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凉太, 听说今天要发队服。”
“哎？大名单是不是要定下来了。”
“应该吧，听入畑教练说后天就要上报。”
“这样啊……”
那还是四月初的事情，课间时金田一来找他聊了一句, 令他或多或少有些在意。
碰巧班里最后一节在做劳动，黄濑垂着眼拜托前桌的班长，好不容易才能够偷溜过来热身。
但负责管理钥匙的岩泉学长不在, 黄濑只能叼着根不知道从哪薅来的狗尾巴草，站在贩卖机前碎碎念：“如果掉下来的是牛奶，那就选择自由人；如果是果汁, 那……”
话音还没落, 黄濑猛地摇了摇头, 否定刚才的说法：“唔不行不行, 还是果汁对应自由人——”
牛奶, 就对应副攻吧。青城的主攻有岩泉前辈在，总感觉自己凑上去会令队伍受到干扰。
他心下一沉，伸出右手僵在贩卖机前。
这是他纠结时常用的招数, 同时按下价位相同的两个按钮, 依照贩卖机掉下的物品来做选择。
现在是上课时间, 青城校园内除了随处可见，已经抽芽的柳树随风轻晃外, 没有任何会动的事物干扰他“神圣的抉择”。
他很喜欢自由人的位置，如果说长板决定木桶能容水的最大数额, 那么自由人将会是木桶兜底的短板。
接不住球的话何谈继续。
夜久前辈曾在他完全耐不住性子进行接球训练后冷着脸训斥。
但……内心有道声音会在无数个训练复盘时反问他：“你, 真的不想得分吗？”
——
“凉太！发个好球！”
面前人的声音刺透迷雾, 黄濑心头一凛, 迅速从回忆中抽身。
抽签决定青城先发，尽管已经在赛前确定好, 真正在发球位站定，感受才更真切。
出乎乌野意料的，及川彻站在2号位，跟视线对上的日向招了招手：“上午气势不错，我很期待你们带来的惊喜。”
“—啊是！”高强度的预选赛让日向没有最初的局促，特别是身后都是队友在的情况，就算让他直面大王的威慑，他也能保持面上的镇定！
身旁的田中前辈闻着声就过来了：“嗯——”你在对我们的宝贝后辈说什么！
及川诧异的看向面前的“发动机”，竟然有比他还护后辈的人在，看来之后要更关心一年级们一些。
场外的金田一瞬间站直，矢巾秀被吓的差点跳出界限：“你怎么了？”
四下张望确定无可疑事件后，金田一低声道：“感觉这局比赛结束后要被魔鬼训练。”
也不知道哪来的预兆，就是浑身都格外不自在。
“不过，及川前辈为什么没首发。”
按理来说，开局给与对手沉重的心态打击，已经是青叶城西的常态。
“在试探。”
“千鸟山的那位自由人在场，及川前辈想再观察一下，黄濑的发球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前辈的发球如出一辙，抛开细致的精度，已经是很成型的跳发。”
彻底回神，静下心的黄濑闭了闭眼，把无关杂念彻底从脑中清除。
4号自由人在6号点位，防守领域能够铺开最广范围，依据他自身极限判断大致在后场1/3处，黄濑完全不看小觑被要求重点关注的4号。
踩着最后一秒，循着记忆里那道身影，排球朝着西谷夕径直砸去。
在他起手的瞬间，西谷能够百分百判断这球的目标就是自己，真是自傲啊。
没有分毫犹豫的，他预判好落点，稍稍侧移让开双腿的距离，全部重心落在腰腹，收紧力道后双臂并拢。
“砰！“
沉重的后座力让他向后倒去，还不够。
国中生的力量值相比高中生，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只是除开大赛，他很少有机会接触高水平发球员，因此触碰到球的瞬间，西谷就足够意识到这点。
乌野的发球训练，没有人能够做到力量与精度兼具，大地前辈的力量足够，但发球技巧性差了些，如此直白的挑衅，像是摆明告诉他，喂，我只有超额的力量，你能应对吗？
排球狠砸在紧绷的小臂，他所能做到的只有迅速调整动作，后滚撑地，高声喊道：“补救！”
力道没有被彻底卸掉，仍带有旋转倾向的排球朝前排不受控制的飞去，被呼喊的影山飞雄助跑起跳，右手强烈摩擦球的表面，向左托去：“田中前辈！”
“我来——”
早已做好准备的田中扣下这不算完美的二传，岩泉率先反应后伸出左臂，直接将球垫起。
时刻注意接应的及川出现在球下，抬手轻推，二次球进攻。
“小黄，干得漂亮。”落地的及川扭头看像急切跑来的黄濑，目光真切：“不要害怕。”
就算是失误，也有前辈在前面扛着，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去，毕竟我们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制霸球场。
“青叶城西的率先拿下一分。”解说的声音在体育馆内回荡：“十五号黄濑凉太，非常漂亮的跳发球！”
四进二的半决，仙台体育馆的全场焦点都在两队身上，乌野爆冷击溃伊达工业的铁壁，青叶城西在县内的知名度，把整场比赛推向热度高潮。
“虽然已经见识到不少队伍的应援，但青城的压迫力依旧十足，不愧是强校的底蕴。“
整齐的音浪朝乌野席卷而来，日向微怔在原地，像被夏末暴雨淋湿的稚鸟，不懂如何扇动羽翼，甩干飞溅到身上的水渍。
大地注意到这点，提醒道：“别在意，打出状态后会感受不到这些声音的。“
日向猛地摇头，深呼吸稳住心神。
“你们两个也是，习惯就好。”
影山收回冒火的视线，乖顺点头，对他其实完全没有影响，北川第一时尽管他不太受欢迎，至少表面的加油鼓劲并不会少，也算是早就挺习惯了。
场外的月岛没什么表情的点头，权当收到，这点烦人的声音并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黄濑的第二球不太顺畅，球稍微抛的靠前，于是比预计的落点偏移不少。
西谷很轻易的接起托给前排，一传做的好，二传没烦恼。
在青城后排防守没拉起来的破绽下，影山喊道：“日向——”
“砰！”
直到排球砸在脚边，松川才反应过来扭头懊悔：“抱歉！”
一如既往没给人反应时间的怪人快攻。
比分拉平，发球方轮换。
下场的西谷跳起拍在他肩膀：“发个好球！”
发个好球吗？他做不到。
站在发球位能够很清晰的看见全场的情况，同伴、对手以及观赛席的哥哥。
乌野爆冷黑马，但应援来不及准备，依旧少得可怜，把自己蒙成木乃伊一样的白痴，到底会怎么觉得不会被他发现。
只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哥哥。
我的发球是很保守，平平无奇的，甚至就连击球的声音都要小上些许。
普通的站发，瞄准前区，运气好的话足够打乱一传，队友对我的期待是只要能过网不失，就没有任何问题。
排球的速度并不快，但位置对青城绝对说不上好，及川后退让开接球位：“白长一脸小清新的样子，发的球真不讨喜。“
但就此之外，跟月岛判断的并无二致。
近体快攻在及川手中呈现，他直接把球托给身侧距离很近的国见：“跳起来。“
原本不完全屈膝的国见瞬间听令，原地跳到他目前的最高水准，排球仿佛一直在等待他般，只是稍一挥手，就能感觉到手感顺畅。
对面拦网的时机还是慢了，这一球擦过日向指尖砸进内场。
月岛退场时不着声色的叹了口气，真是抱歉。
顺位第二的及川捏着球漫不经心的走到发球位，开局比他想的情况要好些，小优。
只不过……他可不会像小黄那么仁慈，既然是发球，就要奔着防守最薄弱的点来击溃。
“砰！“
田中只在最后做出反应，他转过头，是落地的排球和鱼跃救球的西谷：“抱歉！“
