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i~砰！”

听到这句话，及川彻直接拽着他把人扔进海里，而后拍拍手里的灰尘：“我还是最讨厌天才了。”

自家的也讨厌。

才刚回来的照岛游儿瞪大眼睛。现在是进行海边拨水游戏环节了吗？

他也要！

条善寺的队友在不靠谱的队长带领下，一个接一个像下饺子一般跳进海里。

被水花砸了满脸的黄濑：“咕噜噜咕噜噜。”

海边集训风格一下走偏，岩泉一站在及川彻身侧，看着海中的一群人：“今年，我们一定可以走到全国。”

及川彻猝不及防被戳中心底，沉默后轻声重复：“青叶城西一定会进军全国。”

一定。

第36章

为期一周的合宿在四月底落下帷幕。

青叶城西以不绝对的训练赛成绩暂列榜首, 21胜7负。

可以说在往年合宿战绩历史上，已经算是第一次。

同样打破记录的还有条善寺，22负3胜, 其中就包括黄濑第一次充当二传。

实际上，不进行赛后统计的话，大家心里也都对结果有数, 毕竟一天绕场鱼跃七圈，不用说身体也能记住。

及川彻在上大巴车前，伸手拍拍酒井原的肩膀, 笑眯眯的：“全国赛再见咯。”

酒井原一愣, 宫城县出线难度他们都心知肚明, 白鸟泽可是常年全国八强的种子队, 不过既然及川彻有这个决心, 他自然奉陪：“谁不在谁小狗。”

低年级正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交换练习方式，约定之后要多加联系，也不免有互相放狠话的环节, 打了好几日比赛早就熟悉的差不多, 如果不是队服颜色不同, 甚至亲密的快像一队人。

甚至还有扭扭捏捏站在一旁，鼓起勇气好不容易跟黄濑搭话, 第一句是——我妹妹很喜欢你，能签个名吗！

在风向彻底转化成签售会前, 岩泉一一脚踹一个, 把青叶城西全员安全带回了学校。

坦白来说, 回到学校的日子才是地狱。

在六月初的IH预选赛前, 排球优等生们首先要面对期中考试。

黄濑此刻唉声叹气的坐在班里，学习什么的对他来说简直是折磨。

哪怕是经历过可靠的岩泉一学长亲自辅导, 和小及川的多重压迫，整张试卷的题他怎么还是一道都不会。

看着身为同桌的国见英，早在开场二十分钟后已经全部写完，趴在桌面睡觉后，黄濑揪住头发崩溃道：我的脑子呢？赶紧把答案想出来啊！快想！

“考试怎么样？”

排球馆内，提前交卷的及川彻做着热身，看他魂不守舍的迈进馆内，发觉刚才的问题像是一句废话，结果从他涣散的瞳孔中都能分辨出来。

及川彻叹了口气，怎么跟小飞雄一样，排球天赋极高，学习能力就是不开窍。

说起小飞雄，好像很久没有听过他的消息，也不知道在乌野的日子过得如何。

想起小飞雄，又看着面前的小黄濑，及川彻感概到怎么学弟都是这副不省心的样子。

入畑教练进来时，目之所及就是很诡异的训练场景。

新入部的天才学员和他钦定的队长，隔着球网在不停的抛接球。

单从动作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吧……

其他部员围绕场边，嘴里嘟嘟囔囔的给他们计数，而场上的两位，眼神完全没有聚焦，全靠肢体记忆进行传球。

心事都挺重啊。

入畑教练想到。

“好了。自由训练先停一下。”

“宣布一个事情，下周六我们和乌野高校约了训练赛。”

馆内安静的一瞬，原本球路轨迹非常好的排球，由于接球人没有任何动作，直直的砸到及川彻脸上：“诶——”

“啊？”

“什么！”

一时间，声音四起。

除了少数几位直到影山飞雄在乌野的，其他队员近几年没怎么听过乌野的名头，有所惊讶。

“训练赛的阵容安排由及川负责。”入畑教练继续安排：“地点就在咱们的排球馆。”

要打训练赛啊，对手还是小飞雄。

及川彻瞬间切换状态，拍拍手喊道：“保证拿下比赛！”

他已经做好熬夜分析乌野高校比赛录影的准备，势必要给小飞雄一个“大大的惊喜。”

有了训练赛的冲击，被期中折磨的不像人的黄濑，也能稍稍提起精神，继续进行针对性的托球练习，他目前托球位置还是不稳定，完全不能达到小及川的要求。

至少要达到定点位置无失误的程度。

训练内容在近几日稍有调整，虽然及川彻根本没找到这两年的乌野录影带，但完全不妨碍他对小飞雄的了解。

“喂，没问题吗？”

