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那球是小及川给我的才对吧！“
捂着脑袋的黄濑莫名其妙, 怎么会突然扑出来把他撞倒。
被岩泉拽起的人沉闷着没有答话，京谷自知理亏，但……他真的没有想太多, 就是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想狠狠一挥臂把球扣到对面场地。
谁知道会撞上那个轻浮的黄毛，队里都知道他跟黄濑关系不合。
那个欢脱的大金毛狗成日给他发消息要他来训练, 而自己只是啧天啧地，看他哪哪都不满意，消息几乎没回过, 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他故意抢球。
当然他也不想解释。
“啧。”
“啧。”
连着两声啧让及川彻没忍住, 一拳一个, 先让两个看不对眼的家伙暴力闭嘴, 而后朝入畑教练摇头, 示意不用暂停。
问题不大。
“来，把手伸出来。”
面面相觑的两人在薛定谔的拳头下默默顺从。
“之后握拳，朝对面轻碰。”
熟悉这套动作的黄濑依旧不情不愿的向前伸手, 他上一次碰拳还是和小黑子的喂！
虽然和京谷他并不排斥, 但是这家伙傲娇的个性他真的应付不来,
傲娇。
青叶城西全员对京谷贤太郎的清晰认知。
一旦这么代入后，惟妙惟肖的小型柴犬形象立刻浮现眼底, 黄濑立刻不再纠结刚才那球，而是抬起拳头, 朝京谷轻轻碰上：“别在意。”
别别扭扭的京谷歪过脑袋, 最后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黄濑愣了一下, 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随口接道：“什么？”
及川和岩泉互相对视，格外默契的后让一步捂住耳朵。
突然鞠躬的京谷面色涨红大声吼道：“我说, 对不起！！”
不要让他重复这么不好意思的话啊，混蛋！
强忍着笑意的及川伸手搭在京谷后背：“好啦好啦，小狂犬要记得大声找我要球哦。”
他们都知道他不是故意抢球，虽然京谷脾气不好还不会说话，但不会做出这种无理的事情，更何况他已经学会会主动开口道歉，完全就是朝向团队的方向发展了。
京谷依旧没有回应及川彻，只沉默着转身回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及川彻确认他的状态并没有逞强稍微放下心来，做为队伍的核心，他的判断从某种意义上代表着青叶城西的选择。
坦白说来，第二局让京谷上场他的压力并不小。
于是全员在听及川彻胡乱叫着人名时，终于能够彻底放下心来——队长最终还是疯掉了。
二传干扰拦网是很常规的做法，一心多用对及川彻并不是难事，只是还在后排准备接球的黄濑突然听到小及川口中呼唤自己的姓名，瞬间豆豆眼。
什么，要我后排进攻吗？
这样的干扰对白鸟泽影响很大，完全被骗过去的大平：“……先前怎么没觉得对面这么难缠。”
特别是那个眼神里的进攻欲望仿佛要把他们吞没的16号，自他上场后，青叶城西的风格像是一键切换，防守的那股难缠劲小了些，但他们拦网的难度成倍增大。
真情实感的诱饵啊，真是不好对付。
“别走神。”牛岛后撤一步，让自己的站位更加靠近后排。
第二局开场，对面的发球就在不停针对他和白布，他们可没有能够完美接替白布的其他选手，一旦让二传接球，白鸟泽的进攻几乎组织不起来。
不得不说，青叶城西这一招用的很好。
擅长瞄准选手交界处打的金田一继续发球，已经被准对到能够迅速反应，让开位置的白布发自内心的叹息，二传何苦针对二传。
及川接一传的次数，恨不得比以往比赛整局加起来还要多，如果怨念有实质的话，制定两队战术针对的教练，应该会不停打着喷嚏。
“啊切—”
“喂，你怎么回事，从早上开始就不停打喷嚏。”
黑尾铁朗揉揉鼻子，对上距离他八丈远的夜久，翻了个白眼：“大概是某人嫉妒我英俊的面容吧。”
夜久卫辅：……脏话
“你徒弟的比赛怎么样了？”
“率先打到十六分，现在技术暂停。”
“哦呦，小黄仔很有实力，给我看看。”
比赛的实况转播装在小小的手机屏幕内，黑尾摩梭着下巴：“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一个个都靠在椅背上，看起来精神都格外溃散。
“不光他们。”
导播切了摄像机画面，可以看到白鸟泽的全员状态好不到哪去，牛岛握着保温杯，喝了一口后一直闭眼休息，先前最活泼的红发副攻毫无形象的瘫倒在座位。
“好累啊——”
感觉像是打了四局一样的累。
不好好吃饭的天童觉体力一般，但先前从没觉得自己打两场就会喊累，他扭头拍了拍五色：“未来王牌，感觉怎么样。”
出道战碰上豪华升级版的青叶城西，压力大不大。
“还好呀，天童前辈累的话，我可以替你的。”暂停时还在空地蹦跳的热血五色单手一指：“毕竟，能创造奇迹的人，才称得上是王牌啊！”
白鸟泽全员怔住了，这个一年级正选的学弟看样子是本性毕露了啊——
天童拍着大腿哈哈大笑：“阿工，你怎么突然耍帅了。”
