了她的目的。

她已经无法用最客观的思绪去考虑盛迦的举动,她只觉得盛迦做的每一件事都在编织成一条令她无力挣脱也越来越不想挣脱的粗线。

她有些出神地抬手抚摸上盛迦的侧脸,那里还有一滴眼泪挂在面颊上,盛迦偏了偏头,像只小狗一样蹭了蹭她柔软的掌心。

过去盛迦的掌心有薄薄的茧,宋霁安的掌心是平滑的、柔软的,唯一坚硬的地方是她日复一日握笔的中指骨节,那里代表着她的荣誉与付出,现在宋霁安的五指甚至还有掌心都覆盖着薄茧,这是她成为入殓师后在每一个用心工作的深夜里练就的。

盛迦曾肆意地舔舐过她的每一根指节,在将她送上云端时更喜欢十指紧扣着抚摸她坚硬的茧子,她清楚地知晓这只手上每一条纹路。

她似乎从高中开始就总喜欢将自己的目光定在她的手上,她很喜欢她的手,因为总是充满着温暖与力量。

可现在,这只手在抚摸她的眼泪,指腹与皮肤接触,其实有些轻微的刺。

她知道宋霁安此刻想要什么,所以她不语,只处于低位凝眸仰视着她,直到她竟然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视线,妄图将手抽走。

盛迦握住她的手腕,转瞬便将她重新拥进了怀里。

这一次她没有再抱多紧,是宋霁安随时可以挣脱的拥抱,可她没有,她就这么静静待在了盛迦怀里,下巴抵在盛迦肩头。

盛迦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轻声说:“宋霁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用感到愧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既然觉得我做什么都是在计划,那为什么不觉得我这一次计划的最终目标就是你呢?”

“一个健康的,快乐的,不用背负任何阴霾的你。”

说罢,她缓缓松开了她,将她扶了起来。

也不知道宋霁安有没有邻居,如果有的话,那看到她们俩在门口又哭又闹大概会觉得很莫名其妙。

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宋霁安只说:“对面没有邻居。”

宋霁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只有些别扭地别过头,不想和盛迦对视。

盛迦轻声笑了一下,她说:“那我走了。”

宋霁安抿了抿唇,很想像往常一样露出点笑,但最后也只是低声问:“你不是车抛锚,走不了吗?”

“骗你的,”盛迦按下电梯,“今后不骗你了,就是感觉你在难过,特意上来的。”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盛迦走进了电梯里。

银色的钢门迅速合上,电梯字数在跳动,从六渐渐到了一,又是叮的一声。

她走了。

宋霁安靠在门框边,轻轻呼了一口气,她关上门,转身进了房。

玄关的镜子里映出她的身影。

她眼角余光扫过,眼底有些诧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镜子里狼狈的宋霁安也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那里挂着一抹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扬起的浅笑-

盛迦下楼之后很快就上了车,这一次司机没有再久候,迅速踩油门上了高速。

窗外的景色倒退,盛迦脸上早已收起了面对宋霁安时的耐心与温和,她冷淡地看向掌心的平板,上面正放着几份文件,是在昨天晚上发到她邮箱里的。

邮件的发件人是王慧秋的律师刘梦。

王慧秋是盛迦被宋宁秋认回宋家之后认识的第一个长辈,也是盛迦这些年最熟悉的长辈。

她一直都是宋煜梅嫡系,一辈子都与宋家利益共绑,哪怕退下来之后也绝对维护宋家的利益。

宋宁秋要保证盛迦顺利进入宋氏,做出的第一个努力便是请她出山做盛迦的老师。

这也是盛迦对她尤其熟悉的原因,这五年她见王慧秋的时间可能比见宋宁秋还要多许多,能这么顺利进入集团也多亏了王慧秋毫无保留的帮助。

不过因为去年王慧秋觉得盛迦已经完全能够自己应付集团里大多数事情,所以早早的就再次选择光荣退休,懒得再过问集团里的事。

盛迦倒是逢年过节都会去看望她,偶尔遇到不解的事也要舔着脸上门去问问,不过平常的探望王慧秋就懒得见她了。

这小老太太特立独行得很,压根就不喜欢小辈去看她,只嫌吵闹。

可现在这个老太太的律师却将一份遗嘱提前发到了她的邮箱里,时间甚至是在昨晚十点整。

有钱人立遗嘱并不奇怪,可遗嘱一般会在最后公布,除非老太太人不太行了,律师才会提前通知。

盛迦刚刚才打电话问过魏盼王慧秋的近况,魏盼只说问过了王慧秋的助理说她一切都好,前两天还特意去做了个体检,身体指标比年轻她六七岁的付明琅还硬朗,最近还计划要去西北玩一趟。

这就有些奇怪了。

盛迦扫了眼地图,她们已经开出了景江,现在正往首都去。

原本她就定了这两天在北京的行程,后天则空出来去接宋宁秋。

“转个道,去云泽。”盛迦对前面的司机吩咐道。

“去云泽的话可能会耽误您北京的行程。”司机提醒道。

“我们先去,去完之后换乘飞机去北京。”盛迦说。

司机应了声好,在下一个收费站下高速掉头。

云泽离这里并不远,这是王慧秋特意找的小镇,生活闲适散漫,植被覆盖率高,空气质量全国数一数二,是很小众的养老城市。

盛迦并不是1回 到这里,她看了眼手表,“去京宏广场。”