训练间隙，国见英看着正不停做俯卧撑的金田一。

“嗯？什么。”金田一皱着眉，自从知道训练赛对手后，他就这样一副表情：“早就没关系了。”

“是吗？”国见没继续问。

“好久不见啊王者，我很期待你在那边建立了怎样的独裁政权。”

事实证明，金田一只是表情死装，在偶遇影山飞雄后，还是完全控制不住的挑衅。

国见英：“……”

早知道就不叫他过来搬水。

他抬手推过金田一想把人拽走，无论什么时候，国中的事情早就过去，现在起纠纷对谁都不好。

还没等他说话，就见一身黑色校服，阴沉的脸的影山飞雄抬头，没什么表情的应道：“好。”

看起来……和国中有些差别。

乌野众人：“请多指教！”

及川彻站在球网旁，身边跟着临时调整阵容的黄濑，轻声道： “终于来了啊，等你们好久了。”

“第一局依旧是小黄二传，我不会上场。“

“不管打的多烂，都没有关系，我会托底。“

多打打多练练，面对还未成型的乌野，他们没什么可担忧的。

“是！“

黄濑毫不意外这项安排，至于发挥，就看他的吧。

“青叶城西的防守和进攻都很优秀，队员单拿出去也是可以充当主力的程度。“乌野的队长大地泽村介绍着：“不过咱们完全不弱就是了，稍后场上不限制发挥。”

“抱歉……我要去趟洗手间——“

还没完全介绍完，日向翔阳弱弱举起手，冲向洗手间。

“他没问题吧。“

“嗯。“

“那就好，总归不要出些问题。“

“不，我说他一定会有问题，想都不用想。“

以卫生间为刷新点的日向，再度偶遇头型形似蒜头的金田一。

……

青叶城西和乌野在开赛前，除了两方队长笑眯眯的握手说些客套话后，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及川彻倒是很意外日向也在乌野，再多的念头倒也没有。

入畑教练笑呵呵的抱着手臂等待开赛，反倒是乌野，好像带队的只是社团指导老师。

赛前动员后，及川彻走下场坐在教练旁边，格外好奇【飞不起来的乌鸦】

就让他看看，有了小飞雄的加入，会不会有实质性的变化。

他可是很期待呢。

第37章

变化是有的, 而且很大。

及川彻捂着脑袋格外头痛，要是一直打下去，这样的训练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啊。

场上的黄濑很久没有打过如此“轻松“的比赛, 他完全不用担心因为自己的失误，会让青叶城西这边失分，因为有了乌野的比较, 他打成什么样都不是垫底。

“他们……怎么回事？“

轮换位置的时候，黄濑随口问道。

开局发球权在对面，平平无奇的发球被渡亲治接住了, 之后连续十分左右, 乌野都没有反击的动作, 一传很乱, 要说其他的配合乌野也不是没有, 除了那个满场乱窜的橘子头，剩下几个高年级队员发挥都很正常。没看见有自由人的存在，二传倒是出乎意料的很稳定, 怪不得及川彻会给他那么高的评价。

只是, 完全没有得分点。

“不知道, 可能又被影山那家伙带偏了。“

金田一望着乌野僵持的气氛，正随时准备拦网。

凶了吧唧的光头被换到前排, 之期的几次他扣球的力量十足，简直是与外貌格外相衬, 金田一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 导致比分被拉小。

田中龙之介手感确实不错, 他握了握拳, 感觉影山的托球比刚开始位置更准。

球砸在渡亲治胳膊上后高高弹飞：“抱歉！救球！“

“交给我！“

黄濑迅速撤步跑到球的落点，一个高抛给前排的国见。

有些勉强了啊。

扣球的力度明显不够, 原地起跳后逐渐落地的国见英心里想着，这球多半还要再拉扯几个回合。

只不过等他落地，准备减少存在感划水的时候，就被黄濑一掌排在身后：“干得不错啊！“

国见英看着被翻过的一分：“啊？“

怎么就得分了，前排稍微一拦就能接起来的球，对面到底在干什么。

“你到底在干什么！“影山飞雄捂着额头，蹬向明明轮不到他救球，却莫名其妙扑过来的日向翔阳，强忍着气：”这球怎么都轮不到你吧。“

“知！知道了！“同手同脚的日向思考不敢直视影山的目光，转身就走。

影山飞雄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啧，那家伙到底要紧张到什么时候。“

泽村大地无奈道：“怎么会这么紧张。”