他没有嘲讽的意思，但是太突然了，莫名戳到他的笑点上。
“诶诶——？”
耍帅完的五色骤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心底话说了出来，如此大不敬的豪言壮志，他缩着脖子完全不敢看牛岛前辈的表情。
而后一只温热的大手盖在他头顶：“我很看好你，我们的王牌。”
有能力有态度有热血的后辈，牛岛想不出嘲讽他的理由，更何况他的态度直线条般简单，他今年退部后，王牌就是五色工，现在称呼自己为王牌没有任何问题。
等到暂停结束回场后，黄濑拽了拽衣领：“是不是有点热？”
岩泉一努努嘴，看不到吗，对面的妹妹头冒火了。
技术暂停的时间不长，两边都没有采取更好的应对措施。
这也正常，打呗，局势瞬息万变，老是套在事前战术的框里，反倒过于死板僵化。
“但怎么突然换人了——”
及川彻正默默计算距离小牛若和白布的极限，就见那个熟悉的暹罗色举着牌子替换上场。
“来一发猛的吧，英太！” 被汗渍浸透后背的天童接过牌子即刻奔向座位，只要休息五分钟就好，等到第三局他依旧会把青城彻底拦下。
鹫匠教练直起身：“一个人碎碎叨叨什么呢，仔细观察！”
替换副攻。
及川彻微微不爽，没想到白鸟泽能上双二传，死板守旧的白鸟泽，也在他们未曾预料的地方悄然改变。
“赖见的技术我记得很不错吧。”岩泉一打量着逐步走到发球区的3号，三年级的二传，跟他们一样都是老对手了呢。
及川彻肯定的点点头：“凉太，稍后的发球要多注意。”
去年除开牛岛固定的发球得分，赖见的发球针对性也很强。
【因为，在发球的时候，我仍然可以，做回自己。】
发球是最不需要团队配合，也能够展示自身实力的选择。
哨响后，赖见的心情无比平静，大概就像是得知自己不再是首发后，把自己锁在排球馆一人练球时的平静。
他清楚相较于白布自己差在哪里，更清楚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不记得到底是第几秒，右手将球抛到合适的位置，高高跃起后助跑起跳，将球没有半分意外地打进对面场中。
想要什么？
我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向所有人展示——我叫赖见英太，是不输给任何人的二传手。
“发球——直接得分！！”解说的声音响彻体育馆内：“3号选手赖见英太，为落后的白鸟泽打响反击的第一球，看样子他们并不准备把第二局拱手相让——”
回声阵阵，敲击在场中选手心底。
黄濑偏头看去，比分22：23，只差一分就能追平。
还以为能顺利拿下，旋转着排球表情淡然的赖见，将会成为比赛的变数。
第二球由离得近的花卷救起，排球被稳稳垫起，他的接球技术能排到队里前五：“阿彻——”
早已等在网前的及川单脚跳起，引诱着白布上前拦网。
【首发只有一人，但我们从不是竞争关系。】
【如果我的判断失误，还请前辈引上正轨！】
手中的排球向前托出，跃至最高点的金田一表情瞬间僵住，面前的一堵墙人墙是怎么回事。
说好的对待他们完全不需要双人拦网以上的技巧呢？
来不及调整动作，排球砰的一声砸在川西掌心，他扭头喊道：“机会球！”
“收到收到！”山形隼人一把将球托起，现在他只需要做一件事情——把球托给那个好不容易上场的救火队员。
“赖见！”双手托后的他立即从发球区跑到球的落点，快攻在他的指尖生成：“工，来吧！！”
完全没想到牛岛在前排时进攻的会是其他人，青城拦网失误，黄濑同样没有救到这刁钻的快攻。
虽然不在场，但存在感依然强烈的天童在场外拉长音道：“破——分啦！！！”
连续失分的青城甚至能听清对面拉拉队的交谈声——
“五色五色打得好！”
“赖见学长果然厉害啊。”
“还有一分就是白鸟泽的局点。”
“加油啊各位！拿下这局！”
“拿下这局的会是我们。”
是很平淡却包含着毋庸置疑的语气。
掌心拍击间，黄濑听见自己这么说：“全部交给我吧。”
这是第一次，小及川没有否认他的大包大揽，只是在击掌后紧禁攥住他的手背：“嗯，交给你了。”
“黄濑凉太。”
发球继续，最后的焦灼时刻，他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失误，赖见的发球习惯后没有太过难接，排球在他的预估中毫无偏差的落到小及川手中，而他自己一刻不停的助跑起跳。
如果是诱饵，请带他一个。
如果能够得分，他在所不辞。
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球。
白鸟泽的气氛从赖见上场后就在逐渐转变。
赖见的思考推动着命运的齿轮不停旋转，他们的进攻核心不再依赖牛岛一人，青城前排拦网的压力陡然增大，就在他们以为这球依旧不会给牛岛时。
他笑了。
你们以为这三年给牛岛托球最多的人是谁！最熟悉他扣球风格的人是究竟是谁！！
是我，濑见英太。
“球给我。”
触碰到球的一瞬，熟悉的，从来都是沉稳令人安心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炸响。
赖见没有分毫犹豫地把球托给王牌， 嘴角是他都未曾注意的笑容.
