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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第 33 章

33、

比试大会在众人的期待中姗姗来迟。

在比试大会的开幕仪式上, 知页掌门慷慨激昂,对着各位修士打着鸡血。“一年一度的灵力比试大会又要再度开始了,在这重要的日子里, 希望各位弟子打起精神, 为各自的队伍赢得荣耀……”

知页掌门在台上慷慨激昂, 但是底下的弟子们却一个比一个困倦, 有些人的眼下甚至还有着深深的黑眼圈。

昨夜,除了司爵他们同寝室的修士们睡得还算香甜,其余寝室的人脸上都是浓浓的疲倦。

古生跟云泽他们同寝室的同龄修士玩的比较好,所以看着他们挂着黑眼圈的脸,耐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

“你们都是怎么了啊?”

声音小小的, 被掩盖在知页掌门的演讲声音之下, 但也正好可以让他身边的修士听到。

那修士抹了一把疲惫的脸,黑乎乎的眼圈之上是疲惫的双眼, 他麻木地转过头, 朝着古生的方向吐槽道:“别说了,昨夜也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奇怪声音,吓得我们整夜都不敢好好睡, 我们的云泽师兄也……”

“咳……”云泽的眼圈也很重, 可是即便如此, 他依旧还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对这次的比试胜券在握。

“云泽师兄果然与我们不同,即便昨夜没睡,也依旧充满自信。”那弟子立刻拍了下马屁, 随即又道:“哪像我们, 哎,感觉都悬了。”

“不要妄自菲薄。”古生立刻安慰, 眼睛逡巡了一下周围几乎同样死气沉沉的弟子们,继续宽慰道:“只要不对上我,其他人也一样疲惫,疲惫对上疲惫,也是公平的。”

那位弟子:……

周围同样听见他们交谈的弟子们:……

这安慰听起来怎么那么贱?

一群人立刻用不满的视线盯着说话的古生,眼睛里是熊熊烈火。

古生吓得缩了缩脖子,委委屈屈地反驳了一声。“那我睡得就是很好嘛。”

而他的话也的确引起了周围小修士们的注意,那弟子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你们同寝昨夜都没有听到那些奇怪的声音吗?”

“没啊?”古生莫名其妙,摸摸自己的脑壳,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自己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我们当时在逗司爵带回来的那个小婴儿,后来嘛……”

他不想多说,于是敷衍过去,“反正后来司爵回来了,我们就散开了,洗了个澡就早点睡了。”

这些话,令周围的弟子再次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们的心底深处都在此时此刻有着共同的想法:只有他们寝室没有听到那些声音,难道真的是鬼怪作祟?

但是为什么……

这些弟子们忍不住用复杂且艳羡的目光凝视着连带着古生的他们全寝所有人,看着他们在阳光之下那一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脸,无端生出一种别样的嫉妒。

可恶啊!

所有修士的眼中都燃烧起了复仇的火焰,像是要将古生他们所有人都吞噬干净。

古生恐惧地向后退了一步,好歹身后有小胖子赫连这个肉垫撑住了他,不然他或许就要因为腿软而直接跌倒在地了。

台上知页掌门可能是说完了,一双眼睛扫视了下底下的众位弟子,在看到古生那边的情况之后,点名批评。“这种重要的时刻,应该认真倾听,而不是窃窃私语,如果再发现,本尊可得取消你们的比试资格。”

这话,吓得本来有点困倦的修士们立刻清醒了许多。

可是知页掌门是个众望所归的话唠,所以在提醒结束之后,又开始他的发言,这次发言整整延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知页掌门从仙剑派的起始开始讲述,讲到了仙剑派的蓬勃发展,最后讲到了现如今的恢宏。

他讲的情绪起伏,声情并茂,隐约能够看见他眼睛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让底下的修士们都怀疑知页掌门是激动得哭了。

但细看,却没有看见任何的泪水。

不管知页掌门到底有没有流下泪来,反正这些话实在是太长了,长到根本没有人愿意认真听讲,因为他们每年都会听一遍类似的话语,熟的都快要背出来了。

在这样的话语中,疲惫的他们几乎有点昏昏欲睡,即便是古生他们同寝室的修士,也渐渐有点困倦——这知页掌门的演讲当真是比催眠曲还要有用。

唯一认真听讲的或许只有司爵了。

司爵从头到尾都没有漏听任何一句话,从仙剑派的建立时遥远的历史,到近代的历史,他都一句不落的记在了心里。

之前他其实在藏书阁有翻阅有关仙剑派历史的书籍,可是那些书籍极为稀少,且大多内容重复,就连讲述的一切都浮于表面,没有任何的作用。

司爵急需去找到一些关于这个世界本质的信息,可直到现在,依旧没有答案。

可知页掌门的话中提到的一点,让他觉得不对劲。

知页掌门说:“突有一日,天空雷鸣大作,无数大能在这次天劫之中陆续陨落,至此之后,远蒙时期结束,灵气渐变稀疏,修士一蹶不振,久修大陆迎来纪灵时期。”

远蒙时期是远蒙公元一年至远蒙公元两千三百八十九年,这段时期是修士最好的时代,据书中记载,那个时期元婴多如狗,分神遍地走,主宰着整个久修大陆的是大乘之境的大能们,可惜记载太少,司爵无论如何也无法找到更多的资料,只有些微书籍中用只言片语略过了这段恢弘的历史,资料少的令他觉得怪异。

绝对是有人故意抹去了这段历史,这段繁荣到极致的历史。

那一刻,司爵的脑子里闪过这些念头,而在此时此刻占据了他全部的大脑。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向知页掌门提问关于那日的事情,可是他不能,他担心他的这些怪异的行为会引起天道的注意,所以他最终没有吭声。

