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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野草一样 反浪漫 10747 字 10天前

陆得淼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敢多说什么,扯住被子的一角,慢慢挪动着身体,和叶滔韬躺在了一处。

他庞大的一只,躺在身边,叶滔韬很难将他忽视,闭着眼怎么也睡不着,一番胡思乱想过后,竟生出了些妄想。

有些事,陆得淼想知道,她是肯定瞒不住对方的,他见了顾翩然,见了毕业照,依旧待她如初,是不是说明,她可以暴露些自己不那么完美的一面呢?

“今天去干什么了?”她出了声,却依旧背对着他,声音闷闷的。

陆得淼立时凑近了,“我见了你的初中同学,叫顾翩然的。”

叶滔韬再度和他拉开了距离。

“你们聊了什么?”

“她可坏了,竟敢造你谣,我好好教训了她一顿。

“怎么教训的?”叶滔韬很难不好奇,她实在想象不出陆得淼教训别人的样子。

“我泼了她一身咖啡。”他补充道,“足足两杯的量!”

叶滔韬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面上不动声色,“她造我什么谣?”

陆得淼

迟疑了片刻,“她说你整容,真是胡言乱语!”

叶滔韬悬着的心放下了半寸,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整容,你也看到了我以前的照片了吧,确实和我现在相差比较大。”

“女大十八变多正常,其实你的眉眼没什么变化,就是瘦太多了,这才让人觉得变化大,别说你没整,就是整了又怎么样呢,爱美是人的天性嘛,我给你说个事儿,咱妈经常去医美,什么热玛吉啊都是最基础的,至于咱爸,他前几年还割过眼袋呢。”

叶滔韬没理会公公婆婆的八卦,执拗地问道:“还有呢,她不止说了这些吧。”

“哦,还说你在大学的时候勾搭富二代,哼,你大学的男朋友是谁,我还不知道吗?”

叶滔韬回暖了。

也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郑安的出现像是一场专门针对陆得淼的脱敏测试,顾翩然属于是造谣造到枪口上了。

“还有呢?”

“然后,就没什么了。”陆得淼小声嘟囔,“真是浪费时间。”

“不可能。”

叶滔韬了解顾翩然,她们做了三年前后桌,她不是那种空口白牙造谣的类型,而是真话假话混着说。三分真七分假或是将事情往夸张了说,这才会让语言更加真实,令更多人相信。顾翩然肯定知道,她对于陆得淼最大的筹码就是叶滔韬初中同学的身份,这个身份厉害到足以让陆得淼瞒着妻子赴约,她不可能不说一些初中阶段的往事来增加自己的可信度。

她合理怀疑陆得淼只是将自己确定的虚假内容告诉了她,至于半真半假,或者说他不确定真假的内容,都藏在了心里。

现在他们感情好,他或许不会在意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可过个几年,两人感情淡了,他今日听到的似是而非的内容,都会成为一个个待爆的地雷。就如她高中阶段的好友,不知怎得听说了她初中的事,最初也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可当两人相处中起了摩擦、有了矛盾,那些事就成了攻击她的工具。

“怪不得之前你会被别人孤立。”“果然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这种话她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了。

“我真的不记得了。”陆得淼含糊其辞,打定了主意将恶意的言论烂在肚子里。

“但我敢确定,这事是有预谋的!肯定有人不想让你好过!”他换了话题,言之凿凿地道。

傻子都知道,叶滔韬暗暗翻了个白眼。

“我大概知道是谁。”

“是谁?”陆得淼急切地问道。

叶滔韬不吭声了。

这个人很了解她,深知她生来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她如今的得体从容情商高都是表象,而骨子里一直是倔强的人,顾翩然的出现一定会让她如鲠在喉,她钻起牛角尖来,至亲都受不了,更别提一个认识不到几个月的男人。

所以,在那个人的计划里,不管陆得淼会不会因为陈年往事嫌弃她,他们夫妻都一定会产生隔阂,甚至分道扬镳。

因为叶滔韬自己都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可那人千算万算想不到,陆得淼不是一般人,他能屈能伸,允文允武,服得了软,翻得了墙,一套连招下来,叶滔韬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她深呼一口气,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陆得淼,我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发生第二次了。”