王牌，这一次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做梦！！”岩泉一紧跟起跳。
能不能就一下，让他跃得足够高，足够……把牛岛的球拦下来！
所有风头不能都让混蛋及川抢去，他可是王牌，碰不到决胜的关键球，那他究竟还算什么王牌！
“我的摸高确实有限，似乎怎么练跳的高度都没有增强。”
“没有关系，小岩只要帅气地把球扣下，剩下的交给我来想办法。”
混蛋幼驯染，不要在这种时候让我想起你那令人恼火的安慰。
不然，只会让我带着对你的怨气，拼死起跳。
所以，那些该死的身体极限，都去见鬼吧。
那道刻苦铭心的痛，小黄口中像骨折一样撕心裂肺的疼，他的指尖也想体会，绷带都缠好了，再不用就没机会了，所以——
“一触！！”
摔倒在地的岩泉紧禁攥拳，黄濑说的没错，确实很疼。
但他笑了。
第62章
“他们是想搞什么, 一个个开始爆种是怎么一回事啊。”
川西挠了挠头发险些炸毛。
根本来不及有更多的交流，排球不等人。
青叶城西方未曾预料到岩泉能够把球拦下，原本靠近后排的黄濑飞身向前,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鱼跃在地：“小及川！”
与之相比，最后时刻老将的反应更加稳健。
及川彻不去管是否能骗过拦网，只是做好点燃王牌的最后准备：“小岩！”
我们的王牌不输任何人！
“嗯！”
这一球越过拦网, 重重扣在白鸟泽的界内，反击开始。
23：24，先触碰局点的是青叶城西！
一刻不停的解说几乎要被应援声压盖住：“软式拦网, 青叶城西选择很险的一招！只有一人拦网的情况能做出瞬时调整, 青叶城西三年级岩泉一成功为队伍争取反攻的机会。”
这是白鸟泽最不愿面对的情况, 也是白鸟泽最能利用的情况。
执着于软式拦网什么的……
“赖见, 请给我球。”
听习惯牛岛简略的语言, 骤然耳边炸起一句敬语，赖见他都都都惊呆了：“……会的。”
没等他再多说什么，白布一拳锤在他的后背, 眨眨眼：“前辈, 我也可以扣球。”
出其不意什么的, 他很擅长，
大平低低咳嗽两声, 见注意力终于放在他身上，才开口道：“我的斜线球练得很好。”
……
意思是, 不要有任何顾虑, 我们都在,
也是这时, 原本要抬手换人的鹫匠教练出现短暂犹豫，赖见对现阶段的白鸟泽来说, 只是关键分发球员，发球局过后，把人换下来是理所应当的。
而身侧噪音传来，随着应援声摇晃的天童闭着眼睛轻声唱道：“小鹫匠，小鹫匠，不要小看我们的羁绊啊~”
年纪大但完全不耳背的鹫匠扭头就是一顿骂：“混蛋小子，一个人嘀嘀咕咕什么呢！”
这种虚假的羁绊你也信！
话虽如此，鹫匠教练仍然举手示意换人，只不过被踹上场的天童手中举的牌子不是3号。
天童招招手：“阿工，下来待会儿~”
已经做好下场准备赖见一愣，对上揪着天童耳朵的鹫匠教练，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竟然笑了！
这个发现立刻把赖见吓得高度专注。
短暂休息过后的天童觉状态明显回升，他的直觉拦网对暴力直线球的小狂犬来说，简直就是天克。
特别是那句玩笑话一样的“羁绊”，竟然真的一语成谶，排球在赖见指尖全无定数，没有办法瞬时调整的前排被耍的团团转。
青叶城西的两次暂停都已经使过，无奈之下第二局的比分定格在31：29。
及川彻拍拍手，率先打破死寂的气氛：“别在意，下局赢回来！”
看着排球落地的地方，回过神的黄濑张了张嘴：“抱歉……”
他刚才意识到球会落在那里，但是完全没有赶上。
“不用！一小局而已，谁也没想到小牛若跳得那么大力，结果竟然只是把球轻推过来。”一手捂住黄濑道歉的嘴，及川彻眯着眼继续絮叨地说些什么。
都是杂事，可好似如果不说什么来调节气氛，他的真实状态就会被众人觉察。
“小牛若简直是太狡猾……唔！”
还没等他说完，岩泉一猛拍了一把他的后背：“想哭就哭吧。”
“是啊！队长，哭吧我们不会嘲笑你的！”
及川彻……
他当然不会哭了！
“在想什么呢，你们这帮混蛋！”
“最后赢的肯定会是我们，我只是在苦恼要去哪给小黄弄一只金毛狗来养。”
“诶？？？”
呛了口水的黄濑瞳孔震荡，为什么还有我的事情，这是什么赢赛礼物吗？
及川彻毫不在意队友的茫然，接过毛巾擦掉脸上的汗水:我可是答应凉太三局没赢下比赛的话，就要给你找一只金毛养。”
“放心，前辈可是很守承诺的。”
有了这段插曲，原本沉重的气氛缓和了一些，甚至全员脑中不可避免的在想，我们的吉祥物难道要是一只金毛狗吗？
很快说服自己的大家：也成吧，听起来很能抓鸟的样子。
眼看休息时间所剩无几，入畑教练简单对第三局做着安排。
“首发不变，不要把双二传看得太重视，当作普通对手来应对。更难缠的风格你们也不是没遇过，注意力盯着球，不要过度尝试多想一步，做好能做到的事。”
“尽人事听天命。”
“没错，我们的整体实力已经超过白鸟泽。”入畑教练随口接话后惊愕扭头：“黄濑同学……”
难得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啊。
“啊不是。”没想到竟然念了出来，黄濑举着被贴了便笺的酒心草莓牛奶巧克力威化：“是便签上写的，我只是念出来了。”
这个风格这个语调，都不用他问就知道是小绿间的风格。
再度交换场地准备上场的时候，黄濑抬头看向观众席，坐姿一向端庄的小绿间目不斜视，一点眼神都没分给拼命挥手的自己。
及川彻顺着他的眼神望去：“赢下比赛再道谢吧。”
不然他可不能保证，输掉比赛的话，小黄的同学会不会转而支持白鸟泽。
毕竟一直在看着白鸟泽的观众席啊。
“啧！”黄濑不爽。