知页掌门终于结束了他的演讲,同时用慈爱的目光看向台下的所有外门的年轻修士。“你们修炼之路异常艰难,但仙剑派外门从未放弃过你们,终有一日,你们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久修大陆的强者,本尊等待着那一日。”

这句话中有多少唏嘘,又有多少希望,司爵不得而知,但司爵能够听出知页掌门对自己修为停滞的无奈、失落、感伤……

这其中的情绪太过于复杂,即便是司爵也看不太清,但他却也知道,这是在场所有的修士都能够共情的一件事。

外门的弟子大多都是双灵根,甚至还有些是和他一样的三灵根,三灵根便已经是世人所称的废灵根了,更不用说那些四灵根,甚至是全灵根。

全灵根代表着一辈子与修炼无缘,他一辈子都只能当个普通人。

可是司爵知道不是的,至少在远蒙时期,一定是全灵根也能修炼的时期,这其中的变化或许和久修大陆如今稀薄的灵气有关,正因为稀薄,这些全灵根修士才无法感受到灵气,但不代表他们真的无法感受灵气。

灵气的多和寡,一定程度上压抑住了修士的晋升速度,这也是为什么在纪灵时期,千年以来,只出了一位元婴——令仪真人,而这位令仪真人也迟迟停滞在元婴修为几十年了。

或许在远蒙时期,对于元婴的修士来说,几十年很短,但是在纪灵时期却不同,普通金丹修士也只会有,也只能有最多两百多年的寿命。

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以以往的经验来看,如果停滞在同一修为五十年,那便再也不会晋升了,而一旦超过了两百年,天道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刻突然强制执行天劫,而没有到达那个实力的修士只有一死。

以此类推,即便是元婴的令仪,也离那个停滞期截止线不会太远,如果他毫无长进,或许会在年龄到达的那一瞬间,因为强劲的天劫而死——也就是说,即便司爵在几年后救下因为意外而死的令仪,令仪也迟早会死。

司爵也是来到这个世界之中才发现这个久修大陆的修炼体系以及世界观和传统的修真世界有着微妙的差别。

这种差别可大可小。

就比如说,正常来说,听到修真世界,大多数人会觉得修士们至少拥有千年以上的寿命,但在久修大陆上不一样。

久修大陆的晋升基于年龄是阶段上升式的。

在六十岁之前,是修士修为晋升最快的时期,也是所谓的黄金时期,这段时期能够晋升到的高度,或许会成为他们最终的高度。

就比如说,令仪真人是在五十四岁的时候,迅速晋升为金丹,随后在二十六年的努力修炼中,成功晋升到了元婴阶段,但在这之后,他的修为便一直停滞不前,至今他已经一百一十二岁,他依旧还是元婴阶段,很显然,这或许是他最终的高度了。

而按照那停滞期死亡线来算,令仪将会在在他二百九十岁的时候迎来天劫,随后陨落。

三百岁,成为了他们修士如今的痛。

他们没有人可以活过三百岁,即便是已经是元婴的令仪。

这也是纪灵时期的痛。

但即便如此,仙剑派也没有放弃过希望,所以他们不断修炼,为的就是要冲破这三百岁的死亡线,而令仪或许有幸成为可能。

可以说,令仪是他们仙剑派的希望,也是久修大陆的希望。

而他们外门的作用,其实就是为令仪肃清道路,让他的晋升之路更为安全。

这个出发点或许是好的,但司爵却隐约察觉到了在这之下涌动着的更深的水。

34、

知页掌门终于有些意犹未尽地结束了他的演讲,而灵力比试也终于在知页掌门演讲结束之时宣告而来开始。

本来都有点昏昏欲睡的修士们一个个都斗志昂扬,虽然都携带着深深的黑眼圈,但这种时候却都又好像突然恢复了体力,就连佝偻着的身躯都重新挺直如松柏,黑眼圈上那双眼亮的如同黑曜石一般。

看着外门修士们如此期待的模样,知页掌门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正想要再继续演讲一番,却被身边的云野师尊给扯了扯袖子,同时提醒道:“不要误了时辰。”

知页掌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日晷,立刻恍然大悟,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脑门,无奈道:“看本尊这记性,行了行了,本尊就不多说了,各位弟子开始吧。”

此话一出,本来提心吊胆着的各位弟子终于如愿松了一大口气,如今天色已经极亮,温度也攀升了许多,如果让他们在这样的太阳光之下一直站在哪怕多一刻钟,他们都要晕厥过去。

毕竟听演讲哪有比斗有意思?

因为云泽早就和司爵下了战帖,所以他们只需要拿上事先准备好的铭牌,站在一边等待监察官喊到他们的号码便能上场,而好消息是他们的号码非常靠前,显然不需要等到第二日第三日的比斗才能上场。

排在第一天的比斗其实是最刺激的,上场的弟子们都会拼尽全力,而到了第二日第三日,有些弟子便开始懈怠,以至于比斗也变得平缓温和,远没有第一日有趣。

而偏偏司爵就抽到了第一日的第五场。

这真是令人无语的运气。

其实他还是想要进行第二日和第三日的比斗的,因为这样的话,他可以更加敷衍一点,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直接在上场之后按个暂停键,并且说自己认输。

可第一日不行,第一日正好就是修士多巴胺分泌最旺盛的时候,如果这种时候就如此敷衍,很有可能会引起众愤。

虽说司爵是真的不在乎这点虚名,也是真的打算按照正常逻辑输掉,但是他又的确不能直接认输,因为他这样做实在是太显眼了,无论如何,他也不想过于显眼,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哎,看来得稍微挨点揍了。

