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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意沦陷 南胡唐 22799 字 1个月前

第61章 得想个办法策反孟叶冉。

盛迦从火山口赶到战场边缘时,正听到一声枪响,紧接着是一阵冒上天的红色烟雾。

她在山坡的树后抿了抿干燥的唇。

宋霁安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这一枪如果打中了她,那她会被淘汰,如果没有打中她,打中的是孟叶冉,那对宋霁安来说她更没有反抗之力。

东臻完全可以展开对她的追杀。

盛迦迈步往林子里走去,哪怕有通讯器,可也不敢贸然联系,唯恐会打扰到里面的战局,而她的通讯频道也没有半点传音。

红色的烟雾还在冒着,她往那里赶去。

位置并不算远,这片山坡也没多大,不过是十来分钟她就赶到了目的地,但这里没有任何人的踪影,被子弹击中的是一块巨大的岩石,逐渐变小的烟雾还在上头飘扬。

盛迦立马反应过来些什么,可此时已经晚了,一道破空而来的尖锐轰鸣传来,她感觉到自己身后同时传来一阵巨大的力将她压扑在了地面,随即身前又传来另一道子弹破空声。

盛迦脑袋栽倒在了土地里,并不容她多想什么,两双有力的手将她一把拖进了身后的草堆里。

宋霁安半个身子覆盖在她身上,闷闷地喘着气,哪怕隔着厚重的装备,她竟然也能感受到从对方身体里传来的热度。

红色与蓝色的烟雾在场上再次冒出,整个中心都被笼罩,形成一片难以看清的混沌区域。

盛迦推了推宋霁安,低声说:“我没事。”

宋霁安这才低头看了她一眼,往旁边挪了挪,她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动作却很顺手地替她拍了拍裤子上的土,“东臻压着我们好久了,她知道我们手里没几发子弹了,一直和我们僵持在这里。”

“刚刚她为了破局所以才特意在石头上开了一枪想引你过来。”

“我们的对讲机不知道为什么坏掉了,也发不出声音了,不然高低还能提醒你一句。”

事实上,盛迦在刚到这里的这一刻就看清了这件事,只可惜,她已经没时间反应了,幸好宋霁安和孟叶冉早有准备。

“但是好消息是东臻也只有一颗子弹了,对不对?”孟叶冉在一旁笑起来。

“不,”盛迦垂眸,从自己的弹壳里掏出了两枚子弹,缓缓说:“她起码还有三枚。”

这是茱莉亚和红月留给她的惊喜。

等两人离开之后,她捡了两人的装备,红月的枪里,弹壳是空的,而茱莉亚的枪里只剩下了一枚子弹。

这说明从头到尾,茱莉亚所说的什么与她合作,实际都是空话,一旦她没有想着一网打尽,提前出手击杀两人,那她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她们俩的目的不是单纯的杀死盛迦,而是靠自己掌握的这两枚子弹和合作的谎话卸甲不杀。

一旦盛迦落进她们的手中,就能成为完美的挡刀的盾牌以及离间宋霁安和孟叶冉的武器。

显然在离开古堡时或者一开始她们就定下了这个计划,就如同宋霁安和孟叶冉所做的那般将自己的子弹集中给了东臻,甚至她们做得更彻底。

只是很可惜,盛迦在她们眼底的定位和玛莎红月是一样的,可以为这次争夺战的主要人物,也就是宋霁安与孟叶冉牺牲,所以她们从未想过,宋霁安和孟叶冉会把子弹都交给她。

而最让盛迦惊奇的是,茱莉亚枪里的那枚子弹写的是玛莎的名字。

她原本并不相信东臻会派玛莎空枪前来送死,哪怕玛莎的枪到手时已经是空的了,那她也会事先假设对方的枪内起码有一发子弹。

可是那时候的现状告诉她,很有可能,玛莎是被派遣来拖延她们消耗弹药,并且给她们错误信息的诱饵。

她的两枚子弹很可能早就上交给了东臻和茱莉亚。

茱莉亚换上了玛莎的子弹,以便于死亡时来迷惑敌人,而她自己的两枚子弹早就给了东臻,红月也只在自己的弹枪里留下一发子弹。

盛迦把两颗子弹一人一枚递给宋霁安和孟叶冉,又把前面发生的情况说明了一遍。

“啧,我就说东臻是个充满阴谋诡计的家伙,”孟叶冉闻言夸张地摇摇头,“连带着把茱莉亚都变得这么满腹心机了。”

说着,她打趣道:“如果茱莉亚对面的人是我们,那她一定不敢这么说。”

盛迦:“为什么?”

宋霁安和孟叶冉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因为茱莉亚的中文如果不是特意练习过,不足以她顺畅说出这么一长串有理有据还没有丝毫语序上逻辑漏洞的话。”

实际上茱莉亚的中文水平很厉害,可是再厉害她也是在国外长大,很多语言语序还有用词会与她们有不同的地方。

那种一看就是有过提前背诵的语句太容易区分了。

这是很小的点,盛迦不提,她们大概也不会想到提前和盛迦交代这件事,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盛迦没上当。

“我们现在怎么办?”孟叶冉在自己头顶又多加了几根树枝做掩护,不远处的红色和蓝色烟雾即将消失,这也代表着靠视野不清而形成的短暂平静将结束。

气温在开始下降,太阳散发的光芒也越来越暗沉,很快她们就会开始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这里昼夜温差不算大,但是东臻很可能已经快没有了水和食物,她坚持不了多久,唯一的优势是多出来的一发子弹。

“我们只有两个选择,”盛迦轻声说:“要么直接杀了东臻,要么活捉她,再杀了她。”

“入夜之后要潜伏移动更加方便,”她接着说道:“原本她们制造动静的时候你们就可以悄无声息趁着视野盲区进入,入夜之后你们再动手应该难度更小。”

现在几乎可以说,所有的线索都在东臻那里,而东臻将线索藏在哪里她们并不知情。

杀了东臻,就相当于把所有线索全部放弃,将最后的希望放在火山口里,但谁知道火山口里有什么呢?

留给她们的时间并不算太多,可几人还没有商讨出什么,头顶突然又传来一声枪响。

三人连忙把身体再趴低一点,然后抬头看去,只见那一枚子弹打在了三人前方的草地上。

是她们掩体前能打到的最近距离。

红色的烟雾在三人面前弥漫扩散,刚刚明朗些的视野顿时又模糊起来。

“糟了!东臻一定是想跑!”宋霁安骤然反应过来。

孟叶冉一把拉住她,“万一她又和刚刚一样是故意在引我们出去呢?”