重新上场后的比赛节奏像开了二倍速，发球接球托球扣球再发球，舍弃掉一切应有的试探，在对拼到体力极限之前，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不能被小觑。
食指在背后连续弯曲两下，一人时间差的进攻正在逐步筹划。
及川彻确信自己能够托出，每位攻手能够打出最舒适的球位。
不过，应对小白鸟们……及川彻表情愉悦地瞥过对面布局，果然还是要更多的施加压力才好。
五色工替换白布贤二郎上场，双二传改为单一以赖见为主导的局势。
坦白来说，这点很出乎他们的意料，但到此为止。
一传之后，白鸟泽的拦网瞬间跟进，缠人的天童目标明确，如果及川彻没有注意到这点，是一定会把球托给他对位的金田一，但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
无比接近球网的手瞬间收紧，潜藏在球后的左手轻轻拨动。
美妙的坠地声音响起。
二次进攻。
相较于白鸟泽的改变，及川彻的进攻无疑更为成熟与多样。
抛开基础的托球，这种冷不丁的二次进攻往往会在对手高度专注的精神上撬开一道缝隙，无不高声地宣告着，你们的防守都是无效，不要再念想不可为之事！
况且第二局的某两位配合度简直直线飙升，搞得及川都半开玩笑地吐槽：“京谷竟然更喜欢凉太的托球，我好伤心。”
京谷不说话，京谷只默默把球扣到对面场地，而后扭头挑衅前辈：“对。”
我就是更喜欢黄濑的球。
如何？
大度的及川前辈当然不会在乎这点小事，大手一挥直接把球扣到对面场地：“凉太的球更适合我扣呢。”
入畑教练捂着脑袋，又开始了，莫名其妙的好胜心。
虽然效果不错，脑子也都在，但心中一股无名火还是蹭的窜了起来，他终于懂得鹫匠那老伙计为何无时无刻那么暴躁。
他也想。
随着比赛继续进行，青叶城西对双二传的套路用得愈发熟练，甚至就连上场救球的渡亲治，都在不经意间得了一分。
“好一传！”
竟然能直接把对面的发球打回场内，简直是奇迹般的操作。
完全不会吝啬赞美的及川抬手比了个大大的赞：“继续继续！”
小白鸟完全招架不住了。
倒也没有……
看着被砸飞的排球，黄濑静默一瞬选择再也不相信小及川的“满口胡言”。
他们现在拿到一传的概率大概有75%，算的更详细点只针对牛岛一人的一传几率有66.6%，三球失手一球在所难免。
毕竟那个牛大炮体力值深不见底，在保持每球的稳定进攻的同时，轻推、外旋甚至让排球在中场落地等手段防不胜防，一不注意球就往意外的地方砸去。
作为及川替补的矢巾秀紧张地不停踱步：“啊啊，感觉在耗死牛岛前，我们这边的体力会先行告罄。”
要是真的让他上场，一定会把一切搞砸的啊！
天不遂人愿，教练不听选手劝。
“矢巾，准备上场。”
表情呆滞的矢巾指了指自己，僵硬的拽住身侧的国见：“我……我上什么？”
早已开启节能模式的国见垂着头：“上场。”
“我知道啊啊啊，就是要上场才可怖！”
矢巾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除了与及川前辈一脉相承，但技术很烂的二传外，自己没有任何优点，甚至就连发球都是模仿的及川前辈。
没人不知他是彻头彻尾的及川前辈推啊！
“矢巾发个好球！”
巨大的场地，刺眼的顶灯还有分外陌生的位置。
青叶城西分明有很多关键分发球员的，怎么让一无是处的自己上场。
沟口指导看着他生疏的动作不太放心：“让矢巾上场会不会有些突然。”
“放心，我会争取让每位选手都上场的。”入畑教练估算着替换次数，没再回话。
沟口指导：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人和人的沟通，有时候没有用~
矢巾的跳发极不稳定，偏偏动作框架又很大，第一球直直朝着边界砸去。
传说中的新手保护期压线得分。
连他自己都没意料到的结果，无触球得分后矢巾明显没有那么僵硬，于是第二球格外漂亮的——
“出界！”
及川彻：“阿秀，太得意忘形啦！”
第63章
“发个好球！”
白鸟泽的应援团再度响起口号。
牛岛的额头盖上一层薄汗, 第三局的体力消耗速度远大于赛前预料，饶是以他这位被笑称为体力黑洞的体能变态，不免显露出一丝疲态。
更不用说其他人。
牛岛判断着以这种强度进行到第五局, 体力值一定会见空，不能任由青叶城西继续把比赛拖下去。
但现在还好。
他的视线慎重的扫过对面的布局，难缠的15号依旧神采奕奕, 竟然看不出一丝状态下滑，不知道休息时是否发生什么事情。
牛岛惊诧一瞬后助跑发球。
对于自身的扣发球能被对面接的大差不差这点，牛岛并不否认, 他又不是格外自大的那一卦, 人外有人只会激起自身难得的好胜心。
于是乎, 哨响的两秒后, 他收着力将球拍下。
排球同他预估一般, 飞过球网跃过三米下后骤然下落，迟了一步的黄濑险些和扭头扑救的金田一撞在一起。
“抱歉！”
黄濑轻呼出一口气，小牛若开始给他们增加难度了。
在他们适应, 甚至有所松懈的时候, 逐渐展露自身的底牌, 出其不意的得分，扰乱他们的判断。
谁说白鸟泽没脑子的。
这出把戏用的可太好了。
牛岛若利的发球局, 以从没想到的第三局给与他们沉重打击。
一直到第三球，熟悉的暴力扣球才让黄濑勉强将球扑救起来。
而京谷的直线球被对面预判的彻底, 天童整个人极具压迫性地挡在网前：“休想哦~”
花卷立即鱼跃扑出, 将球接给及川, 只可惜岩泉的扣球被后排五色接起, 那个几乎已经成为条件反射的声响，从对面传来。
全力扣球, 直接突破拦网朝后排冲击。
“凉太——”
自傲、执着，甚至还很固执。
他的性格并不完美，有些时候连队长的口令都不会遵循。
小及川说过成百上千次，救球前要保证自身安危，不要受伤，更不要以损耗身体的前提去拼那微小的可能。