司爵无奈地摇摇头。

前面几场的比试果然如同司爵所想的那般刺激,一群人像是疯了一般在比试台上大显神威,把本来干净整洁的比试台给搞得乱七八糟,好在监察官可以用灵力修复比试台,不然后面的弟子大约得在废墟之中施法了。

前面的比试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司爵站在不远处看着那本来英姿飒爽的师兄竟然被拿着灵鞭的师姐完全虐杀,一时在整个比试台上鸡飞狗跳,让人看的忍俊不禁。

于是他还真的笑了起来。

这让站在他身边跟他一同候场的云泽用余光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

可最后,他还是没有忍住,将自己手中的折扇都扇得快了好一些。“你在笑些什么?”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过于生硬,他又硬生生地给司爵给挤出来了一个生硬且虚假的微笑。

“没笑什么。”司爵老老实实地回答,“就在想师姐可比师兄厉害多了。”

云泽:?

云泽到底是没有搞懂司爵话语中的含义,于是只能强行解释了一波,以此来显示自己作为师兄的博学以及友好。“这位琉璃师姐是知页掌门最得意的女弟子,而那位男弟子则是我们云野师尊中最得意的弟子云堤,虽说这么说自己的师尊不好,但是确实我们云野师尊的弟子们整体素质不如知页掌门的。”

“师兄,咱们也不能这么妄自菲薄。”塘朗突然从他们的身后探出了一个小脑袋,显然是早就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交谈欲,等待多时了。

这突如其来蹭出来的脑袋,吓得云泽差点将自己的扇子给丢出去,等他发现是塘朗这个家伙,立刻折起折扇,用力地击打了下塘朗的脑袋。“别突然出声,容易吓到别人。”

“啊呦。”塘朗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脑袋,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看来云泽师兄是被我吓到了吗?”

“没大没小。”云泽冷冷地道。

塘朗知道云泽没有真的生气,于是并未当回事,倒是非常热情地问司爵。“等下就到你和我们云泽师兄比斗了,你现在的心情忐忑吗?”

司爵依旧还是那副无辜单纯的模样,眨了眨自己那双小鹿般清澈的浅淡色的眸子,认真地点了点头。“肯定输定了。”

“哈哈,那肯定。”塘朗实话实说,就又被云泽瞪了一眼。

可惜这一次塘朗没有明白云泽眼神中的真实含义,只是以为云泽让自己不要这么对师弟说话,于是便将看戏一般的神色收敛了些,同时友好地拍了拍司爵瘦弱的肩膀。“输了也不要伤心,毕竟你一个三灵根,的确是没有办法和我们云泽师兄一较高下的,不过也别直接认输,这样仙剑派外门的人都会看不起你。”

“好的。”司爵这次是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

见塘朗和司爵聊得愉快,隐隐有种好兄弟的错觉,这让云泽尤其不满,可是他又不想再让其他人抓住自己的错处,于是只能咬牙忍受。

正巧,这个时候第四场比斗正式结束,监察官再次修复好了比试台,便隔空喊第五场正式开始。

云泽早就不想在这里多待,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喜气洋洋地将折扇丢给了身边的塘朗,塘朗习惯性地接过云泽师兄的扇子,对着云泽师兄道:“点到即止啊师兄,司爵这小身板可遭不住你的蹂/躏。”

本来心情由阴转晴的云泽,再次因为这句话由晴转阴,他恨铁不成钢地深深地凝视了塘朗好一会,最终获得塘朗一枚纯净无害的笑容。

蠢货。

云泽在心底冷声骂了一句,心说他可不是和塘朗那个缺心眼的家伙一样,真的打算和司爵好好相处。

司爵如此富于心计的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才没有那么蠢,跟塘朗一般信了他那纯洁无瑕的外表。

司爵站在原地,昂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善意且无辜的笑,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种灿烂的快乐。

云泽心底的阴暗好似在此时此刻暴露无疑,他不确定地猛地移开了视线,肌肤突然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全身像是被一条阴冷的蛇给裹住了。

但转眼去看,又是那灿烂无辜的笑。

云泽以为自己看错了,看错了司爵眼底的情绪。

他又深深地、用力地注视了一下司爵那双浅褐色的眼眸,终于确定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看来是自己太过于紧张,所以才会产生幻象,司爵再怎么富于心计,也不过只是个十岁大的孩子,一切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又怎么可能出现纰漏?

但在上台前,他还是又核实了一下。“我送你的那个灵器呢?”

“师兄你是说燕云吗?”司爵立刻反问了一句,随即抬起了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空间戒指暴露在了人前。“好好地放在我的空间戒指中呢。”

“嗯,那就好。”云泽松了一口气。

司爵却又喊住了他,“师兄,你真的要让我使用燕云吗?”

“当然。”这个问题让云泽皱了皱眉,就连踏上比试台的脚都停顿了下,他转过身,低头俯视着依旧还在台子底下的司爵,道:“我会让你,你放心,这次的比试主要是指导,我不会真的出手的。”

信你个鬼。

司爵在心底默默地回复了他,但是嘴中吐出来的话却非常的客气。“那云泽师兄可得手下留情。”

两人终于上了台。

云泽的心紧张地都要跳了起来,他将自己的长剑以及灵器都丢在了一边,引得底下的人群一阵躁动。

这种躁动声,让他微微稳住了自己的思绪,眼看着一切都按照他所计划的走,他将之前那种突然感受到的凉意当做错觉,说出了在场上的第一句话。“你安心攻过来,我不会欺负你。”

底下的修士已经开始有人赞叹。“云泽师兄果然成熟稳重了不少,原以为他和司爵下了战帖是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件事,现在看来倒的确只是为了指导。”

“啊呀呀,司爵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云泽师兄的亲自指导呀,我都没有这个机会。”

“你,你的修为这么低,好意思?”