“你放心,”陆得淼蹭地起身,跪坐在床上,“今天我鬼迷心窍了,以后不论去哪都和你报备。”

叶滔韬直起身,看着他的眼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要是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如果你再像今天这样这样去和那种人有所接触”

她罕见地语无伦次,勉励维持着严肃的神情,呼吸间带着颤音,“我真的和你过不下去了。”

陆得淼顿时呼吸急促,眼前一片混沌。

叶滔韬怎么能说这种话,他怎么能让叶滔韬说这种话?

“你可能觉得我反应过度,气量狭小,对你藏着掖着,但在这件事上我没法以理性、平和的心态和你去讨论。”

她强撑着一口气,陆得淼抱住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对不起。”他吸了吸鼻子,不停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说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这件事会给对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滔韬,你打我吧,给我一拳!”

叶滔韬哽住了。

她咬着牙根道:“我是很想给你一拳,然后再给我自己一拳。”

这事闹得她如鲠在喉,可见了陆得淼这懊悔不已的样子,她又觉得心疼。

其实对方也没做错什么,就是想多了解她而已

这个念头一起,叶滔韬就想抽自己。

有心疼男人的功夫,还是多心疼心疼自己吧。

陆得淼自知理亏,低头挨训,伸手将叶滔韬的手完全包裹住,“告诉我吧,是谁在这兴风作浪,我一准饶不了他!”

他满腔的怨念都归在了罪魁祸首上。

叶滔韬歇了力,自嘲地笑了笑:“所以啊,有句话说得好,不要低估任何人,也是缘分,我和我妈两代人竟然都在同一个人身上翻了船。”

熟悉她的脾性,知晓她的软肋,甚至能精准地找到她最厌恶的人,满足以上三点的只有一个人。

叶繁星刚回国的时候,她精神高度紧张,生怕他打搅自己的生活,等叶繁星进了局子,才长舒一口气,理所应当的忽略了叶繁星的母亲齐楠。她当她是一朵只能依靠男人的菟丝花,打心眼里瞧不上这样一个自轻自贱、给叶盛当了几十年小三的女人,可如今细细想来,却猛地发觉自己看走了眼。

第65章 菟丝花让他人感受不到攻击性本身就是……

陆得淼脱口而出,“是那个小三?”

“除了她,我想不到其他人。”

拨开迷雾之后,许多从前没有留意过的细节也跟着浮出水面。

小的时候,她对齐楠敌意很重,但好奇更甚。在她的世界里,朱瑛是完美女人的代名词,相貌出众、家境优渥、能力非凡、博学多才、爱好广泛堪称技能点满的六边形女战士,所以叶盛出轨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狗爹不知好歹、山猪吃不来细糠,紧接着就是对叶盛的出轨对象感到好奇。

那时,她太小,只会用输赢来理解这场婚变,在她的认知里,能“赢”过朱瑛、得到叶盛这个“战利品”的,肯定是比朱瑛更厉害、更优秀的成功女性。但结果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别说是气质和能力,就连长相齐楠都要比朱瑛逊色很多,她面容柔和、清纯甜美,确实称得上是邻家小美女,但也仅限于此了。别说是和朱瑛比,就连柳月也能在长相、气质上完胜她。她想不通为什么她会“赢”?

齐楠身上有很强的割裂感,第一次见她的人肯定不会将她与“小三”、“陪酒女”这两个身份挂钩,她太人畜无害了,见谁都是笑盈盈的,哪怕是带着孩子上门的时候,被叶滔韬用最刻薄的话羞辱,也只是静静地听着,哪怕是和柳月面对面地正杠,她也是细声细气的,反衬得柳月咄咄逼人。叶滔韬离开叶家之后,偶尔会想起叶惢,想起柳月,但从不曾想起齐楠,在她的心里,这人是寡淡无味的背景板,身上没有任何值得她注意的地方。

可如今想来,一个在叶家屡次掀起风浪并能让柳月忌惮万分的女人竟然给她留下了一个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柔弱形象,这本身就是一项厉害本事。

短暂的复盘后,多年前困扰她的问题一下就有了答案。

没有攻击性的长相本身就是攻击性,吸引叶盛的正是齐楠没有人畜无害的亲和力。说得通俗点,和朱瑛在一块,叶盛最多和妻子平起平坐,但和齐楠在一起,他能当皇帝,是绝对的主宰者,享受着支配他人的情绪价值。结合齐楠的职业与长相,站在叶盛的角

度,他哪里是在出轨,分明是“救风尘”!