“哦哦！熟悉的无触球得分，刚在我们还在讨论，今天会不会有机会领教及川彻的发球。“
解说的声音依旧回响，而田中龙之介只能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喂，青城的大王，有种的话就朝着我发！“
“什么？？“
及川咬牙切齿，竟然有他被人挑衅的一天。
虽然没有明说，但黄濑默默把挡在后脑勺的手撑起，原本他都已经通过“信任！“的力量愿意让后脑勺暴露在外，但现在——小黄害怕，小黄拒绝，小黄护着后脑勺。
毕竟小及川的全力发球砸在脑袋，一定是会死人的程度吧。
压哨球，及川彻少见的在哨音吹响的下一秒抛球起跳，黄濑和岩泉对视一眼，小及川的状态好到亢奋。
沉闷的蹬地声挤压在乌野上空，已经领教过黄濑发球下西谷夕丝毫不敢小觑——
“我的跳发吗？是国中前辈教的。“
影山的话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不止如此，震耳欲聋的啦啦队如潮水般逐渐退却，周遭一切都变得无比遥远，色泽退却，只有那颗青黄色的排球，倏得刺进灰白的世界，带来光亮。
发狠的力道，脚掌已经平贴地面——可恶！
不够，依旧不足够把这球接起。
似乎扁了一瞬的排球不受控制地向后扑飞，这次，没有再能赶去的同伴。
“duang deng“
声音渐弱，西谷猛地扭头，看向滚落到围栏下的排球。
及川适时扯起一抹微笑：“灌注全部力量的球，可没那么好接。“
第52章
“最差的开局是被他的发球抢走有利局势。”
赛前开会的气氛不像前一晚活跃, 白日连续两场比赛，对体力的消耗需求太大，而乌野几乎没有替补球员, 即使已经在大巴上昏睡一段时间，休息程度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乌养教练用发箍网住头发继续说道：“我们调整一下接球站位，接不住的话……”
“乌野高校选择暂停——”
每局比赛有两次可以叫停的机会, 如果局势一直被青城稳压，他们后续调整起来会很苦难。
“哦，我很兴奋呢！大王他能够瞄准我发球！”西谷站在最中央, 伸出食指, 眼神透着坚定：“所以不要紧的, 下一球一定没问题。”
日向挤在一旁, 模仿着他的动作, 跳起来：“啊—西谷前辈，好帅！”
他也想说出这么帅气的台词。
乌养教练点点头，抬手拍在他肩膀：“我们当然, 无比相信着你。”
是他有些紧张, 大家的状态都很好。
暂停时间结束, 大地前辈率先朝场上迈步，目光坚定：“好该上了！就让【大王】领教一下翱翔的乌鸦。”
全员：“是！”
及川的发球还没结束, 西谷夕舔了下唇角，刚才暂停忘记补充水分, 来吧, 那种暴力的发球。
“发个好球, 彻！”
适应过两次的大力跳发, 西谷夕感觉已经摸到门道——正面，不！
球的速度在他面前没有丝毫减缓, 右腿向外迈开，后脚掌稍稍离地保持重心，而后——
“排球砸在胳膊不会觉得很痛吗？”
“完全不会啊，反而我觉得那是第二美妙的声音！”
一旦那道声音传来，就代表着他很好的接起排球。
观众席的声音顿时加大，而西谷甚至舌头还吐露在外，顺势仰头，看着飞向前的排球：“交给你们了！”
及川小跑上前：“哎呀，接到了呢。”
“垃圾川，只拿下一分哦。”
乌野的后续进攻跟进，影山抬手托球，从后场跑来的日向喊着“我来！”就准备起跳。
“怪人快攻”
每一位欣赏过乌野比赛的观众，对其印象都会无比深切，前排的金田一不外乎如此，迫切的起跳拦网，才窥见原来是后排进攻。
已经来不及了。
而及川紧跟拦网的动作慢上一瞬，越过面前即将起跳的5号，那个高个子主攻在后排助跑起跳，甩在身后的双臂向前摆出扣球姿势：“后排进攻——”
“peng—”
球过网的刹那，及川能感受到除了不可爱的可爱学弟外，所有人都被骗了过去。
比他想像的做的更好。
二传进攻的球，落地偏轻，声音不像主攻扣球的沉闷，更不像发球得分的多样，它只是很寻常的，排球落地的轻响。
像落水的涟漪，逐渐激起不可忽视的波圈。
甚至，球落地的瞬间，一张网前后的攻手也好，拦网员也罢，他们的脚掌都未落地。
黄濑上一轮位置靠后，就算注意到时大步前扑，依旧于事无补。
“可恶，这个视角很令我讨厌的说。”
待他俯身落地，排球已经从他身侧弹飞滚出场外，他只得被迫抬头对上影山的视线。
低位的视角一向令他不爽。
及川伸手把他拽起，抿着下唇视线落在场外，语调难得的暴露情绪：“呵，臭小鬼能耐了。”
开始算计他们。
黄濑弯腰调整下护膝的位置，起身走向后排：“下次，不会让他那么顺畅。”
落位后的他轻阖双目，等待对面发球，侵略感没有开局强势。
但，更令人放心。
有了先前的进攻，青城对影山的发球关注度更高，接连失分对率先领先的他们算得上打击，最好尽快把发球权夺到己方，特别是趁着黄濑还在后场的时刻。
“小黄的位置吗？”
“对啊，不赶快确定下的话，队服不好做。”
及川左手插在校服兜，转身按下果汁的按钮，“他人呢？”
花卷挠了挠头发，苦恼道：“就是因为找不到人，才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毕竟感觉黄濑跟你关系很好。”
他先去问的国见，说是下课前就找不到人影，再确定不了的话，只能按自由人的位置定下来。
自由人吗？
贩卖机好像出了故障，他依在墙壁，看着一下子推出的两盒儿童牛奶，皱着眉：“阿卷，你喝牛奶吗都给你，我去找小黄。”
“啊，哦。”
就这样，在贩卖机待了两个月的儿童牛奶终于售罄，教导主任兜着大肚子很满意的清空库存，决定进一批草莓牛奶。
而很了解后辈的及川彻，推开休息室的门：“让我猜猜，黄濑同学是不是在里面。”
被说中的黄濑抱着一棵熟悉的盆栽，不知道在想什么，直至他走仅才开口：“小及川。”
语调向下，听起来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及川顺势坐在他旁边，早知道应该留一瓶儿童牛奶，看样子这里确实有“儿童”需要。
“小及川你喝牛奶吗？”
黄濑把盆栽放回窗边，眼尖的及川感觉好像少了几片叶子，不明显就是有点秃。
一瓶熟悉的罐子摆在面前，及川低声笑了起来：“小黄原来喜欢喝这个。”
闻言，委屈的大金毛聋搭着隐形的尾巴，终于愿意开口讲述他命途多舛的抉择。
“哈哈哈哈。”
在听到他尝试五次，掉下来的都只是儿童牛奶后，及川彻捂着肚子实在忍不住：“抱歉，小黄，我也不想的。”
但是这件事配上黄濑的表情，好笑度瞬间上升七个百分点。
黄濑：我真的最讨厌儿童牛奶了。
关于后来他到底怎么做出选择的，小及川只问了他一个问题：“凉太，你想得分吗？”
“想，只是……”
拧开牛奶瓶的声音和及川的声音交叠：“想就去做，至于其他事情，有前辈在。”
从两年前篮球场拽着篮网单手扣球，到笨拙的学着他进攻得分，再到现在逐步做到队伍身后的守护神，及川彻完全了解他这个学弟的担忧，如果青城真的就少他一个自由人怎么办。
及川没有解决办法，黄濑的自由人水准很高，但他只是单纯的不希望黄濑止步于此。
为了队伍牺牲自己，他这个队长可以，但他的队员不行。
所以，比分僵持到5：7时，作为接应的他轮换前排，渡亲治替换上场。
“如果应对不了小家伙的快攻，那么我们只需要比他们得分更快。”
月岛萤轻啧一声，不想面对热血笨蛋。
“花卷，发个好球！”
对面自由人在场时，除开特意瞄准前场发球，一般情况都能被接的大差不差，而一年级双人组的状态已经彻底适应节奏，场上的配合默契十足。