但很抱歉。
他的性格真的很烂，所以小及川，这次他还是不会听话。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冲出去，苦中作乐的黄濑有种自己在进行50m测速跑的训练，急停急刹，心力交瘁间，亮金色的发梢被汗水浸透。
如果没有护膝，他敢肯定自己的膝盖一定青紫一片，肿的没法看，但没有任何所谓——
只要那颗从他手中托出的球不落地，他就拥有无数次重新再来的底气。
“继续！跟进！”
一次打不断牛岛的发球那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身居何位，必成其重。
前排的组织进攻默契配合之下，岩泉打手出界最终得分！
“小岩，扣得漂亮！”
“凉太，接的太稳了！”
眼看裁判吹哨，黄濑整个人瘫倒在地，摆摆手让队友放心：“我不累，我就是想躺会儿。”
才第三局而已，他能打满五局！
及川松了口气，单手把人拽起笑道：“技术暂停，去座位上休息。”
“嗯？”这么快已经到16分了吗？
松川一静缠着绷带，抬眼示意场外的计分栏15：16，他们领先，多亏刚才那球救了起来，不然白鸟泽的气势就太顺了。
这种关头，再多的计谋都没有什么用，入畑教练简单提醒两句，便让他们安静休息恢复体力。
青叶城西的体力变态与白鸟泽相比少不了几位。
特别是现在还有精力舒展筋骨的及川，队内就属他和岩泉一最有可能打满五场，至于其他人的替补队员，已经做好随时上场的准备。
发球局转到及川彻手中，白鸟泽选择替换二传。
赖见在暂停时已经被通知过，此刻正闭眼靠在座位上并没有起身的准备。
能够在两局出场已经算是意外之喜，现在留给他的是尽快复盘，争取能够在比赛结束前，寻觅到破局之法。
可不能任由青叶城西的无形之网，继续悄无声息地将他们遮盖、封锁。
“又是他。”山形隼人高度专注，无比戒备。
及川彻的发球在他心中已经被列为第一难缠的对手，如果不能迅速打断，白鸟泽落后的局势会越拉越大，他们也不愿持续耗着。
但青叶城西不养闲人。
及川彻可不允许在发球得分这方面，输给小牛若。
更何况见识过黄濑尝试的多样发球，他顶着腮帮子，在最后一秒选择给白鸟泽一些及川式震撼。
“唔——嘿！”
天童觉看着朝他砸来的排球，很不客气的吐槽，嘿什么嘿！明摆着针对他是闹那样。
而且他的站位两侧其他人已经赶不来，就让身为“奇迹男孩”的他来拯救世界吧！
“抱歉补救！！”
正是因为太过相信队友会搞砸，山形在看清球路后撒开腿就往场外跑，天童那家伙的接球技术与及川的跳发混合融杂的结果——绿间想都不敢想。
被排球迎面重击他默默摘掉眼镜：……
今日不适合看比赛，早间占卜说运势为1的时候，他就该听劝的，以及下次一定不会坐在第一排。
及川彻抬手搭在眉骨，轻唔一声眺望远方，飞的比他想的要远呢。
不过青城的发球第二球就被破局，目前及川彻想保持高精度就不得不舍弃力道，失误在所难免，况且能打乱牛岛那家伙的节奏，并不算亏，小跑着到位的及川判断道：“凉太，上！”
本想托给前排的黄濑直接在空中改变动作，变托为扣到白鸟泽后场。
“不好意思啦，还是我们发球~”
学着天童的标志动作，及川彻晃了晃手指，背着手心情愉悦地走到发球区：“耶！能发三球。”
一点也没有输给小牛若。
大平狮音向后靠了几步，分外无奈：“二传到底为什么这么卷。”
15：18
青叶城西发球连续得分，熟悉的应援适时而起，在全场期待的注视中，及川彻抬手发球。
观众席的呼声远比先前的比赛更加激烈，一阵又一阵，热情得像过山车。
“不知道为啥，明明是支持白鸟泽，但莫名很喜欢看那个人的发球。”
“是吧是吧！看着很爽，像当球被打飞。”
戴着帽子的影山飞雄沉默远离，不懂你们这些人，竟然不会观察那超标准的跳发动作，没品。
为了避免被及川前辈发现，影山本想一直在手机里看实况转播，结果不知道怎么的，腿就不受控制的走进馆中，还精挑细选了一个前排视野最好的位置坐下。
就很口是心非。
场上，五色工的扣球再度被岩泉拦下，本就位置靠前的及川顺势托球给已经起跳的金田一，接替上场的金田一状态还好，依旧能摸到球的最高点。
时间来不及天童调整位置，他索性直接侧向起跳把球打回场内。
“干得漂亮天童！”
这种时候还能在空中调整姿势，候场区的川西捂着心脏长舒一口气，甩甩额头的冷汗，还以为可怖的发球还要继续。
18：18
白鸟泽强势追平，黄濑转到前排。
“小牛若是机器人吗，到现在都不出现失误。”
刚才碰到一触的金田一呲牙咧嘴，比想象的还要疼啊，下场后要用绷带再缠一圈，不然感觉手指会真的断掉。
黄濑在旁揉着膝盖提醒：“侧手侧手，高度足够的情况，可以尝试用食指中指碰到。”
小拇指太过脆弱，一不小心就容易出问题，之后对手指的锻炼也要提上日程。
“好，我会尝试。”
19：18
牛岛在前排简直势不可挡。
连续两次没能成功拦网，入畑教练抬手叫了暂停。
及川彻注意到黄濑的急躁，抬手拍在他的后背：“不要着急！我们的防守能力远超白鸟泽！”
“就算是小牛若个人能力再过顶尖，都不能阻挡我们的胜利。”
灌了口水的黄濑闷声点头，大家从未怀疑过这点，是他步子跨的太大，保持现阶段的优势，逐步束缚住白鸟泽就好。
20：21
稳健的限制拦网成功阻拦白鸟泽翱翔的双翅。
体力本就是弱项的天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再拖下去我会先倒下的。”
他的直觉拦网，体力消耗的并不比自由人慢上多少，况且他在前排触球的次数更多，手骨泛红都不值得提。
“——但是！那两个人配合的太默契了吧。”
不用猜大平就知道他指的是谁，吐槽道：“竟然连喊都不喊一句，纯靠眼神交流吗？”