“这种情况她基本陷入劣势,保重自身不是才最重要吗?”宋霁安蹙眉,“要是东臻跑了那我们要再找到她就难了,损失两个队友势单力薄的情况下,她不一定会再去火山口找线索了。”

盛迦按住了两人。

“我去,”她说:“反正我没有枪,出去试试,如果我死了那她就只有一颗子弹了。”

说罢,她跨过红色的烟雾往前走去。

依旧是刚刚那片空地,除了四个醒目的弹痕,什么都没有,就连枪声都没有响起。

盛迦走到了东臻刚刚趴伏过的位置,那里已然空无一人。

见她无事,孟叶冉和宋霁安也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场景,宋霁安不由得叹了口气。

“东臻到底是东臻,看起来快到绝境了,实际上也能给自己开出路。”

哪怕她们是人数占优势方又如何?

现在东臻就是明明白白告诉她们,要么她们分头找她,要么就让她回岛上抱着线索再难找到她的踪迹,没有别的选择,她在短暂的十分钟内就想好了自己的退路。

无论是兵分两路还是兵分三路,对上东臻都占下风。

她们只有两颗子弹了。

“算了,现在只有放手一搏了,”盛迦也有些无奈地笑起来,“不管是谁遇到东臻,只要有淘汰出现,那就代表她有损耗,会从两枚子弹变成一枚,又或许会从三枚子弹变两枚,她有她的优势,我们有我们的优势。”

那不如就如她所愿,兵分两路前去追杀。

也该让一直策划着一切的东臻尝一尝被人狼狈追杀的滋味了。

宋霁安和孟叶冉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她们干脆地分成了三队,分了三条路去堵人。

哪怕盛迦没有子弹了也无所谓,东臻那枚子弹要是浪费在了她身上,那才有意思呢-

太阳眼见着就快落下,东臻逃离的动作确实不算太干脆利落,让一个常年窝在家里写小说的人出来做这种体力活不亚于让一只吸血鬼去大白天的工作。

说实话,茱莉亚和红月的死打乱了她很多步骤,也让她现在陷入了不得不以身为饵的窘境里。

更糟糕的是,这种急需要体力的时候,她却没有任何补给。

躲躲藏藏不是她的性格,更何况现在距离结束还有整整二十六个小时,她并不能保证自己能熬过。

必须得杀一个带子弹的,或者策反一个。

距离她刚刚离开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半个小时离不开这片山坡,但是足够宋霁安几人兵分三路地毯式推进,很快就能走到她的位置来。

如果射一发冷箭,大概不会有人能躲过,可无论射中谁,都不划算。

不管前面怎么做,到了最后的时刻,她相信对手的两枚子弹一定会在宋霁安和孟叶冉的枪管里,这三个人谁死在她的枪下都不是一件好事。

孟叶冉如果死了,那就说明她要拿着一颗子弹二对一,宋霁安如果死了,那她要和孟叶冉对决,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盛迦,她随时可以捡她们的装备,如果她们的装备都打完了那她也正好坐收渔翁之力,后续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至于打盛迦?这种浪费自己子弹打事她才不会做。

所以东臻此刻的目标实际上只有一个——孟叶冉。

得想个办法策反孟叶冉。

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臻眸光轻闪。

第62章 盛迦为宋霁安牺牲,所有人都看作理所应当。

几个小时过去得很快,甚至宋霁安几人都没有想到,东臻居然这么能藏。

从她们进入这块山坡开始,东臻就在不同的山地之间游走,并且制造了许多纷杂的线索,其中也有她真实的脚印出现。

很显然,她现在并不想离开这里放弃火山那边的线索。

可是无论什么时候,她们总是慢了一步,让东臻及时离开,到了此刻,怀疑涌上心头,

盛迦和宋霁安再会和时,再对视已然是另一种确定。

她们绝对不会背叛彼此,那唯一有可能的只有孟叶冉。

她们怀疑孟叶冉已经倒戈向了东臻。

这并不是毫无道理的推测,因为按照推论,东臻身上所携带的食物是绝对不足矣熬过这一夜的。

安德斯特岛的夜晚并不冷,但是潮湿,给行走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如果没有人指路以及食物摄入,很难坚持下来。

更别说,她们已经整整一天两夜,没有合过眼了。

这也是盛迦和宋霁安开始从分散变为汇合的原因。

她们现在的敌人很可能已经从一个,变为了两个,而对方现在很可能有三枚子弹。

她们的猜测事实上是完全正确的。

东臻早在半夜的迂回游击中摸透了三人巡视的位置,她找了一个适合袭击孟叶冉的位置,等对方过来之后直接大胆地用枪抵住了她的后背。

她很了解孟叶冉的性格,对方最会做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事实上,那种情况下,孟叶冉除了合作也没有别的选择,而东臻很确定自己提出的条件孟叶冉无法拒绝。

“我们合作吧,一起杀了盛迦和宋霁安。”她当时在夜色中对孟叶冉这样说道,那双上挑的眼闪烁着冰冷的光,像条潜伏在黑暗中的巨蟒,等待着一击必杀,“作为交换条件,你给我食物,击杀由我来完成,我可以捡宋霁安死后留下的子弹,这样你不要担心我对你放冷枪。”

“理由呢?”孟叶冉哪怕被枪支抵住后背也没有丝毫恐惧,她摸了摸自己挑染的头发,甚至能笑着问:“你完全可以杀了我,再捡我的子弹,然后再去埋伏盛迦和宋霁安,不是吗?”

回应她的是东臻肚子里的一声长鸣。

东臻眼底没有什么情绪,只缓缓放下枪,直白回答:“因为我已经体力不支了,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分享食物,那我杀了你,我也活不下去。”

她仔细观察过了,三人都没有随身携带食物,那就说明她们的食物补给一定是藏在了哪里,平常她或许还能根据她们的行为分析,可现在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去做这件事,因为这需要她通过徒步追踪来获得数据。

“你和宋霁安谁都不想把枪里的子弹用完,我想问问,到时候如果你们都碰到了我,谁来开这枪呢?”

她唇角难得勾起一抹笑,直白地戳中了孟叶冉最大的隐忧。

假如东臻说的是实话,那她能在双方的互相消耗中捡到一个天大的便宜。

所以哪怕她明知道东臻绝不会想得这么简单,真让自己陷入劣势,说不准那画下的两枚子弹的大饼会在她击杀宋霁安之后立马调转枪口对准自己,那她也依旧愿意选择与东臻合作。

盛迦宋霁安抱团的情况下,她几乎能想到未来如果东臻死了,她会陷入怎样的窘境。

所以她这么多年,第一次伸手握住了东臻的手,并且几乎半扛着已经彻底失力的东臻到了自己的藏粮点,然后慷慨地将最后的那一点干粮分了一半给对方。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合作。

两人补充完体力之后,绕着盛迦和宋霁安找了一个更加隐蔽的角落埋伏了下来。

哪怕孟叶冉完全知晓盛迦和宋霁安的行动路线,她们也没有直白去路上埋伏,毕竟对方敏锐极了,还不如出其不料地随便找一个地方埋伏起来,让对方也能在黑暗中消耗一下体力,这是一场持久战。

两人从凌晨三点等到六点半,终于等来了盛迦和宋霁安的踪迹。

那是一片离空旷的原野只有一步之遥的坡地,除了她们趴伏的这一块,没什么太大的遮盖物,这里唯一的优势是,这是前往火山口通道的必经之路。

盛迦和宋霁安背对背极其缓慢地往前走着,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

大抵在发觉孟叶冉叛变之后,两人便改变了策略,决定离开这片矮坡区域,直接前往火山口追求一线生机。

孟叶冉架好自己的枪,左眼在瞄准镜中静静注视着她们,顺手调节起了焦距。

“第一枪,最好打宋霁安,”孟叶冉在她耳边小声说:“但是她们这个站位要直接打中宋霁安有点难,你可以吗?”

