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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衡之可不知道萧子政是想在他面前展现展现能力。

“那劳烦公公去把李太医请来吧。”顾衡之把手中的筷子轻轻放下, 笑盈盈地说道, “陛下这么着急。”

“陛下还是缓一缓吧, 才刚喝了汤呢。”陛下,药效哪里会那么快,别等下药还没起作用, 您在太傅面前丢脸了,还要怪在奴的头上。

领事太监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他看向萧子政的眼睛疯狂暗示。

可偏偏萧子政就是看不懂。

“缓什么缓,赶紧把李太医叫过来,不然孤砍了你的脑袋下酒。”萧子政不悦地说道。

领事太监这哪里还敢说话, 他颤颤巍巍着点头,忙不迭地跑出去叫李太医了。

屋外,领事太监万般劝说, 试图让李太医无论怎样都要说陛下的身体安康, 十分强健,如若行房, 是绝对没有问题。

李太医可不敢对萧子政撒谎,尽管领事太监如何劝,李太医只一句话:“公公莫开玩笑了,欺君之罪,我这个做臣子的可不敢当啊,陛下有老天爷庇佑,身体定当安康, 公公不必忧心。”

“不是……”领事太监就搞不懂这位李太医的脑回路了,劝到最后,领事太监实在是劝不动,他低声吼道,“李太医,杂家还不想死呢!”

这可能是领事太监最爷们的一次了。

“公公,我也不想死啊……公公且放宽心,顾太傅在呢,咱们只要小心点,陛下断不会再发火的……”在太医院窝囊逃过一劫的李太医心脏总算强大了些,甚至能反过来宽慰领事太监了。

听李太医这么一说,领事太监忽然意识到还有顾衡之这根定海神针——

是啊,若是陛下想摘了他们的脑袋,他们就向太傅求情,太傅深明大义,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李太医和领事太监就这么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顾衡之头上,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顾衡之也慌得不行——

“太傅,你昨日说的竹蜻蜓,什么时候给孤?”萧子政冷哼了一声道,“不如把这指手画脚的太监也加上去。”

突然被萧子政问起工期,顾衡之连忙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好个鬼,还要去找庄夫子呢。

顾衡之心道,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庄夫子身上有着说不出的蹊跷,而且一见到庄夫子,他就觉得身上闷闷的,很不舒服。

其实,他本来还想拖一阵子再去找庄夫子的,但是既然萧子政问起来,顾衡之就再没有理由拖拖拉拉了。

吃完饭,睡个懒觉就去翰林书院找庄夫子吧。

顾衡之刚这么打算着,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陛下……李太医请过来了……”就算隔着扇门,顾衡之也听出了领事太监声音里的干巴,像是在害怕什么。

“赶快进来。”与领事公公的畏畏缩缩不同,萧子政就显得迫不及待多了。

李太医跪在桌前,他将随身带着的脉枕放在了桌案上。

脉枕刚在桌案上放平稳,萧子政的手就搭在了上面。

萧子政的反应看得顾衡之愈发狐疑——

嗯?难不成那鸡汤有问题?

顾衡之挑了挑眉,看破却不说破。

顾衡之只道:“劳烦李太医了,陛下这么急切,还望李太医仔细看看。”

“自然自然……”李太医将手伸向萧子政的手腕,然而眼看着他的指尖马上就要落在萧子政的肌肤上,只听“咚”的一声,李太医感觉脑门一阵剧痛——

原本手好好放在脉枕上的萧子政,不知怎的就忽然抬起手,刚好打在了李太医的头上。

“陛下,你这是怎么了?”顾衡之也有点懵,明明刚刚萧子政看起来这么积极,怎的现在居然一拳头打在李太医头上。

顾衡之还以为是萧子政的手被李太医按痛了,连忙抓起萧子政的手腕看了看——

诶?连伤痕都没有啊?

顾衡之不明所以地看向萧子政。

李太医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连连磕头。

“别磕了。”萧子政低声呵斥道——

要是又被太傅叫“小暴君”,他这次真的要砍了李太医的脑袋!

“孤不喜欢别人碰而已。”见顾衡之正看着自己,萧子政的眉心跳了跳,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音量,“下意识的反应,没有怪罪你,等把完脉,这月发俸的时候,让户部的人多给你些,福禄,你看着办就是了。”

领事太监连连应是。

萧子政说罢,顾衡之的目光不由得往下移——

小暴君的手正被他牢牢地抓着。

不喜欢,别人碰?

顾衡之在心里咀嚼着几个词,心情有些微妙。

李太医和领事太监在心?*? 里连连摇头:

品,细品,别人不能碰,顾太傅可以,他们以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陛下与顾太傅不和!这分明是打是亲骂是爱啊。看看陛下,其他臣子的名字压根就不记得,虽然跟顾太傅争吵最多,可这不正说明了陛下的在乎?

“那若是陛下不喜欢生人碰,不知李太医可会悬丝诊脉?”顾衡之并没有松开抓着萧子政的手。

“自然自然。”李太医连眼睛都不敢抬,“陛下和太傅稍等片刻,容臣准备片刻。”

李太医准备的片刻,顾衡之依旧没有松开抓着萧子政的手。

刚开始他只是抓手腕,直到后来,他不由自主往下挪了些,将萧子政的整只手抓住,像是逮小动物一样轻松。

顾衡之用心感受着手上的触感。

萧子政的手并不像肩膀和脖子上的肌肤那么细腻,他的手心有层淡淡茧子,手指间和指腹上还有层薄茧。

小暴暴应该喜欢射箭,或者说,至少经常联系射箭。

就这么一刹那,顾衡之就把萧子政摸了个仔细。

顾衡之手腕上的长珠串垂落,扫着萧子政的手腕。

明明那珠串看起来与平常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萧子政却觉得珠串扫落之处像是有蚂蚁爬过,伴随着痒意的还有升高的体温和情不自禁的战栗,一路从手上传到耳尖,萧子政耳朵一烫。