因为日向的状态，他们原先的诱饵计划和怪人快攻都不能执行，现在分差已经被拉到十分以上，再不赶快追发平，这样下去第一局肯定会输……

“小飞雄~“

骤然听到这个称呼，面色不善的影山飞雄感觉浑身汗毛战栗，眼珠四下转个不停。

黄濑站在往对面，挥挥手：“小飞雄，我在叫你。“

你到底在找什么啊。

“怎么了？“

影山飞雄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是……

黄濑看没有人注意自己，悄咪咪拿手挡住：“就是小及川拜托我问你，在乌野过得怎么样？“

虽然小及川完全没有把这个意思说出来，但想起近几日的欲言又止，他很懂及川彻的问道。

过得怎么样？

影山飞雄想了下近一个月发生的事情，从社团报道第一日，误以为队伍里有不好惹的社会成员，又碰到惹人厌的技术不好的橘子头，吵起来之后把碰巧路过的年级主任假发掀翻，被罚写检讨开始。

经常晚上训完练结束后，被日向缠着、被月岛萤“挑衅“，难得过了几日平静的训练时光，突然发现队伍里没有教练也没有自由人，堪称是零散凑来的一队结束。

怎么想都不是一段好日子。

尽管如此，影山飞雄还是点点头：“过得还好。“

他还挺喜欢乌野的氛围，有种把生活过得一团乱中又存在着莫名其妙的秩序感。

特别是在现在，眼看着日向一下飞冲出去，一头撞上裁判所在的位置后，影山飞雄握着双拳就想冲过去，结果被队友禁锢住，只能左手强硬的伸出指着日向怒吼道：“我选择收回刚才的话。“

黄濑凉太：“……“

真的不怪他脾气暴躁。

场上的任何一人，都很难不被鞠躬道歉的日向吸引目光，黄濑轮换到后排时还在想，当初完全没觉得有多不靠谱，怎么一上场之后紧张的如此不得了。

像小黑子国中第一次上场一样。

那时他还不在，是从之后的录像带里看到的，用脸接球、完全传不准球的小黑子。

跟现在的日向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还有最后一分，争取直接拿下！“

及川彻不在，岩泉一暂时充当鼓舞士气的队长身份。

黄濑被轮换到后排，紧盯着正准备发球的日向——来了！

在他预判球路的时候，砰的一声直接传来，在下场的时候黄濑还在感到惊奇。

竟然能那么准的砸到小飞雄的后脑勺。

这回一定是完蛋了吧。

“哈哈哈哈，乌野怎么回事，太好笑了。“及川彻笑容一点都藏不住，特别是最后一球后，他险些笑出声来，”你看没看见小飞雄一瞬间脸都黑了。“

被猛拍大腿的黄濑：“我看见了小及川，但我腿好疼：“能不能不要拍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的及川彻，还在密切关注乌野的动向，按照先前的预估，下一刻一定会打起来吧。

不出所料，看着把日向堵在墙角，猛拍自己后脑勺的影山飞雄，及川彻举着手机录下全程，而后伸手一滑，给小飞雄发了过去。

玩笑话说过几句，及川彻恢复正常状态，看着场上的分差：“小黄，还能继续吗？“

黄濑的状态完全ok，第一局25：13大分差结束比赛，强度比起热身训练都有所不足，不过他还是有些诧异：“小及川不上吗？“

还以为第二局会让他换个位置得分的说。

“嗯，有些东西还想再观察一下。”及川彻看向闹成一团的乌野高校，唇角微微勾起：“感觉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啊。”

第38章

“还好吗日向。”

被轮换下场后, 菅原孝支把手搭在他肩上，满脸担忧。

控制不住不停抖动的日向咬着嘴唇，试图让自己更冷静些：“没没事的！我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看起来大概可能有些好转, 菅原孝支稍微松了口气，输掉比赛没关系，可千万不要害怕上场, 害怕去面对排球啊。