托球的前一秒，网后的黄濑注意到他的眼神痕迹很足的向后飘去，那个10号小家伙已经在边缘起跳，而王牌主攻在后排，两种都有可能，但现在不去拦截就赶不上。
只犹豫刹那的黄濑注视着日向的意图侧向起跳，他的拦网师承黑尾，那双大手向前似乎能够包裹住整颗球。
软式拦网的话，手指不可避免的会因排球的冲击力能产生疼痛，如果打到手心还好，只是指节的话，那瞬间甚至会传来骨折的错觉。
但。
那意味着他拦截到了那颗球，小不点的普通扣球。
与常波高校和伊达工业的比赛时，日向学会的的普通进攻已经不再是秘密，如果他判断失误，是怪人快攻或者后排进攻……
黄濑侧头对上后排那道专注的视线，都有阿渡在。
“干的很好凉太！”及川扑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回想起影山的动向和那道那有点做作的扭头：“刚才的动作好熟悉，是想用视线的假动作，来欺骗前排拦网。”
只是非常完美的被小黄看透意图，幼稚的及川朝对面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黄濑耸了下肩：“和音驹打过训练赛的缘故吧。”
东京的预选赛还没开始，在黑尾知道他们下一轮的对手是乌野时，还特地拉着研磨和黑子录了加油视频：“加油哦小黄，千万不要输的太难看。”
“不会输的。” 及川活动着手指，蹲下身子重新把鞋带系紧，小飞雄的进化速度很快，越来越像个团队核心：“不过……只有这种程度的话，追赶不上的。”
而且，那件事情，他马上就可以确认。
“怪人快攻，是这么称呼的吧，好像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替换下场的花卷戳戳候场区的松川：“你说，小渡能应对的来吗？”
原地深呼吸的渡亲治神色凝重，坦白讲，他以为自己永远上不了场了。
黄濑同学的接球技术很高超，观察力也比他敏锐，他一直知道作为自由人，自己的能力只是中规中矩，青城需要的不止如此。
青城拦网得分，继续发球。
这次的乌野接的不太轻松，青城的发球一脉相承的风格是大胆，有及川在前，黄濑在后的铺垫，全员的发球技巧不说，但很敢找角度。
排球的轨迹有些平缓，甚至力道不足，趋近与球网时隐隐有落下的趋势。
“one Touch，啊——”
完全不需要起跳的日向遵从直觉，原地蹦起，好在除开脸有点疼外，结果很好。
擦网而过，凑巧的日向算是接住发球，影山后撤两步抬手，视线落在对面，前排双人拦网，后排自由人在中轴附近，防守很彻底：“日向！”
完全没有时间顾及脸的感受，日向后撤步闭眼起跳：“球给我！！”
第53章
“你知道乌鸦吗？杂食群居, 聚集到一定数量甚至敢围攻大型猛禽。”
就像面前欺身飞翔的日向。
凭借信任默契扣下的球，在砸向场地前甚至没有任何阻碍，如入无人之境。
注意力全部放在日向身上的渡亲治, 再一次感受到那种无力，没有征兆，就算是身体想要做出反应, 双腿却像深入泥潭，陷在原地。
他做不到。
他接不起来的。
“阿渡？阿渡！”
球在刹那间落在他身侧，黄濑转过身本想稍微说上两句, 关于影山托球的变化, 谁知直直的撞进一双空洞的眼眸。
过了好久, 渡亲治才寻回焦距：“怎怎么了？”
黄濑松开禁锢住他肩膀的手, 强撑起一抹笑：“没事, 你刚才突然不说话，我有点担心。”
那样的表情，他再熟悉不过, 是被帝光彻底打破所有希望, 选择彻底放弃的眼瞳, 想不到没有在对手脸上看见，反倒是由于他的疏忽, 队员的状态先一步摇摇欲坠。
及川抬手搭在他的后背，小幅度的摇头, 交给他来处理。
“怪人快攻是乌野现阶段最大的底牌, 昨日的比赛甚至把伊达工业耍的团团转。”及川挡在观众席和渡亲治之间, 继续说道：“能够彻底接到对面每一次进攻, 并不现实，就像我引以为傲的发球, 不也是第二球就被防的死死，我们都有做不到的事情。”
“但对手进步的同时，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小渡，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五只熟悉的手掌搭在他的后背，渡亲治深吸一口气，深深鞠躬： “及川前辈，黄濑君和大家，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渡亲治知道，他的天赋谈不上多优秀，成为正选的原因只是因为青叶城西没有自由人。
在黄濑入部后，他真正意义上明白天赋的存在，是选手之间无法逾越的一条鸿沟，于是他萌生了懦弱的退部想法。
排球部，已经不再需要他。
退部申请表提交的那日，同样是黄濑确定为接应的日期。
得知这个消息时，他几乎不可控制的飞奔向教职办公室，那时第一次恳求神明，希望入畑教练并没有看到那份幼稚的申请表。
渡亲治报告都没打就急匆匆的推开那扇门，一抬眼就能望见教练，正在一页一页翻过桌面的表张，或许已经批准他的申请，或许会找他过来谈话。
他应该去解释的，可气势已经彻底衰竭。
入畑教练回头时，办公室门口空无一人，敞开的门微微晃动，教练放下手中的队服尺码表，在楼道张望一圈，以为是风刮便没在意。
而那张申请表最终被折叠摆在渡亲治的桌面，用一罐儿童牛奶压住。
花卷前辈问过他为什么想要转位置。
渡亲治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缘由，有及川前辈在，想为团队做出贡献，以他的身高而言，自由人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他不是没有后悔过，自由人的训练很枯燥，场上的存在感更是最低，没有排球笨蛋会不想出风头，但现在是对他、对队伍最好的选择。
这没什么不好，前辈们对他都很照顾。
他果然，还是想打一辈子排球。
“……我不会就此放弃的。”
“因为，小渡是我们最相信的坚实后盾。”及川彻比了个大大的赞到他眼前。
如果不是时机不好，现在的渡亲治，一定会被抛飞到天上。
场外的花卷猛猛拍着胸脯：“还好还好，我以为……”
他们的小树苗可不能就此消沉。
日向的进攻依旧迅捷，甚至“毫无章法。”
已经熟练掌握普通进攻的他，无论是身为诱饵还是进攻，对青城前排的压力都不容小觑。
由于位置轮换，黄濑在后排负责接球，及川晃到场边，悄摸比了个暂停的动作，那件事情已经不用再确认。
入畑教练起身叫了暂停。
比分7：4，双方各叫一次，这种情况不太常见，及川拢住众人：“有一个发现。”
“小可爱说【拿来】或者【过来】的时候，是不讲理的快攻，而【给我】是普通扣球。”
同时在前排但完全没注意这点的黄濑一愣：“小及川怎么发现的。”
开局到到现在，那个小家伙只进行过两次进攻，虽然总是会突然嚎一嗓子，但他以为小家伙只是单纯的热血沸腾。
“啊~这个嘛。”提及这个，及川突然眼神闪躲。
岩泉一在旁撇嘴：“你又熬夜看视频了对吧。”
怪不得昨晚解散后完全没顾得上加练，真是混蛋，说过很多次比赛前不能熬夜的。
及川彻佯装道歉：“对不起啦，下次一定不会。”
实则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依旧会熬夜看的。
渡亲治主动问道：“那怎么应对。”
“我们这样……”
暂停叫的急促，影山大概能猜到青城已经猜到他的暗号，时机比他想的要早，对之后的进攻节奏会有影响，他不怀疑及川彻的能力，场上除开青城的队员，最信任的人恐怕是他。