顾衡之并不知道萧子政克制得有多辛苦。

肩膀上的那朵骚花像是在催促着什么,让萧子政很想要用力把顾衡之抓住。萧子政手指微微蜷缩,他不敢太用力,却又舍不得放开。

宽大的袖子挡得很好,跪在萧子政和顾衡之面前的李太医和领事太监并不知道这两位主,已经不仅仅是摸手腕,现在还进步到了牵手……

“请太傅将金丝系在陛下的手腕上吧……”李太医恭敬地说道,将金丝递了过去,“还请太傅将金丝系在这里,就是寸口脉处,诊脉之时,还请陛下与太傅暂时不要言语。”

“臣给陛下系上吧。”顾衡之说完这句,就将萧子政的衣袖往上撩了些,露出大片肌肤,要是再往上推,说不准就能见到那朵妖花现在是何等的淫靡。

顾衡之一丝不苟地将金丝系在了萧子政的手腕上,他系得很专心,像是怕勒得太紧,系完还特意调整了一下松紧程度。

天下之主的手就这么被这么束缚着……

只可惜,仅仅绑了一只手……

顾衡之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抬眼看向萧子政。

李太医让他们安静,但他们就算不讲话,就这么对视着,也让旁人觉得是在眉目传情……

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质……

*

李太医得出的结论是萧子政身体强健,只不过体内火气较重,要及时纾解。

听到李太医说自己身体好,萧子政面露微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样的满意也仅仅是一时,很快萧子政就笑不出来了——

“陛下应该吃的清淡些。”李太医思索了片刻,诊断结论未经考虑就从嘴里溜了出来,“像牛冲、羊石子之类补肾壮阳之物,陛下大不必经常食用,陛下有小龙子是很容易的事情,补肾壮阳之物若是吃多了反而有损根基。”

牛冲、羊石子?

顾衡之的目光落在那所谓“鸡汤”上,看向萧子政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探究。

萧子政的眼神躲闪,他的脸颊彻底红了。

“孤从来没吃过这些东西。”萧子政脸红心跳地撒谎。

“你这庸医,还不快滚出去。”领事太监怕李太医戳穿萧子政的谎言,连忙出声道。

然而,李太医就是想要作死,听到领事太监说自己是庸医,他解释道:“不不不,公公,李某这鼻子还是很灵的,这一碗里面加了不少牛冲和羊石子里头还有味催化性粉末,难不成是谁想害陛下?”

我看你才想害陛下!

领事太监的内心是崩溃的。

……

“鸡汤?”顾衡之起身端起那个被萧子政放得远远的碗,他挑了挑眉,闻了闻,戏谑地说道:“陛下这鸡汤的味道真是浓重,不过,陛下能有抱上小龙子的心,如此为东乾生息着想臣不胜欣喜。”

顾衡之说完,萧子政如坐针毡。

当着自己老师的面喝这种东西,萧子政实在觉得丢脸,他站了起来,连顾衡之的床都不想试一试了。

“孤……孤先回宫了,太傅慢慢用膳。”萧子政鲜少这么仓皇失措,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太傅好像变坏了似的。

萧子政本以为孤衡之不会拦他,却不想他刚冲到门口,身后,顾衡之含笑的声音就幽幽传来——

“刚用过午膳,陛下不留在臣这里歇息片刻?”

不!太丢脸了!

萧子政心道。

*

尴尬的事情就这么翻过篇,萧子政最后还是决定留在顾衡之房间里和顾衡之一起睡午觉。

咳咳,可别误会,顾衡之并不是想做些什么。只是说到睡午觉,顾衡之就忽然想起了那个还没有完成答题的宝箱。

马车上时,他虽然把萧子政肩上的衣服拉下来了,可却是无意之间,没有加上生命值,现在正好要午寝,睡完觉起来,按照惯例要更换亵衣,倒不如借着帮萧子政更衣的由头,完成任务。

当然,顾衡之自己肯定是不脱衣服的——

他的衣服里还藏着从王从之那里顺过来的小画本呢,要是被小暴君看见了,他的威严何在?

“睡吧……”顾衡之侧躺着,他比萧子政年长,虽然身材单薄,在宽大的官服下显得弱不禁风,但是他长得高,手长腿长,将萧子政圈在怀里还是很容易的。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顾衡之像合清宫里的原主那样,揉了揉萧子政的脑袋。

第27章 承诺

两个人抱团取暖总是要胜过一个人睡在冰冰冷冷的床上, 锦被虽寒,可人的心却是热乎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萧子政想像少年时期那样把头靠在顾衡之的怀里。

可是萧子政长大了,也变高了, 要是再靠近顾衡之一点, 嘴唇就要贴到顾衡之脸上了。

不过, 这对大聪明萧子政来说并不是个难题。

萧子政很自然地往下一缩,这样脸就是对着顾衡之的怀抱了。

萧子政的小动作被顾衡之尽收眼底。

干嘛呢这是?

尽管不理解萧子政的动作,顾衡之还是纵容着萧子政, 他帮萧子政掖了掖被子,这样萧子政就只有脑袋露在外头,看起来有些呆。

瞧着萧子政这模样,顾衡之忽然有点想逗逗这个随意叫嚣着想要砍别人头的帝王。

想到被发现喝补药时,萧子政的脸颊变得那么红, 顾衡之故意道:“陛下,其实衡之 不仅仅是想关心关心陛下的身体,还是想问问……”

“问问陛下需不需要臣亲自教教。”顾衡之话语平静, 但是内容可不一般。

顾衡之话一出, 萧子政险些再次被唾沫噎死。

萧子政半天没讲话,这下子他连头都没有完全露在外面了, 下半张脸被表面粗糙的被子遮盖住,就是不吭声。

顾衡之可不知道萧子政现在纠结得很。

“不,用。”萧子政两个字是分开来说的,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那还是找个司寝较好?”顾衡之故意问道。

“太傅,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个了!”听得出来,萧子政已经在发火的边缘了,要是顾衡之再不懂得分寸地问几句, 可能萧子政又要砍顾衡之的头了,“谁也不能逼孤。当皇子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孤都坐上皇帝之位了,孤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太傅也不能逼孤选秀!”

