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令竹清平那双平日里总是温温和和的眼眸深处都多了一丝促狭。
“……”被精准地发现自己的真实想法,司爵不免有点尴尬,但是又怎么了?
于是司爵只是挠了挠自己的鼻子,便又立刻抬起了眼睛,“我嫉妒,怎么了?”
竹清平被他那直白的模样逗笑了,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满心的欢喜,他不觉得讨厌,甚至更多的是喜欢。
因为他们是相爱的,所以对方的一切情绪都是那么可爱。
但若是换做其他人,那定是不会有觉得对方“可爱”这种情感的,毕竟嫉妒这种情绪本身不算是什么特别正面的情绪。
“好。”竹清平平稳地接住了他的情绪,“但我只喜欢你,你也知道的。”
司爵诧异地看向他,就像是第一次认识竹清平。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竹清平如此直白!
当真是吓到他了!
可是这份直白的喜欢,同样也在今日治愈了司爵。
没人会讨厌这种不顾一切的直白喜欢,即便是司爵也不例外。
“我也只喜欢你。”司爵回答,“希望你知道。”
这次换竹清平感到不好意思了,他咳嗽了一声,重新回到那安安静静好似一切都无法对他有所撼动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到:“下次别再胡思乱想了,我还有事,先不聊了。”
说完,竹清平直接不管不顾地掉了线,独留司爵在房内不受控制地大笑。
而这笑声实在是猖狂,根本没有在意西苑中的另外两人,因此临楪祈在听到这畅快的大笑之后,不免满脸困惑,并且对正在恶狠狠盯着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的青璅问出了他的问题。
“大哥这是疯癫了吗?”
青璅:……大概率是的!啊!好烦,什么时候可以回苗疆,我累了!
第 166 章 想不明白,于是青璅只……
169、
昨夜那猖狂的笑声实在是让人在意, 于是在早上吃早餐的时候,临楪祈非常八卦地一边咬着馒头,一边探听昨夜的情况。
“昨夜……大哥你为何无故大笑?”临楪祈当真是极为的好奇, 因为他可从未见过大哥如此放肆的时候, 当然也许这也和他与大哥还不熟悉的缘故有关……但总之,他总认为大哥就不是这个性格的人。
于是他猜测了下,“难道是大哥你的夫人回来了?”
青璅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他不是说他和他伴侣还未成婚?用夫人称呼不大好吧。”
“那也差不多了!”临楪祈下意识地怼了回去,随即才发觉不对劲。“不对,我干嘛回你, 你管得着我吗?!”
“你!”青璅伸出食指指着临楪祈那张现在看起来分外讨厌的脸, 但由于被控制的缘故, 她又根本不可能对临楪祈做什么,只能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随即又将食指收了回来,非常没有胃口地小小地咬了一口手上的馒头。
司爵看着他们两个活宝摇了摇头, 然后伸出筷子敲了下临楪祈的小脑瓜子, 听到对方啊呦一声嚎叫,这才道:“别欺负女孩子了。”
你们赶紧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司爵内心深处无奈地想。
“她、她、她是女孩子吗?”临楪祈立刻回过头来,非常激动地对着自己命中最信任的大哥开始告状。
司爵:……服了你们两个幼稚鬼了。
但是司爵又不可能强行给他们乱点鸳鸯谱, 毕竟逼迫无用, 只有自己主动想要做的事情才是最具有稳定性的。
只是该如何让他们主动选择对方呢?
司爵因为这个难题伸手拧了拧自己的太阳穴,希望这样的方式能够让他如今混沌的大脑能够稍微清楚一点。
很可惜,司爵对什么都能运筹帷幄,即便是再难的困境他都能扛过去,可以对于感情的事情,他也不过只是个小学鸡, 非要求他真的当个红娘,确实有点太过于困难了,这根本就不是他专业对口嘛……
或许,他必须要找个人帮帮忙?
那么该找谁呢?
他认真思考了下,决定最近几日先将药铺的事情放在一边,专心于临楪祈和青璅两人的事情上。
“你们,若是闲的没事,帮我看一下药铺。”司爵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吵闹,直接转移了话题。
“嗯?”临楪祈果然被司爵的这句话吸引过去,他有点奇怪地歪了歪脑袋,“大哥要去做什么?”
“有事。”司爵当然没事,他只是想要离开,给他们这两人留出空间,只是他也觉得这个做法可能没有什么意义,毕竟以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单独相处,偏偏是一点都没有产生爱情。
可是……当时原著描述出来的感觉,确实挺微妙的。
或许,应该创造出一个类似于原著中的氛围,才能让他们终成眷属?
司爵觉得头秃。
他当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殚精竭虑,当真是降低了他的档次。
但既然桥到船头,那自然是要面对,于是他决定出门找一下别人帮忙询问下情况。
“走了。”司爵不再多说什么,将早餐吃了个干净,轻咳了一声便直接从药铺中离开了。
临楪祈与青璅两两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狐疑,只是很快临楪祈又呸了一声,显然根本不想和青璅有任何亲密的眼神对视,直接移开了视线。
青璅翻了个白眼,心想若不是司爵说可以帮忙让你主动回去,她才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
算算他们离开苗疆也有三天了,如果再不回去,神女从祭坛闭关出来,定是要着急的。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送信给神女,免得让神女担忧。
**
司爵出了门,直接就找到了在街边乞讨的流浪汉大叔,流浪汉大叔名为阿威,这显然只是他自己喊自己的昵称,至于他原本的名字,司爵并不知晓,当然他也不打算知道——人家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必要问。
他们心知肚明地维持着一种平衡。
“阿威,我有事需要问一问。”司爵说完,将他今日带出来的药包递给了对方。
阿威点点头,“什么事?”