“你在质疑我的准头吗?”东臻声音里透露着些许不悦。

孟叶冉有点好笑,眼底闪烁着些调侃:“好吧小皇帝,我可不敢质疑你。”

“你在笑我?”东臻奇怪地用眼角余光瞟了她一眼,却已经只能看到孟叶冉的侧脸,对方早已扭头看向前方,只有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

“哇塞,你发现啦?”孟叶冉用手抚摸着自己的枪管,压低声音说:“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会感知到别人的情绪,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呢。”

东臻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定在逐渐走近的盛迦和宋霁安身上。

“二十米内,我的准头从来不会出错,”东臻缓缓说:“你每一次和我见面都会和我呛声,要读懂你的情绪,太简单了。”

孟叶冉对这句话不置可否,她在心底默默数着盛迦和宋霁安的距离。

——50米。

两人的身体彻底从山坡间的灌木丛中显露。

——40米。

两人向前踮起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小心翼翼地挪动着,防守得滴水不漏,想要打中宋霁安需要更近的距离。

——25米。

隐约可以看到盛迦身后与她背对背的宋霁安了。

瞄准镜里向她们播报了最准确的距离。

最后五米,东臻一向游刃有余的姿态变得认真了许多,孟叶冉继续在心底数着。

——5、4、3、2、1。

“嘭——”

但比枪响更早一些响起的是孟叶冉的大吼:“盛迦宋霁安!卧倒!”

宋霁安和盛迦展露出难言的默契,在她这一声下迅速趴伏在地。

东臻眼底难得露出些不敢置信来,可还不等她调转枪头对准孟叶冉,对方已经再次喊道:“宋霁安!快!”

她的话音尚未落下,一道裹挟着雷霆威势的子弹朝东臻胸口袭来,与此同时,孟叶冉已经迅速伸手拢住了她握扳机地手,然后使劲按下。

又是一声枪响,整个场地都充斥着不同色彩的烟雾,哪怕天空已经有了一点熹微的光亮,却也令整个场地中模糊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败还令东臻有些不敢置信,她有些怔愣地看向孟叶冉。

她不懂,为什么孟叶冉最终会选择宋霁安和盛迦。

“同盟还是需要一点信任的,我和盛迦宋霁安合作得很好,暂时还不想背叛她们。”孟叶冉冲她笑起来。

东臻却从她的话里领悟到了一点别的意思,倏然间想通了孟叶冉所做这一切的关窍。

她眼底露出了一点懊恼和羞耻。

这并不是因为她的决策出现了失误,而是她想起了自己刚刚和孟叶冉信誓旦旦说的话。

——要读懂你的情绪,太简单了。

这无疑是一句犯蠢的话,她并没有读懂孟叶冉的情绪,也没有读懂孟叶冉究竟想做什么。

她太自大了,太愚蠢了。

可孟叶冉已经不再同她说什么,起身往迷雾中走去。

盛迦和宋霁安趴伏在地上,打完刚刚那一枪后她们眼前五米之外已经没有丝毫视野,全是雾蒙蒙一片。

她们听到了三声枪响。

这和计划的完全不同。

因为忌惮东臻的弹药,所以她们早就决定了将计就计;因为猜到东臻如果要找一个人合作,那必然是孟叶冉,所以她们早就下了钓鱼的决定。

她们三个人都是饵,东臻是第一个饵,她将同东臻假装合作,盛迦和宋霁安是第二个饵,她们将引诱东臻开枪。

引诱她开了第一枪后,孟叶冉趁机制住东臻,宋霁安开枪击杀,盛迦夺东臻的枪维持平衡。

可是孟叶冉显然背弃了联盟,选择了第三条路,她扣住东臻的枪,朝她们这里开了最后一枪,同时消耗掉了所有人的子弹。

而现在,孟叶冉是唯一持有子弹的人。

“盛迦,宋霁安?”雾后传来孟叶冉的声音。

盛迦揽着宋霁安,两人趴伏在地面缓缓后退,直到退出雾气,她们的身后是一片平坦的荒原,每一寸土地都被岩浆腐蚀过,又被尘土掩盖。

她们默契地对视一眼,不再说话,转身便向前跑去。

“你跑前面。”宋霁安推搡着盛迦往前跑。

盛迦的身体素质比她更好,宋霁安绝对相信着盛迦。

夜色里,两人用尽全力朝火山口内跑去。

到了现在,孟叶冉只有一颗子弹了,无论谁死了,另一个人都可以活着去和她较量。

东臻至死都没有说她们埋下的线索在哪里,否则孟叶冉绝对不会再来追杀她们,而是会返回去挖出线索,抱着枪守护,成为绝对的赢家。

只要跑进火山口,再分头,她们就有机会赢得比赛。

少女们的头发张牙舞爪地往后飘,山边的太阳露出一个尖芽,照映在这片沉默了许久的土地上,注视着她们的奔逃。

孟叶冉已经走出了迷雾,她并没有选择往前跑。

她将枪架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对上了瞄准镜。

实际上,刚刚她确实是在逗东臻玩。

东臻的准头,在二十米内。

她的准头,在百米以内。

她对准了宋霁安的心口,哪怕太阳刺得眼眶泛红也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扳机。

依旧是卷挟着破空之势的弹药。

一直跑在前方的盛迦骤然回头,她只来得及回身将宋霁安一把拉到自己前方。

弹药炸开,在她的胸口留下浓烈的蓝色烟雾。

——盛迦,淘汰。

孟叶冉从远处走来,笑吟吟复述着这句话。

宋霁安紧盯着盛迦胸前的烟雾,抿了抿唇。

只有她的眼底能看出她此刻竟然有些恼火。

盛迦没说话,她只缓缓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防护背心,然后摘下了覆面的面罩。

有什么可说的呢?

她出主意带着孟叶冉和宋霁安设计了茱莉亚与东臻时就该想到最后会是她们三人的局。

只有孟叶冉反应最迅速,最冷静,最果断而已,她在劣势中合理运用了一切能运用的手段,让自己成为了优势方。

盛迦和宋霁安尚且不曾从盟友的身份中脱离时,她就立刻预判了后续的局势,并且用雷霆手段给自己争取到了先机。

最后一发子弹用在了盛迦身上或者宋霁安身上都可以,但孟叶冉还是有些遗憾地说:“要是我射中的是宋霁安,那这场游戏估计也差不多结束了吧?”