顾衡之微微低头,就见萧子政倔犟地看着他,那额头上真适合长出一对犄角。

顾衡之幻想了一下萧子政头上长犄角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要是头上长犄角,身后还得有个尾巴,这倒真符合这个世界的世界观——

小暴君是皇帝,古代说皇帝都是用龙代替,简称,小龙人。

“那陛下终身不娶吗?”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顾衡之肯定还是有点害怕萧子政发火的,只不过,跟萧子政相处下来,顾衡之现在已经会识别萧子政到底是真生气,还是在虚张声势。

比如说现在,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萧子政现在就只是嘴上发火,嘴上说着生气,实际上身体一直贴着他,都没有从顾衡之的怀里出来。

要是小暴君真生气了,应该一把把他推开才是。

萧子政回望向顾衡之,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自家太傅笑得像是只狡猾的狐狸精,尽数看破了他的心里想法——

当然,不仅仅是狡猾,还是长得最好看的那一类狐狸精。

面对顾衡之的问题,萧子政不知道该怎么说。

虽然很想坚定地说“是”,可是萧子政心底却总觉得他好像很想跟一个人永远在一起,就跟成亲差不多……

最终,萧子政道:“像太傅说的吧,太傅什么时候娶亲,孤就什么时候娶亲。”

“好啊,太傅真想看看筝儿出嫁的样子。”顾衡之撑着脑袋,玩着萧子政的头发丝——

也不知道小暴君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不对,古代应该没有洗发水才对。

“太傅,孤才不会出嫁呢。”萧子政嘴角抽搐,他纠正道,“出嫁的应该是太傅才对。”

“陛下啊,虽然臣刚刚确实口误,但出嫁的也断然不会是臣。”顾衡之还真跟萧子政较上劲儿了。

“是太傅出嫁。”萧子政也跟顾衡之卯上了。

“是陛下~~”顾衡之托长声音。

“太傅。”

“陛下。”

“太傅。”

……

顾衡之与萧子政斗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最后还是萧子政“求饶”了。

“罢了罢了!孤让着太傅不与太傅计较!”

若是现在穿着外袍,萧子政肯定要不耐烦地挥挥袖子。

“不过,太傅你可不准离开孤。”萧子政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语气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沉重,像是历尽沧桑,藏着秘密的神秘侠客。

承诺这东西,可不能轻易给。

更何况,顾衡之现在拢共就得到了四点生命值,要是不努力,归西是迟早的事,怕是很难给萧子政承诺。

再说了,萧子政自身都难保呢,凌迟啊……连摸摸手腕都会脸红得小暴君……那得多疼啊……

萧子政等了很久,都没有得到顾衡之肯定的回答。

没听到顾衡之的回答,这让萧子政肉眼可见的慌张。

萧子政不气馁,他看向顾衡之,满脸阴沉:“太傅要怎样才不离开孤?”

顾衡之感觉肩膀有点痛——

萧子政抓得太紧了。

顾衡之知道,现在要是不给萧子政一个答案,萧子政肯定不会放开手的。

哎,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小暴君果然是小暴君,还年轻,不知道誓言这东西是最不可信的。

顾衡之并不知道,萧子政很清楚誓言不可信,但他却相信太傅不会骗他。

“若是陛下一统天下了,臣就永远待在陛下的身边,哪里也不去。”顾衡之思索了片刻随口说道——

这是不可能的。

东乾已经逐渐式微,西蒙日渐强盛,北边的北梁和北齐与东乾隔了座崤山,登崤山之难堪比蜀道,难于上青天,也难以攻打。

要是小暴君想一统天下,首先要铲除东乾异己:

把萧子恪干掉。

但现在的小暴君,似乎没有意识到萧子恪的温良全是装出来的,而他顾衡之,碍于系统的缘故,为了防止蝴蝶效应破坏世界发展,又不方便提醒。

再说了,就算小暴君真的察觉到了萧子恪的狼子野心,还要改掉滥杀的习惯,破除世家对教育的垄断,推举培养人才,革新技术,最好能把西蒙的造铁技术给偷学过来,这更不像是萧子政能做到的事情。

再退一万步,等到萧子政真的让东乾勉强强盛起来了,朝中臣子和民间百姓肯定是不愿攻打西蒙等国的,再说了,北梁、北齐与西蒙祖上同属一脉,都是大月氏人,血性最盛,等东乾攻打过来,这三个国家肯定会联合在一起共御中原。

最后啊,最最重要的一点——

剧情上可不是这么写的。

在当初醒来的时候,系统就告诉过他,最好的结果就是他,顾衡之能改变命运活下去。

至于萧子政能不能活下去……

顾衡之不确定,他也没问过系统,他就怕他一问,系统的答案是“不”。

“那孤就一统天下!”萧子政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主动拉起了顾衡之的手,“太傅,你跟孤拉勾,一定一定要遵守诺言。”

傻孩子,你亲爱的太傅在骗你呢。

顾衡之瞧着萧子政这开心得好像要掉眼泪的样子,忽然觉得于心不忍。

虽然有些幼稚,但顾衡之还是和萧子政小指响勾,念完了那句一百年不许变。

拉完勾,萧子政如释重负般笑了,幸福都快要溢出来了。

“好了,可以睡了吧。”顾衡之把被子又重新掖了回去。

“等进了苍龙殿,太傅就不必这般委屈了。”萧子政瞥了眼薄薄的被子,他的目光中尽是对这床被子的嫌弃,说罢,萧子政有点自得地说道,“孤早就说过,太傅的身子适合养在苍龙殿里,府里这帮子人,都不会伺候。”

“太傅的手脚好冰凉。”萧子政说着,顾衡之就感觉自己的脚背被萧子政的脚趾勾了勾。

这家伙,小拇指拉勾就罢了,难不成还想脚趾头拉勾?