司爵是他的救女恩人,无论何事,他也得尽全力。
“……嗯……”司爵竟然一时半刻开不了口。
阿威心念一转:难道是什么很难办到的事情?
他不敢懈怠,连乞讨这件事情都不干了,只是在角落中静静地凝视着恩公的脸,他等待着恩公的问题,他必定会动用全部的方法帮对方办到,就算是杀人……
阿威眼中闪过一丝鲜血,他曾经本就是个刀尖舔血的人,杀个人罢了,不足为惧。
“嗯……你说该如何把人凑对?”
“凑对这事……咦?恩公你说什么?凑对?什么凑对?”即便是阿威,他一时半会竟然也没有理解到位。
司爵:……
直到司爵又好好解释了一番,阿威才真切地明白,恩公所说的凑对,真的是他思考过的“凑对”。
这个反差让阿威差点笑出声来,可是司爵是他的恩公,他也不好意思畅快大笑,于是只能憋着,可这憋着反而让他的笑脸看着尤其的扭曲,反而更怪异了。
“要笑请笑出声。”司爵看他这副模样,冷着一张脸,无畏于丢脸,豁出去了。“我就是要凑对。”
“凑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办法,阿威明明都已经年到中年,可是一想到司爵今日如此认真来寻求帮助的事情竟然是凑对,还是抑制不住地想要大笑,并且短时间那是真的停不下来。
过了一会,司爵终于疲惫地问:“……笑够了吗?”他的嘴唇略微显得有点苍白了。
老被嘲笑,司爵也是会疲倦的。
“不笑了。”好歹是自己的恩公,阿威实在是不好意思不断地笑下去,“只是您要将谁和谁凑对呢?”
阿威说这话的时候,双指还互相点了点,形态有点点的猥/琐劲头。
“你……”司爵整个人都沉默了,但是很显然他也不想再在这种小事上浪费任何的时间与精力,于是直接告知了重点。“两个小娃娃,互相喜欢,互相不知道。”
这话一出,阿威就明白了。
昨天跑去恩公的药铺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一对少男少女,想来就是他们了,只是恩公怎么会突然有了做媒的心思?
他的眼珠子在眼眶之中转了一圈,随后道:“这事倒也的确不难,其实少男少女要有感情也很简单,共同面对困难就行,或者让他们感到恐惧,只有他们两个扶持的话,呆在一起很快就能产生感情。”
这阿威,是个中好手。
司爵深深地想,如此看来,他与竹清平之间倒也的确是缘分了。
而他现在则要创造缘分。
当真……令人疲惫。
司爵已经疲惫到想要直接倒头就睡了,修炼都没有这件事情让人如此倦怠。
“如果我将这事全权交给你,你看如何?”司爵默默地准备卸下这个重担。
阿威笑着摇了摇头,这让司爵竟然提心吊胆了一会。
“放心。”好在阿威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副自信的模样。“这件事情恩公你就别管了,包在我的身上。”
这一刻,司爵看到了阿威的身后升起了一片耀眼的神圣光辉,如此刺眼,却又让人满心愉悦。
“当真感谢。”司爵的回应真心实意。
**
临楪祈自从被司爵抛下来和青璅一同看守这药铺之后,就全身上下都不舒服,青璅在他身后的视线简直如芒在背,令他极为不舒服。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临楪祈在忍耐不住之后,终于直接一个转身,用极其不满的语气问:“能不能不要这么盯着我?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可以干吗?”
这简直莫名其妙,青璅差点就气笑了。“这破店根本没有人来,什么事都干不了,就算有人来,我们怎么帮忙?我们又不懂救人的药理知识。”
他们苗疆擅长用药,但是一般都是蛊虫或者直接用毒,哪里会救人的方法?
临楪祈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可是他很快又说:“但是大哥竟然让我们帮忙,我们就该守着……”
“所以?”
“你别老盯着我。”临楪祈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微弱得有点令人怜惜。
“……”其实青璅也不明白为何她的视线老是会跟随着临楪祈,这让她想起了司爵跟她说的那个结论,但她又觉得不可能。
临楪祈是个幼稚鬼,她怎么可能喜欢?
她一直和自己的朋友说,她喜欢的是体贴懂事能够照顾她的,这些全然和临楪祈是相反的。
想不明白,于是青璅只能先移开视线。
见青璅如此听话,临楪祈不免也有点意外,他愣愣地盯着对方那转开的脸看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心情怪异地也同样移开了视线。
而也就在同一时间,清冷的药铺里,终于有人走了进来。
第 167 章 她什么都不管了啦!……
170、
起先两人都没有在意, 直至这个人问出了他的问题。
“我家中妻小突然发狂,该如何治?”
这个问题简直就像是把一颗石头扔进了水中,让本来宁静如同死水的湖面起了一层涟漪。
“发狂?”
两人显然是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 他们确实曾经听说过这种奇怪的症状, 而且这种症状是无法痊愈的,如果是这样……
临楪祈和青璅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
“我们实在不是这其中的个中好手,等我大哥回来我帮你问问他。”
“那就多谢了。”那人显然也已经碰壁了太多次,因此听到临楪祈与青璅的问题,也没有多大的意外。
司爵这处店铺本就是非常隐匿的地方, 一般镇上的人都会选择人多繁华的集市上的药铺以及医馆, 鲜少有人知晓司爵这处又或者来到司爵这处, 毕竟这里实在是太僻静了。
等那人离开,临楪祈的分享欲达到了巅峰,自然会找最为相熟的人讲话。
“你说这人所说的发狂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曾经看过苗疆典籍上说过狂躁这个奇怪的病症,是否和这个一致?”