宋霁安这才回过神来,她很想扬起一个体面些的笑,但是看着盛迦胸前的烟雾怎么也笑不出来,最终也只能认真反驳道:“如果我死了,你只会拥有一个比我更强大的对手。”

“是吗?”孟叶冉看了一眼盛迦,“可这场游戏,真正执着于结果的是我们四个,你们带来的朋友不都是默认为你们牺牲吗?”

她也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她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在这个联盟开始的第一秒就预示着最后不是她们互相残杀,就是东臻与茱莉亚互相残杀,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明智的选择,她并不觉得盛迦和玛莎红月有什么区别,哪怕宋霁安这样说,可她依旧会为没有击杀宋霁安而感到遗憾。

“走吧,宋霁安,就快到火山口了,”孟叶冉昂了昂下巴,那是她们推测的最后一个线索的目的地。

“不,”宋霁安深深看了她一眼,岛上的风不知何时在变大,刮得人头发到处飞散,竟然令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既然已经只剩下我们俩了,那才更应该亮明底牌,”她笑了笑,“我们俩到最后不是也得争个你死我活吗?为什么还要同路走呢?”

说罢,她重新戴好了自己的头盔,越过孟叶冉朝前走去。

太阳已经彻底升起,这轮朝阳那样漂亮,为她在平坦的土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显得她仿佛一往无前却又踽踽独行的勇者。

她知道,这只是一场游戏,她不该生气。

她从来就不是这样沉不住气的性格。

可是她忍不住。

盛迦为宋霁安牺牲,所有人都看作理所应当。

就像玛莎为茱莉亚牺牲。

就像红月为东臻付出。

她们是游戏结果的决定者与受益者。

她们带来的同伴便被默认为追随者与奉献者。

事实上,对东臻和茱莉亚来说,确实如此。

可宋霁安从未将盛迦当成自己的附庸。

她睁眼看着盛迦胸前蓝色的烟雾时,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我没有保护好她。

宋霁安没有保护好盛迦。

大概是已经这么久没有合眼,她的情绪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明明只是一场游戏,可在盛迦出局的那一刻,她却感到难言的疲倦与孤独。

留给她消化这种难言情绪的时间并不多,孟叶冉说得很对,此刻只剩下她们俩了,哪儿有时间去悲伤?她们付出了这么多,互相算计了这么多,这窝黄蜂玉谁也不可能放手。

还有六个小时,这场游戏就要结束了。

孟叶冉不知何时沉默着跟在了她身后,目光中若有所思,过了许久才说:“你看,这就是我选择一个人来的原因。”

“我不喜欢别人为我牺牲,我也不想在这场游戏中拥有软肋。”

所以哪怕其余参与者都带了同伴协助,她还是选择做独行侠,这样她就不用为任何人负责,也不需要任何人为她牺牲。

她讨厌欠人情,也讨厌处于被动中。

宋霁安闻言扭头看了她一眼,刚刚的情绪来得极快,去得竟然也很快,此刻已经能平心静气地说话:“你很厉害,无论是东臻还是我们,都低估了你。”

“孟叶冉,后面的路,我们就各凭本事了。”

这场游戏所有威胁生命的子弹都已经打完,剩下的时间足够她们平静地解密,寻找线索,唯一发挥作用的是她们的智慧与体力。

——

在两人往火山口前进时,作为淘汰者的盛迦正慢吞吞往山下走。

她在回忆孟叶冉去追宋霁安前对她说的话。

那时盛迦凝视着宋霁安离去的背影,孟叶冉在她身旁耸肩,“好难看到宋霁安情绪这么外放,她生气了?为什么。”

她眼底带着点玩味,接着说道:“是因为我背弃了联盟,还是因为我杀了你?”

盛迦手里掂量着自己的头盔,漫不经心地回答:“或许都有呢。”

“这种游戏,她以前从来不会投入真情实感,也不会让自己拥有破绽,她现在的心情在这种情况下是很致命的缺陷。”孟叶冉说:“你觉得我能赢吗?”

“你要听实话?”盛迦瞟了她一眼,迷彩防弹背心上的蓝色烟雾已经消失殆尽,前来接她回到庄园的塔瓦娜已经出现在山脚,她一边朝火山的反方向走一边说:“我觉得你输定了。”

因为宋霁安也没有任何顾及了。

朋友,同伴,联盟都背离她而去,这场游戏里她已经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

但她还背负着获胜的使命,这是此刻唯一驱使她前行的动力。

宋霁安和孟叶冉的体力精神实际上早就快到极限,孟叶冉觉得宋霁安情绪已经不够稳定,可她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盛迦很期待宋霁安的表现,也对她很有信心。

宋霁安不缺果断,但她的使命感总牵扯着她,她总想顾全大局,总想完美地带着盛迦一同突出重围,可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这么多完美。

这一次,是她能够抛却一切,用自己真实的底色与孟叶冉硬碰硬的机会。

山脚下,塔瓦娜冲盛迦大幅度招招手,这个俄罗斯女人在风口喝了声彩,是长长的呼哨,像高空传来的鹰鸣。

盛迦往后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可没什么用,风还是会吹得一团乱,她索性就不管了,加快脚步走到了塔瓦娜身边。

“真精彩啊,”塔瓦娜冲她竖起大拇指,“盛迦小姐,你太厉害了。”

头顶的无人机预示着她们这里发生的一切,在庄园里都是可视的,盛迦浅浅笑了一下,跟着她往前走。

一辆宝马正停在外面的马路上,塔瓦娜将她迎上了车。

第63章 羡慕快溢出眼眶了。

盛迦坐在后排短暂休息过后,车便迅速驶入了庄园。

依旧是她们第一天来时拜访赛琳娜的会客厅,这里面已经铺设了超级大屏显示海岛另一头的情况。

据塔瓦娜所说,在茱莉亚被淘汰之后,赛琳娜便带着大家重新回了古堡,并且在会客室里打开了大屏。开始这场游戏之前在林地里装了不少摄像头,所以她们的行为大部分都可以被观测到。

因为怕影响到她们行动,所以等到宋霁安击杀了东臻才派出无人机观战。

盛迦一个猝不及防,门后传来一阵轰鸣,紧接着有不少金箔彩带从背后掉落。

茱莉亚拉着东臻站在她身后,她们早已压下心底的傲慢,也并没有被几人设计淘汰出局的不悦。

“恭喜恭喜,你是第三名。”茱莉亚笑着说:“这次我是被打击得心服口服了。”

“盛迦,今后我或许该去中国找你学习该怎么想到这样多的弯弯绕绕。”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盛迦接过她递来的糖果,放进嘴里,“你们是打赌了吗?”

“被发现啦?”茱莉亚面上没有任何羞愧,只自然地解释道:“我们打赌谁会是第三名,我压的你,赢了不少。东臻刚刚到,在车上我和她打电话的时候她也猜测你肯定是第三名,结果还真不出她所料。”

盛迦:“那一二名的赌局应该也有吧?”