顾衡之想了想那抽象的画面,咳嗽了两声,他继续道——

“自进京以来,身体就不大好了,所以身体容易受凉,不过不要紧,臣已经习惯了。”

明明是白日,房内除了他们并无第三人,两人的话音却出奇得小,说句不恰当的,不像是太傅和皇帝,倒像是一对刚成亲的璧人正耳鬓厮磨着说些体己的私房话。

顾衡之说罢,忽然感觉一块温热。

小暴君身上也并不是很热和。

顾衡之感觉自己的脚踝被萧子政勾住了,小暴君似乎是绷直了脚尖,他的双脚将顾衡之含住,轻轻揉搓着,像是钻木取火,想把自己身上的温度传到顾衡之身上。

披散的发丝交缠,取暖的动作让不仅让两人的体温都升高了,更是让他们贴得更近了,近乎肌肤相亲。

萧子政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本应傲雪凌霜的顾衡之,笑得蛊惑人心。

“太傅……”萧子政抬眼看向顾衡之,带了点小心翼翼,像是怕顾衡之觉得不合礼仪似的。

顾衡之看出了萧子政的心思。

如若是原主,肯定不懂得珍惜萧子政的可爱模样。

但顾衡之不一样,他的身份很矛盾,他既认为自己是萧子政的老师,应该把萧子政教好,又具有现代人的“先进思想”,不会因为觉得小暴君替他暖脚的行为不合礼数,就把小暴君推开。

比起原来,顾衡之现在沾染了些凡夫俗子的气息,全是因为萧子政。

这么可爱的小暴暴,顾衡之怎么会忍心批评呢。

“太傅……”

随着萧子政近乎殷勤的摩擦动作,顾衡之的目光变得幽深了起来,虽然萧子政现在只是帮他取暖,可是他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东西……

不不不,可别胡思乱想。

顾衡之用力晃了晃头,他继续思考了一下用脚趾头拉勾的抽象哲学问题,总算清醒了很多。

“太傅,这珠串好生香,孤记得这珠串上本来只是檀木的,怎么感觉香了不少。”

萧子政凑到顾衡之手上闻了闻,其实他还有半句话没有说——

不仅香,还让他觉得有点热。

第28章 衡郎

甚至, 就连肩膀上那朵可耻的花朵也再次痒了起来。

这样夜不能寐的感觉,萧子政自然很熟悉,如果一个人在的时候,萧子政肯定有信心能够忍住。

但问题就在于——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

顾衡之眼见着萧子政的脸颊变得红润起来了, 他不知道在忍着什么, 露出的虎牙咬着下唇, 额头上和鬓角都有了汗水,就像是在发高烧。

“……”

“什么?”顾衡之轻声道,他隐约听到萧子政喉咙里泄出了些声音, 却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比起说话,萧子政的声音更像是小动物不舒服的哀鸣声。

难不成是那个补药?

顾衡之猜想。

那种燥热的东西,本来就不宜多喝,萧子政刚刚为了争面子,还喝了那么大一碗, 再加上萧子政才及冠,正值身强体壮之际,喝了那么多, 难免会有点发热吧。

顾衡之试探着向萧子政伸出手, 他想用手背探探萧子政的温度。

明明萧子政看起来全无防备,但是在顾衡之快要把手贴在萧子政额头上时, 萧子政忽然往后缩了一截,两人的距离瞬间就从肌肤相亲变到了空开一截,都足够让一个小孩子躺在中间了。

“别动我……”萧子政道,他将表情藏在被褥下,顾衡之看不清。

不过好在,这回,顾衡之听清楚萧子政在说什么了, 他已经适应了萧子政变幻莫测的脾气以及随时随地会冒出来的刺。

既然萧子政不让他碰,顾衡之就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他像一个臣子该做的那样询问道:“陛下身子不爽?”

萧子政没有回复,他死死抓着被子,将脸藏在被子里,那模样好像在刻意隐瞒着什么生怕顾衡之发现。

能有什么秘密呢?

顾衡之想不出,但也没动——

小秘密嘛,谁都有,更何况小暴君,他还是克制住好奇心得好,免得引来杀生之祸。

顾衡之和萧子政就这样沉默着。

久久维持着一个动作,这让顾衡之的肌肉很酸痛。

为了避免把被子里的热气弄散,顾衡之小心地调整着动作。

不过,顾衡之的动作虽然微小,但似乎让萧子政误会他要走了——

顾衡之才刚刚动了动渐渐麻木的脚,酸爽的感觉就直冲天灵盖,让顾衡之差点表情失控,幸好现在萧子政正埋着头,没有发觉顾衡之的变化。

见萧子政没什么反应,顾衡之正打算继续调整,那原本仅仅抓着被子的手忽然就探了出来,攥住了顾衡之的腰带:

“太傅,你别生气,孤……孤不是有意的。”

顾衡之愣了愣,他低下头,看着萧子政抓的地方,再看看萧子政已经红透了的手臂。

正常人的手臂能红成这样吗?

小暴君这样就跟烧熟了一样。

坏了,别真给小暴君吃出毛病来了。

顾衡之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就在于自己手腕上那串被剑兰动了手脚的长珠串上。

“李太……唔……”

怕萧子政出事,顾衡之惊得赶紧想叫太医进来看看,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他就感觉一股牛般的劲儿把自己拖进了被子里。

被褥挡住了光线,顾衡之看不真切,却能感觉萧子政的手捂着他的嘴,而小暴君整个人都坐在顾衡之的身上。

“太傅……别叫太医,别叫太医……”不知是不是顾衡之的错觉,他感觉萧子政的声音有些喘。

萧子政捂着顾衡之的那只手上,手心里全是汗水。

而且,那汗水……

味道有点奇怪。

像掺了香料,那味道像萧子政浓烈的性格一样霸占了顾衡之的鼻腔,让顾衡之不得不想着萧子政,将注意力全数放在萧子政身上。

【宿主你能不能让小暴君起开,我快被压成饼了!】系统忽然叫嚣道。

要不是系统忽然发话,顾衡之的意识都快要被萧子政香成一滩浆糊了。

“系统?什么情况?是我出现幻觉了?你有没有觉得小暴君现在香得离谱啊!”顾衡之怀疑自己的嗅觉出问题了,“设定里,有说小暴君这么香吗?”

顾衡之话音刚落,系统从白毛毛里伸出了自己的鼻子,它也很迷惑:【没有啊!哪有?这本书又不是abo世界观,难不成小暴君还是omega不成?】

o……omega?