“这我便不知了, 如果要一探究竟, 应该要跟着前往。”青璅下意识地回复了对方。
回完之后,两人又安静了下来。
临楪祈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这问问题的实在是太自然而然了,这让他非常想要把刚刚问问题的自己给打一拳……
他蓦地转过头去, 低下脑袋掩盖住自己绝望的模样。
青璅皱了皱眉, 总认为对方这副情况实在是太奇怪了,但是对方不说,她也不好问,便也只能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莫名其妙地转过了眼睛。
她虽说也的确因为司爵的那番话而扰了心神,但或许是因为她还没有想明白, 再加上临楪祈显然对她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她不打算多想。
他们本就是神女派来监督与被监督的关系,而且他们的身份本来就不能在一起,倒也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想上太多。
为今之计,还是赶紧给神女送去信笺,对她来说更为重要的事情。
于是,她找了个借口。
“我肚子有点痛。”她的借口非常的朴实无华。
“那你就去上茅房啊。”临楪祈心想这人怎么突然跟他讲这种话,以往也没有见她如此事无巨细地事事和他讲。
“……我倒是想。”青璅当真是被临楪祈这副模样给气笑了,“我现在可以吗?”
“……”临楪祈这才想到现在青璅无法离开他十米的距离,而那茅房显然有点远,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暂时解开一会蛊虫的效果,毕竟药铺也不能无人看守。
“我先说好了,你可不准对我动手。”一想到要解开蛊虫,临楪祈还有点害怕,他是真的担心青璅会对他动手,然后强行把他带走。
“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如果我动手,你分明可以立刻再次发动蛊虫。”
临楪祈:说的也是。
实在是他太害怕青璅了,所以有点过度了。
临楪祈稍微擦拭了下额头的冷汗,终于安下心来,随即才慢悠悠且小心翼翼地解开了蛊虫的效果,同一时刻还向后退了一大步。
看到临楪祈如此小心谨慎的模样,青璅当真是被他搞得笑也不是,气也不是,于是她站在原地无奈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最终还是转身出门了。
茅房在街头西苑附近一个拐角处,说不远也不远,但是还是有段距离,来来回回再加上上茅房的时间也得一炷香的时间,而这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
青璅偷偷摸摸地摸进了小道,随即拿出联络符,手指落下时,一段文字便随之悬浮在半空之中,上面写着:圣子安好,安于旁边小镇一家药铺中,勿念。
她本来打算直接将这联络符甩出,可是在最后那一刻略微犹豫了片刻,而犹豫片刻后,那片金灿灿的文字就缩减成了两段话,她这才真的将那联络符给送了出去。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最后那一刻,她那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若是放在以往,她定是做好自己应该做的,而不是耍这些小聪明。
可是这次,青璅没有后悔。
司爵的那些话或许对她的确还是有点作用,而她即便没有表现出来,其实也是把他的话给听进去了。
做完这些,她才理了理自己的面部表情,确定自己不会被临楪祈看出什么猫腻来,这才安安稳稳地回到了药铺之中。
掀开连接西苑和药铺之间帘子的那一刻,早晨的阳光刚好洒落在药铺大门的位置,洋洋洒洒的像是金箔。
而临楪祈就那么站在那金箔之中,微微仰着脑袋,平素里那双总是闪烁着星星闪闪的眼眸不知在凝视着光晕中的某一点。
青璅直接愣在了原地,她的手就那么扶着上头的帘子,表情都僵住了,她当真是不知该如何描述她现在无措的心情。
或许是司爵的话当真在她的心底深处留下了一点意义,又或者是现在沐浴在阳光之中的临楪祈当真是与平日不同,又或者……
她想不出理由,想不出她刚刚心跳漏了一拍的理由。
而恰好,沐浴在阳光之中,周身好似被洒落的金箔笼罩的少年侧过脸来,那清晰的下颌线以及那平整干净的面容令青璅的心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起来。
她倏地直接红了脸,甚至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扶着那帘子,只顾着赶紧捂住自己的脸,以此掩饰自己的羞窘,而同一时刻,那帘子也向下落下,打了下青璅的脸。
“噗……”一声刺耳的笑声从那门头边传来,随即是肆无忌惮的笑。“哈哈哈哈哈哈,你好搞笑!”
他全然没有顾及少女羞红的脸,也没有觉得对方在羞窘,他就只是站在那边笑的爽朗直率,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青璅默默地将那帘子重新撩起来,随即走到了帘子前,脸上的羞窘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值而来的是一种僵硬的死白,她的眼神深处是浓烈的冰冷,像是要把此刻笑话她的少年吃进肚子里。
临楪祈终于笑够了,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泪,这才满意地重新控制了青璅。“你就算这般看我也没有用,因为我现在控制着你。”
青璅:……刚刚心动的自己一定是个傻瓜。
她摇了摇脑袋,将自己刚刚的错觉全部摇出了自己的脑袋,并且坚定地认为司爵那个家伙不过就是个信口胡说的骗子,她根本不可能喜欢这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幼稚家伙!
她的喜好一直很明确,她就是喜欢那种可以照顾她的,成熟体贴的男人!