日向还不知道菅原前辈的思绪已经飘远，他正在默默鼓气：马上了，马上就好。

自把球砸在影山飞雄后脑勺后, 他的心态已经逐渐平稳, 呼吸稳定, 状态调整到满分！

“日向！“

听到叫自己准备上场的喊声, 他猛的睁开眼, 朝场内跑去。

“扣个好球！“

下场的缘下力在和他交接时说到。

见他完全没有第一场的紧张，影山飞雄深吸一口气，想着大地前辈嘱托的话, 稍微附带有表情的说道：“喂, 接下来看你了。“

日向：“！！“

立刻僵在场上了啊。

难得的轮到黄濑发球, 他举着手正在调整状态。

很默契的，青叶城西拦网队员, 无一例外把双手护住自己的后脑勺，没办法, 在乌野第一局局点以如此震惊四座的方式结束比赛后, 在场没有人会忘记那个场景。

“发个好球！“及川彻在场下喊到。

在乌野的预期里, 主要得分点除了田中的扣球, 应该还有影山飞雄的发球。

他们都知道自家队伍配合度太低，阵容完成度很差, 很难与攻守兼备的青叶城西正面交锋，而不会因双方僵持失分的、单体最强大的武器就在于发球。

影山的发球比起北川第一有了突破性的进步，只可惜及川彻和黄濑太了解他的球路，甚至特意在前几日的训练里，模仿他的发球和渡亲治做了几次训练。

导致影山飞雄的发球无一例外被完美接了起来。

不过……

黄濑的发球可就没有那么好接，几乎是哨声吹响的第一刻，排球就被高抛在空中。

从助跑、起跳的动作来看，就算是已经跟及川彻配合训练很久的岩泉一，都不免有些恍惚，在黄濑的身上，他真的看到了及川彻发球的影子。

自信、张扬、坚信这一球一定能够得分的底气。

沉重脚步下这球竟意外的没有达到及川彻的大力猛攻，反而对准刚上场，还在四下张望的日向砸去，最近一段时日，黄濑的发球更加偏向对角度的雕琢。

理所当然的发球得分。

比自己发球得分还要激动，及川彻伸手挥舞道：“干的漂亮小黄！再来一球！“

黄濑轻呼一口气，还是比他预期的落点偏了些，他稍稍歪了下头，试图把位置调整的更极限。

“下一球，还会朝你。“

从黄濑眼神中分析的讯息，影山飞雄提醒道。

“啊，是！“

后排日向刚才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刚想道歉，就被立即打断。

“如果不想轻易结束比赛，就睁眼清醒过来。“

影山飞雄完全没给他反驳的时间，哨声吹响的刹那，立刻转身紧盯对面。

他的判断完全没有错误，黄濑再度冲着靠近日向的场地线发球，只不过在挥手触碰到球的瞬间，他就能感受到这球应该是没有下文。

正要落地的黄濑轻啧一声，力气稍微大了点，不出意外应该会直接出界。

“喂！快救球！“

对面突然传来一句喊声。

日向狠狠砸在挡板，看着抛飞的球继续喊道：“抱歉！！“

“这个混蛋。“

已经判断出界的影山，完全没有想到那家伙竟然拼死救了起来，明明完全没有必要的啊，尽管如此，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冲向球的落点，视线一直在观察对面的防守漏洞，判断到底该托球给谁。

月岛完全没有进攻的想法、田中前辈跃跃欲试，只是位置实在说不上好、仅剩前排的大地前辈，权宜之计只能如此。

正准备把球托到位的影山，突然听身侧传来呐喊：“给我！！！“

已经迅速从挡板堆里手脚并用冲出来的日向，已经不知道何时冲到前排，完全没有犹豫的准备起跳。

“啧，真是混蛋啊！”

影山飞雄迅速调整球方，托球给日向。

“不，应该没有快攻。”前排拦网的金田一一时间不好判断，索性直接起跳做拦网准备。

起跳的日向下意识闭眼抬起胳膊准备挥手，直至整个人往下坠的时候，才堪堪反应过来……完全没有碰到球。

“怎么回事，是虚晃一枪吗？”金田一愣了一下没太纠结他们诡异的球路，隔着网打趣道：“刚才那样不好好打的话，王者会生气哦。”

日向“诶”了一声，迅速扭头朝影山望去。

“怎么回事？”黄濑完全没看懂乌野在做什么，不该救的球硬是救起来后，还白送给他们一分。

国见英揉了揉手腕，没什么语气：“是失误了吧。”

影山的话倒也正常，毕竟从来不会顾及攻手的想法。

“嗯？不会啊。”黄濑懵了一下，指着对面否认道：“他在道歉诶。”

在他先前与小飞雄的接触里，虽然有时候他的脾气会不太好，经常自己一个人闷声对着墙角接球练习，团队配合也算不上好，但大多数时间可是很懂礼貌的跟在小及川身后，托球有问题也会主动道歉的。

甚至黄濑还偷摸觉得，有了坏脾气大王及川彻的衬托，小飞雄的性格有时候都还算很好的啊，他完全没有体会过金田一他们接触到的，号称独裁王者影山飞雄的巅峰期。

“日向，抱歉刚才托高了。”影山飞雄站在原地，难得的还想再多嘱咐一句，“下次要球早点喊出来。”