“kgym~ 你的表情好阴沉哦。”日向跳起，双手撑在他的后背：“像冰块。”
影山紧闭嘴唇，把他从身后拽下来，自从昨日看了条善寺的比赛，就觉得日向越来越往他们的风格偏移：“之后我们这样……”
“阿丘——”
排球馆内，照岛游儿揉了揉鼻头，看着身后急匆匆赶来的队友：“你们怎么来了。”
不是说好放两天假给他们用来休息。
“早上起床感觉很无聊，所以就来了。”二岐递给他一盒冒热气的面包夹香肠：“不过，照岛不去看青城比赛吗？”
昨天输掉比赛后还哭着喊着让他们一定要夺冠，这样他们对外就可以宣称是输给冠军。
“嗷呜。”照岛接过热狗一下就是大口：“不用去，青城一定会赢的。”
准备上场前，黄濑跟在后面：“小及川在压迫乌野的情绪呢。”
若是不想被乌野发现，就不会在开场不到十分钟时叫暂停，他们了解影山的性格，面对好不容易想出的暗号被迅速破解，心头就会像虚压着一块石头，只需逐渐压实就能打乱乌野的节奏。
“bingo~”
及川抬手在空中轻晃一下，像是操纵比赛的指挥者，
暗号暴露的话，一年级组或多或少会有些急躁，他们要抓的就是那个失误的瞬间。
乌野的发球员除开影山外，其余人都只是中等水平，没什么意外的：“凉太——”
“我来！”黄濑伸手将球垫起，球飞向及川彻的位置。
前排拦网只有飞雄和小家伙，那么——“金田一！”
球越过日向的防守，砸入场内，顺利得分。
身高对拦网高度有一定影响，比起影山，日向的拦网是薄弱的一方，及川抬手搭在金田一身后：“干的很好。”
“啊是。”从最初的不适应前辈直白的鼓励，到现在的他——依旧不适应，金田一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刚才那球……”
及川彻接上他未完的话：“位置高了些对吗？”
“对，但是很顺手。”
“因为，金田一的击球点本来就要更高。”
特别是面对曾经的队友，整体的状态都要高不少。
带着被前辈不知道可不可以称得上鼓劲的气焰，金田一走到发球点位，他的发球普通但——
排球部没有不偷偷加训的队员，只有不敢向前辈请教，反而被抓包练习的金田一。
“想让自己的发球能够得分吗？”
“那就去尝试盯上二传在后排上前时的角度。”
“二传必须从后排上前，但不可避免的会挡住一定视野，而暴露在后的接球员，反应往往会慢上半拍，以至于失误频出。”
“所以，发球的时候对准那个点位吧。”
仅磨合两个与的乌野，不可能做到所有方面样样具善，能够完成落实的战术，对他们而言已经实属不易。
“乌野连续失分！”
好在这种单一的角度，只要知道球会从哪发来，是能很好接住，第三球王牌东峰旭救起，而
因暗号失效且日向轮换到后排，乌野左翼进攻力稍弱。
面对前排三人虎视眈眈，不自觉有些焦躁的影山再度尝试二传扣球，预判到的及川起跳拦网，将那球漂亮打回乌野场中。
再度得分。
“没有判断就进攻，这一分我们就收下了。”及川给人的压迫感更足，看向坐在地上的影山，突然扭头对上后排那人：“哦对，凉太，我给你报仇了。”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比分14：8，乌野发球。
大地很聪明的瞄准被轮换到后排的及川，对己方位置明确的及川直接抬手接球：“跟进！”
及川接球了，跑动到位的影山莫名感觉有乍。
虽然大地前辈的发球角度很好，及川身边没有合适距离接球的队员，让二传接球怎么看都是权宜之举，但影山还是觉得不对。
直觉上的不对。
好像有个人的位置不对，原本应该前排拦网的黄濑后撤到球落点，注意到拦网漏洞时，与身侧的国见配合着打出近体快攻。
配合还算不错，以至于完全没反应过来防守的乌野，只能眼睁睁看着球落地。
“扣得好。”黄濑揽在面无表情的国见肩膀：“我还以为你赶不上了呢。”
毕竟事前完全没有沟通，他都做好出风头被小及川骂的打算。
国见语气淡淡：“习惯了。”
你的球总是这么乱来，但是接多了他也就适应了，毕竟金田一也跳起来了，两手抓总能扣上一球。
黄濑的二传技巧性很足，但是往大了说自身风格同样明显，很多时候传出的球有他自己的意图，很像当初会说话的影山。
但……忍忍吧，国见英感受着他对刚才那球格外满意，没甩开他表示亲近的手臂。
没办法，自家的金毛，惯着得了。
毕竟青叶城西里只有他和黄濑的快攻失误率最低。
“他托的很自信，应该练了很久。”影山脸色并不好看，刚才他应该出口提醒的，那样他们就不会把注意力松懈下来。
是他们想当然的认为，及川彻不会把二传交给其他人，明明在训练赛时那个15号就曾作为二传和他们打了整局。
“抱歉……”
几道重叠的声音响起，认为自己判断失误的影山，没发个好球的大地，接球不到位的西谷夕，拦网慢了一步的田中日向，同时愣了一瞬。
没张口的月岛萤：显得我很没有团队精神。
第54章
“可恶, 偏偏是这个时候大王发球。”
乌养教练看着记分牌深深叹了口气，现在他终于明白青城潜藏在表面下的真正意图：“如果他们能跨过青城，整体的心态会迈上更高的层次。”
会很艰难, 但是……
菅原注意到教练的视线，从备战区探出头来。
“准备热身。”
“拼尽全力撞上来，摔个粉身碎骨吧。”
排球在他手中打转, 随后被高高抛起，无论再看多少次，面对及川彻模板般的跳发, 任谁都会惊叹, 特别是作为直面的对手。
力道被灌注在那颗说不上大的排球中, 毫不受阻的在他眼前不断放大, 蓝黄交接, 而后轰鸣的声响在耳畔炸开，田中龙之介诧然转头，他怔住了。
应援的声音适时响起：“冲吧冲吧彻, 再来一球彻！”
而关注焦点的及川彻只是随手拍拍那颗球, 瞥了眼对面后排的位置部署, 后再度把注意力放在排球上，静待吹哨。
他拥有高到几乎偏执的专注力, 加油声与队友的鼓起在他耳中几近于无，只有心脏沉稳的震跳贯穿胸腔。
这次他足足在八秒的压线期, 将排球高高抛起, 自由人不在场的情况, 依旧是瞄准乌野5号, 球离手的瞬间嘴角扯起一抹笑容。
“砰！”
“内个寸头又没接住。”
“压力会很大吧。”
田中看着弹飞的排球：“抱歉……”
这次他触碰到了，但是力道完全没有卸掉, 反而让球的位置更偏，西谷他真的很厉害。
“乌野高校选择暂停。”
“wu—正式对上比想像的还要累。”黄濑拿起位置上的水杯，视线飘向聚在一圈的乌野：“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调整好状态。”
大王给足的压迫，让他们这边的计划执行得无比顺畅，第一局比分已经拉到18：11，如果乌野不能在自由人不在场的情况下接球，那及川彻的发球将无人可挡。
“换了上来吗？”
再次上场时，西谷夕举着10号的立牌，站在后场。
及川彻侧身试了下球的力度，照旧在压秒的底线将球高抛，助跑、起跳，动作别无二致，只是触球的声响与他挥掌的力道——
乌养教练的高声吼道：“前排！！！”
稍轻了些。
六只伸出来的手围成一圈，只可惜于事无补，排球在众人眼前落地
解说的声音在体育馆内回荡：“无触球得分！！”
吊在乌野头顶的巨石隐隐有凝实的感觉。
“再拿一分！”
第四球，乌野改变策略，让接球能力稳定的西谷和大地站在后场，总算是顺利接起，影山的视线投到小跑向前的及川彻身上。
“球给我！！”日向飞速越到影山右侧，后撤步起跳。
后排的黄濑喊道：“不要被骗！”影山的手势不对。
已经要起跳的岩泉一拽住身侧的国见，他们相信黄濑的判断。
而后一道短距离快攻托给同侧的田中，可惜，没有骗到一个拦网。
已经起跳的日向：诶？原来不是给我的。