曾经,叶滔韬对齐楠的柔顺嗤之以鼻,可细细想来,这个女人看似柔顺,出格的事是一点都没少做,年纪轻轻就当了陪酒女,还傍上了大款,达到了她这个职业大部分从业者可望而不可即的成就,虽然没有“入主中宫”,但成功生下了一个男孩,并借此得到了丰厚的物质报酬。一般的小三只能龟缩在外宅,最多和原配井水不犯河水,她却轻而易举赢得了叶老太的认可,带着孩子频频出入叶宅,润物无声的侵入叶家的生活,在婆婆这比原配还得脸。她和柳月十天半个月就要起冲突,两人对上,不论是叶老太还是叶盛竟都帮着她,觉得柳月强势,没有容人之量,搞得柳月这个正牌妻子活得更像小三

叶滔韬越想越心惊,这么个厉害人物在她的印象里竟然是个柔弱无害的形象,实在令她不寒而栗。她以为齐楠是只能依附他人而活的菟丝花,可如今却发现,她更像是漂浮在汪洋中的冰川,静静地伫立在远处,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叶家的每个人。

此刻,她无比确定,自己找对了人,在叶老太活着的时候,齐楠常驻叶家,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的脾气秉性极为了解,她的儿子叶繁星又知晓她学生时代的种种遭遇,这么一综合下来,只有齐楠有能力布下这个局。

不仅有能力,她还有动机。

叶滔韬盯着陆得淼,问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见过叶繁星。”

陆得淼还沉浸在小三对原配的孩子赶尽杀绝的震惊中,听见妻子的问题,下意识地点点头,“是啊,那天我满世界找你的时候,正巧遇到了。”

“这就对上了,”叶滔韬没声好气道,“她肯定是以为我们把叶繁星给举报了。”

“啊?”陆得淼眨巴着眼睛,“这不叶繁舟干得吗?和咱们有什么干系?”

叶滔韬看着他这幅呆头呆脑样子,心里也生不起伤春悲秋的情绪,“你想啊,你见了叶繁星之后,没过多久,他就被举报了,被举报的那天还是大年初二,习俗上是回娘家的日子,咱们又没回去,带入齐楠和叶繁星,肯定会对咱们有所怀疑吧,怀疑过后,他们只需要稍微一打听,就会知道”

陆得淼眼睛一亮,道:“我大学是在国外读的。”

在一些问题上比天然就比旁人敏感得多。

叶滔韬似笑非笑,“而与之对比,叶繁舟只是个没什么阅历的高中在读生。”

“妈啊,她怎么能这样!”陆得淼气的只望她怀里钻。

“别动手动脚。”

“哦。”陆得淼听话地搂着她不动了。

叶滔韬正在头脑风暴,分不出精力将他扯下来,虽然她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但却没有证据。

“其实,如果是她的话,之前很多事也都有了解释。”

比如说,叶蕊结婚当晚收到的孕检单。

原本她就对孕检单的来源有所怀疑,那小明星隐忍了那么久,要作妖早作了,犯不着忍到订婚前夜出手。

因为那张孕检单,沈叶两家婚约作废,沈庭君名誉受损,叶蕊破家而出,都没讨到什么好处,唯一因此而受益的只有齐楠母子,叶蕊的拒不配合、叶繁舟的出言不逊令叶盛大动肝火,这个时候,他九成九会去乖巧顺从的外室那寻求安慰,齐楠再吹吹枕边风,叶繁星就能回国了。

想到这,她拿起手机,给叶蕊发了条微信,对面很快就回复了她。

“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消息。”她将下午收到的照片拿给陆得淼看。

陆得淼眼睛瞪的像铜铃。

叶滔滔再找出叶蕊刚刚发给她的信息,“这是我妹在订婚前收到的图片。”

“有没有看出点儿什么?”