见完全没有挨骂的日向翔阳：“是！！！”

目瞪口呆的金田一格外不敢相信自己睁眼看到的画面，他抬手揉了揉眼，感觉好像看到幻想，那个王者，怎么会如此顺畅的说出：“抱歉托高了”几个字！！！

绝对是他昨夜通宵看比赛，出现幻觉了吧！！

及川彻稍微坐起来一点，对于小飞雄的改变在他的预期之中，他的本质认真谦虚，对排球百分百的热爱，只要遇到适合他的队友，就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在乌野推门进来时，及川彻就知道去乌野是正确的选择。

第39章

只是乌野竟然要打快攻吗？

担负二传职责的黄濑有些在意, 在配合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是虚晃一枪还是完成度足够他们用来当杀手锏呢？

黄濑揉着手腕，视线聚焦在对面低声商量什么的人身上。

“小国见~稍后盯紧点那个家伙儿。”

他指了指日向, 不管怎样，至少在面对未知时，还是要更加慎重, 不能用失分的代价来赌乌野快攻的失误。

这是无数二传前辈教给的经验。

国见认命般叹了口起，在快攻打出来的瞬间，他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盯住橘子头的任务落在他头上。

往常来说, 拦网主要是金田一配合岩泉学长, 二人的拦网水平比他高上不少, 只是第二局根本没有安排岩泉一上场，只剩金田一盯住对面前排。

这种情况下国见英完全不能保证拦网的有效程度。

黄濑自然知道，如果拦不住乌野的快攻, 就只能那样了……

局势表面平和下来, 双方来回试探几球, 乌野方已经逐渐适应比赛节奏，青叶城西算上黄濑在内上了四位一年级新人, 得分几近持平。

“国见！”

黄濑惯常喊了声，身侧的手势示意准备充当诱饵。

网左个子很高的黄色头发被换到前排, 网中偏右则是小飞雄看守, 黄濑稍稍使劲传了个高球, 给足后排矢巾秀进攻准备的时间。

他和矢巾的配合还不算熟练, 高球能够确保不失误，更何况有诱饵的存在, 完全不用担心拦网强度不高的乌野能够提前预判。

“啧。”

月岛萤拦在起跳的国见英身前，对于被骗很不爽，从时间来算完全赶不到，这球就这样吧，反正输掉比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道橘色身影掠过他眼底，直愣愣的朝着球跃去。

影山飞雄的后脑勺腾起一阵熟悉的感觉。

果不其然，完全没有伸出胳膊拦网的日向，硬生生凭靠起跳高度，用脸阻拦住球的下落。

观察乌野动向的黄濑动作都停了一瞬：真拼啊，看着就脸疼。

好在后排的缘下力很及时的接住这一球，并稳当的送到影山手中，没有任何犹豫的，他直接吊球得分。

对方注意力全部聚焦在日向身上，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记分牌被再度翻动——14：15，乌野得分首次超过青叶城西。