“一定要说的话，那个去年没见过的人也很麻烦吧。”白布稍微颔首，看向满脸杀气的京谷：“上场晚气势足，现在他的体力盈余足够打到最后。”
都不好搞啊，不知道今年青叶城西怎么找出来这么一群怪物。
唯一没有参与讨论的牛岛看向对位的及川，声音低沉：“白布，把球托得更高。”
白布愣了下神，依旧答道：“是。”
他不会怀疑牛岛前辈能不能做到，只要把球托得更高，更不会被拦网防下的地方就对。
23：23
白鸟泽的发球局，五色下场，救场发球员带着成熟的跳飘球上场。
看着球飘落的轨迹，黄濑瞳孔猛地紧缩，高声喊道：“阿渡上前！”
而后他回头向前扑去，事实证明黄濑判断的并没有错。
跳飘的轨迹太难判断，原本预估朝着后排而去的球，在越过前排没多少距离后瞬间直线下坠。
打的青叶城西出其不意。
扑救的两人碰撞在一起，但都迟了一步，排球先一刻落地。
白鸟泽发球局继续，进入局点。
局势焦灼。
第64章
“要打满了吗？”
那个成熟的跳飘, 白鸟泽先前从未展露出来，想必应该是打算留在全国大赛作为杀手锏。
黄濑胡乱揉了把脸，让自己打起万分警惕, 能经受住最后挑战的话，至少第四局他们会是优势方。
背水一战什么的，他不想把自己搞得太累, 更何况比拼体力极限，不确定的可能性太大。
“发个好球，鹰井！”
确实是个好球, 飘飘忽忽毫无定数。
黄濑对跳飘球的印象只在于洛山的二传和乌野的救场发球员, 此外他对跳飘的尝试有些过少, 但球的旋转不会骗人。
排球维持着飘忽不定的路数飞向场内, 而球的延伸线是早已等在那里的他！
似乎黄濑从没告诉任何人, 他很高兴来到青叶城西，很幸运碰上排球部的大家。
一直以来，他认为自己的彻头彻尾的独行主义, 外热内冷, 很难与他不认可的家伙成为朋友, 乃至挚友，也从不否认自己的天赋。
曾有很长一段事件, 他会怀疑，如果帝光的大家天赋没有那么耀眼, 是不是就不会走散, 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只可惜没有答案, 故事已经过去太久, “奇迹的时代”这个耀眼的称号早已褪色。
但现在，黄濑终于能够笑着说, 请大家再一次无所顾忌地相信着我，相信身为最后防线的我，相信永远是青叶城西底牌的我。
“帅啊小黄！”
“最后那下咻——砰！的一下，简直在发光！”
“竟然直接把球打进对面场了！”
“凉太，你看没看见小牛若的表情，我从没见他眼镜瞪得那么大！”
被簇拥着退场的黄濑说不出任何话，只是重重点头：“嗯！”
原本已经走到场外的及川彻突然站定，背着他沉声道：“小黄……”
“想哭就哭吧！”
“啊——”一脚踹在挺翘的屁股上，岩泉一揽着他的肩膀，像老母鸡护犊子一般：“混蛋及川，不许欺负我们黄濑！”
揉着屁股的及川撇撇嘴：“小岩好较真。”
大比分2：1，青叶城西一扫先前疲态，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块，看起来格外霸气
“我们这么装，真的会给白鸟泽心理压力吗？”从没尝试过这种坐姿的国见十分不适应。
“……大概吧。”离得近的金田一扭头看了看：“虽然他们完全没有看我们。”
不过前辈们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他们一定好好遵守不为队伍拖后腿。
花卷贵大默默移开视线，及川激推，没救了。
另一位及川激推正在迅速复盘刚才的比赛：“小狂犬，来~”
京谷冷着脸看向笑得格外诡异的黄濑：盯。
黄濑完全不怕他伪装的凶残模样，依旧灿烂的招手，等到京谷实在无可奈何走过来，他才站起身搂着他嘀嘀咕咕说着小话。
比赛提示音响起，黄濑交代完最后一句后，拍拍他的肩膀笑容张扬：“要上了！”
京谷被推着踉跄两步，站稳后缓缓吐出口气，要上了。
交换场地后重新列队，及川彻看着调整站位的白鸟泽歪头一笑，已经束手无策到如此地步了吗？
特意改变牛岛和白布的轮次，确保前排进攻性的同时，将烦人的“新晋守护神”在后排时的绝对防守尽量避开。
做法很对，并且有效。
但……
没有任何底牌的第四局甚至比前三局还要更加轻松。
打到一半天童满头是汗的他奋力阻拦几次拦网后，便因体竭退场。
而计数到52次后，青叶城西这边能明显发觉牛岛的力度有减弱的征兆，甚至面对三人拦网扣球的角度都更加警惕，使得黄濑一传的概率大大提升。
“黄濑！”
不过在比分同期焦灼上涨到两位数后，再度轮转到发球位的黄濑在出界的边缘紧急刹车，他的动作有些脱离头脑的控制，此刻正不停拍着砰砰直跳的心脏。
差点差点，要不是小及川注意到他的异常，白送一分会完蛋的。
他的发球局在第三球被白鸟泽打断，川西太一阻拦在网前。
第三局的救场发球员重新上场，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压力过大的原因，跳飘的完美性甚至不如方才，完全适应的黄濑侧身接球。
一球换发。
计分板一分一分往上调动，饶是以最不关注分数的国见，在场下都握紧拳头，低声默念拉开更大的分差吧。
11：13
“扣得漂亮！小狂犬展露你的獠牙吧！”
“太中二了小及川。”
在及川彻的放任下，不停进攻二人组的发挥没有丝毫限制，特别是在天童下场的间隙，京谷像是瞬间解锁封印，暴力的直线球中夹杂着刁钻的斜线内角球，给白鸟泽的拦网带来极大压力。
五色的一传稳定率直线下降，作为一年级首发他的表现称得上两眼，但果然打满四局还是太过勉强，在前排拦网被打穿跌落地面，再到高强度的场外扑救。
白鸟泽的一传除开自由人山形外，更多的依靠他与大平，如果不能够用尽浑身解数将球救起，果然还是不甘心。