“喂,那司爵才刚刚入门不是吗!?”

底下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云泽听得心中颇为满意,这给司爵下了套,又赢得了好名声,当真是何乐而不为?

他抬了抬下巴,高傲甚至可以说是傲慢地对司爵道:“来吧。”

司爵微微一笑,默默的掏出了自己的燕云。

云泽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妙的笑,他知道,司爵正在一步步地跳下他所设立的陷阱,他甚至已经看到了司爵被逐出仙剑派外门的结局。

邪恶的笑攀上他的嘴角,如同一条狡猾冰冷的蛇。

35、

如他所想的事情并未发生,云泽那完美的动作都保持得累了,却依旧没有感受到邪祟的气息。

是的,他特地在燕云这把灵器上添置了一些邪祟恶臭的气息,只要司爵掏出这把灵器进行使用,那邪祟的气息便会立刻窜出,同时被在观赏台上的师尊们发现。

可是如今高空万里无云,碧海蓝天竟是悠闲自得。

这不是他所设想的剧本!

云泽的脸颊忍不住扭曲了片刻,他下意识地明白了些什么,同时用恐惧的眼神猛地望向用那黑黢黢的洞口对准他的司爵,用唇语询问:“是不是你……?”

可他的话语还未问出声,司爵就已经拉下了保险栓,同时毫不犹豫地对准云泽扣下了扳机。

这是在场所有修士都不曾了解过的灵器,汹涌的灵力裹挟着奇怪的圆形弹头喷薄而出,以光速冲向了在台上另外一角的云泽。

云泽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已经下意识地躲避着那汹涌灵气的冲击,直接飞出了台面。

围拢在比试台边的修士们各个四散开来,正好给云泽留下了一段空间。

整个会场都陷入了空前的寂静之中,谁也无法理解自己此刻心情的复杂程度,他们各个看向了被他们围拢在内的云泽师兄,一时无言。

云泽捂住自己的心口,双指将那圆形的弹头给夹住了,可是双指却在此时此刻失去了一切的知觉。

若非他刚刚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双指在他大脑运转之前便已经有了反应,他现在的心口或许已经被这弹头给狠狠地扎了一个口子。

燕云究竟是怎么样危险的灵器!?

云泽蓦地抬起眼眸,复杂的眸子中是满满的惊疑不定,他的身体还带有着对这弹头的恐惧,一直在不住的战栗。

“这究竟是……”

“师兄。”司爵却在这个时候走到了云泽那边的比试台边缘,自上而下地看向他。

这一刻,瞬间与之前上台时对调。

那个时候,司爵站在台下,云泽站在比试台的阶梯上;但现在司爵稳稳地站在台上,而云泽则静静地站在了台下。

俯视的那个人被彻底调换了。

颠倒的境况,像极了神秘的阴阳图。

那是一种何等壮烈的变化,以至于让比试广场上鸦雀无声。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打破了此时的寂静,就像是嘹亮的歌声刺穿了死亡的旋涡,让死寂的广场再度陷入了空前的热烈之中。

“天呐!那个怪胎竟然战胜了云泽师兄!”

“按照规则:落下台者失败。这的确是属于那个怪胎的胜利啊。”

“这不算是真的赢了云泽师兄吧,云泽师兄可是赤手空拳,可那家伙可是用了灵器,还是一种奇怪的灵器!”

“好了好了,说句公道话,怪胎,呃,司爵师弟他刚刚入门,他虽是使用灵器才意外获胜,但……也是获胜对吧?”

云泽听着周围这些窃窃私语,一时大为光火。

他本意的确是让司爵赢的,可是却不是这种赢法!

现在司爵这赢得太怪异了,虽说是赢了,却又不是靠实力赢的,而他说是输了,却是输的明明白白的,他现在这是丢了里子又丢了面子!

司爵站在比试台边,一副无辜的模样,甚至还低下头来询问云泽。“云泽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云泽抽动了下嘴角,试图露出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是他气得都快要疯魔了,又怎么可能毫无关系?

塘朗挤开人群,终于来到了云泽师兄的身边,用诧异的语气道:“不会吧,云泽师兄,你给他选择的灵器这么厉害吗?”

他的眼中绽放出艳羡的光,谁都看得出来塘朗也有点馋这燕云。

偏偏司爵还接了他的话。“那可不行,这可是云泽师兄特地为我挑选的灵器,我绝对不会拱手让人的,对吧,云泽师兄?”

只有司爵和云泽才知道这些话语中的真实含义,因为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燕云身上有着什么样的端倪。

云泽咬牙切齿地望着司爵那副乖乖的模样,因为逆着阳光,他看不太清对方那邪恶的微笑,默默地将这苦痛咽进自己的喉咙,只能咬碎银牙独自消化,因为这些都不是明面上的事情,如果计划被破坏了,一切便没有了。

司爵看着他这副想要暴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真的要忍不住笑出声来啊。

其实他本意是真的打算输的,可惜本能先他一步做了决定,谁让他真的特别不喜欢输呢?

虽然不知道他的这些做法到底会引起什么结果,但至少在这一刻他爽到了。

应该没事吧?