盛迦想讨一个人喜欢,很少有做不到的情况,当初为了让王慧秋对她倾囊相授她做过不少努力,对这老太太也颇为了解。

京宏广场此刻人并不多,盛迦下车之后便直奔广场后的大坪,一群穿红衣服老太太们正在巨大的音响后跳广场舞。

盛迦一眼瞄到了里面最高高瘦瘦的那位,快步走到了她身后的空位上,也跟着跳了起来。

“王奶奶,”她喊道。

在盛迦进队伍时就已经看到她的王慧秋假装自己没听到,卖力地把手挥成了大风车。

“王奶奶!”盛迦声音大了点儿。

周围几个老太太听见了,仔细打量了一眼盛迦之后忍不住笑起来。

“这不是小盛吗?好久没看到你陪你奶奶来这了。”

盛迦冲她们笑笑,避无可避的王慧秋只能回头看了她一眼,提醒道:“跳完再说。”

于是盛迦不再说话,只跟着王慧秋她们的步伐跳了一小段,很快蓝牙音响的音乐就到了尽头,盛迦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王慧秋,对一旁的几位说道:“我和我奶奶还有点事要谈,您几位先补补她的位置吧?”

几人朗声应了好,直言让她们祖孙去叙旧就是。

王慧秋甚至没有丝毫插话的空间。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无人的绿化带旁边,这里有片小草坪,上头是联排的木椅,直到落座了王慧秋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在生闷气。

“王奶奶,”盛迦没和她客气,主动说道:“您说的跳完就说,现在怎么又不理人了?”

王慧秋拎起自己的水壶灌了一口,靠在椅背上慢吞吞问:“那你要说什么啊?”

回应她的是盛迦掌心早就调好的平板和上头的遗嘱,“您的刘律师昨晚上给我发送了这份邮件,为什么?”

“她昨晚给你发的?”王慧秋脸上半点心虚都没有,回答道:“估计是喝多了发错了吧?”

“不愧是跟着我奶奶打江山的王总,撒起谎来面不改色,”盛迦面无表情地给她鼓鼓掌,“我建议您还是说实话比较好,刘姐是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如果她是在您没有指派过的情况下自己将这份邮件发给我,那一定是因为出现了什么她劝阻不了并且可能危及您生命的事。”

“哪儿有这种事啊?”王慧秋被她盯着,眼底这时候倒是多了点心虚。

她一辈子活得都很孤僻,喜静不喜闹,过得也算无拘无束,因为年轻时和宋煜梅经历过不少尔虞我诈,她常常是唱红脸的那个,所以这么多年来面对小辈也习惯了板着脸满是严肃,无论是宋宁秋还是以前的宋霁安其实都挺怕她,可是在她年老的时候偏偏遇到了盛迦这个硬茬子。

盛迦不止不怕她,还摸清楚了她的脾气性格,还学会了怎么制住她犯轴。

“您还给我在这撒谎呢?”盛迦捏了捏眉心,“那我现在给刘姐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就说您对她的行为很不满意,觉得她随意泄漏客户隐私,我替您开除她吧。”

“你敢!”王慧秋急了,她对盛迦这些年也有些了解,这孩子说到那是真可能会做到。

盛迦这才抱胸看向她,“那您坦白从宽。”

“你在审问我吗?”王慧秋企图拿出长辈的款来,可盛迦不吃她这一套,“对啊,就审问您呢。您也知道我没有见过我奶奶,您和付女士我都当亲奶奶看,谁出点事我都得难受,要么您坦白,要么我开除泄漏您隐私的律师,您自己选吧。”

“我的律师,你有什么资格开除啊?”王慧秋骂道:“我带了你四年,你就这么回报我?”

“说狠话对我没用,”盛迦耸耸肩,“这还是您教我的,我是没资格开除,但是我可以开三倍工资把她挖过来再开除。您觉得呢?对了,这招也是您以前教我的。”

王慧秋指着她一瞬间有些说不出话来,显然被气得不轻,最终只能深吸一口气,“你真想知道?”

“当然,”盛迦点点头。

“那你保证我告诉你之后你不告诉别人。”王慧秋盯着她说道。

“那您觉得您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本是什么?”盛迦反问。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王慧秋嘀咕起来。

盛迦慢悠悠回答:“两年前,我想做个项目您不让,我和您对峙之后,您就和我说过这句话。”

“那后来不还是让你做了嘛,你还记仇呢?”王慧秋企图转移话题。

“您还是快点交代吧,我在首都还有个投标会呢,您什么时候说了,我就什么时候动身。”

“……”

“你爱动身不动身!”王慧秋骂道:“你威胁谁呢?”

“是首都牵桥搭线的和国外的合作项目,预计两年内将创收百亿以上。”

“好好好,我说我说!”

王慧秋绝对难以容忍盛迦因为她的原因错过这么重要的会议造成宋氏的巨大损失。

但她还是有些头疼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过了很久才吞吞吐吐地说:“是因为我准备去西北旅游一趟,小刘不放心,但是又劝不住我,所以才给你发消息的。”

“只是去旅游一趟?要去哪些地方?”盛迦可不会被她三言两语就骗到,出门玩一趟怎么可能让刘姐这么紧张,而且来的路上她看过了王慧秋的体检单,极尽详细,比她过去几十年做的还要多了十来个项目。

“就、就在盐湖啊,黄沙城啊这些地方晃一圈,然后转道再去趟西藏……”

“去西藏哪儿啊?”

“珠峰。”

“……”盛迦有些不敢置信并且抱着一点希望地问道:“去珠峰脚下看看吗?”

王慧秋此刻该说的都说了,反倒没那么心虚了,她看了眼头顶的天,突然笑起来,“不,是登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