场下的及川彻开口叫道：“小黄。“

剩下的话并没多说，但也足够黄濑打心底冒出一阵寒意，这场比赛要是输掉的话，晚上一定会加训鱼跃的很难看吧。

他扭了下脖子，稍微稳定住心神，看着场上队友：“各位，要认真起来了。“

“砰——“

在球落在后排空位的瞬间，青叶城西彻底陷入死局。

毫无预兆的……

由日向带来的快攻，在黄濑视线跟随下，没有任何应对措施下，直直砸入后排得分。

在丧失对他的关注后，日向再一次起跳宣告：不要偏移你们的视线。

此刻，日向正被乌野团团围凑，气氛好不热闹，影山在一旁偷偷握拳：“好。“

手感很好，高度合适，这球非常完美！

“啊嘞嘞，怎么傻站着不动啊。“

月岛萤推了下眼睛，垂着头看向对面的金田一：“是太累了不想拦网吗？“

金田一瞬间被激怒：“你——“

好在黄濑直接把人扯开，平视着月岛萤：“是不想让你们输的太难看。“

落下这句后黄濑转身招呼队友，完全没让对面看到他沉思的表情。

那球，太快了。

快到超出他们任何人的反应时间。

哪怕是让他作为接球队员，也完全没有把握能够在瞬间到位接球。

至少要用两三球去熟悉节奏，而且看乌野的反应，除了庆祝鼓励外，没有任何惊讶，想必快攻的完成度应该远在他的预料之上。

及川彻撑着手，小声嘟囔着：“遇到挑战了呢。“

坐在他旁边的岩泉一拿他没办法：“还不让我上吗？在这样可就要输了。“

没有成熟攻手，不是专制二传在场，能打成这样在他看来已经非常不错，属于未来可期。

及川彻头也没回：“小岩上去就能接到那球吗？“

岩泉一：“……“

混蛋及川，他有说要去接那种奇怪的快攻了吗。

只是再打下去，他怕那家伙的心态会调整不好。

及川彻：“不会的。“

“我好像并没有问出声来。“岩泉一有些懵，难道是不自觉把心底话都说出来了吗。

“小岩在想什么我都知道哦。“熟悉的、讨人厌的笑眯眯表情，重新出现在及川彻脸上：”他已经想好对策了。“

反驳的话被及川一打岔，岩泉同样看向场上表情没有那么僵硬的黄濑。

希望如此。

……

青叶城西连续失分的情况下，乌野气势正高。

渡亲治尝试跟紧对面的快攻，尝试两三次后发现完全没有办法，出乎乌野意料的，在下一次发起进攻时，对面的二传竟然主动跑向后排。

影山飞雄完全没受干扰，直接将球向着他觉得合适的位置托了过去，沉闷的蹬地声带来的是飞跃至最高点的日向，直直挥手扣下。

在球离开二传的瞬间，黄濑立刻和身侧的花卷换位，他承认有赌的成分，但——

“一触！“

能接到球，偶尔赌一两次也无伤大雅。

乌野的快攻依赖于影山对他们阵型的判断，自由人不在场的情况下，瞄准后排防守最薄弱的地方，总归是所有二传共通的想法。

而且当时乌野能够进攻的光头，拦网进行了一触，其他人或多或少没有进攻的想法，可以说接住这一球很讨巧，但能接住就足够！

……

也不够。

没有二传在前排组织的话，单靠一年级三人组还是有些勉强。

看着勉强的国见英托球给接的同样勉强的金田一，黄濑捂着脑袋有些头痛，比他想的还要更勉强些啊，仅仅是这种程度，完全不够。

及川彻站起身，偏头说道：“你看，小岩办不到的事情，凉太可是办到了。“

正准备下一球的双方，很容易就注意到站起身的及川彻，

影山飞雄动作迟了一瞬，要上场了吗？

第40章

不管怎么说, 及川前辈可不能一直在场下观战。

青叶城西接受邀请训练赛的前提，据他们后来听说，是乌野方会保证影山飞雄一直上场, 入畑教练对他拒绝保送其实有些困惑。

尽管教练一直在高中部任职，对北川第一的关注不多，但由于自从入学后, 及川彻给他打了一年的包票——青叶城西将会迎来一位二传届的天才！

导致入畑教练默默关注了影山飞雄好久，好不容易等到毕业，天才跑了。

入畑教练就很迷茫, 托关系找老友问了后, 得知影山去了乌野, 这才愿意在预选赛前答应。

要求影山飞雄一直在场, 对乌野来说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 但他们也要拿出相应的态度，及川彻没理由在场下观战。

熟知这点的黄濑，偷偷在金田一的阻挡下, 伸手比了个“耶！“

计划通＜（＾－＾）＞

他就知道在乌野展示快攻的实力后, 小及川肯定会忍不住上场, 不关乎其他，只是很单纯的小及川做梦都想赢过两个人。

白鸟泽的牛岛若利和这学期新加入乌野的影山飞雄。

原先料想第三局, 及川彻肯定会上，黄濑所做的只不过是加快了进程, 成功拿捏住小及川的心态, 很好的展示：前辈, 我能接住他们的快攻, 请别再考验我，迅速上场成为队伍的主干吧。

……

他等不及了。

有及川彻作为核心稳定的二传, 球场上的他行为能够更灵活些，比如去随心所欲尝试接到对面的超速快攻。

他满脸笑意：“欢迎回来，小及川~“

由于是非正式比赛，交换选手没有交接的仪式，及川彻上场做的第一件事是一掌拍在他后背，鼓励道：“干得不错，接下来交给我吧。“

听到这话的黄濑简直被感动的想哭——二传手真不是人当的。

像他这种“单细胞生物“，更适合依靠直觉和力量去回击对手，动脑子真的很累。

黄濑直接换到后排，远远朝着往对面的日向挥了挥手。

日向翔阳感觉现在的状态超——级好。

正在原地不停蹦跳，注意到黄濑后，扭头看向身旁的月岛萤：“他是不是在跟我打招呼，hi——“

月岛萤：“……“

他是在挑衅你，看不出来吗，傻子。

一米八拽哥就很能用眼神和脸表示无语，但很好的一点是，目前的日向仍沉溺于扣球的快感中，完全不会注意到月岛的表情。

“影山！下一球还给我，我要”咻—“的一下的那种。“

影山飞雄：“嗯。“

其实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注意力全在准备热身发球的及川彻身上，脸色凝重。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也可能是一直在偷偷观察，在影山挪开视线前，及川彻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毫不意外的笑着张嘴说了什么。