司爵暗暗地思考,毕竟他现在所处的时间节点还都是金世羽这个主角受还未出场的时间里,那么天道显然不会有空来伺机窥探这些稍许不同的事情吧。

而当他真的赢了云泽的那一瞬间,他的这个猜测便已经得到了证实。

正是因为他赢了,所以他明白了,天道没有空去关注这些背景板们的故事,而不属于主线故事中的陈年旧事,天道也全然不在乎。

真是太好了呢。

司爵因为了解到了这个事实,心情变得尤其得好,以至于看着云泽都面目和善起来。

云泽这惹事的小子,倒也不是真的完全一无是处嘛。

不知为何,云泽下意识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等他再次抬头想要在阳光的照射下看清一下司爵的面部表情的时候,却发现司爵已经转身下了台。

他立刻去搜寻司爵的身影,却被周围的修士们瞬间围拢了,随即他被这些师弟们牢牢围住,师弟们用十万个为什么的方式开始了他们的问题。

“云泽师兄,听那怪……司爵师弟的意思,是您送了他那把燕云?”

“是吧?是叫燕云?”那师弟朝着身边的同门师兄弟询问,得到了确定的回复后,又立刻继续问:“云泽师兄,您真的以德报怨啊。”

“是啊是啊,云泽师兄,您从今往后就是我的偶像。”

外门中几乎所有的弟子都知道之前云泽师兄因为司爵的原因闭门思过,后来听说云泽师兄向司爵下了战帖,他们还以为云泽师兄又要报复,可是现在听司爵和塘朗的意思,云泽师兄甚至为司爵师弟挑选了燕云,而且师兄即便输了,也没有色令荏苒诶。

对于各位师弟的脑补,云泽那是用脚趾头想想都能够想明白,这让云泽更是一腔怒火没处发,他真的很想要生气,很想要爆发,甚至想要抓住司爵那小混蛋,揪着他的头发往死里打,可是他不能,而且他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力不从心。

若比心机,他可能永远不会是司爵的对手。

可怕的孩子,明明不过十岁,便有如此复杂的心思,如果长大成人,又会成为怎么样可怕的存在。

唯一庆幸的一件事情只有司爵是三灵根,他永远无法超越他的修为,这让他有了一丝的欣慰。

他望着司爵果断抽身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周围如同洪水一般围拢过来的人,最终只能放弃去找司爵算账的心思。

**

司爵几乎是立刻就离开了比试大会,同时去找了在藏书阁打理书籍的虚了修士,抓住虚了修士肩膀的一瞬间,他便立刻把他推进了虚了修士藏在藏书阁中的传送阵之中,来到了那个黑黢黢的洞窟之中。

只有两个人的环境,终于让司爵放松了下来,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虚了修士说了自己的独特发现。

他的脸上甚至有着从未有过的欣喜。“我找到突破口了!”

突然这么一句话,让虚了修士感到莫名其妙,他的手里还拿着刚刚从书架之上抽出的书籍,“你干嘛,为师今日还未整理好书卷,怎么,输的太彻底,所以就跑回来诉苦了?”

“……”司爵那点热情全部喂了狗,他心知不该对虚了修士抱有一点希望,可作为这个世界中,他唯一可以与之探讨这种问题的人,他依旧还是多了一分的真心,于是在抽搐了下嘴角之后,他最终还是先替自己正名了。“我赢了。”

“哦,你赢了……赢了!?喂!你疯了?”虚了修士本来还没有放在心上,可听完司爵的这句话却是凌乱了,“你之前还特地让我为你寻来隐匿灵石,现在你却自己……”

“没有,你放心,我在外人的眼中依旧还是那个废物三灵根。”司爵摆摆手。

“那你……怎么赢的?”虚了修士的眉头一挑,满是不解,那肥硕脸上的胡子都因此抖动了两下。

“靠灵器。”司爵说完,便掏出了自己的宝贝燕云。

“这……枪?”虚了修士并不清楚司爵拥有这种灵器,所以在看到酷似他那个世界中枪/支的存在,微微愣了下,随即他又猛地睁大了眼睛,“这玩意哪里来的?”

“果然你也想到了?”司爵笑笑,又将燕云重新给丢进了自己的空间戒指之中。

虚了修士呆滞了大约有好几秒,久到司爵以为他僵硬成了雕塑,虚了修士才猛地丢掉了手中的书籍,用一种欣喜的语气大喊道:“这个世界,还有人跟我们一样啊!”

他手舞足蹈,肥硕的身躯在这昏暗的灯光之下,如同一颗跳跃的皮球,灵动而富有生命的活力。

第034章 第 34 章

36、

见虚了修士如此高兴, 司爵的心情也忍不住轻松了许多,他是个不容易高兴的人,所以虚了修士如此乐天派的性格, 倒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补足了他性格上的缺失。

他不免也勾了一下唇角, 随后又整个人冷静下来, 道:“现在也不用如此兴奋, 毕竟我们不知道制造这燕云的人到底还有没有活着。”

一句话,直接就让虚了修士整个人蔫了。

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因为作为外来者的他们,以他和司爵作为基准,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角色, 而正是因为不重要, 所以他们都是一些废灵根。

虚了修士是废灵根,司爵也是, 毫无例外。

但他们的参考数据实在是有点少, 所以他们又无法保证外来者真的全部都是废灵根。

这让虚了修士的大脑陷入了僵局。

见虚了修士一副傻了的模样,司爵决定让他那本就小巧的脑子松弛下来。“好了,先别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了, 即便我们思考出来点所以然来, 目前以我们的境况也什么都做不了, 找个炮灰抱团吗?”

这他妈说的真特么有道理。

虚了修士摇了摇脑袋, 把脑袋中的浆糊摇出了脑子,很快就有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做什么?”

“哦,我本来也不是为了说这些的, 结果被你打断了, 之后话题就像是奔驰的骏马一去不回了。”

虚了修士:……

虚了修士不想说话,甚至给了他一个谴责的眼神。

逗弄虚了修士这个老顽童确实有点意思, 但是司爵确实也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说,于是他正色道:“我想说的是,刚刚我打败了云泽。”

“昂,我知道。”虚了修士觉得莫名其妙,“用你的实力还是燕云?”