司爵是在下午才回到药铺的,而这段时间他到底去了哪,临楪祈与青璅不得而知。
临楪祈当真已经把司爵当做自己的好大哥,当司爵回来的一瞬间,便已经凑上去,跟他说了今日遇到的客人。
“小镇南西巷五十九号,那边一家姓李的人家说他们家有两人发狂了。”
“发狂?”司爵没想到一回来就听到这奇怪的话,因为在原著之中,可从未描述过苗疆边这小镇的情况,就如同这个小镇从来不曾存在一般。
不对,好像原著中隐约提过一嘴,说苗疆周边没有任何的城镇。
如此说来,不对啊。
也就是说,三年后,这座边陲小镇会消失。
这很奇怪。
当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司爵便已经抑制不住地发散思维,之前要凑对的想法立刻被他抛之了脑后——主要原因还是他已经将这件事情全权交托给了阿威,所以他也算是放下了一点心。
“跟我详细讲讲他所说的发狂。”司爵立刻下了论断。
这次换临楪祈尴尬地摸摸脑袋了,“……呃,我没问,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不如直接过去看看?”
司爵:……
青璅默默地瞥了眼临楪祈那尴尬的小模样,竟又是想笑,但很快她便回过神来,差点就因为刚刚的糊涂扇自己一耳光。
司爵古怪地瞥了眼青璅,青璅却佯装气势汹汹地瞪了回去。“看我做什么?”
“你怎么跟大哥说话呢!”临楪祈瞬间就不满了。
“我怎么怎么跟他说话了?!”青璅现在就是个易怒的情绪,稍微触碰一下就炸,殃及池鱼。
临楪祈觉得她无理取闹,也不跟她多说,直接控制她让她闭了嘴。
青璅一边呜呜呜的呻/吟,一边用火冒三丈的眼神盯着对方看。
可是临楪祈权当看不见,当真做到了三不:不看不听不想。
看着他们这少男少女这般模样,司爵实在无奈,他看了看时间,料想阿威马上就要找人来找麻烦,于是便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了。
“你们继续看店,我先去看看所谓的发狂到底是什么意思。”
“保证给大哥看得好好的!”临楪祈举双手保证。
青璅站在一边说不了话,只得双手抱胸神情郁闷地看向了别处。
她什么都不管了啦!
第 168 章 “邪祟的……味道?”……
171、
司爵一路来到了临楪祈和他所说的地点——西巷五十九号。
西巷五十九号在西巷的最深处, 几乎可以是一条巷子的最后一幢,可能是这个缘故,因此略微照不到太阳, 所以显得当真是阴沉沉的。
司爵站在这幢破旧的房子前面, 沉沉的眸子盯着那大门出神,旁边正巧有人走过,警惕地问道:“你是谁?好像没见过你?”
司爵不过来到这个地方才三个月,这三个月内,司爵大多数时间都在他的药铺之中,唯一的户外运动可能就数他前往那土地庙了, 往来“好友”也只有意外认识帮忙过的阿威。
因此, 镇上的大多数人根本没有见过司爵的人, 自然在突然遇到了陌生人的时候会神色警惕。
“我是镇上新开四药店铺的老板,刚刚听说这里有人需要医治,所以便前来看一看。”
“原来是医师……”那人好似松了一口气,只是很快又觉得不对, 疑惑的神情攀上了脸。“现在医师还特地上门呢。”
他们城镇之中, 大夫医师一般都是在店铺里等着患者前来的,哪会特地上门呢?
“我刚来这里开药铺,所以有病人便来了。”司爵这话的确也算是实话, 同时也解释了他如此热心的原因。
这个理由还算是让人信任, 那人终于露出了笑容,“原来是这样,他们家里头最近确实老是听到奇怪的声音,我还以为闹鬼了,原来是有人生病。”
他一对司爵信任,话就多了许多。“如果是这样, 您就赶紧去看病吧,他们家门几乎不关,你推开进去就成。”
这话刚说完,就听他家里头传来了一道响亮的女声。“你怎么还不进来?!”
声音有点大,这男人听完略微显得有点局促,然后他指了指房内,尴尬一笑。“内子,有点凶悍。”
对此,司爵并不关心,于是他只是淡淡一笑,望着他进了屋,便也按照刚刚那男人所说的那般,推开了眼前的那道门。
那道门发出“吱嘎”一声冰冷的声音,大门应声打开,司爵缓慢地跨过了门槛,左右四顾。
大门内是极为冰冷的小院,小院里头除了一棵光秃秃的树,就只剩下了一口井,那井口旁还摆放着一桶刚刚被打上来的井水。
司爵略微瞥了一眼,确定那木桶中的水还未曾被用完——那也就是说,这家的主人刚刚打了一桶水,取了这桶水的一部分去用。
应该是去煮药。
司爵认为。
他的视线瞥向了不远处的房门,房门半开着,可惜院内实在是太过于昏暗,因此根本就不可能有阳光照射进去。
从司爵的这个位置看过去,里头漆黑一片,甚至有股阴冷的气息从那缝隙之中传递出来。
其实司爵在此时此刻感受到了威胁,如果按照他以往的性格,他定然转头就走——因为他的直觉真的很准。
可是现在显然是不能走的。
司爵几乎是恨恨地咬牙,然后才在门外唤了一声,“有人吗?”