有了黄濑提醒，双人拦网足够将球打回对场，西谷迅速从后场窜来，在球落地之前成功将手背垫在球下：“扣过去！”
排球弹起的地方已经接近球网，双方进攻拦网球员来不及把球扣去，及川判断道：“凉太，推过去！”
“收到~”已经迈步起跳的黄濑对上不得已原地起跳的影山，两双泛红的手在空中同时触碰到排球，而后黄濑错手一推，这次没有赶上。
19：11乌野大幅度落后。
“小飞雄，我说过的。”
“再厉害的准备动作，也是有最初的一传才能做到。”
“不巧，我们有两位。”
及川站在网后，垂头看向摔落在地板的人。
稍后还要发球，黄濑跟着他走到后场，整个人自带波浪号：“小及川，你是在夸我吗~”
“当然，你们是我最宝贵的……”最后的几个字太过轻飘，黄濑“嗯？”了一声。
及川的视线轻轻坠到他的脸侧，摇摇头：“没什么，拿下这场比赛吧。”
后续发球出界，及川彻皱了皱眉，还以为能多拿几分。
不过那球挥手的时候，身体的舒展程度似乎比先前更好，比赛结束再去研究一下录像带吧，要是一切跟他想的一样，那发球的力道还能精进一点。
“呼——”
终于打断那可怕的发球，影山注意到分数差后，焦躁感逐渐体现在球的速度。
快攻对拦网的突破是很有效率，但攻手的个性不同，对快攻能够发挥的程度更是不同，过度的加快节奏，对己方选手的压力会更快。
场上太过安静。
意识到这点时，乌养教练锤着大腿满脸懊悔，这场他们已经叫过两次暂停，现在只能换人。
影山错愕的看向举牌向前的菅原，却是透过他望向一年前的自己。
我吗？原来自己又被放弃了吗，是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垂着头走下场的他，感觉强劲的力道抓在他的肩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声音传来：“只是调整一下节奏，别担心。”
“哦呀哦呀，是没见过的爽朗君。”心理战的第一步已经达成，不过，看着被挨个揍了一遍的对面，及川彻观察着这位新上场的二传。
从赛前热身来看，认真仔细形容他比较合适，及川心中有了定数，招招手：“小岩——”
乌野发球，尽管已经知道15号能够进行二传，但发球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朝着对面二传发球依然是很好的判断。
及川侧让一步，赶在球落地前，换上场的渡亲治将球救起。
“干得好！”及川小跑上前，将球托给金田一。
“对方的快攻比我们要慢，那个蒜头的击球点很高，拦网的时候慢一瞬在再跳。”
菅原的话浮现在日向脑中，而后停顿起跳成功拦网的他，落地后不可置信的看向双手，拦网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吗，好棒。
下一球，岩泉的直线球被戴眼镜的小哥拦住，在他扣球前对面的副攻一下换了位置，连续得分。
觉察到乌野气势转变的黄濑凑近：“要试试那个吗。”
及川彻摇头：“暂时还不需要。”
那个爽朗君一下子把乌野上空的阴霾打破，但来的太晚了。
青叶城西前期积攒的优势太大，就算是稳扎稳打下去，第一局依旧在及川特意营造的打手出界中结束，
25：20
不得不承认乌野追上来的很快，第二局会是苦战。
“体力还跟得上吗？”
黄濑放松的靠在椅背：“非常好，打满三局都完全没有问题。”
及川彻一手拍在他后脑勺：“早这么说上午的比赛全部让你上。”
为了照顾小树苗的身体状况，上午的八进四特地让一年级生休息一整场，其中就包括现在跃跃欲试的黄濑。
“收着点力吧，明天对我们来说才是真正的‘折磨’。”
决赛采取五局三胜，如果真的打满，对他们老生都是挑战，拼到最后往往不是看他们体力能留存多少，而且全靠意志力的坚定程度。
“放心吧小及川，明天三局搞定战斗。”
及川弯下腰戳着他脑袋顶：“闭嘴吧小金毛，乱立flag容易出问题。”
“啊——小金毛是什么鬼啊。”
“明天三场赢不下来，就给你找只金毛养。”
乌野那边的状态比想象的要好，乌养教练搓着下巴：“第二局放开去打，特别是日向。”
目前他们这边最足以混淆视听的诱饵就是日向，每一球都抱着得分的决心，球场上的存在感十足，就算是转到后排，青叶城西依旧不敢对他彻底无视。
况且现如今青叶城西的防守有了根本性质的变化，那个15号只用三球就接到怪人快攻的一幕，还历历在目，而正统自由人稳扎稳打，失手次数在第一局后半有了显著减少。
他们的进攻正在被一张名为青叶城西的网逐渐收束、禁锢。
日向一掌劈在走神的影山后背：“教练说，你要多给我传球！”
猛地趔趄一下的影山回头，表情阴沉：“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队友的喊声淹没——“别忘了给我传。”“我也要！”“嗯，我不要。”
看着面前恢复精神的大家，乌养教练放下心来。
青叶城西的各方面完成度远超仅配合两个月的他们，能够打到这里，路程艰辛，但足够说明之前的日子全部作数，他们不会再是飞不起的乌鸦。
他们在一步步触碰天空，突破自身的极限。
没有人会止步于此，他们需要进化。
第二局开场，乌野发球。
背号十二的山口忠抱球站在发球位。
又是一位先前没见过的选手，黄濑在后排，视线紧盯他的动作：“关键发球员吗？”
能作为开局选手，他的发球水准应该还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局没让他上场。
第一次上场的山口忠一改场下的冷静，原来……原来真正上场后腿都会不自觉的颤抖，手心发冷，甚至排球直接脱手而出，他像被惊醒的小鹿，急匆匆小跑出去捡球。
黄濑看呆了：这个状态，幻视初次上场的小黑子和小橘子，难不成是他判断失误，乌野这么大胆，敢第一位让新手开局？
尽管如此，黄濑依旧没有小看那名选手，能被临场托付的选手，都会有其独特之处，裁判示意可以发球，尖锐的哨声刺透本就紧绷的情绪，心底名为理智的弦瞬间绷断。
山口忠不受控制的随着哨音将球抛出，而后像是突然惊醒，遵循着记忆里的动作，抬手扣在球上……
黄濑……黄濑他看着那颗晃晃悠悠的排球，飘飘地落在球网上方，愣住了，这是什么擦网球，这么极限的。
而后那颗球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落在青城场地。
青城前排试图扑救，但金田一和岩泉同时抬腿救球，结果俩人互相钳制住对方的腿。
乌野发球得分。
及川站在最侧捂着脸，差点没憋住笑，他们两个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字母H，很值得比赛之后打印下来贴在门上，辟邪。
指导山口忠的师傅捂着怦怦跳的心脏，找回了当初刚上场发球时的紧张，并且还想拽着乌养那家伙的领口，逼问道：我不是告诉你我的徒弟发球还不稳定吗，你怎么干的啊啊啊——
场外的乌养教练不着痕迹的长呼一口气，其实他也很紧张，但是现在能够上场的机会不可多得，只要敢把球打出去，就是自我突破。
开场失分，黄濑搓搓手掌，不就是跳飘球吗？他们又不是没碰上过技巧性更高的跳飘，下一球绝对把发球权抢回。
京都市立体育馆内，准备上场前的森银甩开外套，而后一阵冷风飘过：“阿丘——”
谁在骂他。
“山口，再来一球！”
这还是青城第一次听戴眼镜副攻说六个有起伏的字句，及川彻的视线在二人间滑过，而后定在满脸紧张的山口身上，运气不错就是不知道下一球能否延续。