动作慢了一步的五色工倒在地上，仿佛是为了泄气，无意识地锤了下地板：“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赶不上，总是差一步的话，怎么能被称之为王牌。
“教练，有什么碎掉啦~”
“安静！”鹫匠教练阴沉着脸，锐利视线扫过替补队员，在开口准备替换五色时，突然听到那个被拖下场，格外不省心的队员，一字一顿的说了句天方夜谭。
“你说什么？”
天童觉站起身，认真重复道：“请让我上场。”如果是拼体力极限，他同样可以。
在场下眼睁睁的看着比赛走到溃败，他做不到。
鹫匠教练本想拒绝，但随着他的视线投射场内，那些视线被汗水遮挡，但受制于高强度节奏来不及擦，摔倒后依旧爬起接球的队员：“我答应你的请求。”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提示音响起，白鸟泽换人。
天童觉站在前排：“黄濑，请多指教。”
14：15
牛岛的发球局，本场第67次扣球。
“机器人吗？”动作慢了一步的花卷呼出口气，白鸟泽发球得分。
这时候还能保持这种质量的发球，实属吾辈楷模，分明连他都感觉腿像灌铅般沉重，那个家伙竟然还能在极限状态维持刁钻的角度。
“现在可不是敬仰的时候！”
“打起精神！”
15：15
第二球朝及川彻所在的位置砸去。
早有猜测的及川迅速让位，距离最近的金田一勉强将球救起。
就是有些太过仓促，完全没能卸力的排球向侧场飞去，默契到完全不需要喊出声来的黄濑瞬间冲出，大跨步背身将球垫了回去。
“太冒进了吧——”
完全想不到球能以这种姿势垫回，甚至位置还很准确，在看清及川彻托球手势后，天童瞬间扑飞过来，结结实实地挡在网前：“休想。”
原本想直线扣球的岩泉停顿一秒，挥出的手轻轻一拨，一个吊球跃过拼命伸直的指尖——
紧急赶来的大平一个滑铲将球救起，眼看高度碰巧足够：“牛岛！最后一下！”
已经向下坠落的岩泉被阴影覆盖，既而掷地有声的炸裂从身后传来。
鱼跃扑救的黄濑终究晚了一步。
16：15
青城得分，技术暂停后，面临的是牛岛发球局继续。
连续扑救的体力消耗巨大，短暂的休息已经完全不够他们调整状态，再度上场前黄濑撑着膝盖站在队伍最后：“抱歉！”
他的失误太多，没能把比分彻底拉高，反倒让对面反超。
及川彻将毛巾顺势一抛，示意他稍安勿躁：“不要在意，已经足够。”
喘得像条大狗的黄濑咽了下口水：“够什么？”
他和京谷振奋人心的组合技刚用几次，就被重新上场的天童觉拦得死死，明明那家伙的出汗量，用汗如雨下形容也不为过，却偏偏靠着毅力支撑到现在。
及川彻眨了下右眼，伸手拽着他的手腕向前走去：“你的存在就够了。”
为了球不落地奋力兜底的你们，只要光是站在他身后，就已经足够。
“再来！”“球给我！”“补救！”
短促有力的呼声不绝于耳，彻底把名为“牛岛若利统治”刺出一道裂隙。
他承认他怕过，担心过，甚至想好输掉比赛后要怎么安慰大家，比赛的空挡，他的精神有短暂的崩溃，面前的牛岛与过往重重不停重叠，那道禁锢在脖颈有力的双手，似乎时刻在收紧。
可只要偏过头，侧过眼，熟悉到这辈子都会记在心底的面容逐一浮现，及川彻就能始终带着那道微笑，高高跃起。
我从来都不是刺眼的太阳，青叶城西的每一位选手都不是非他不可，牛岛的阴影曾将他彻底包裹，但只是偶尔的发一下光，没问题的。
一定，没问题的。
下一刻，排球在他手中划过，在打断牛岛发球的尝试中，他依旧托付全部的信任。
“竟然不是二次进攻吗。”已经跟紧起跳的天童随意挥了下手，他还以为这种最重要的时刻，及川彻一定会选择将得分的可能紧握自己手中。
扣球得分，刚换上场的国见不可思议的看向及川彻，那球怎么无声无息的就被他扣了出去，简直像——
“非比寻常的快攻速度！”
“青叶城西在重现乌野的快攻吗！简直太过不可思议。”
“牛岛若利的发球局被打断，接下来走到发球区的是——”
“青叶城西1号及川彻！”
第65章
“拜托, 我可是你们的队长，禁止——”
完全没能彻底出声抗议的及川彻，被队员结结实实压在身下。
大比分3：1, 完全未曾预料到的分数，宫城县男子排球IH预选赛，青叶城西胜出。
“我们是冠军！”
“冠军！能一起去全国打比赛了！”
青叶城西的观众席在长哨终结的一秒, 已经失去全部理智，所有人，不管认不认识, 先前有没有商量, 此刻都在高声呐喊——“冠军！冠军！冠军！”
震耳的欢呼充斥在整座馆内, 哪怕是演练过无数次的赛后高歌, 竟然都被二军应援队敲的稀碎。
但有什么关系？永远放声高呼就是对胜者最大的赞誉。
只是比赛, 总有人会输。
或者换句话说，只有一队会赢。
站在场中最后一刻的天童腿抖得不像样子，但依旧仰着头直视天花板那刺眼的吊灯。
直到被刺痛, 自己能够有理由解释滑落的大滴眼泪后, 才第一个开口抱怨：“他们打得可真不像话。”
挨个把队员拉起来的川西接过话头：“是啊, 可真是吓人一跳。”
……
短暂的两句交谈并不能扭转输掉的不甘，最后重新上场的五色工被拽起后咬着嘴唇：“抱歉……”
具体在抱歉什么, 他不知道。
为每一个失误的球抱歉，更为输掉比赛的自己感到抱歉。
牛岛若利站在原地, 那是他扣球被拦, 最后一球的位置：“无需抱歉, 春高打回去就是。”
白鸟泽夏之IH, 就此落幕。
接下来的鞠躬感谢的流程，这些年间, 他们已经重复过无数次。
只是，不知是身体过度疲倦造成的耳鸣，还是方才“不靠谱的队员们“呐喊分贝太高，鞠躬起身的及川彻脑袋嗡的一声，感觉近在咫尺的庆贺飘地愈发遥远。
就像是回到那年国三。
“该同学在宫城县内体育大赛男子排球比赛中表现优异，授予奖杯，特此表彰。”
“最佳二传奖，及川彻。”
对败者的肯定，是他坚定道路的指引。
只是一切都朦朦胧胧像被透名薄纸覆盖，站在身侧的岩泉一终于受不了，小幅度捅了捅他：“嘟嘟囔囔什么呢，摄像机都录下了喂。”