里头传来一声声如同泣血一般的喊声,只是很快便在挣扎中失去了声音,再次陷入沉默,而在沉默之后,终于传来了朝着门口走来的脚步声。
门缝之间突然出现了一双可怕的眼睛,司爵因为它的出现而稍微屏住了呼吸,直到对方推开了门,而司爵也终于看清了那双眼睛的主人。
那人脸色青白,眼睛周围有一层深深的黑眼圈,唇上起皮,脸上还长着一些麻子,这副模样说到底不像个正常人。
如果不是因为司爵明确感到对方只是个普通人的话,他定然就出手了。
“你是……?”那人的声音极其的微弱,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还在呼吸,司爵甚至会怀疑对方根本已经是个死人了。
见他的语气之中充满了困惑,司爵这才感受到对方的确只是个普通人,于是他露出了个营业一般完美的微笑道:“我店里的伙计告诉我,今日你来了我的药铺,所以我特地上门来问一问。”
“原来是大夫!”那人极为瘦小,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可是就是这样瘦小的家伙,此刻好似迸发出了一种连司爵都难以理解的强有力的力量,伸出那如同只剩下骨头的双手,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司爵低垂下脑袋,浅褐色的眼眸深处,是浓浓的黑暗,而那黑暗目及所处是那双形若枯槁的手。
“你慢慢说。”其实司爵很想要立刻将手给抽回来,因为他确实有点点的洁癖,特别是对陌生人,可是现在他的人设是友好善良的大夫,因此不能这般做。
所以直到他确定对方的注意力没有在他的手上之后,这才慢慢地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中抽了出来,期间面色一直带笑。
由于司爵的行为实在是很自然,因此那人并未发觉自己被嫌弃了。
所以他立刻回答道:“我、我说不明白,您随我来……”
说完,他几乎是踉跄着在前面引路,同时为司爵推开了门,引导司爵进入里屋。
里屋之内,如同司爵所想的那般阴暗,空气中甚至有种奇妙的酸味,闻起来应该是中药和人类气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正是因为如此,味道才会极为怪异。
好在司爵最近在土地庙也已经闻过太多难闻的味道了,所以司爵竟也没有觉得难以接受。
他的眼睛快速且精准地落在了里屋内粗糙的木床上,木床很小,很险才能正好睡一大一小两人。
这两人好似都睡着了,可是她们的手脚上却挂着锁链。
这很诡异,司爵莫名感到一阵恶汗。
“刚刚给她们喂了药,她们就睡了。”那瘦小男人的声音从司爵的身后传来,听着有点诡异且恐怖,他的嗓音有点沙哑,如同被沙子磨砺过后破坏过的一般。
司爵的心脏种种一跳,用了一秒的时间才察觉到是身后的男人在说话,他心想这人为何总是给他一种违和感,但最终还是没有多加吭声,只是转身询问。“那她们在清醒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这……很恐怖……很恐怖。”被问完这个问题之后,男人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了惊恐,他像是梦魇一般疯狂地重复着“恐怖”二字,其余的话就像是不会多说了一般。
司爵略微皱了皱眉,或许他要真的清楚知晓眼下的情况,还是需要亲自看一眼才是。
“把她们弄醒吧。”司爵做了决定。
“弄醒?”男人重复了一句,随即连连摇头,“不、不行,要是再次清醒,这次就没有药能够让她们重新安静下来了……”
男人搅动着他那破了皮的手指,显得很是局促,可是再次抬头的瞬间,那泛出青黑下眼圈变得更加深了,但是他的眼神却颇为坚定。“大夫,这件事情我没有骗你,真的真的真的不能唤醒她们。”
司爵看他这副模样,便也知道如果唤醒定然是会很危险,但是如今不得不这么做。
“她们不是还戴着手链脚链,放心,如果出现什么问题,我会解决的。”
“你解决不了的!”男人仓皇失措一般地大喊出声,这声声音比他之前的所有声音都高,他喊完,瞬间用力地喘了下粗气,努力地想要冷静下来,但是很显然很难。
既然交谈没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么便只能直接动手了。
所以司爵在听完对方的话语之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驳,只是轻声道:“既然如此,那样没有办法。”
“那才对……”男人微弱地松了口气,可是就在同一时刻,司爵竟是直接动手让床铺上的两个人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清醒了过来。
——司爵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根狗尾巴草,用狗尾巴草让那两位已经睡着的一大一小在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起先,没有任何的变化。
那一大一小睁眼的速度很快,而她们的眼睛与普通人的眼睛也并无区别,甚至没有发狂的人应该有的红眸又或者癫狂的状态。
她们的目光散漫极了,是那种刚刚清醒之后的模糊。
可是即便她们二位看着如此安全,司爵还是向后退了好几步——退到了那手链锁链控制范围之外。
也就在下一瞬,本来还极为正常的一大一小两人,竟是突地像个野兽一般从床上跳了下来,以一种极其不符合人类状态的姿态对司爵的方向发出了威胁的警告。
她们半蹲在地上,一种野兽般野性的目光盯着眼前的“猎物”。
锁链在她们的动作中,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那是被拉扯到极限而再也无法改变的声音。
身后的男人直至现在才终于完全反应过来,“我就说、我就说不行!你到底做了什么?!早知道你是个疯子我便不让你进来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男人的状态明显不正常。
司爵没有理会,他只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不太正常的母女身上,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了个微妙的弧度,以一种不解的语气轻声开口。
“邪祟的……味道?”