“当然,”茱莉亚眨眨眼,“就在那里。”

盛迦这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能坐十来个人的桌面上正放着砝码和赌盘,主位坐的依旧是赛琳娜,在她两侧坐着另外三个女人。

很巧,其中两位她还认识。

——付明琅与宋宁秋。

盛迦微愣,一时不知该不该主动去打招呼,那头的付明琅却已经冲她招招手,“盛迦,见到我都不道声好吗?”

这句话打破了她的尴尬,她快步走上前,先对付明琅说:“付女士,您好,好久不见。”

“上回见你还是在孟家的拍卖行里,是让我印象深刻的小孩。”付明琅与她对视一眼,隐藏了两人后续交谈的事,只对宋宁秋说:“那一次也是霁安和她一块儿在那里呢。”

盛迦听她说完才看向正坐在另一侧,因为付明琅的话含笑看向她的宋宁秋。

那是极其包容的眼神,盛迦与她对视,不知为何此刻心口砰砰直跳起来,心头的困倦也骤然消失不见。

这是她继家长会那一次匆匆忙忙的问好后第一次和宋宁秋面对面说话。

没有任何措辞与技巧,她有资格进行的正式自我介绍只有一句,“伯母您好,我是宋霁安的朋友盛迦,上一次家长会有些匆忙,来不及做自我介绍。”

“霁安经常向我提起你,说你是个很厉害的小姑娘,”宋宁秋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今天看了发现果然是个特别聪明的姑娘,霁安没有吹牛。”

她眼底是不掺杂任何偏见的欣赏,看向她的眼神满含鼓励,那种包容与亲切像海水一样裹挟着盛迦一颗心,她竟然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盛迦只觉得自己被她触碰到的肩头,哪怕隔着厚重的衣料,竟然也如同被灼烧到一般,令她忍不住浑身一抖,肩膀塌了半边。

宋宁秋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哎哟,孩子,怎么啦?”

茱莉亚在后面嘲笑道:“盛迦一看就是饿的,听说把我们的食物全部毁了的鬼主意就是你出的,怎么自己不多吃点儿?你看东臻就比你聪明,在回程路上会问周晴姐要食物。”

盛迦靠在宋宁秋怀里,脸色一阵爆红,她有些尴尬地借力站直身子,低声说:“我没事,谢谢宋伯母。”

“叫我阿姨也行。”宋宁秋脸上毫不在意,强势地压着盛迦坐在了椅子上,付明琅顺手递了杯糖水给她,盛迦点头谢过,宋宁秋数落道:“你还能嘲笑别人吗?你回来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茱莉亚抱胸笑了一声,“宋姨,这可不兴揭我老底。当时玛莎和红月笑我的时候,你可没有为我说话,做人可不能这么……”

说到这里她有点卡壳,想了一会才想起这个形容词,“对了,你们那里管这叫双标。”

宋宁秋看着她的模样有点好笑,她的手搭在盛迦的椅子边,是种很随意却带着点保护的姿态,“盛迦是霁安的好朋友,霁安不在,我当然要防着点你们欺负她。”

“哪儿有的事。”茱莉亚夸张地说:“我们大概率欺负不到盛迦,她太厉害了。”

见她们聊得差不多,付明琅如同长辈一般向盛迦介绍道:“这位是格兰多女士,茱莉亚的母亲。”

格兰多和茱莉亚长相并不算太相似,她是眉眼极其锐利的长相,显得很严肃深沉,付明琅说起这话时,已然在盛迦身旁落座的茱莉亚只淡淡一撇,带着点不爽,显然母女关系并不算融洽。

但与她的气质长相不同的是,她很冲盛迦点头时很是平易近人,当然,这也很可能是给付明琅和宋宁秋的面子。

几人并没有接下去交谈,互相打过招呼后,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那两张屏幕上,等待宋霁安和孟叶冉分出最后的结局。

盛迦将手心里的糖水一口喝完,胃里多了一股融融暖意,脸上刚刚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羞耻产生的薄红到了现在都没有消失。

茱莉亚并没有去看大屏幕的欲望,对她来说,输了这场比赛,那这场比赛对她而言就算结束了,令她更感兴趣的是盛迦。虽然心底很服气,可是这只会让她更想探究对方每时每刻究竟在想什么,总想发现点什么,好压过盛迦一头,让自己也赢一次。

“你对付我们的那股劲呢?”她掌心在把玩着一把钥匙串,嘲笑道:“见到长辈就变腼腆啦?”

盛迦没有抬头,只缓缓回答:“你要这么饿上一整天再在对自己来说有些陌生又佩服的长辈们面前丢脸,不见得比我表现好到哪里去。”

“佩服?”茱莉亚来了点兴致,“哪一位?”

“每一位,”盛迦淡声说:“行业前端的优秀女性前辈,不值得人敬佩吗?”

“看起来你好像认识付女士和宋姨啊,”茱莉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看你的表情,你好像也认识我妈?”

“我确实在杂志上见过格兰多女士的照片。”

格兰多并不经常出现在国内的财经杂志上,但是盛迦见过茱莉亚的家族在北欧运输航线上解救过一批被拐卖的北欧妇女,并且协助警方捣毁了北海和波罗的海这一线的一条海上人口贩卖路线,当年茱莉亚家族负责这件事的就是格兰多。

这件事还是她前段时间在积累作文素材的杂志上看到的文章,因为感兴趣便去网上搜索了真人,印象深刻,几乎刚刚进来这间会议室,她便认出了她来。

茱莉亚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但她聪明地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反问道:“你不饿吗?喝了点糖水暖胃,我们去餐厅吃点东西吧,说起来我也确实饿了。”

“你饿了?”东臻坐在她身旁,插话道:“你昨晚回来之后狠狠吃了一顿,然后大睡特睡到今天早上,现在脸色红润得泛光。”

相反,东臻和盛迦才是真的显得格外虚弱,尤其是东臻,哪怕在车上补充过一点食物,那也暂时没恢复过来,脸色苍白得过分。

“你们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们,”赛琳娜见状摆摆手,“和玛莎红月一样出去玩也行,去吃饭也行,反正中午霁安和叶冉就该回来了,今晚拍卖会正常举行,一起来旁观吧。”

茱莉亚和东臻应了声好,盛迦抬头看向那两块巨幕,宋霁安与孟叶冉已然进入了火山口内,并且不知何时已经兵分两路前行,那块巨幕为她们分成了两块屏幕,清晰放出了近距离俯拍的视角。

火山口内部和观景台是进不去的,但是火山口外部也同样装了好几个观景台,宋霁安已经舍弃了大部分装备,只留下一个面罩顺着梯阶走上了最东边的观景台,但上面显然空空荡荡,一览无遗,怎么都不像藏了东西的样子。

茱莉亚拉着盛迦和东臻往外走,盛迦便收回了目光,等到她们出了宴会厅,东臻才问道:“盛迦,你觉得赛琳娜女士把东西藏在了哪里?”