开场得分并没让山口放松些许，反倒是由于失误，身上的担子更加沉重的压在背脊，周遭的环境窒息的喘不过气，他回忆着师傅的嘱托，尝试让自己能够发个好球。
再失误的话，他会看不起自己的。
但是没办法，意识只对实践有能动的反作用，更何况现在的山口并不自信。
比上球稍好些的是，他没有在哨声响起就将球抛出，但依旧不算是完美的跳飘，没有他想要的灵活轨迹，只能说是个擦边的飘球。
已经预示到结果的山口垂手站在原地，默默的在心底划上一道大大的叉。
花卷第一时间就位垫球，虽说有小小的飘让球的落点不太准确，及川依旧将球托给身后的国见：“扣下去！”
没想到对面开局背快的节奏，菅原的拦网慢上一瞬，在跳高最高点时已经来不及——“西谷！”
“我来！”在国见扣球的下一秒，橘色的身影瞬间追上，眼看排球即将落地，西谷夕前脚掌蹬地向前扑飞，顺利将球向前排垫去。
国见的力量并不出色，以至于扣球的速度会比岩泉慢上一些。
及川观察着他扣球的力道，暗想之后还要继续给他加些力量训练，不过只有国见一人时他难免会偷懒，不如去拜托条善寺那些家伙儿，没有比赛的日子多半会很闲。
乌野的进攻在菅原下组织的很是稳健，但教科书式的进攻，有时更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左侧！”“球给我！”
连续的呐喊从场地内传来，刚落地的国见心下一紧，注意力不自觉放在后排飞奔上前的日向身上：“又是怪人快攻吗？”
及川提醒道：“影山不在场！”
才反应过来的前排没能拦住东峰旭的全力一击，拦网被穿透砸在黄濑紧绷的双臂。
跟第一局的力量不一样，注意到这点时他已经来不及调整：“抱歉——”
接到的瞬间，黄濑重心不稳向后倒去，而后以一个教练见到会骂的单手撑地动作，迅速站起身向后追去。
及川的动作比他更快，为了保证二传，一般来说在对面发球时他会尽可能站在后场靠前的位置，那个爽朗君的托球比他想的更有门道，也比小飞雄更熟悉攻手的习惯，在王牌扣球的声响传来时，他就移向后排。
好在判断无误，在球撞进场外防护栏的前一秒，及川彻大跨步向前伸手，将将把球打回场内，而后好不在意的背身朝地，高声吼道：“跟进！！”
场内的花卷不停调整位置，将球托给前排岩泉：“我们的王牌！”
砸进后场的球像是复刻青叶城西的情况，砸在西谷夕胳膊上后直直朝观众席弹飞，蹿飞出去的日向距离毕竟太远，伸出的手腕没能救起。
青城得分。
“很默契嘛。”及川彻和黄濑相对而立，学着乌野得分的动作击了个掌：“发个好球——”
随着黄濑站在发球位，乌野方选择换人，田中双手拍在山口肩膀：“干的很好了！”
乌养教练关注着每位选手的状态，让山口上场是冒进的选择，但“山口——下次要拿下五分！！”
“下次吗？”山口忠眼神一亮，高声鞠躬：“是！！”
而后整个人状态一扫先前的颓势，神情专注的观察对面的发球。
“哎？”乌养教练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这么兴奋。
小武老师比较懂他的想法，摸摸头说道：“是为了还有下次而高兴吧。”
还能再次上场，能够弥补失误，与大家并肩站在网的一侧。
黄濑这次没选择跳发，而且普通的发球，瞄准前排日向的位置，自带音效的他：“biu~”
果不其然看到乱糟糟抬手接球的他，让日向做一触能够打乱他稍后的进攻节奏，减少对他的盯防，菅原思考一瞬，抬手将球托给蓄势待发的田中。
“看我的掷地猛攻！”
滞空的时候，偶尔能够像慢动作一样看清对面的拦网，就像现在——那束光打在无人防守的地方，于是我只是挥手把球扣去。
“哦！！！”
“哦！——”
两具热血身躯撞在一起，日向：“好厉害！”
完全甩开对面的拦网。
“——可恶”没能救起球的黄濑从地上起身，他对全局的掌握能力不够，就会出现他没有注意到的防守空洞。
发球权再度交给菅原孝支，在哨响前，他注意到影山被教练叫了过去，大概还有一球的机会。
菅原把球抵在眉心，没有想象的紧张，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
在外人看来，三年级的他被新入学的天才学弟完全压住锋芒，没有上场机会很可怜。
但他并不这么认为，影山的存在是他的底气，仅凭他的能力没有办法突破青城的难关，但无论是他在场得到的分，还是影山在场夺得的分，都是乌野得到的一切。
这么想着，头皮甚至都兴奋的发麻，感受着指尖微微颤抖的菅原轻笑着默念：“有个好收场吧。”
排球被平稳的抛在右肩上部，菅原抬臂，全掌击在球的中下部，手腕向上推压向前飞去，很稳健的上手发球，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但是——
排球的旋转力道让金田一没能接住，乌野连拿两分。
“发的好阿菅！”大地回头喊道。
下一球在离手的瞬间，黄濑和金田一互换位置，托给及川。
及川的眼神在前排拦网攻手上依次掠过，左翼后排有空挡，5号起跳想要限制左侧球路，，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小岩——”
出来吧，他的王牌！
已经准备打出斜线球的岩泉一挥手，脸色瞬间阴沉，混蛋及川，竟然如此真情实感骗自己，慢一步将球托出的及川彻看着逐渐下落的五号，不好意思咯。
“砰——”排球落地。
青城的记分牌被翻动一页，双方同时选择换人。
松川一静换下金田一，而影山举着排站在场上，菅原带着温和笑容走去：“交给你了。”
“混蛋及川！”岩泉锤了下面容可憎的及川：“竟然拿王牌当诱饵。”
明明连影山都知道要用诱饵为王牌开路，为什么他们竟然反过来。
及川彻被锤了一下依旧满面笑容：“嘻嘻。”我故意的。
用小岩当诱饵的话，对面经常会被骗去，真的很好用。
花卷发球，面对站发上场的影山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跑向前排，有了金田一发球得分的经验，在西谷前辈接起瞬间才跑动到位。
西谷夕的一传无需置疑，球落到非常完美的位置。
短暂下场的影山牢记日向的话，主动开口喊道：“左翼！”
保持节奏，攻手都有自己的舒适区，对于有强劲力道的东峰旭，要拉开与球网的距离，再托的更高些，那样才能发挥王牌全部的实力。
这次的下场没有再让他感受到被放弃的感觉，菅原前辈说的对，要开口要观察，更要确认攻手们的状态是否合适，他不再是一个人，身后全部是他的同伴。
所以，尽情飞吧。
再度打穿拦网得分的东峰旭比了个大拇指：“刚才那球感觉很棒。”
扣得很爽，有种昨天对阵伊达工业的感觉。
被夸赞的影山双手背后：“嗯，是！”
日向戳戳他的后腰，戳穿道：“嘿嘿，影山心里一定在想，我托的真好。”
“我不给你托球了。”
“影山好小心眼。”
“闭嘴。”
“哦。”
重新上场的影山像是换了个人，先前那股焦躁感完全体现不出，最初的心理战宣告终结，及川默默思考着，如何让己方拦网优势最大化：“松川，过来一下……”
松川点点头：“嗯好，我会尝试的。”
乌野的进攻方式他们领略的足够，尽管他们还在尝试新颖的方式，不过其他人的进攻都建立在影山托球的基础上，只要牵制住影山的位置，不讲理的快攻由凉太和阿渡负责，应对就不会显得困难。
为了减轻后排的压力，前排拦网有必要限制球路，不能一味的让乌野按自己想法打下去。
“给我！”从对侧蹿出的日向跃起，而早已阻挡在他面前的松川起跳拦网，但很明显的让开了目前日向更为熟练的直线位置。