顾衡之眨巴眨巴眼,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汇,他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他大学选修逻辑学的时候,接触过这个符号。

“这跟希腊字母有什么关系?”顾衡之心道。

【哎呀,不是那个omega,是那个会释放香味的omega,香味好像是叫信息素来着,只有alpha,咳咳,设定库里是这样讲的,只有alpha,能闻到omega的信息素,beta闻不到……等等……】系统说着说着心碎了,【那不成小爷是b?】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顾衡之意识到系统不中用了,就屏蔽了来自系统纠结着自己居然是“beta”的碎碎念。

顾衡之恍惚的片刻,萧子政不仅仅用手捂住了他的嘴,还用另外一只手挡住了顾衡之的眼睛。

萧子政的体温烫到跟发烧了一样。

顾衡之很难不注意到萧子政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这样的状态,像极了做错事害怕被发现的孩子。

“太傅你别生气……”明明萧子政的动作那么强硬,可是嘴里却说着道歉的话,这让顾衡之有点恍惚。

要是一般人,肯定会觉得萧子政精神出了问题。

但顾衡之的心上却软了一块,他主动闭上了眼道:“陛下长大了,也会有自己的秘密,臣怎么会生气,陛下不用担心,臣闭上眼睛了,现在看不见。”

“不,太傅你还是生气了!”萧子政的语气听起来就十分在乎。

“没有啊。”顾衡之否认道,他反思了一下自己,终于意识到萧子政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因为刚刚他称呼萧子政是用“陛下”,显得生疏了些吧。

天地可鉴,顾衡之只是觉着叫得顺口,而且,一想到朝堂上宛若凶兽,被万人惧怕的帝王在自己面前显得这么乖顺,顾衡之的心口就泛滥起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他想叫萧子政一声“陛下”。

顾衡之的嘴角上翘了些,他也不直说自己并没有生气,只是道:“如果臣称呼子筝为“陛下”,就是在生气,那陛下称臣为“太傅”,现在是不是也在生臣的气?”

顾衡之这伶牙俐齿属实让萧子政哑口无言,说不准在生闷气。

顾衡之想想萧子政吃瘪生闷气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怕萧子政多想,顾衡之又继续道:“我怎么会生气,筝儿长大了,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虽然臣只是担任太傅一职,但陛下在臣心中早已是一家人了,以后臣的俸禄都尽数归陛下管理,陛下何必这么生疏。”

“孤不叫你太傅,能叫你什么?”萧子政闷闷道。

“那四下无人的时候,陛下叫臣衡郎吧。”顾衡之思索了一下,道,“陛下可以叫叫看,顺不顺口。”

衡衡衡衡……衡郎!!

萧子政炸毛了,他的头发丝儿都竖起来了,整个人就跟烧开水的茶壶似的,脑袋里“嗡嗡嗡”的,静不下心来。

“筝儿不愿?”顾衡之见萧子政久久未开口,疑惑道。

“衡……衡郎……”萧子政这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乖筝儿。”顾衡之抬起手,尽管他看不见,但还是精准地揉了揉萧子政的脑袋。

“衡郎。”这一回萧子政喊得更加顺口了。

“好样的。”顾衡之也很配合地夸奖道,“好筝儿。”

……

门外,领事太监福禄满头大汗——

这两位干什么呢……要不是他把史官大人支走了,这档子事,可要流传千古了……

门内,萧子政睡得正熟。

顾衡之其实已经知道了萧子政的小秘密,但是还是闭着眼睛,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顺路就帮萧子政解决了。

顾衡之紧闭双眼,却没有睡着:“系统,你再跟我讲讲omega是什么,这个omega,不会是散发浓烈香味的时候,会有……的现象吧?”

【wow,宿主,您无师自通啊,这都被您发觉了,一般来说,omega需要一种叫alpha的生物陪伴。】

听完系统的话,顾衡之的表情变得凝重了些——

原来,小暴君是omega?

这就是小暴君一直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那他去哪里给小暴君找alpha?

……

半个时辰后,萧子政终于醒了,他一睁开眼,就发觉自己身边空荡荡的,而顾衡之站在床边,面对这门,来回踱步,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萧子政捏紧了拳头,他咽了咽口水,那个被他藏在心里二十年,阿父一直叮嘱他谁也不能告诉的秘密,就这么呼之欲出——

“衡郎……”

萧子政小声地唤了一声。

顾衡之转过身,见萧子政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顾衡之道:“子筝,我知道。”

萧子政彻底呆住了——

太傅,早就知道他是重身之体了?

太傅,不嫌弃他……

太傅还把他留在身边,甚至让他唤“衡郎”……

在萧子政的印象中,他只听阿父这么唤过父皇。

所以说……所以说他是不是可以做自己的师娘了……

这样的念头让萧子政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顾衡之伸了个懒腰,一回头就发现萧子政也站了起来,仅仅穿着一件亵衣。

“福禄!”萧子政清了清嗓子,语气中气十足,他隔着门道,“传朕旨意,大赦天下。自今日起,凡罪籍在案者,除谋逆等十恶不赦之罪,一律免去刑罚,让刑部和典狱司的人去具体交办。”

啊?

顾衡之有点懵,门外,和他同样懵逼的领事太监一行人互相对视着,他们的内心活动出奇的统一——

看来,太傅把陛下伺候舒服了。

本来被领事太监赶走的史官闻着史料的味儿就过来了,他摸摸吃饱的肚子,一过来,就正好听到萧子政那听着就愉悦的“大赦天下”。

“是何事啊?”史官忙不迭地凑了上来,眉眼中透着八卦。

当史官就是好,这么八卦,领事太监也没办法说什么。

“哎,大人,陛下不知怎的龙颜大悦,说要大赦天下呢,大人,您可别乱写。”领事太监露出了虚假的笑,心里巴不得史官赶紧滚远点。

“大赦天下?喜事啊!”史官笑道,他拿起笔,在竹简上写道;

“今日午后,陛下与顾太傅闭门不出,寝罢,陛下龙颜大悦,大赦天下。”

第29章 愚钝

感受到萧子政偷偷瞥过来的目光, 顾衡之后知后觉地从听到萧子政“大赦天下”的茫然状态中缓了过来,直觉告诉顾衡之现在应该要说些什么——

比如说,一些夸奖和肯定。

萧子政那眼神,分明是希望得到老师的夸奖。

明明都是及冠的青年了, 还像个心性不成熟的少年似的。

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顾衡之以前做生意的时候, 说的吉祥话可不少,能连说一个小时都不带词穷的。

“陛下能有此心,乃是天下百姓的福泽, 陛下之此决定,如同朝阳之光,乃后生之德,彰尧舜之风也,此举一出, 想必……”

顾衡之说着说着就眼看着萧子政原本得意喜悦的目光,如同刚刚烧完的灰一般慢慢燃尽,摆明了是对顾衡之的套话很不满意。

呀!还真难伺候。

顾衡之装作不经意地抬起手, 袖口上的一块污渍就这么映入眼帘。

在污渍出现的那一刻, 萧子政大脑都一片空白了,哪里还记得跟顾衡之计较夸奖的事情。

未等萧子政做出反应, 顾衡之就抬手皱了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似乎还有些熟悉的味道……”

“呼呼呼!”