距离太远，加之有双方队员阻挡，影山飞雄完全看不清。

上场发球已经算是青叶城西的惯例，连扳回三分后，以发球失误结束。

田中稍微松了口气，他们领先的优势已经被反超，接下来不奋起直追，这一局可就要重蹈覆辙。

及川彻活动了下肩膀，视线扫过乌野方的布局，暗自盘算稍后的进攻线路，尤其关注了那个小家伙。

对他抱有超高关注度也是应该，真正在场上才能感受到那个速度。

小小的身躯里仿佛潜藏了巨大能量，无论是刚才的接球，还是现在场上的协同布防，日向几乎都在保持行动的状态。

不像自家的国见英，非必要不会改变自身站点。

准备拦网的国见英感觉一阵冷意从身侧传来。

实话说，对于这么短的时间，小飞雄能跟队友磨合出一套实用的快攻，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只不过……

他看着眼神中透着一股跃跃欲试的黄濑，希望小飞雄回去后不要伤心的躺在枕头上哭鼻子。

遇上被激起兴趣的小黄，可不是什么好事。

上一次看到这种目光，还是在最初他连续十次跳发，都没能让黄濑擦碰到一次排球，在直面这是世界上竟然有他完全接不到的球后。

小黄质变了。

……

那之后的训练，黄濑缠着他整整发了四小时的球，走出体育馆的时候及川彻甚至觉得天都要亮了，那个完全不关注身体健康的人，还在掰着手指计算接球率，并约定好明天还要接着练。

及川彻当下就掏出手机，问他：是一觉睡醒后的今天，还是日历上的下一天。

黄濑这才注意到，原来已经接近凌晨两点，立刻困倦的打着哈切挥手招呼道：“睡醒见，小及川。”

明天排球部队休，还想在家看动漫的及川彻咬牙切齿：“行，好，我没关系。”

这种情况大概持续到黄濑的接球率稳定在40%时，连续进行两周重点训练后，黄濑才没有那么大的执念。

不要小看这40%，随着及川彻升入高三，身体机能发展极致，现在他的跳发除非在失误情况，青叶城西其他人接球率超不过10%，自由人渡亲治也是如此。

黄濑当然不满足于40%，但黑尾劝住了他：“他是你的队友，要把手段更多的放在对手身上！“

于是现在突然看到新鲜事物，骤然被激起挑战欲望也是应该。

比分14：11，青叶城西暂时领先。

已经过了很久憋屈日子的田中，在诱饵日向身后，用尽全力一道直线扣球，狠狠叩出一分。

田中落地后屈蹲，双手缩在身侧，呐喊：“啊啊啊——“

日向学着前辈的动作，跟在他身后一起：“啊啊啊——“

黄濑喊了声抱歉，表情有些僵硬。

在渡亲治下场后，青叶城西几乎是默认他将作为自由人托起整局，这也是他自身所要求希望的。

显然刚才那球他完全没做到，因为有着对超速快攻的警惕，他的注意力不自觉的会更加放在日向身上，但不可以。

如果是普通时候，作为副攻或者接应对于接球的要求度，专盯日向是可以的。

但作为青叶城西的“下限“，他需要的是观察与判断……永远跟着球走。

老生常谈的，跟着球走的后手判断，对于选手反应力和执行力要求严苛，排球在手中停顿的时间不过毫秒，究竟怎么做才能到极致的完美呢？

黄濑没有思考出结果，直接抬手拍在脸上：“呼——冷静下来。”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掉了。

注意到他的状态，及川彻及时问道：“需要暂时下场吗？场下可能更方便观察。”

黄濑顶着四道指痕的脸，朝及川彻伸出拇指和食指：“不用，两球之内，判断不会再失误了。”

乌野方发球，花卷贵大稳定的传球，双方来回拉扯几回合。

黄濑站在后排，静静注视着影山飞雄的动作，跑动、视线交流、托球。

直至排球擦着他的位置落地，灵感瞬间通达，他猛地抬头，眼神亮闪闪的，看向及川彻：“我找到了！”

找到了小飞雄托球时的异同点。

及川彻向来不扼杀队员天马行空的想法，但得在踹上一脚之后：“接球啊混蛋！”