没有任何意外，这球打在守在终点位置的黄濑：“及川——”
落地的日向惊诧地看向松川，他意识到这球的选择是被对面拦网所做的，推着他进行直线球进攻，头一次碰到这种拦网的他，感觉浑身都很不爽。
树盖太过繁茂，会彻底遮蔽光线，而栖身在内的雏鸟，往往会因搞不清日夜变化而迷失方向。
第55章
松川一静, 三年级的副攻。
自我评价是平平无奇的选手，除了力量外没有任何排球的天赋。
发球区的他拍了拍手中的排球，熟悉的触感, 重复三年走到的地方，今年有了新人的加入，那几个闹糟糟的一年级生, 把他这个“老人”刺激的训练时常都翻了倍。
虽然一切依旧是普通水准，他的发球远比不上及川。
哨声吹响的三秒后，他抬手将球丢了起来, 每个人总要有一些擅长的东西, 方向没错的话, 走的慢些总能达到。
那个臭屁的家伙说的没错, 球感是可以磨练的。
日复一日的瞄准同一个点位进行发球练习, 任何角度来看都有些无用，比赛场上有失误的话所有的努力就全部归零，可他还是那么做了。
青叶城西的各位, 都想靠自己的努力, 推动大家再往前……往前走一步也好。
排球直至四号位而去, 这是他最后选择的位置，如果碰巧是接球很弱的副攻、主攻, 他发球得分的概率很大。
不巧是二传。
排球被影山稳稳垫起，二传一触, 乌野的排布乱了。
对内没有暂时能肩负二传职责的队友, 唯一的正式二传才刚刚换下, 影山无奈将球垫向后侧东峰旭的方向, 勉强给他营造好的进攻可能。
能被明显看出意图的进攻，被三人拦网阻断, 及川落地随后左跨准备再度组织进攻，一般来说他不参与拦网，再一般来说做为接应的黄濑也应该减少拦网次数。
但没办法——
“哼哼，谁让我们很强。”臭屁二人组如是说道。
“松川，再来一球！”
重复的发球让乌野有所预防，影山和大地在球脱手的瞬间相互换位，选择由防守能力更高且不会妨碍后续进攻的大地将球托起。
左手挡在身体后的影山比了个手势，瞬间乌野全员向前奔来。
“全员进攻啊。”
后排的黄濑感受着地板的震动瞬间头痛，就算能第一时间看清托球的手势，也很难立即到位，更何况混乱的场面内，他几乎很难观察到有用信息。
“月岛——”
只有原地起跳的月岛萤比其他人更快到位，他的身高足以弥补没有助跑的缺陷，瞬间打出快攻扣在青城场地。
被骗走的前排三人组同时捶地：可恶啊！竟然没有一个人猜对。
黄濑凉太的眼神是少见的凝重，乌野的进化速度在短短一局内，毫无遗漏的彰显出来，从最初的普通快攻，到现在融入整体的全员进攻，黄濑可以肯定，如果明年相遇的话，乌野一定会是他们又一劲敌。
但现在不行，今年无论如何他们都有不能输的理由。
他看向再度要球的日向，毫不留情的在球的落点处等待，松川前辈对球路的限制，比他们想像中能够发挥的作用还要更大，花卷扣球得分，此刻一掌拍在松川后背，不知道在低声商量什么。
小及川的视线朝他投来，口型示意那个想法，可以先继续留作杀手锏。
黄濑轮转到前排时，比分已经来到20：16。
乌野在被限制拦网到头痛时，已经叫过一次暂停，面对松川一静的拦网，技术球突破更为合适，但很可惜重回场上的他们，短时间内很难适应调整。
第二次暂停是现在，日向转到后排，乌野防守薄弱前排进攻性又欠缺，如果不能够挺过这段时间，比分只会被大幅度拉开。
“影山，不要吝啬托球。”乌养教练努力的面带温和笑容，放松道：“这种时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快球也好，吊球也罢，招式灵活些干扰对面的判断。
对面自由人上场日向快攻的压力更够少些，整局看下来，除了那个15号对快攻有近乎直觉的判断，并一直紧盯日向的发挥，其他人在他们更换手势暗号后，对日向的拦截还差上不少。
“是！！”
“在预选赛开始前，没有人认为我们能够走到这里。”
“我，不靠谱的教练，说实在有些内疚没有教给你们更好的东西，但没落的乌鸦，奋力飞吧！”乌养教练的视线扫过众人：“无需束手束脚，身侧，是最默契的队友。”
请以相信自己的心脏会不停跳动般相信身旁的队友，直至生命|比赛的终点。
“精神很好啊。”暂停结束，重回场上的黄濑看着不停弹跳的日向判断到。
眼见要打满两场，大部分选手在等待间隙都是默默调整身体状态，而起跳次数最多的，几乎时刻不停跑动的日向，现在依旧能够保持活蹦乱跳的状态。
黄濑看着前排晃晃悠悠的国见，默默感慨橘子头真是体力怪胎。
殊死一搏的乌野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得分的球，光是接连发动的全员进攻，就给青城的拦网造成极大压力，移动到5号面前发觉只是个幌子的黄濑喊道：“阿渡——”
“——我来。”等待此刻的渡亲治压低身形，屈身向前将手臂展开。
场下紧张得不停踱步的矢巾秀：“漂亮的一传！”
快趁对面二传位置乱的时候，快攻得分——
近体快攻，不。
是背传。
出现在金田一上空的，是肩负起乌野铁壁的月岛萤：“太明显了。”
扣出的球被毫不留情的打回场内。
及川抬手擦拭过滑落的汗滴，“多谢指教。”
腹黑仔。
“哦？那个救场发球员又来了。”
“跳飘吗？确实不好接。”
就是不知道开局就紧张过头的他，能发挥几成实力。
发球区内，山口忠定定地看着比分——23：20。
只差三分。
场边的菅原抬手圈在嘴边，高声喊着：“小忠，相信自己——”
他猛然回神，点了点头，视线投向场内，前排的月岛放下挡在后脑勺的右手，背到身后，一个大大的赞一瞬不动的摆在眼底。
如果发球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如果这是只有他能做到的事情。
那他没有任何再度逃避的借口。
他看着那枚伸出的拇指，把所有杂念抛之脑后：“一定，没问题的。”
“发个好球，山口！”
“到青叶城西的赛点了。”
“刚才那个发球员不错，连拿两分。”
观众席的嶋田诚凑近了听，很想拍拍胸脯告诉别人这是他教出来的！
前排的观众还在低声讨论：“现在就看是青城拿下这球结束比赛，还是乌野连续得分扳回一局。”
24：22
说大不大的分差，但一着不慎，比赛就会立即结束。
金田一的发球被后排西谷接起，影山及时就位，垂眸瞥过对面的位置，前排三人拦网，后排自由人位置偏左，适合快攻直线球，他心中有了定数。
这次的全员进攻几乎分辨不出诱饵的存在，包括最没有活力的日向，都在后撤步起跳时大声叫球：“左侧！！！”
前排一盯一都做不到，被迫起跳的黄濑看清月岛脸上的表示时已经来不及。
而网的另一端，日向侧横压线起跳，喊出那句久违的：“球拿来——”
前排仅剩的国见紧跟起跳，但完全追赶不上日向的速度。
【最后一球，穷途末路的情况，飞雄极大可能会把球传给10号，无论那个小家伙喊什么，都不要被骗过去，盯紧判断而后把球托起来。】
渡亲治回忆着及川上场前的叮嘱，在拦网失误的情况下，瞬时出现在落点，抬手将这不讲理的快攻接了起来：“上啊！！”
承载着他全部能力的最后一球，那原本不可能被他接住的奇迹快攻，都给他上啊——
及川彻毫无意外的将球托起，选择将结束比赛的权力交给那人：“凉太。”
“到此为止！”
十足的力道与刁钻的小斜线，彻底突破月岛与大地的拦截。
排球与地面的撞击声响起，黄濑脚跟着地，击球的反作用力使他完全站不稳，在看清裁判旗帜落下的瞬间后摔在地。
哨声吹响。
没站起来的黄濑被众人瞬间扑到，精疲力竭的少年们一个接一个叠在一起：“扣得好黄濑！”
由于距离近扑的早的及川同样被压在最低，笑骂着这群人：“怎么不知道夸我，不给你们托球哦。”