第 169 章 “一块破石头,会很喜……
172、
“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身后的男人如同陷入了癫狂,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甚至都开始破碎。
司爵没有吭声,而他没有吭声的行为更是令那男人狂躁,他本来就因为他媳妇和女儿的事情忙得团团转, 甚至因此在工作的时候差点睡着好几次。
他的身体早就在了崩溃的边缘, 现在能够站着也只是强撑着,而现在过多的焦虑涌入他的脑海,令他的大脑终于是承受不住直接就倒地不起了。
司爵对此倒是略微感到了意外,只是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可以去考虑对方晕厥这个事实的,他应该要做的是更为重要的事情。
眼前一大一小正用如同兽类一般冰冷且嗜血的目光凝视着司爵,她们手腕上的锁链因为她们疯狂想要挣脱而不断发出难听的噪音。
因为这里已经没了其他人, 司爵倒也不用再装模作样, 直接就露出了他的本性。
他轻飘飘地直接说了一声。“闭嘴。”
野兽都是有本能, 而很显然司爵令现在野兽本能尤其重的一大一小感到了恐惧,她们因为惊恐直接闭了嘴,刚刚那还在用声音威胁外来者的家伙,如同变成了野兽宝宝。
她们一同快速地缩到了床铺边的角落, 这次是真的不敢造次了。
见她们终于是冷静下来, 司爵也算是能够好好检查她们身上的邪祟气息,而很快他便确定那脏东西的来源,是她们身前某处的东西。
司爵既然找到原因, 直接施法将造成这一情况的东西拿了出来, 两条粗糙的绳子从一大一小两人的脖颈之上慢慢悠悠地悬浮到了半空之中,绳子上系着的散发着微妙邪恶气息的石头也就这样撞进了司爵的视线。
“原来是它。”
司爵单手摊开,那两颗石头便朝着他手掌的方向而来,随即稳稳地落在了司爵的手掌之上。
那石头身上散发的邪恶气息,当真是令人感到恶臭。
司爵微微皱了皱眉毛,很快便动手将那散发着邪祟气息的石头给净化了, 而在净化结束的同时,本来还完整的石头瞬间变为了粉末。
司爵随手一扬,那粉末便纷纷扬扬地落在了地面之上,只留下了一地的残渣。
他向周围看了看,那一大一小因为他碾碎了石头而直接昏倒了,而那男人也一直昏厥的状态,一时之间,这破小的房间里头竟然也只剩下了司爵这么一个还清醒的人。
其实事情已经解决,如果此时此刻离开,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司爵还有其他问题必须要询问,所以便只能先行让他们清醒。
于是他走到了那男人的面前,他的眉皱了皱,略微有点嫌弃,于是即便只是简单地拍打对方的脸,他也非常奢侈地施了法术,对着那男人的脸就是两下。
这两下果然的确有点作用,至少在外力的作用之下,男人竟是真的悠悠转醒。
他那双眼睛肿充满了迷茫,对于他昏倒这件事情的记忆显然是断片了,直到他看到了司爵那张依旧还是云淡风轻的脸,甚至他还在他清醒的瞬间,露出了愉悦的微笑,如同在看一个即将落入自己圈套的猎物。
“你……”男人坐在地上向后挪了一屁股,他隐约觉得眼前男人的微笑充满了危险,可是同样的,他也知晓自己应该无法从对方的手中逃脱。
司爵没有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只是笑着直接转移了话题。“你的妻子我帮你治好了。”虽然他的治法与字面意义上的有所区别,但是最终的结果倒也差不多,于是未免麻烦,司爵直接就这般说了。
“什么……?”男人听到这话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他下意识地看向了一边妻子的方向,却见她们两人歪歪斜斜地躺在床边。
男人立刻惊慌地爬了过去,颤抖着一只手摸到了自己妻子鼻前,在感受到妻子均匀的呼吸声之前,他先行屏住了呼吸。
均匀的呼吸声,以及妻子吐在他手上的热气,当真让他的心都熨烫起来。
“她还活着,只是睡着了?”男人惊喜地抬起头,终于确定眼前这个怪人好像真的是个好人。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做了什么?”司爵对他又笑了笑。
男人那青白的脸终于染上了一丝的红晕,大约是在为自己之前误会对方的行为而感到抱歉,他双手有点局促地搅弄着,时不时还看几眼司爵的眼色。
司爵懒得管对方的心情,更为重要的显然是石头的来历。“她们醒来之后就应该恢复正常了,所以锁链已经可以解开了。”
“真……真的吗?”许久不曾听到的好消息直接让男人的眼眶都直接红了,他为了自己妻子奇怪的病症努力求医了一个月左右,他甚至都已经快要放弃希望了,可是现在竟然真的治好了。
不对,或许只是在骗他?
男人有点紧张地咬起了自己的指甲,司爵这时才发觉,他的指甲早就被他咬的坑坑洼洼,指甲甚至因为没有营养而粗糙开裂,甲床也陷入了肉里。
司爵移开了视线,“等她们清醒过来,你便知道了,在此之前,你可知道她们的吊坠是从哪里获得的?”
“吊坠?”司爵突然问一个完全无关的话题,自然是让男人有点意外,他认真地回想了下,“这个吊坠是我妻子当时逛集市很喜欢的,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何她们竟然会喜欢这个看着就很普通的石头,但是妻子喜欢,价格又不贵……我便买了。”
男人的回答还不够。
司爵继续问。“那你知道是在哪里买的吗?”
“就是集市……嘶……”男人突然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脑海深处那混乱且模糊的记忆令他一时之间头疼不已,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对方突如其来如此痛苦的模样看着便不太正常,司爵敏锐地发觉对方应该是中了失忆咒术,而这咒术本身可以封印对方的一段时间的记忆,并且在对方强行想要回忆起来的时候发挥作用,进而会产生现在男人的情况。
司爵确定之后,很快就弹了个响指,脆响在这逼仄破旧的空间中响起的瞬间,本来因为无法回忆而头疼不已的男人终于整个脑袋都清明了不少。
他猛地喘出了一口气,脑海中的记忆顺利的涌出,令他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这时,他才能够抬手擦拭下自己因为疼痛而渗出来的冷汗,只是胸膛起伏,显然是刚刚的痛苦还记忆深刻。
“刚刚我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会突然想不出这段记忆?”