盛迦低头沉思了一瞬,这才回答道:“土层。”

从上往下看,基本没有任何异常,火山口附近没有植物,火山口外的观景台都有统一的规格,这一个这样,那别的肯定也是这样,唯一能用来藏东西的地方那只有火山灰和土层下面了。

三人说着已经到了外头的庄园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舒心的绿色草地,旁边是宴会厅尚未关闭的窗户,那两块巨屏里,孟叶冉正在赶往另一个观景台,而宋霁安在盛迦的话音落下后,准确地在她所站的这一片土地里找出了异样的新土,并且迅速挖出了一个红酒瓶,里面显然放置了一份卷起来的羊皮卷。

茱莉亚见状吹了个口哨,“真是绝佳的默契,要在什么实打实的比赛里遇见你们俩,对手该多倒霉啊。”

说着,她有扭头质问道:“东臻,你刚刚为什么不问我呀?”

东臻面无表情地看她,“能带着两颗子弹被盛迦双杀,有什么问你的意义?”

“这是我的错吗?”茱莉亚呛声道:“你给的任务可是活捉盛迦,你知道这多难吗?”

两人在盛迦身旁拌起嘴来,盛迦透过窗户,能看到宋宁秋的侧脸,带着温和与骄傲的笑,一旁的付明琅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得她有些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恰好此时宋霁安将羊皮卷拿了出来,她扫视了一番上面的内容,眼里多了一些轻松快意。

她头顶的无人机嗡嗡作响,她精准地找到了上面摄像头,摘下自己的覆面对着镜头扬了扬唇角。

哪怕她此刻眼底的黑眼圈重得离谱,高清镜头也依旧捕捉到了她的意气风发与生机勃勃。

她的眼底燃烧着一片对获胜的执着,这是少年人独有的朝气。

宋宁秋隔着屏幕与她对视,有些谦逊地对周围几位笑笑,可面上的神情却显得无比自豪。

盛迦立在窗外,静静注视着这对心意相通的母女,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只有和东臻拌完嘴的茱莉亚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困惑道:“盛迦?你在发什么呆啊?走吧,咱们吃好吃的去,赛琳娜阿姨这里的美食可是一绝,你那天都还没尝到游戏就开始了,等会吃了肯定后悔没早点吃到。”

盛迦回过神来,头顶的阳光落在她红晕消下后同样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她任由茱莉亚拉着自己往前走,没忍住笑了一声。

是很轻很轻的一声。

只有同她并肩的茱莉亚听到,对方扬眉,“你和你妈关系也不好吗?”

“我和我妈妈关系不错。”盛迦回答。

“是吗?可是你刚刚的羡慕快溢出来了。”茱莉亚说道。

“霁安和她妈妈的这种感情,谁不羡慕?”盛迦说:“你不羡慕吗?我看你也很羡慕啊。”

“谁说我羡慕了,”茱莉亚嘀咕起来,但大概是想到了坐在里面的格兰多女士,在盛迦这里自讨了个没趣,也就不说话了。

盛迦没有再回头,她们三人并肩往前走,七八点的太阳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刺人,令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是啊。

其实她超羡慕的。

羡慕快溢出眼眶了。

第64章 宋姨,你可以行使你惩罚盛迦的权力了。

宋霁安和孟叶冉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不管她们获得了什么,两个筋疲力尽的少年一回到古堡中几乎倒头就睡,反倒是已经休息好了盛迦几人被赛琳娜拉着下来在庄园里开派对。

拍卖会在晚上,结局谁输谁赢她们也都有了成算,这下午等待的时间里不做点什么实在不符合赛琳娜闲不住的个性。

庄园前的大片草地上早已布置好了烤肉架和摆满蛋糕的长桌,她们进来第一天遇到的大金毛自己咬开了浇水器,这边在浇水,另一边她还能用发球器自娱自乐,玩得格外开心。

茱莉亚和东臻溜去了付明琅身边,在场这么多人,显然只有付女士最好打交道,两人意图通过套话来提前知晓宋霁安与孟叶冉谁赢谁输。

但可惜付明琅没有如她们所愿,被两个小姑娘包围了之后她打着太极,到后头实在有些遭不住就端了杯茶一边嚷嚷着:“我想起来我找盛迦还有点儿事。”一边就往盛迦那边跑。

茱莉亚有些好奇地问:“付女士和盛迦很熟吗?”

东臻耸了耸肩,“没听说过,下次我去问问茹萍姐,不过……”

她的欲言又止令茱莉亚催促道:“不过什么?”

“付女士向来喜欢资助普通家庭的人才,用她的话说,这是在为集团的未来进行人才投资,就像我这样。”她若有所思,“或许她对盛迦也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呢?”

“啊?普通家庭?”茱莉亚眼底露出些许茫然,在此之前她并不知晓盛迦的家庭情况,甚至可以说依照她的印象,盛迦这样的个人素质和智慧,就算不是出生在什么大富大贵之家,那也起码得是小有资产的家庭,否则撑不起来她这样长远且大胆的目光和思维模式。

“也不一定是单纯的普通家庭,”东臻接着说道:“付女士其实也不怎么喜欢资助普通家庭了,她说钱要花在刀刃上,她更喜欢的是‘寒门贵子’”

中国的寒门贵子并不是真正的寒门,但是用在这里是一个两人都能听懂的语义,茱莉亚点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盛迦是个天才,她打破了经济和出身的局限,拥有了让我们佩服的能力?真是像小说一样厉害。”

她们的话盛迦听不到,因为付明琅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派对比较闲散,场地大,人又少,玛莎和红月两个人在不远处的长桌边对着喝红酒,赛琳娜与宋宁秋还有格兰多三人正在另一边谈生意。

盛迦便自己坐在了靠月季田最近的沙发上,趴在她另一半座位上的并不是那只金毛,相反,金毛在整个庄园里跑来跑去,可就是不愿意来这边,因为一条黄金巨蟒盘踞在这里,它从热带雨林里被带了出来,赛琳娜任由它在庄园内攀爬,而它最终选择在红丝绒沙发上落座,半个身子都趴在上头,剩下的肥硕的尾巴躺在草丛上,一晃一晃的,格外悠闲的样子。

盛迦原本有些怕,可是对方实在情绪稳定地不像话,坐在这里短短五分钟,她已经可以肆无忌惮地上手摸她头了。

蛇信子偶尔吐出,触碰到她的指尖,那是一种带着凉意的软,竟然也不让人感到害怕。

付明琅就是这时候来的,她拍了拍黄金蟒的脑袋,把它推到了沙发中间,自己坐到了另一边,顺手把端来的茶放到了桌面上。

“这是两姐妹中的姐姐。”付明琅感叹道:“几年不见,长这么大了。”

“您认识她吗?”盛迦垂眸摸了摸嬴的脑袋,如果让她肉眼分辨,那她是一定分不清嬴和妘的,毕竟她们长得太像了。

“认识,她们是和我赛琳娜在马来西亚救助的,原本她们被关在马戏团里表演,每天都要被鞭子抽打,那时候她们才一两岁呢。嬴是姐姐,她尾巴受过伤,鳞片有缺失,这是永久性的,哪怕蜕皮也无法完全愈合,总会留下伤疤。”付明琅指了指嬴了尾巴尖,那里的金色确实和她整体的颜色不一样,浅了许多。

“这样啊,”盛迦点点头,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无言。

还是付明琅重新挑起了话头,“几个月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想好究竟要向我要什么吗?”