事前预料到这种情况后退避开的国见朝怔住的渡亲治抬手示意：“前辈，接的很好。”
“嗯——”说不清是终于拿下比赛喜极而泣，还是在最终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开，彻底松下心神的渡亲治抹了把泪，抬手击掌，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国见也很棒。”
直直撞入应称呼为真挚的那双眼眸，国见英难得的有些呆愣。
而大概是名为青城的树终将直通天际，乌野的夏之IH结束了。
“喂，该列队了。”
攥紧毛巾的日向猛地抬头，沉默地跟着面前没有一丝表情变化的影山，垂着头向对面鞠躬致意，握手后走到观众席面前，深深鞠躬：“多谢支持——”
日向鞠躬的幅度一直很大，直至观众的掌声拼命的传到他耳中时才起身站定，
临走前他鼓起勇气睁眼，才发现原来观众席不是他想象的沉默空洞，原来有这么多人在支持他们。
排球笨蛋抹了把鼻子，抽涕着跟在队伍最后：“嘿嘿。”
脑袋有些发昏，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开心。
于是他三两步紧赶上前面的影山，伸手拽住：“影山，回去陪我训练吧！”
眼中骤然蹿出两团火焰的影山重重点头：“当然！”
“——日向，你把鼻涕蹭我身上了。”
第56章
夏之IH, 新队伍磨合的第一战。
宫城县赛区预选赛最后一场决赛在半决赛隔日举办，今年的正式比赛场馆设在大分县中津。
“确定了吗！那岂不是可以天天泡在温泉里吃三彩团子。”
休息室内等待热身的黄濑凑过去看，今日上午IH决赛日程已经宣布, 7月31日男子开会式，距离决赛还有50日。
与乌野一战，对封锁拦网颇有心得的松川翻着备忘录：“时间好紧, 训练计划还没制定完呢。”
一侧的花卷很懂的拍拍他：“就算制定你也不会执行的，算了吧。”
我们哪次的计划彻底执行过，强度设置超标, 除非直接睡在体育馆节约点路上时间。
“——睡在体育馆吗？”渡亲治已经在考虑提议的可行性, 他家离学校是距离最远的, 省下来的时间完全可以再做一组接球训练。
及川彻摸了摸下巴, 有些感慨：“怎么感觉像是已经打进决赛。”
岩泉一打开保鲜盒, 尝了一口黄濑带来的糖渍柠檬，甜得他默默把盒子移到及川面前：“常常，小黄做的。”
颜色亮丽, 处理细致, 连柠檬核都被挑了出去, 及川彻不是很喜欢这种搭配，但看在亲手做的份上, 用叉子挑起一块送入口中：“ou。”
凉太到底是怎么做到只把两样食材混合，却做出这么难吃的东西。
足足灌了半瓶水下去, 才把嘴里甜得发苦的味道彻底冲淡, 及川彻拿过已经被放回包里的保险盒：“阿卷, 来吃柠檬。”
碰巧商量完训练安排的两人吃过后, 花卷沉默着继续招呼低年级生：“金田一，来一下——”
金田一：“yue。”
就这样, 在面对横亘在青城面前的庞然大物前，以及川彻为领头的队长诚挚的邀请每一位队员，品鉴那分“甜蜜的爱”。
“他们的状态是不是有点古怪。”高尾趴在栏杆看着场下热身的老熟人。
秀德篮球部那边IH结束的早些，昨天他们就到了只是没赶上比赛，只得万分悲痛得先去只有宫城县才有，限定的M记点了两杯毛豆奶昔。
味道不错，甩着随机赠送的粉红毛豆挂件，决定比赛结束后再去买两杯。
“高年级组的状态很兴奋，低年级生的表情一言难尽。”绿间推开被甩到他腿上的毛豆，打量着场下唯一正常的黄濑，托好的球从他指尖飞过，“抱歉抱歉！“
看起来脑子并不怎么清醒。
“凉太~好久不见啦。”天童趴在球网上眯起眼睛，笑眯眯地朝他挥手：“听说M记新出了毛豆奶昔，比赛结束要不要一起去吃。”
把球扑回来的黄濑思考一瞬，点头道：“可以啊，等我们赢得比赛，天童前辈想吃多少个都可以。”
就算是把整个M记包下来都没有问题，大不了抱着小及川的腿，求他下个月让他蹭几顿饭。
“——很遗憾，没有意外的话只能是我请凉太吃了。” 天童愣了一下，笑眯眯的歪头看向入场的牛岛，摆摆手：“稍后我可是会毫不留情地把凉太的球全部扣下。”
“不要哭哦。”
被挑衅了呢。
“小及川~”黄濑指了指自己：“我看样子很容易成为心理战的对象吗？”
及川彻沉默不语，只是一味的点头。
不过那段贫瘠的土地论竟然没有被牛若说给他听，还有点稀奇，他还以为以牛若的个性，一定会第一时间，以一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来宣布他们做出的选择是有多么错误。
虽然最初听后感觉很生气，觉得牛岛没有资格这么评价他的选择，但这么些年过去，及川彻多多少少了解到牛若的脾气，现在如果听不到反而会觉得刺挠。
那个大炮只是很执拗。
“啊啊，该死他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这样他事前演练的应对，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了啊。
“及川。”牛岛若利站在网后，表情平淡。
来了！及川彻抬眼，格外期待，继续说啊小牛若。
“我看了你们比赛录像，打得很好。”牛岛停顿了一下，喉结可疑的上下滑动，而后转过身背对他们：“但今天赢的依旧会是白鸟泽，不会是你们。”
“反弹。”及川彻伸手搭在眼底，伸出舌头比了个鬼脸：“略。”
刚才分明就想说土地论！还憋回去，小牛若能耐了。
黄濑叹了口气，前辈怎么这么幼稚。
岩泉连续喊了他们两声，拳头硬了：“给我滚过来继续热身！”
黄濑＆及川：是。
热身的运动量不大，活动开手脚就即将列队，观众席已经接近满员，近几年白鸟泽与青叶城西之战上演多次，结局没有丝毫变化，但热爱排球的观众依旧乐此不疲。
热血排球少年什么的，果然还是最棒啦。
距离正式开赛还有一些时间，入畑教练看着围成一团鼓劲的全员哈哈一笑，他很放心，光从心态上他们已经超越去年的自己：“我没什么要嘱托的，放手去干吧，按原定计划打，赢了之后队长请大家泡温泉。”
及川彻揉着手腕：“没问题，三彩团子管够。”
别说泡温泉，就算是住在温泉里他都能实现。
从一侧蹦起来的黄濑完全不懂紧张为何物：“还有石头饼和烧鸟。”
松川默默与花卷吐槽：“可是我想吃拉面。”
“都会有的，不过——”及川彻话锋一转：“活动室内落灰的位置缺席了一座奖杯，一座名为县内第一的奖杯。”
“今天，我很希望是我们拿到。”
也一定是我们拿到。
【仙台市立青叶城西高校对白鸟泽学院高中。】
【比赛即将开始，各位观众请大声为比赛双方加油鼓劲。】
“那么——”
开场列队的哨声吹响，及川彻晃晃手腕走在最前，拉开些距离后停下脚步，而后微微转过头，在能看清全员的位置：“今天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你们。
“我们相信你队长！”
微怔的及川彻小幅度摇头，就是这样，才有粉身碎骨也要赢的野心。
开场发球权在青城手中。
对待牛若可不能像对待小飞雄一样，及川彻站在发球区，单手捏球朝前伸出，好久未见的对手，请再度领教他的发球。
“发个好球！及川前辈！”
“冲吧冲吧彻！上啊上啊彻！”
前面把后脑勺挡的最严实人随着观众席一起高声喊道：“先拿两分！”
及川彻听后哼哼笑了两声，黄濑那小子真是不敢想，他可是要拿下五分的无敌发球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