“……燕云。”司爵不懂虚了修士询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那你自豪个什么劲,甚至还骄傲到把我拉到这里吹嘘!?”虚了修士上下打量起了司爵,怀疑司爵这家伙被其他人给上身了,毕竟作为穿越者突然被另外一道灵魂给上身倒也不算是什么奇事了吧。

司爵:……

司爵突然觉得和他真的是没法交流。

但是想到毕竟虚了修士是目前唯一一位和他站在同一阵营的家伙,于是对他的忍耐度直线上身,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认认真真地解释道:“重要的不是我赢了他,而是我赢了他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

“不,还是发生了什么的。”虚了修士同样用认真的眼神看了过来。

司爵心头一动,心想这虚了修士难道是大智若愚,所以想到了一些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于是他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只听虚了修士在他的面前悠悠然地走了几步,又悠悠然地晃悠了回来,这才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须,高深莫测地道:“你可知,此次比试结束,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司爵下意识地凑近了些。

“所有人都会佩服你!”虚了修士终于说出了他最重要的那句话,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还用非常夸张的行为表示了他的佩服。“以后别人看到你一定会向你竖起大拇指,而为师我也能沾点光,毕竟跨级赢了云泽诶,虽然赢的不太光彩,全靠出人意料的灵器。”

司爵:……

Verdammt! 果然不能对虚了修士抱有任何的期待。

看着司爵那毫无情绪的眼神,本来还打算抱抱司爵给他一个拥抱奖励的虚了修士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双手,然后才用委委屈屈的语气小声哔哔。“我只是很开心嘛。”

司爵当然看的出他很开心,但是他不想和他一同感受这种开心,因为他必须保留冷静的大脑,这样才能时刻保持睿智的警惕,同时能以最完美的算数计策来思虑接下来的棋局。

虚了修士这种全天下我最乐呵的傻帽……真的带不动啊。

他叹息了一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累赘。

“重点是,我没有受到天道的惩罚,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做什么都不会被天道所在意,因为还未到节点。”

“节点?”虚了修士用怪异的眼神望了望他。

“嗯,没有到我出场的节点之中,我是自由的,当然你也是。”

“我不一样,我的故事跟你不一样。”虚了修士立刻就打断了他的想法。

“……是不一样,但有些地方是共通的,你难道就没有过什么时候,即便做了几件奇怪的事情,也没有受到天道的阻碍吗?”

“没有。”虚了修士回答得毫不犹豫,然后见司爵的眼神充满着危险,他又委委屈屈地补充。“因为我除了那一次,没有尝试过违反既定的剧情啊……”

“不,你违反了很多次,应该说,你不是违反,你只是在做你自己,就比如说是现在,为何你能将这些事情全部告诉我?如果天道真的无所不能,理应我永远无法从你的嘴中得知这一切。”

“好像……是的。”虚了修士的脑子有点浑浊,但他看着司爵那笃定的眼神,忍不住就表达了赞同。

司爵的眼神中充满着癫狂的兴奋,“这样的话,一切都好做了,至少在我故事中的主角出现之前,我能做很多很多的事情,而只要那些微小的变化堆砌的够多,或许连天道也拿我没有办法。”

“你小心点。”听到司爵最后一句话,虚了修士还是忍不住全身颤栗了下,“我之前那次强行试图突破自己的修为,还不是差点被天劫给直接崩了?好在我聪明绝顶,这才留下一条小命。”

“对,就是这里,你留下了小命,因为你做了万全的准备,如果天道当真要抹杀错误,它为什么不直接用天雷把你劈死,却任由你留下了一命,并且站在这里将这些话告诉我?”

“啊……”虚了修士好像懂了一点什么,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懂。

“所以天道它无法亲自出手,它只有间接通过故事中的主角、配角应该有的使命来扭转剧情,但如果承载这个剧情点的所有基石都被我挪走,天道又拿我怎么办?”

“哦哦哦哦哦!”虚了修士终于懂了,可是懂了之后他却感到了后怕,“你想要做些什么?……司爵。”

他看向司爵,眼神中充满着对未知生物的恐惧。

他神色复杂,忍不住地问出了一句话。“司爵,你到底是什么人?”

“人?”司爵好像听到了一句很好笑的话,没忍住就笑出了声,等他笑的满意了,他才重新回答。“我从未把自己当做人。”

虚了修士的身体抖了抖,“那你是什么?”

司爵想起了那些死前之人对他的评价,于是他脱口而出。“Der d?mon.”

奇怪的语言令虚了修士歪了歪脑袋,他那肥嘟嘟的脸颊上写满了两个字:不解。

对虚了修士,司爵总是有着莫名的忍耐度,于是他又重新用他们的语言解释了一遍。“恶魔。”

司爵说出“恶魔”这个词的时候,有种奇怪的调调,而这种调调,裹挟着一种好似深秋黑夜之中如影随形的鬼魅,令虚了修士不自觉地抖落了一层战栗的鸡皮疙瘩。

看着虚了修士如此不受惊吓的模样,司爵那嘴角的笑意扩大的更加大了。“有时候,恶魔对上恶魔,才能治得了恶魔。”

“你在说你是恶魔,还是说天道是恶魔?”