这也是她一直好奇的地方,普通人有了这种机会怎么会不牢牢把握住呢?可盛迦甚至比她更加云淡风轻,仿佛那一晚上两人的交易是一场梦,从那之后就再没联系过她了。

现在可好,好奇并且沉不住气的人成了付明琅了,好像她求着让盛迦说出来似的。

到了她现在的地位当然是不在乎这点前后关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是占据上风的长辈,但她还是忍不住逗逗盛迦,“提醒你一下,王健还有四个月出狱,无论你是否有办法,我都不介意帮你延后他的出狱时间。当然,这是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东西的,纯粹的人道主义救助。”

盛迦看过去,“对这件事,您有什么建议吗?”

“当然是能让他一辈子不出来,就别出来了。”付明琅微微一笑,她并不在意自己说的话有多可怕,因为她知道,盛迦无论做不做得到,内心大概率也是这样想的。

果然,盛迦认可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

“秘密,”盛迦慢悠悠地捧着嬴的大脑袋放到自己膝盖上,眼底却透着寒意,她轻声说:“但是我很早很早,就给他选择了这个最适合他的结局,并且绝不会出错。”

“还有,纠正您一点,我不是没有想好要向你索取什么,只是时间还没到而已。”

“真是喜欢搞神秘的孩子,”付明琅嘀咕起来。

盛迦比她想象得更稳重,完全套不出任何话。她也不像东臻那样受自己资助,什么都愿意和自己商量。但她的语气中却都是长辈对小辈的欣赏与宠溺。

“您过来就是来逗逗我的?”盛迦忍不住笑起来,这对她是个很新鲜的体验。

“对啊,过来躲躲茱莉亚和东臻,她们俩越来越难缠了,也就是知道宁秋她们没我好说话。”付明琅笑着抱怨道。

说着,她突然转头问盛迦,“你觉得胜者是谁?”

“宋霁安,”盛迦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一如上午她回答茱莉亚那样坚定。

付明琅但笑不语,只说:“你这么相信她啊?”

“那我在这里,和别的人也没那么熟啊。”盛迦回答。

另一道声音的插|入令原本还想打趣一句的付明琅闭上了嘴。

“这么相信霁安吗?”

不知何时,宋宁秋谈完了事,走到了两人身后,她只来得及听清两人最后的那两句话,却也能猜到盛迦说的必然是宋霁安。

她顺势坐在了付明琅旁边的扶手上,调侃道:“东臻和茱莉亚大概在您这里没讨到好,又跑来缠着我们了呢,吓得我连忙找理由走开了。”

“单纯吃吃喝喝挺无趣的,”付明琅看了眼玫瑰庄园里的花,突然说:“咱们几个玩点什么来消磨消磨时间吧,晚上的拍卖会还有两三个小时呢。”

“也行,”宋宁秋点点头,她并没有忽视一旁的盛迦,反而将这个选择权交到了盛迦手中,“小盛,你有什么喜欢玩的吗?”

她们的阅历都远远大于盛迦,甚至可以说,大多数盛迦会的,她们或许早就因为精英教育浸淫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从特长发展成了爱好,兴趣广泛且博学。

盛迦也没有怵,她极为自然地思考了一下之后,回答道:“不如下象棋吧。”

闻言,付明琅和宋宁秋微愣,随即两人都笑起来。

“可以啊,”宋宁秋率先说道:“不过你宋姨我,对象棋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咱们可得先定好,要是输了有什么惩罚。”

“输的脸上贴纸条,赢的摘了月季花簪花怎么样?”盛迦提议道。

这个建议得到了两人的同意,很快便有佣人过来将象棋拿了过来。

“我记得小时候你妈想让你学象棋,你可是一丁点儿都不乐意,成天就喜欢泡在机械书里打转,后来怎么就开窍非要学象棋了呢?”付明琅想起旧事,忍不住感叹道:“而且还真给你学出来了点东西呢。”

宋宁秋家关于象棋的证书摞起来都一大堆了。

她坐在棋桌上微微垂眸,眼底闪过些怀念,“对啊,以前确实很不喜欢,但是我妈喜欢,多学学,就能让她多陪我玩一会儿。后来就是真喜欢上了,象棋是个好东西,能让人多脑子越来越清醒。”

她们三人的棋局很快吸引来了东臻她们来旁观,付明琅对这没什么兴趣,所以桌面上一直在下棋的只有盛迦和宋宁秋。

宋宁秋眼睛越下越亮,只有真正深入玩象棋的人才知道盛迦年纪轻轻这一手玩得有多好。

哪怕不能和宋宁秋抗衡,很多棋风走位稍显稚嫩,可是也很不容易了。

起码宋宁秋在她这个年纪做不到这样。

“小盛以前学过?”宋宁秋一边将军盛迦一边问道。

盛迦扫视了一眼棋盘,点点头,“以前有些兴趣,就自己买了书来学习。不过也没怎么实践过。”

说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些许腼腆来,“我下得还行吗?”

宋宁秋笑着肯定道:“下得很好。”

“下得很好那也不能摆脱被贴小纸条的命运!”早就了解了规则的茱莉亚捧着一朵月季和一张纸条过来,幸灾乐祸道:“终于有人能治治盛迦了。”

其实盛迦现在已经输了四把了,只不过因为那时纸条和月季花都没准备好,茱莉亚听说了便忙不迭去拿了过来,现在赶紧递给宋宁秋。

“宋姨,你可以行使你惩罚盛迦的权力了。”

宋宁秋拿起纸条,越过棋盘贴在了盛迦脸上,额头上和下巴上,她的指尖带着温热,小心地用指腹擦过她的脸颊,是一如盛迦过去那么多年所想的,属于妈妈的温度。

她抬眸借着纸条的掩饰定定地望向她,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眼眶发酸。

她知道宋宁秋喜欢象棋。

她从小那么崇拜宋宁秋怎么可能会不去打听她的喜好。

可大部分都太昂贵了,不是她能学得起的。

只有象棋。

不是国际象棋,而是最传统的象棋,红黑相杀的象棋。

她背地里苦苦学了很久。

就是在等有朝一日,能得到一个现在这样,靠象棋接近她,令她能注意到自己的机会。

就如同宋宁秋当初想用象棋留住妈妈片刻的时间与陪伴一般,她面前无法相认甚至无人知晓的女儿,也在用无数个日日夜夜下苦功,梦想着有朝一日能用象棋留住妈妈片刻的时间与陪伴。