“这是同一个号码!”陆得淼惊呼。

叶滔滔笑笑:“你看,燕过划痕,做过的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代入齐楠的视角,叶滔滔与叶蕊关系微妙,不可能互通情报,因此发匿名消息的时候,她也没必要多备一张电话卡。

陆得淼惊了,见识了叶滔滔的侦查能力,他觉得即使没人发照片,自家媳妇也能通过蛛丝马迹把他今天的行踪给推出来。

叶滔滔保存好证据,低头一看,陆得淼若有所思,眼珠滴溜溜地转。

“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还有没有其他事瞒着你,坦白从宽。”陆得淼老老实实地答道。

“我倒也没有厉害到这个地步。”

无事不知,这是只有算命先生达到的境界。

换几个月之前,她对小少爷简直是手拿把掐,如今却是没这个自信了。

陆得淼长进太多了,他的成长速度甚至让叶滔滔有种“悔叫夫君觅封侯”的心情。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陆得淼问道。

“把证据打包发给我爸,这事归根到底还是他惹出来的。”叶滔韬干脆地道。

他不出轨,也没这么多污糟事。

叶滔韬合理怀疑之前的举报事件也和齐楠有关,但这个证据不好找,而且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只能遵循疑罪从无原则了。

“他能给你一个交代吗?”陆得淼觉得叶盛岳父不大靠谱。

“不能。”叶滔韬干脆地道,“他甚至会宣称我是在胡思乱想,没事找事,把我骂一顿。”

“啊?”陆得淼立时不干了,“要不要不我去和他说,或者叫我爸妈出面。”

说完他又觉得臊得慌,老大不小的人的竟然只能告家长,这也太没用了。

“别,这件事千万别给你父母说,丢人。”

叶滔韬急忙制止他,哪有把娘家的丑事说给婆家听的,顾卿对她再好,到底立场不同。

“放心吧,我爸知道了这事,齐楠绝对讨不了好。”叶滔韬讽刺道,“我爹不会给我一个交代,但一准会给自己一个交代,他这个人,委屈谁也不会委屈自己,他好面子,人前肯定不会承认自己遭遇了背叛,但人后绝不会饶了齐楠,对于侵犯自己利益的人,我爹向来如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光搅黄了沈叶联姻这一项,就够齐楠好好喝上一壶了。”

叶盛这个人,自私自利、无情多疑,齐楠带了张人畜无害的面具跟了他十几年,叶盛为着面子定不会承认她背叛了自己,但关起门来,不定怎么收拾齐楠,加上叶繁星的丑事,叶盛百分百会放弃这对母子,齐楠没有工作,当了十几年全职小三,与社会完全脱节,依附叶盛才过上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她失了靠山,又上了年纪,还有个服刑的混账儿子,日后的生活可想而知。

“最近,我爸可有的忙了。”

叶滔韬想象着叶盛人前大众脸充胖子,人后吐血三升的虚伪样子,心情就好了很多。

还是那句话,她就是个讨债鬼,爹妈不开心,她就开心。

陆得淼大为震惊,每每听叶滔韬讲起叶盛,他都会感叹一声“非人哉”。

利己到这个份上,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冷血动物

“滔韬,我心疼你。”陆得淼瘪了嘴,“这种爹,有还不如没有。”

“别啊,”叶滔韬笑笑,“没他我这些年就要喝西北风了。”

教书的年份越久,她越觉得自己幸运。

叶盛起码有钱,虽然是个甩手掌柜,但主观上也希望孩子们考个好大学让他长脸,她面对的家长里,有的真还不如叶盛。

远的不说,钱雅菁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第66章 叶繁舟遭绑架遂跳窗

“叶老师是不是心

情不太好。”

沉闷的午后,咖啡液里都混着燥热。

“你想说什么?”叶滔韬数十年如一日地批着作业,面无表情地答道。

张虎将听写本翻开:“我就错了三个单词,你没给我过。”

“错了四个,我之前讲过,没写中文释义也算错。”

“可是上次你都算我过了。”张虎叫屈。

“上次是我手下留情了。”

“那这次也手下留情呗。”

叶滔韬懒得和他掰扯,将批好的作业递到他的手里,“拿去发掉。”

张虎挠挠头,苦着脸接过听写本,眼尖得看见了叶滔韬右手大拇指上绑着的创可贴,

“老师,你手受伤了?”