萧子政攥住了自己的衣角,布料在顾衡之袖口的那块污渍上摩擦,他擦得又慌张又急促,力道重得像是要把顾衡之的衣袖给生生扯下来。

那块污渍黏稠得紧确实不好擦。

“奇怪了,先前这里分明是干净的, 难不成床榻上有什么脏污的物什沾到了袖子上?”顾衡之嘴角微翘,明知故问,紧接着,顾衡之又关切道,“陛下先别管臣了,只怕陛下的身上别也沾上东西了。”

顾衡之说着,就想把萧子政的袖口也拉过来看看有没有沾上污渍。

“孤没有!”萧子政仓皇后退,一看就藏着秘密。

当时顾衡之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似的,现在又这么问,这落在萧子政的眼中,就更显得自己的行为像是偷尝禁果。

他弄脏了太傅,在太傅不知道的时候……

萧子政心想,心虚得面红耳赤。

……

“陛下是要起来了吗?可否让奴唤下人们进来侍奉陛下更衣盥洗?”

萧子政的动静实在是太大,领事太监一边朝史官使眼色,一边在门外躬身问道。

“不必了。”顾衡之道,“我伺候陛下就是了,这也是臣子应该做的。”

顾衡之的沉稳自如跟萧子政慌张的语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间竟让门外众人不禁起了些疑心:

嘶,当真是陛下压顾太?*? 傅吗?

*

顾衡之袖口上的污渍,最终还是被萧子政亲手擦掉了。

一想到太傅手心里可能也残留了些,萧子政都顾不得皇帝的威仪了,恨不得整个人都钻到床底下去。

下人低垂着头,把换新的衣服送了进来,紧接着就把门带上退了出去。

“臣替陛下更衣。”顾衡之道,他那的背挺得很直,眼神坚定,手上的动作一丝不苟,如果用“发乎情,止乎礼”来形容顾衡之此刻的心情,那是再准确不过的了。

顾衡之站在萧子政跟前,他背着光,投下的阴影将萧子政全数笼罩,就好像顾衡之和萧子政融为了一体。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亏心事”的缘故,萧子政一时间竟不敢看顾衡之。

顾衡之的指尖轻轻捻起萧子政的亵衣,手指关节熟练地将扣子解开,这一次他比在马车上时要从容许多。

顾衡之还记着那个没有把生命值打过来的宝箱,他先将萧子政肩膀上的衣服掀开来了。

盯着那朵貌似比先前看见要艳丽不少的花,顾衡之没忍住,他的指尖碾过花朵紧闭的花瓣,几近恶劣地将花瓣周围的肌肤搓得发红。

萧子政几乎是在顾衡之指尖触碰的一瞬间闷哼出声,本就泛红的耳朵鲜艳更甚。

就在萧子政以为要发生些什么了,顾衡之却又将手收了回去,看上去就好像刚刚的动作只是无意,举手投足间显得那样漫不经心。

寂静中,只有萧子政一人的喘息声。

太傅……好坏……

萧子政隐约间窥见了顾衡之的真面目,却没有反应过来,顾衡之就已经恢复了原本正经的模样,就连手指也离开了肩膀上的花朵。

恶补了abo知识的顾衡之自认为已经知道真相了。

小暴君的体质特殊,就像是系统所说的omega,先前亵衣上留下的血迹,肯定是因为那什么期的缘故——

午寝的时候,顾衡之虽然闭着眼睛,却也能感受到萧子政是怎样用肩膀蹭着他的……

好像很痒的样子。

【恭喜宿主,您现在有七点生命值了。】系统道。

看来猜对了。

顾衡之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解决完第二个宝箱,顾衡之终于将萧子政的亵衣褪了下来。

这还是顾衡之第一次明晃晃地看着萧子政的身体。

一览无余。

萧子政的身体并不像顾衡之想象得那么苍白削瘦。

恰好相反,萧子政的身材很匀称,如果光看萧子政的身体,而忽略肤色,就能感受到萧子政那层薄肌的力量感。人鱼线分布在下腹两侧,又被裤腰挡住,戛然而止又更令人浮想联翩。因为呼吸急促的缘故,那层不知怎的沁了红色和汗珠的腹肌正明显地起伏着,像是诉说着萧子政内心的紧张。

于腹肌比起来,萧子政胸口处的异样,倒没有那么让顾衡之惊讶了。

忽然,一个问题击中了顾衡之的心灵——

嘶,如果,他是说如果。

如果有人跟小暴君在一起了,小暴君会生小小暴君吗……

这样的想法让顾衡之心跳一滞,有种情绪正在悄无声息地发芽。

如果小暴君会生小小暴君的话,那会不会很疼?

顾衡之帮萧子政穿衣服的力道大了些,一想到未来会有哪个男人跟萧子政睡在一起,甚至让萧子政生儿育女,顾衡之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不会是齐书宝吧,不会吧……

顾衡之回想着原著中的人物,在心里做了好几遍加减乘除,都没有找到那个有可能把萧子政压在身下的男人。

“系统,你说萧子政会不会生小宝宝啊。”顾衡之纠结不出结果,就向系统问道。

【怎么可能!】系统想都没想就说道,【宿主,你这想法也太逆天了,你也不看看萧子政的性别,就算这个世界的世界观真的有点错乱,萧子政真的是omega,没有另一半,萧子政又不能无性繁殖。】

“你说的对。”顾衡之点了点头——

他还是太操心了,小暴君之所以叫小暴君,不就是因为没有人能压得了他嘛!