当记忆出现的瞬间,男人也算是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错事,通红的眼眶再也积蓄不了眼泪,眼泪夺眶而出。
看着脆弱的男人露出脆弱的表情,司爵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恻隐之心,他确信对方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于是直接蹲下来,在他的面前用冰冷的眼神凝视着他的侧脸,“所以,你想到了什么?”
“这事……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当记忆深处的记忆出现,男人在极致的愤怒之后,是极端的疲惫,他因为确信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始作俑者的对手而产生了绝望。
“你若不说,我又如何知道?”
男人终于重新看向了司爵,随即苦笑了一声,“即便大夫您知道又有何作用,不过只是徒添伤害罢了。”
“这件事情不用你在意。”司爵的声音甚至显得有点冷酷,而他必须要知道这个真相。
“……”男人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将这记忆中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石头是集市中那间青楼中获得的,当时的卖家告诉我,这是从京城中传来的稀奇玩意。”
“……”司爵当真无槽可吐,“京城传来的稀奇玩意会很便宜?”
“哈哈……”男人苦笑了一声,随即陷入深深的自责,“其实当时在集市有看到,但那东西当真是太贵了,我当然没有钱买,虽然我的妻子说不用买,但我看的出来她真的很喜欢……”
“一块破石头,会很喜欢?”司爵当真理解不能。
“现在想来,那石头定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男人没有解释,只是道:“后来我从别人那边得知了个消息,说这石头有仿品,只需要十颗碎灵石便能买到,我当时什么也没有想,便打算交灵石购买,于是那人带我前去了他们的营地,也就是集市上那最繁华青楼的地下钱庄中。”
“之后的事情就很奇怪,自从我从那地下钱庄出来之后,我便再也无法记起这段记忆,唯一记得的就是这两颗石头是买给我妻子的,若是我小心点想多点,怎么可能会这么糊涂……是我害了她们。”
说完,男人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流泪。
“……那你可记得那些人的模样?”司爵并没有起任何的恻隐之心,只是问最重要的一件事。
这倒是有点难为男人,他认真思考了下,终于视线落在了里屋那唯几的家具上——老旧的书桌,以及那书桌上零散放着的纸张与毛笔。
“我、我画给你。”
第 170 章 如此没有礼貌且难听的……
173、
男人说完画给司爵之后, 便赶紧来到了司爵的身边,将他画下的人像递给了对方。
人像画的很是传神,看着出来男人的确下了一番功夫。
司爵盯着那画像看了一会, 终于将那画像上人的脸给记得清楚。
“谢谢。”司爵还怪有礼貌的。
那男人腼腆一笑, 苍白得甚至像是鬼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微的红晕,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显然是因为司爵的感谢而感到了满足。
他这副模样,倒也不像是个在外面奔波了许久的成年劳动力,反而像个初出茅庐的孩子。
“那我便走了。”司爵与他打了声招呼,便直接离开。
男人愣了下, 随即道:“等等。”
司爵的脚步一顿, 不禁心想这人还有何事。
“你上门看诊的费用还没要呢。”男人立刻接上。
司爵刚刚吊起来的心脏终于又落回在了地上, 他回过头去对那男人微微一笑,“药铺刚刚开业,上门看诊免费。”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 甚至都没来及听清后面男人的呼唤——对, 他是故意的。
司爵逃离了多余的交流之后,便打算即刻前往那男人所说的青楼,但是转念一想, 这两孩子待在他药铺, 也不知道那阿威是否已经行动。
若是行动,也不知道药铺现在是如何鸡飞狗跳。
料想这件事情还能再稍微搁置一会,司爵又立刻转头扎回了自己的药铺之中。
果然,还没有等他靠近这药铺,他便听到了一声声哀怨以及讨饶的声音。
“……饶了我们吧。”
“啊呀,别打了, 好疼!”
司爵:……这是什么诡异的声音。
他沉默地踱步走到了近处,在即将到达药铺的时候,被眼尖的临楪祈直接抓包。
“大哥!”临楪祈眼睛立刻变得亮闪闪的。
司爵没眼看,他默默地走到了临楪祈的面前,低头望着那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当真沉默了。
“门外突然闯进来一堆人,为了大哥的药铺我自然是拼了。”
“拼?”司爵很怀疑这个词,实在是因为这和眼下的情况全然都是不符的。
这些歪歪斜斜躺着的家伙,怎么看都是被欺负得狠了。
司爵没有再多说一句话,青璅双手抱胸,一副好热闹的模样,很显然他之前也完全没有闲着,是目前这个情况的始作俑者。
这两孩子也太离谱了。
虽然司爵也知道阿威的方式确实无法给他们两位孩子造成什么样的问题,可是这些群演的治疗费……
当然这点小钱也不算什么,但是他们下手可真狠啊。
司爵伸手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显然,这个英雄救美的剧本并未成功,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互相帮助把这些找麻烦的给打趴下了。
阿威站在不远处冷汗直冒,本来他都有点头疼了,正巧看到司爵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这才眼睛一亮,那提起来的心又落回了原处,如同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为了掩饰这其中他们做戏的成分,阿威装作顺路过来,然后惊讶地发出了一声:“呀,这是怎么回事呀?”
司爵:???