怎么像跟木头一样直愣愣的站在场上啊。

黄濑不好意思的抱着脑袋：“抱歉抱歉！！“

比分拉平，场上没有太多时间去让他确定想法内容，但绝对信任让及川彻能够完全把身后交给他。

及川彻调整了下护膝：“既然找到了，那准备结束比赛吧，我们没有第三局。”

黄濑凉太站在他身后，语气轻松：“是啊，小及川上场不到二十分钟，就要下场喽。”

他对影山的托球说不上百分百熟悉，但怎么说也有过不少次接触，特别是还在东京打的几场练习赛，导致他对影山托球的风格摸得还算清楚。

影山飞雄他，是个带有个人色彩的二传。

场上的存在感很突出，这点跟及川彻有些类似，是二传指挥队伍的类型。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影山“个人意图“没有国中时候强硬，黄濑到现在还有印象，当初暂时充当攻手的黑尾，可是因为他的传球头痛许久。

现在就没有太明显，可能小飞雄真的转变了不少。

言归正传，超速快攻动作划分就是很简单的：影山传出直线球，日向起跳到位扣球。

从原理来说，与当年的小黑子诱导式托球有些相似，依靠速度和神出鬼没的位置，在对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时，协助他们直接进攻得分。

作为不敢说接到传球第一多，但敢说是第二的黄濑，可以很肯定的承认小黑子弊端很明显。

一是是不能长时间在场，不然对手很容易适应。

二是需要攻手的自我意识强烈，有进攻目标，不然球传到手上，不知道如何进攻那可是浪费小黑子的心意。

现在类比到乌野，承担进攻目标的绝不是闭眼扣球的日向，而是毫无犹疑推出直线球的影山。

在托球手势的判读上，已经作为二传跟影山结束一局的黄濑，可以很清晰的在脑中模拟过他全部的准备手势，几乎在他接过球出手的瞬间，通过手腕方向，就能判断这球的传给对象。

理论说的还算简单，实战中应用的难度几乎是次方式增长。

好在特殊的，影山的直线推球只会给日向，只有日向能够做到超速扣球。

而同样，日向扣球的手段很是单一，是力度不够的斜线球。

整套推论，可以说是完全为了超速快攻准备的。

效果也很明显。

……

场上不停跑动的日向，在瞅准时机倒退几步而后猛地向前冲去。

影山视线虽然更多看向准备进攻的后排，但托球的手势暴露出他真正的目标……日向！

角度、力度以及自家二传的位置……

黄濑立刻后垫一步，身体稍向右偏。

日向已经起跳够球，

那么这发快攻。

他就收下了！

“一触！”

黄濑看着按照预计落点飞去的排球，高声喊道。

“干得漂亮！准备进攻。”

及川彻几乎不用改变位置，很轻松的把球托给国见：“再跳高点！”

受到黄濑感染，难得燃了一下的国见英：“是！！”

月岛萤脸上毫无表情，只是轻“啧”一声起跳拦网，心中想到：那两人的怪物快攻这么快就被破解了吗？真没意思。

反应比较大的是场下的菅原孝支，脸上很明显的惋惜，在思考回去后该怎么安慰这两个快要破碎的一年级小雏鸟。

乌野的协防做的不错，没有轻易失分，但这球最后还是及川彻故意的一道后场扣球，借由黄濑的手使球落在乌野场内。

扣球得分。

看着被团团围起来的黄濑，及川彻笑眯眯的：“这才是大功臣应该有的待遇。”

毕竟那种“咻——”的一下的超速快攻，在他的了解中，没有几位自由人能够保证短时间内找到观察方法。

【模仿】的天赋可以让他做到，这是黄濑独一份的能力，可他并不是单纯的依靠天赋，更多的是凭借他能对细微处的观察入微。

及川彻讨厌天才，但对小黄，现在是完全讨厌不起来。

自家的天才，无论什么角度看都格外赏心悦目。

青叶城西的气氛一时到达高潮，立海大的集训只有正选去了，排球队其他人对黄濑的了解完全不充分，此前还以为只是普通的二传手，现在简直炸开了锅。

经此一役，及川彻能保证他的风头要被那混蛋小子分去一半。

现在他已经听见后援会里一直在有人问那个黄毛帅哥是谁，真的好帅啊。

及川彻没忍住，隔着网问道：“我不帅吗？”

正在愣神的日向茫然回答道：“啊？”

他正在不可置信的努力让自己相信，连续两球怪人快攻，都被很轻松的接了下来，这合理吗？

这真的不合理吧。

明明已经不是“咻——“，而是“刺啦——”的程度，这样还是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