不过,看萧子政对他这么不设防的样子,顾衡之还是很担心:

他总感觉小暴君看起来暴躁,但是实际上很好骗,这么容易就把自己的弱点和秘密暴露了出来,谁知道小暴君未来会不会被那个坏蛋骗回家,甚至骗到床塌上。

从午寝的毫无章法看,小暴君好像也没有什么理论和经验。

当然,顾衡之也没有,不过,顾衡之现在有王大人给的秘籍在手,想必很快就能实现境界突破。

顾衡之帮萧子政将衣带系好后,语重心长地说道:“陛下既然身体特殊,万不可像今日这么随便地把亵衣褪下了,也断不可随便跟他人同床共枕。”

怕被门外的人听见,顾衡之刻意在萧子政耳边道。

“没……没有!”萧子政听到顾衡之这么说,眼中竟有些受伤,他否认的声音很大,但又很快小声了下来,他看向顾衡之,坚定地说道,“孤只给太傅一个人看过,平日里沐浴更衣,孤都是自己来的。”

难怪刚刚领事太监没有马上进来,跟在电视剧上看到的不太一样,想来是萧子政先前就吩咐过了。

顾衡之心道。

“那臣若有谋害陛下之心呢?”顾衡之沉吟了片刻,随后道——

就他现在这个被杨太保和萧子恪抓着把柄的状态,也不是没有可能被迫做出些对不起萧子政的事情。

“太傅不会。”萧子政坚定地说道,说罢眉眼间又透着些意气风发,“太傅也做不到。”

“嗤。”顾衡之轻声笑了笑——

他差点都忘了眼前这位小暴君不仅武力高强,还大权在握,在外人面前,可没有现在这么乖顺。

“现在太傅算是知道孤为何遣散后宫了吧。”萧子政负手而立。

顾衡之知道萧子政最想听什么话,可他就是故意不说。

顾衡之弓身道:“臣定当在民间物色貌美身壮的男子,悉数献与陛下。”

“你……真是愚钝!!!”萧子政指着顾衡之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甩了甩袖子,一把推开了房门。

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惊慌目光中,萧子政往门外走了好几大步,然后又突然停下。

见顾衡之没有追上来,萧子政捏了捏拳头,又若无其事地走了回来。

“倒不必貌美而身壮,太傅多练练身子便是。”萧子政留下这么一句话。

“是。”顾衡之一点都没有像先前那般生气。

萧子政的拳头捏紧,然后又松开,怒了一下,然后就怒了一下。

“起轿回宫!”萧子政面色阴沉,语气不善。

这……这又怎么了?

领事太监诚惶诚恐,但又不敢多问。

“恭送陛下。”顾衡之在萧子政身后行了个大礼。

萧子政走得坚决,头也不回地踏上了抬舆。

是的,头也不回。

“顾久,今晚若孤在苍龙殿见不到你,你这顾府就拆了做溷藩!”萧子政愤怒道。

顾衡之哑然失笑——

其实他不是很懂萧子政在气什么,但就是觉得像炸药桶似的,为他笑为他怒的小暴君很可爱。

等众人散去,紫丁见状连忙迎了上去。

第30章 陛下很好

紫丁没有急着说话, 因为顾母的身影出现在了庭廊的转角。

看得出来,顾母似乎是哭过,眼角湿润,见了顾衡之, 她捏着手帕擦了擦眼角, 道:“衡之, 陛下没怎么着你吧……”

“陛下能怎么着我?”顾衡之无奈道,心里不由得感慨萧子政在旁人面前装得有多像,当真到了人人惧怕的地步。

顾衡之道:“母亲, 您就别多心了,外头的流言蜚语是听不得的,陛下,很好。”

“那你当真跟陛下住在一起?衡之你是陛下的太傅,不是……”顾母说着咬了咬, 她是女人,心思自然敏感,当时一见萧子政看顾衡之的眼神, 她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 现在陛下又这么要求,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明觉得皇命不可违,却又无法接受两个男子这般,更何况里头一个还是自己的儿子。

若被萧帝看上的是慈儿,顾母可能会更好接受些。

“皇上一片好心,我这个做太傅的,自然不能辜负。”顾衡之没有听懂顾母在担心什么。

顾母闻言,叹了一口气, 她本想把话挑明了说,但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和大儿子都被关了起来,要是忤逆了那暴君兴许他们就没命回来了,于是,顾母并没有明说,她摇了摇头道:“衡之你此去京中,千万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顾母望向顾衡之那生得比他们一家子都要出色的面孔,惆怅地说道:“你慈儿妹妹也快要到了出嫁的年龄了,衡之你进了宫,也别忘了替慈儿物色物色。母亲这一辈子,最想见的,无非是膝下儿孙满堂罢了。”

顾母的话,其实是在暗示她对顾衡之和萧子政关系的不认可,她并不知道,萧子政虽为男子,却能珠胎暗结。

“孩儿会替妹妹留意的,不过,不会是陛下。”顾衡之淡淡地瞥了顾母一眼,令顾母心头一紧。

顾母绞了绞手帕,急急地称身子不舒服,就走开了。

顾母走后,紫丁先是鬼头鬼脑地在周围看了一圈,等确定周遭没有人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朝顾衡之低声说道,“太傅……您可别忘了跟太保的事儿……”

紫丁话音刚落,顾衡之宕机了片刻,刚刚在午寝时小暴君给他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他确实忘了这件事了。

顾衡之不想见什么杨太保,毕竟这是他的假“爹”,想想都知道见面了能有多尴尬。可杨太保这么个重要人物,顾衡之确实不敢得罪。

虽然小暴君自称军权在握,但顾衡之可没有那么好骗,他记得杨太保手下仍保留有先帝所应允的小部分兵权。

顾衡之真不知道小暴君的自信从容,是真的忘记了杨太保所拥有的兵权,还是因为在自家太傅面前格外爱面子,装也要装的胜券在握。

思及萧子政,顾衡之又觉得分外有趣——

照小暴君那个语气,他今晚若是不到苍龙殿睡,顾府非得被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若不过去,就把顾府改成猪圈……

说实话,顾衡之还以为萧子政会拿诛九族来威胁呢,没想到却是以这般孩童似的玩笑威胁。

晾了紫丁许久,顾衡之道:“紫丁啊,你说太保会知道我搬去苍龙殿的事儿吗?”