司爵:……

好好的氛围都给破坏掉了。

他默默地盯着虚了修士那的确虚心好学的模样,突然就没了脾气。

“算了,对你要有什么要求呢。”他轻轻叹了一声,随即摆摆手,轻柔地好似羽翼。“有这时间生气,还不如好好修炼。”

“……”虚了修士觉得自己又受到了打击,但是他很快又屁颠屁颠地问:“你现在是什么阶段了。”

司爵微微一笑,很是满意。“融合。”

“哇。”虚了修士发出一声乖叫,随即惊喜地道:“我传授给你的《五灵归神》原来这么好用?”

“是的。”司爵在这点上没有必要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所以他理应是要感谢虚了修士的,这份大恩,他必须受着,也必须受着。

“加油啊。”虚了修士的话语中虽有艳羡,却没有嫉妒。

司爵看着他的样子,好像看到了虚了修士那肥硕身体之下赤忱的赤子之心。

时间飞逝,春花徒长又落地,候鸟飞来又飞去,绿叶萌生又凋零,不知恍然过去了多少个年头,终于迎来了故事之中金世羽被虚无真人破格收入门下的大日子。

那一天,是个与平常毫无不同的一日。

司爵躺在树杈之中,嘴中咬着一棵狗尾巴草,悠悠闲闲地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树下突然就有人走上前来。

那人久久没动,却很快有数颗小石子朝着司爵的身上砸去,招招狠厉,不留活手。

树上已经青年模样的家伙终于睁开了蒙尘了许久的双眼,而那浅褐色眸子睁开的瞬间,便倒映出了朝他袭来的无数石子。

第035章 第 35 章

37、

司爵歪身晃了两下, 便躲开了所有的石子,同时吊挂在了树枝上。

青绿色的衣袍歪歪斜斜地垂落下来,发丝也如同一条线条一般直直垂下, 白皙偏甜的脸上还有些奶白色的脸颊肉, 让他看起来没有多少的攻击力, 反而有点无辜且幼稚。

“师父, 你做什么?”司爵倒挂在树枝上,很是无奈地眯着虚了修士那肥硕的身子,同时接下了最后一颗石子,将石子随地丢回了地上,他身形灵活地重新落了地, 尘土飞扬, 稍微沾染了他那青绿色的干净衣袍。

“还不是看你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所以来提醒你一句。”虚了修士抬起脑袋看着眼前高挑的青年, 恍然发觉对方竟然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头了, 于是他又忍不住道:“你到底吃了什么长的,怎么一眨眼就这么高了?”

“可能久修大陆的灵气比较养人吧。”司爵笑眯眯地回答,对自己目前的身高是百分之百的满意, 毕竟现在他的身高可是比他之前的身体高了四公分, 说不满意都是假的。

虚了修士被他那副自恋的样子搞得翻了个白眼, 那行为甚至有种习惯成自然的行云流水, 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司爵给装到了。

司爵慢悠悠地走到虚了修士的面前,挡住了正对着虚了修士的阳光,让本来下意识眯起眼睛的虚了修士终于睁开了眼睛——虽然即便如此他的眼睛在他那肥硕的脸盘之上显得依旧还是那么的小。

“所以呢, 你就在这树上晒着阳光, 感受着灵气休息……”说到这里,虚了修士又语气一转, “对了,自从你十二岁之后,你就不把自己的等级告诉我了,你到底现在多少等级啊?”

司爵笑眯眯地看着他,从他的身边晃了过去,又将这个话题敷衍了过去。“这件事情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今天可是我故事中的主角来到仙剑派的日子,好歹我也是有戏份的人。”

“……”虚了修士明白他是明目张胆地敷衍,可是这么多年,他看着他的修为一直在心动停滞不前,的确是非常的担忧——虽说那是在隐匿灵石隐匿之下的虚假修为,可是司爵一直不说,他便也只能干着急。

“你小心点。”但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化作了一声叹息,因为他早已知道司爵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考虑之下,而他也无法撼动他所决定的计划。

“嗯。”司爵点点头,同时低垂下浅褐色的眸子,突然喃喃自语。“那么今日显然也会是他回到仙剑派的日子。”

在这期间,竹清平一直和令仪真人在外面历练,而也在这段时间内,竹清平会经常寄些凡间奇怪的玩意给司爵,就像是把司爵这里当做了藏宝箱,有什么好东西都要送过来。

一开始,司爵对此还有点不适应,但很快,他便欣然接受了,并且有时候还会返还一点东西,虽说这些东西竹清平或许看不上,但司爵也没有停止。

因为这显然是一件好的事情,至少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了些,而这些亲近,或许会在日后,让竹清平那被金世羽诱惑的大脑稍微回归点理智——虽说司爵也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

总之,事情的确有了些微的改变,但司爵明白,还并不多。

在他和竹清平生命中没有交汇的这些日子里,竹清平已经认识了在凡间的金世羽,而金世羽会在竹清平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些代表着正向的词汇会在竹清平的脑海之中成就成金世羽这个完整的人。

一个在竹清平脑海之中完美无瑕的,但实际却并未如此完美的人。

司爵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但他最终没有对此再多发表任何的意见,因为他清楚地了解一个事实——目前他所做的还未组成完整的棋局,无法取得翻天覆地的改变。

而主角金世羽的出现已经板上钉钉,那么他便没有必要在这个方面纠结。

与其逃避它,不如面对它。

而今日,便是故事的开始。

而离他故事中的死期便也越来越近了。

唯有保证他的生存,他才能保证他改变了原著设定,在第一单元赢了天道一次。

第一棋局,即将开始。

他抬起头,稍微望了望随着风吹落下来的绿叶,伸手便接住了它,手心的绿叶有着与众不同的脉络,如同他的人生一般无法复制。

再次抬起头,遥望不远处的匡扶殿,预兆到了届时在匡扶殿上演的腥风血雨。

一群高阶修士争抢金世羽这个香饽饽的画面,简直是贻笑大方。

这些预期中的画面甚至和他当年清清冷冷无人问津的画面交缠了起来,令他有种怪诞的恍惚感。

这就是主要角色和背景板极致的差异性吗?