就如此刻。

茱莉亚把花交到她掌心,她拿起花,用袖口掩盖住轻微的手抖,细致地将这四朵已经去了刺的月季别到了宋宁秋鬓边,她低声说:“很美。”

宋宁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茱莉亚压着她重新坐到了棋盘对面,让她能够和宋宁秋下第五盘棋。

盛迦倒是想重新整合一下思路,但是趁着所有人没注意到,宋宁秋和她对视一眼,竟然眨了眨眼,似乎想暗示她些什么。

还没等她想清楚,对面宋宁秋已经哎呀一声,将自己的将棋拿了起来,“小盛真厉害,到这一把,就赢过我了呢。”

盛迦微愣,这一把她因为心情太激动,下棋都是按照自己的条件反射来,没有丝毫用过脑子,等她再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象再走一次就能直接将军了。

宋宁秋肯定偷偷放水了,她下意识抬头,这回对上的是对方眉眼弯弯的笑,带着点狡黠,再次冲她暗示性地地眨了眨眼,显然是因为盛迦一直被茱莉亚几人嘲笑,她故意这么做的。

茱莉亚也看出来了,她闹腾着说:“宋姨,您怎么能放水呢?”

宋宁秋好整以暇地说,“我没放水呀,既然盛迦赢了我,那盛迦先下桌吧,我和你下下。”

茱莉亚哀嚎一声,“我哪儿会下象棋啊!”

但是反应过来的盛迦早已站起身,然后熟稔地将茱莉亚按在椅子上,“会点皮毛也是会,你刚刚不是笑话我笑话得很欢吗?让我看看你有多强。”

茱莉亚想起身,但被盛迦压着那是一点起不来,只能无奈地开始和宋宁秋下棋,然后被杀了个片甲不留,愁云惨淡。

盛迦忍不住笑起来,她目光闪闪地捧着四条纸条和四朵花放在桌面上,学着茱莉亚的语气说:“宋姨,您真厉害,你可以行使惩罚茱莉亚的权力了。”

第65章 她的猎物是这座岛的一切。

一下午时间很快过去,宋霁安与孟叶冉也休整完毕,在房间里用过晚餐之后她们便换了衣服来到了重新装饰一番的会客厅。

这里已经像模像样地装饰得富丽堂皇,处处都溢满了纸醉金迷的感觉,甚至盛迦她们也拥有属于自己的晚礼服。

盛迦晚上回到房间临时准备的时候,屋内的衣架上已经放上了一身暗红色的女士西装,正要去催宋霁安起床的宋宁秋经过,把头探进来之后笑着说:“这是霁安托我为你准备的,模样是她自己设计的。”

说着她点点头,“成品效果很惊艳,对吗?”

盛迦微愣,她上下扫视着这身西装,是比上次参加拍卖会更加贴身舒适的面料,低调内敛,胸口上还放着一朵月季花的胸章。

“确实很惊艳。”她颔首。

“你是最适合它的主人,”宋宁秋对她说道。

然后盛迦就看着她越过自己的房间,走到了宋霁安的房间门前,短促地敲了三下,然后温柔喊道:“霁安,你准备好了吗?”

盛迦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关门时听到旁边传来宋霁安将醒未醒的嘟囔声。

“妈妈,我还没准备好呢,好想再睡一会啊。”

尾调轻扬,是清甜的撒娇。

门一关,外面的声音也隔绝掉了,她们的游戏结束后,赛琳娜早已把隔音条都重新安了回去。

盛迦站在镜子面前,穿上了属于自己的礼服。

确实如宋宁秋所说,这身衣服投注了宋霁安的心血,盛迦是最适合它的主人。

她坐在赛琳娜早早准备好的旁观席上,身旁坐着的是比她来得更早的东臻。

东臻也穿了身西装,后面留着长长的燕尾,她闲散地靠在椅背上,瞧见了走过来的盛迦之后歪着头凝视了她一会,这才淡声说:“暗红和你很搭。”

“谢谢,”盛迦谢过她之后安静得在她身边落座。

很快茱莉亚几人也都走了过来。

整个宴客厅最大的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安德斯特岛的介绍,拍卖桌前拍卖师已经准备就绪。

长辈们还没有来的情况下,孟叶冉和宋霁安也很快下了楼。

两人脸上都带着自信的笑,很快落座在了拍卖台前的两条椅子上。

盛迦坐在宋霁安身后,今天宋霁安把头发都高高束起,手中捧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难言的神采飞扬。

“东臻她们肯定开赌局了吧?”趁着还没开始,宋霁安扭头小声问盛迦。

“确实。”盛迦颔首。

宋霁安冲她眨眨眼,“那你压得谁?”

盛迦与她对视,反问:“你觉得呢?”

“那当然是我呀。”宋霁安回答得理直气壮。

盛迦:“那你还明知故问呢?”

宋霁安笑起来,压低声音说:“我是在缓解紧张情绪呢。”

“你在紧张?”盛迦有些诧异。

毕竟宋霁安的模样完全看不出紧张的痕迹。

“心底紧张,但表面功夫要做足,”宋霁安说:“不然回去之后孟叶冉肯定会嘲笑我好久。”

她眼睛亮晶晶的,抬手握了握盛迦的手,两人之间拥有着只有她们自己明了的默契。

宋霁安还在为早上自己没有保护好盛迦而导致她淘汰的事而暗暗较劲,哪怕平常不表现,可她骨子里和宋宁秋一样,是极为护犊子的人。

盛迦感受到她的手带着暖意,玩闹似的一点点将自己的指节分开,然后挤进来,令两人能在这片灯光下十指紧扣。

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宋霁安牢牢握住。

宋霁安近乎撒娇地说:“盛迦,给我加点油吧。”

盛迦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动了。

她真的紧张吗?盛迦没有见到她丝毫紧张的情绪,反而窥见了她眼底的兴奋,像是非洲草原上充满野性的母狮,正在从容地等待猎物得手。

她的猎物是这座岛的一切。

也或许此刻她充满野心的眼底还有别的猎物。

但不管怎样,她很享受,为了压下这种兴奋,她在趴在椅背上,眉眼弯弯地抬起了两人交握的手,用盛迦的手背克制得蹭了蹭自己的脸颊。

盛迦的手背很凉,她感受到宋霁安同样温热的肌肤时,立马将手抽了出来。

“宋霁安,你胆子是不是越来越大了一点?”盛迦问:“又或许你是觉得这是你的主场,所以可以对我随意出格。”

宋霁安可没有被她的话吓到,正常情况下,盛迦不会说出这些带有恶意揣测的话。

“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她反驳道:“正常朋友之间这样安慰地贴一贴不也是正常的吗?我们平常不是也这样吗?”

“除非是你慌神啦?”她笑着说:“慌到有点口不择言。”

盛迦没忍住偏过头,她看到了宋霁安耳尖的红,也感受到了自己耳尖的灼热。

因为宋霁安说中了。

自从她不再掩藏对盛迦的喜欢之后,她变得坦然了许多。

不自然的是盛迦。

她难以招架宋霁安过度的贴近,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