顾衡之看向萧子政离去的方向眼神幽幽,让紫丁心里徒然升起一丝丝的凉意,他本来看着顾衡之对萧子政的包容样,还以为是顾太傅转性了,现在瞧着顾衡之面容冷淡的样子,不经觉得顾太傅依旧是顾太傅,表面上不显现出来,但心底里肯定仍旧不喜萧子政的,先前兴许是他多想了。

不过,太傅先前对他虽说算不上热情,但也没有这么可怕,难不成有人在暗中说他小话?搞不好太傅已经知道杨太保是派他来挑拨离间的了?

顾衡之这一番话弄得紫丁心里七上八下的,紫丁一边暗暗在心里猜测着,一边道:“太保就算知道了也定会为太傅高兴的,陛下的青睐,不知有多少人望破天都得不到的。”

这回,紫丁懂分寸了,没有在顾衡之面前说萧子政的小话。

顾衡之点了点头,接着就自顾自地往外走。

紫丁见状向往常那般跟上去,不仅仅是服侍更是监视。

以前的顾衡之不知道,并不意味着现在的顾衡之会纵容着。

冒然把紫丁支开,搞不好会得罪杨太保,顾衡之忽然间想到了剑兰,于是他忽然停了下来,像细作一般用气声道:“紫丁啊,你和剑兰哪个跟着我的时间长些?”

“是奴。”紫丁这人还年轻,生得活泼,也有些藏不住话,见顾衡之这么问,他顺着顾衡之的话茬道,“太傅也总算察觉到剑兰的蹊跷了?”

“先前半夜三更在门外晃荡,被奴发现了,您都不曾责罚。”紫丁忍不住道。

“毕竟她的理由也没什么错处。”顾衡之引导道,“别看剑兰这丫头平日好像不怎么说话,解释起来却也井井有条,若没有确凿的证据,当然不能冤枉了她。”

“那假若有确凿的证据呢?”紫丁老早就知道剑兰有古怪。

顾衡之轻笑了一下,答案不言而喻。

“说起来,剑兰现在又不知道哪儿去了。”又走了一会儿,顾衡之不经意道。

保不准是向萧子恪汇报去了。

顾衡之心想。

“太傅您先去吧,找剑兰的任务就交给我去做!”紫丁这人,用现代话来说就是略微中二,闲不下来,一听顾衡之这么说,迫不及待地就想完成上级派发任务。

虽然没了紫丁的跟随,但是顾衡之却没有马上放松下来,隐约间他总感觉好像被很多双眼睛看着。

是错觉吗?

寒风中,顾衡之打了个寒颤。

*

顾衡之独自去了翰林书院。

经萧子政亲自来翰林书院赐宴,还哪里有人敢对顾衡之刁难?

顾衡之进了礼院,他正想像个透明人似的进到里间,那本来在认真读书的书生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连着正在讲习的齐书宝也看向了顾衡之。

“见过顾太傅!”这声音,比他们念书的时候,还要整齐,还要精神。

顾衡之微微颔首,心里有点惊奇。

到了放课的时候,顾衡之的烦恼也就来了,这些学生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来顾衡之面前找存在感,走之前一个个地到顾衡之面前道别,顾衡之笑得皮肉都僵硬了。

就在顾衡之快要笑到脸抽之际,一把折扇拨开人群,被推开的学生们齐齐朝来人望去,紧接着就跪了下来:

“参见世子殿下。”

想必这就是萧子恪了。

顾衡之的拳头逐渐握紧,呼吸也变得不太顺畅,隐隐有种恶心的感觉。

顾衡之对萧子恪的印象只是停留在他是男主,那么这样不自然的反应,想必是来自原主。

原主很讨厌萧子恪。

也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好相处的世子殿下,可是在他身上下了毒药的人,更是小暴君的死敌。

这家伙,是他跟小暴君的共同敌人,一个捏着他把柄的共同敌人。

萧子恪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该不会是知道今天杨太保要来见他,想戳穿他的身份吧!

顾衡之微微敛眸,羽睫轻垂,掩盖了眼中的神色——

世人太复杂,唯有萧子政他看着简单又称心。

萧子恪把周围人都支开了,连齐书宝都没有留下。

这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顾衡之现在很感谢原主的清冷人设,不然他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不暴露自己的异常。

顾衡之本以为萧子恪会严肃地盘问自己,却不想萧子恪忽然凹起了嗓音。

萧子恪突然往顾衡之耳边凑。

这落在主角受眼中可能像是在散发魅力,但是放在顾衡之这个就算是当断袖也必须是攻的人眼中,更像是挑衅,更待着几分油腻。

顾衡之皱了皱眉,很明显地往后退了一截——

这家伙,神经?

萧子恪并没有在意,他很有自信:

首先,顾衡之的性命握在他手里,其次,顾衡之与他认识这么多年,他早已看透顾衡之的心思。

他此行,是怕顾衡之为了守节,坏了他的大计,才顺道过来宽慰宽慰顾衡之。

“衡兄,不知最近陛下的状况如何?”

以往这个时候,顾衡之总是会对萧子政的各种不合礼仪的地方进行批评。

萧子恪也是这么预料的。

然而,顾衡之却道:“陛下很好。”

顾衡之心里想着萧子政的可爱,其实真要他说起来,能滔滔不绝,可为什么不说呢——

跟萧子恪共处一室,让他生理性地感到厌恶,这种反应,就跟与庄夫子一起时的感觉是一样的。

很好?

听到顾衡之亲口夸萧子政,萧子恪本觉得自己应该感到大计将成的快感,可真到这时候,他心里却莫名的不是滋味。

很好?

顾衡之说过的话,经鸽子传递,出现在萧子政的书卷上,萧子政冷冷一笑——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太傅就连夸御膳房的羹汤都不会如此敷衍。

萧子恪与顾衡之并不知道,在里间之内还有一层就连庄夫子都不知道的隔间,隔间之内正是负责偷听的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