“喂?你在想什么?”身边的虚了修士已经重振旗鼓,打算前往匡扶殿。

他作为老资历的前辈,虽说是个连金丹都混不进去的老修士,但依旧还是有挑选弟子的资格。

可惜这选择也是双向的,如果作为弟子的他们不愿意选择他,他也没有办法就是了,但作为老前辈,还是得按照规矩去凑个人头。

说不定,呃,也就是说不定,真的会有人像司爵一样愿意拜他为师呢?

如果让他知晓当年司爵之所以愿意拜入他门下,一是因为虚了修士是个和他一样的背景板,并且从未出现在原著故事中令司爵感到安心,二是因为他的确需要个师父来保证自己在外门中的安全,那么,虚了修士或许会真的心冷而再不参与挑选弟子之事,不过好在虚了修士并不清楚,让他那本就脆弱的小心脏受到了保护。

“没什么。”司爵摇了摇头,很快便将手中的树叶一扬。

翠绿的树叶随风而逝,在半空中打了几个漂亮的旋,最终还是毫无意外地落在了地面之上,随后又被风一吹,又从地面上跳跃滚动了起来……

司爵没有关注这片叶子的结局,只是率先向前走了两步,同时道:“我们先去匡扶殿等候吧,若是去的晚了,也会有人怪罪的。”

虚了修士突然被司爵如此提醒,还愣了一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动起他那肥肥的小身板,赶到了司爵的身边,“不对啊,明明一开始是我来提醒你赶紧出来,怎么现在反过来变成你提醒我了?”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司爵已经先他一步,坐上之前虚了修士出资为他购置的仙鹤朝着匡扶殿而去。

匡扶殿内,已经来了好些人。

司爵刚进门,就受到了一群修士的注目礼,不过很快便又继续进行他们的谈话,完全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毕竟司爵这个角色本就是故事中的背景板,而这些日子里,司爵为了不引人瞩目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真实实力,从未在人前展露过自己的能力,自然更是不会有人将他放在心上。

虽说几年前,司爵也曾赢过云泽师兄,但那件事情也在短暂的两天发酵之后便消失匿迹了,因为在司爵晋级之后,便在第二场比试中输给了巧芡师姐,而这位师姐的实力并不高深,这一次的落败,更是向所有人宣告了司爵的胜利不过只是那把奇怪灵器的功劳。

在这之后……这之后又过了几年,司爵这个名字就好像消失了一般,众人对司爵的印象大约也只有虚了修士唯一的弟子,藏书阁的管理这两种。

司爵默默无声地走到了属于他的角落,打算继续充当故事的背景板,然后在该出现的时候去主角金世羽那里去露个脸,便算作任务完成。

正好这个时候,塘朗从人堆中挤过来,司爵低头看着他那神秘兮兮的脸,没忍住道:“干什么?”

塘朗在他的身边转了专去,问:“你那养的小孩呢?去哪了?”

“你找他做什么?”司爵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那小泽因不会又做什么恶作剧了吧?

他的脑海里只觉突突地疼,很想要把那小泽因拉过来打屁股。

“哈?”塘朗完全没有感受到司爵的情绪,自顾自地道:“昨天云泽师兄夜晚的时候被人脸上画了个王八。”

他说出云泽师兄糗事的时候一点儿求生欲也没有,甚至还用夸张的语气以及微表情来表示自己的兴奋。“早上起来的时候,云泽师兄气的都要杀人了哈哈哈哈,我仔细思考了下,也只有你家那小子不怕云泽师兄了。”

司爵:……这小兔崽子。

塘朗还兀自兴奋着,完全没有发觉危险正在朝自己逼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直接给提溜起来了。“你又在这里跟他说些什么?”

声音阴冷,语气生硬。

塘朗突然就偃旗息鼓了,他僵硬着身体,脖子一卡一卡地转向了身后,同时露出了个讪笑来。“云泽师兄,您不是在那和其他师兄们谈话嘛,什么时候来的呀?”

青年模样的云泽嘴角勾起了一丝微妙的弧度,“在你说出泽音在我脸上画了个王八,并且你哈哈大笑的时候。”

塘朗:!!!

第036章 第 36 章

38、

被抓包的塘朗很是忐忑, 他讪笑着装傻。“啊哈哈哈,师兄您真会说笑,我怎么可能说泽音在你的脸上画了王八……”

说完, 他才发觉自己好像又说了一遍……

眼见云泽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的心反而是慎得慌。“云泽师兄, 您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您也不是第一次被泽音那小子画王八了,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您又……啊呦……”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已经被云泽给直接提溜着扔回了地上,塘朗心情惴惴, 不敢再吭声了, 只是一双眼睛一直滴溜溜地盯着云泽师兄看。

却见云泽师兄已经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司爵的身上,语气很是微妙, 说不清是讨厌还是喜欢。

自从几年前那次比试, 云泽师兄莫名其妙输给司爵之后,云泽师兄便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修炼上,而正是因为这样, 云泽师兄的修为在这几年中突飞猛进, 竟然也突破灵寂, 如今正在冲击金丹。

如果这么下去, 或许云泽师兄也会成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司爵其实也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微妙,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云泽在原著中的戏份并不强, 说明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自然修为也不会特别厉害,可如今云泽竟然也成为外门中的佼佼者, 深受云野师尊的喜爱。

他思考过这是蝴蝶效应,但也无法确定这种改变是朝好的方面发展,还是朝不好的方向发展,不过不一样就是让司爵心中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