临楪祈还是太年轻,他并未看出阿威那蹩脚的演技。“没事,遇到了一点小事,已经解决掉了。”
青璅略微皱了皱眉,她的确感到或许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是用这些普通人来对付他们是不是有点太傻了?
他们随便一个指头就能把对方给解决掉。
而且在她看来,这些人根本没有恶意,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青璅只是稍微用了幻术让他们失去了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而不是选择被他们嘎了,当然还有两个原因是,一是,这里是司爵的药铺,她不能随便动手。二是,她确实也没有真的杀过人。
少男少女都还拥有着慈悲之心,与司爵与阿威这两个肮脏的大人全然不同。
司爵对阿威摇了摇头,示意他别用他那蹩脚的演技演戏了,阿威乐得其所,立刻就站在一边看戏去了。
“你们没事?”司爵甚至觉得自己的演技比阿威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当然,身强体壮,这些人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呢?”说话的时候,临楪祈甚至还特别花蝴蝶一般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强壮。
司爵:……
青璅想嘲笑他,可是在与司爵的眼神相撞的瞬间,她立刻掉头就把自己的嘴巴给封住了。
嗯,她很乖巧,不会做什么,所以,你赶紧的,我想带临楪祈回苗疆!
或许是青璅的眼神中这种情绪实在是太丰满了,司爵竟然准确地接受到了对方的想法,并且有点心虚——实在是他在短期内当真是没有办法将这个事情提到议程之中。
就比如说现在,明明他想要让阿威制造点冲突,万万没有想到,这冲突是一点也没有制造成,甚至还损失了一笔医药费以及差遣费。
他沉痛地望着阿威,阿威有点不好意思地抬头望向了别处。
但司爵也的确也无法怪对方,实在是因为他当时嫌麻烦所以直接将这事丢给了阿威,而阿威显然不清楚这两个孩子的战斗力,因此没有完美完成任务。
只是……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
司爵定定地看着青璅那握着临楪祈手腕的手,眼中的火直接让青璅下意识地放开了。
“我……只是下意识地拽了对方一把。”刚刚那些像是混混一般的家伙冲过来的瞬间,青璅自然下意识地将临楪祈挡在了身后,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任务,已经成了习惯,只是这次被司爵盯着,这才略微感到奇怪。
临楪祈对于他们之间产生的某种风暴略微感到莫名其妙,只是青璅那如同惊吓了一般甩开的手掌,也的确引起了临楪祈的注意。
他略微感到有点奇怪,但深想又觉得可能只是少女的羞涩?
“不是吧,你竟然害羞了?”临楪祈当真是第一次从青璅这个男人婆身上看出了一丝一毫来自于少女的羞怯,这一刻他才模糊地意识到对方真的是个女的。
临楪祈的心情感到微妙,而这种微妙的情绪也令他的反应显得有点僵硬。
一时之间,气氛很是不自然。
见两人如此,司爵终于不心疼自己的灵石了,这些演技很差的家伙果然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他们两个人都有点相处尴尬了呢。
这就是个进步。
司爵没有再多说什么,“行了,让他们醒过来吧。”
临楪祈在短暂的郁闷之后,很快就甩走了自己脑袋里头那些乱糟糟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有点过量的想法,“嗯?这样不是很危险?要我说大哥,直接把他们丢到外头巷子里头的垃圾堆里是最好的。”
司爵:……
小小年纪,如此雷霆手段,未来可期。
但其实司爵也并非意外,原著中金世羽的男人有几个是好惹的?即便是最草根的那位,也有着超凡的天赋,所以临楪祈自然也不容小觑。
只是临楪祈完全改变觉醒得在苗疆灭族之后,现在他依旧还是个宝宝呢。
“没事。”司爵淡定地回复了他。
既然如此,临楪祈便也真的不多说了,只是他依旧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具体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又的确完全说不上来。
旁边的青璅保持着平静,她双手抱胸,以一种完全置身事外的模样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场面,只是稍微咬着自己的唇,暴露了她依旧还未平复的心情。
临楪祈现在也的确不想和她再多说一句话,既然司爵说要让他们清醒,他便动手去做。
果然很快,那些因为幻术而晕倒的混混们终于悠悠转醒。
对于这些扮演混混的演员们来说,他们今日确实是遭受了滑铁卢,好不容易在遭受身体上以及心理上的折磨之后昏睡过去,结果还没过多久,他们就又醒了。
求求了,让他们直接再昏过去吧。
清醒之后的他们还略微有点迷茫,直到他们看到了立在司爵身边的阿威,他们刚要张嘴想要求救,就听阿威身边那长相清秀的男人突然道:“滚。”
这……
如此没有礼貌且难听的语言……
他们当然要听了!
几乎在立刻,他们立刻连滚带爬没有带一点犹豫的直接圆润地滚了。
看他们跑得如此迅速,临楪祈瞠目结舌,刚刚他们让他们滚,他们非要跟他们装腔作势,如今好似耗子见到猫,害怕得很。
“他们这……这着实有点奇怪啊?”临楪祈狐疑地看着那些跑着出了药铺的人群,总觉得哪里不对。
司爵沉默了,然后才想到说法。“你刚刚把他们打得那么惨,他们自然害怕,即便我不下逐客令,他们定然也是要跑的。”
这说法也是有点道理,临楪祈目前对司爵总是有着一层滤镜,以至于司爵说什么,他都信上十分。
“原来是这样。”临楪祈有点自豪地抹了一把自己的鼻子,小得意的腔调实在是有点搞怪。
“哼。”青璅看着对方这副样貌,不免觉得好笑,刚刚因为他们意外触碰而产生的略微尴尬也在顷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