怎么从比赛结束后一直魂不守舍，这么想要二传的奖项吗？
“嗯？”及川彻一愣，才发觉男女子决赛的四队正整齐的站在一起。
什么时候列的队？
容不得他细想，那道机械的播报音以其自带的不容置疑的语气，将赛训组通过专业评估而决定的各类奖项依次颁发。
奖杯、奖状以及代表优胜的金牌，被全部暂存在队长的手中。
直到个人奖项颁发，及川彻才堪堪腾出手走到领奖台，也是这时，对上场下那他熟悉到能够感同身受，名为不甘心的视线时，及川彻终于有了赢下比赛的实感。
恍如隔世，却知今日。
——全场最有价值选手
——最佳二传
那张单薄的奖状，终于不再是败者的安慰奖项。
总算挺过颁奖，在眼看记者把摄像机扭转角度，虚脱的黄濑毫无形象的靠在松川一静身上，小声吐槽：“有没有觉得小及川突然变得傻傻的。”
尘埃落定的一球过后，小及川像个指哪打哪的机器人。
特别是跟着他们在场上列队鞠躬，动作规范得像是教科书般的教学，甚至与牛岛握手表情都分毫不变，完全没有夺得胜利的喜悦。
松川已经抬头看向最前方，眼神亮的能通电的及川彻：“确实很傻。”
赛后庆祝一切从简，至少今日没有任何体力去唱曾被提议的卡拉OK。
尽管只打了四整场，坐在大巴车的众人依旧疲惫的不成样子。
但……
确认队员的沟口指导对着车内反复确认三遍：“黄濑呢？”
坐在最前排不晕车的岩泉站起身来，看向后排：“不在及川旁边吗？”
他记得这两天黄濑一直挨着混蛋及川坐在最后一排。
直到这时，大家才同时发出疑问：“诶？及川前辈/及川呢？”
把队长弄丢什么的，一般是不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沟口指导先入为主的认为，谁丢及川彻都不可能会丢，只是很显然，他正被现实狠狠打脸。
“谁给他们打个电话，不会是迷路了吧。”
花卷举着手机，他刚给两人分别拨了电话：“拨不通，上一次见到他俩是什么时候？”
他记得从收拾完东西往大巴走的时候，还看见及川搂着黄濑，俩人的兴奋劲压都压不住。
“啊！从休息室离开后，白鸟泽的红发副攻好像找黄濑同学来着。”
“他们交换完账号就离开了。”
“那难不成是牛岛找及川前辈？”
“不可能吧。”
车上的讨论一时间没有定数，已经想到另一种可能的岩泉一走下大巴：“我应该知道他们两在哪了。
凭借着对二人的了解，下车后的岩泉直奔体育馆门口，果不其然找到了被围堵的三人。
……
三人。
明星选手被辨认出来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特别是平常不怎么露面的绿间，都依旧被不少人环绕。
岩泉一叹了口气，真是会惹麻烦啊。
眼尖的高尾和成在岩泉一准备上前时，一把将人拉到一旁，手指压在嘴唇：“嘘，别露面。”
交给善于应对这种场面的人就够，任由穿着队服的岩泉上前，热度怕是又要被引到另一巅峰。
岩泉一理解的点点头，好在没用多久，他那位油嘴滑舌、花言巧语、两幅面孔的混蛋幼驯染就带着剩下俩人，从重重包围的人群中昂首走出，甚至还有脸在看见他时高兴挥手：“小岩你来接我啦~”
“啊！是小岩酱！”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体力接近满值的高尾拽着岩泉一拔腿就跑，这种时候就不要想着共患难了，他们两人能保持最后的“贞洁”就不容易。
“呼呼……又是一模一样的板车啊。”费力甩开人群的黄濑翻身跳到车上：“我不行了，让我坐会儿。”
提前抵达，给教练汇报完状况岩泉一抬头，对上那位吐着舌头眼镜滴溜溜打转的家伙，抬腿就是踹。
“oi~”彻底恢复活力的及川彻扭腰躲开：“小岩也不行啊。”
眼看新一轮战争即将打响，连忙举手示意的黄濑：“前辈们，我能先问个问题吗？”
深呼吸避免被气死的岩泉：“问。”
“有什么需要前辈的，尽管开口。”
“……这个，是谁家的。”
话音刚落，被双手抱起来的小家伙毫不见外：“汪！”
“汪？？”
眼看四张脸瞬间凑到面前，小家伙往黄濑怀里缩了缩，小声威胁：“呜。”
没有任何威慑力，反倒显得那双黑色眸子水灵灵的。
及川彻没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狗头：“黄色的……小狗，好像在暗示我什么啊，凉太。”
瞬间想到那个的黄濑把小狗转了个方向，盯。
绿间推了推眼镜，不欲参与讨论，他不会领养年幼的弱犬，更没有时间饲养。
而高尾看着面前面面相觑的两只“金毛”，像是想到什么般立刻俯身嗅了两下，在猜想瞬间被证实后，顿时腾升出一种无力感，他的板车，命途多舛啊。
共脑懂得幼驯染意图的岩泉一皱眉，开口道：“混蛋及川，你不会想带回去吧。”
肯定是不能养在体育馆，但小狗没有项圈，毛发也乱糟糟的，随便抛下的话他们做不到。
及川彻眨了眨眼，看向正做着鬼脸逗狗的人：“凉太愿意的话可以带回家，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他找领养。”
他当然不会强迫别人去干不愿意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巧合来的竟然比惊喜突然。
况且……看样子某人很喜欢这个新伙伴呢。
在询问过房间主人的意见后，黄濑半犹豫的点点头：“我有点想养，但之前没养过宠物不知道能不能养好。”
“小问题，我们都会帮忙的对吧。”及川轻撞了下一旁的陷入沉思岩泉一：“小岩也很放心不下呢。”
被看穿的岩泉一：“有需要的话，我姐姐最近在宠物店工作，白天可以寄养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