“和你没关系。”

“哦。”张虎不敢多问,抱着本子出了办公室,撒丫子狂奔,给班里的小伙伴们通风报信。

韬姐心情不好,他们可不能往枪口上撞。

“滔韬,我来啦。”任瑶瑶大着肚子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瑶瑶!”王芳立时迎了上去,亲热地和她搭话。

“今天怎么过来了?”

任瑶瑶朝着叶滔韬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帮她磨课!”

“就你一个吗?”

“还是晴姐、佳宁儿、张育才和韩老师。”

王芳打趣道:“呦,英语组的精兵强将基本都到齐了啊。”

任瑶瑶咯咯笑着,“别,我就是个凑数的,真正的精兵强将是一会要上课的那个。”

叶滔韬过了一遍课件,叹了口气,“别,我也不算,昨天搞课件搞到了凌晨1点,现在脑子都是糊的。”

“不至于吧。”任瑶瑶讶然,“上周不是磨过一次课了吗?我觉得很好啊。”

“我把课件拿给韩老师看了看,按照韩老师的建议又改了改,现在不是很有把握。”

任瑶瑶哭笑不得,“你紧张过度了吧,又不是第一次上公开课,是不是当了主任之后,有领导包袱了。”

叶滔韬对这次的公开课异常重视,光磨课都是第二次了。

“是啊。”叶滔韬顺水推舟地道:“以前我出去上课,人家介绍我,只会说这是华臻的叶老师,一小老师上砸了就上砸了,现在不一样了,主任出去上课,上砸了不是给我们学校抹黑?”

王芳乐不可支,“我滴老天爷呦,你压力别这么大,多得是上不好课的校长主任,我以前听课,有个校长开课,课件顺序都是乱的,人家照样脸不红心不跳,放宽心,你可以的。”

任瑶瑶摊了摊手,“那可以放心了,滔韬总不至于课件都做不好。”

“嗯,那倒是。”她拿着课本和U盘,笑得洒脱,“不说了,我先进班了啊。”

一节课毕,叶滔韬给几个老师点了小蛋糕和奶茶做谢礼,几人聚在一起讨论了许久,方才各自散去,只任瑶瑶留了下来。

“你控糖,吃不了甜的,呐,我带的蓝莓。”叶滔韬将一大盒蓝莓交给任瑶瑶。

任瑶瑶也不推脱,笑嘻嘻地接过,“你别听老张的,他那个思路太复杂了,你开课的学校我知道,那边生源一般,你问复杂的问题,学生也答不出来,要冷场的。”

叶滔韬深以为然,“确实,我就是那所学校毕业,那边学生的水平不必咱们学校的学生好多少。”

“好巧啊。”任瑶瑶激动道,“你也算有主场优势唉,说不定那边有老师还记得你。”

“没什么优势,我毕业好多年了,记忆都模糊了。”

“也是。”任瑶瑶捧着肚子感慨,“这都十多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叶滔韬笑而不语。

待任瑶瑶走后,她又开始对着课件删删改改,一边改一边串词,修改完成后,这才发现自己正来回撕扯着创可贴,以至于创可贴都失了粘性。

她将创可贴扯下,大拇指上的细小伤口立刻暴漏在了空气中。

顾翩然的事已经翻篇,她打定主意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夫妻感情,但接下来的几天,却渐渐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件事对她的影响,也低估了自己对陆得淼的感情。

哪怕是在工作的时候,她也会突然开始思索顾翩然给陆得淼说了什么,想想她的神态、语气以及陆得淼听过之后的表情,而后一发不可收拾。他们相处时,她几乎是开启了全自动侦查模式,她也变得格外敏感,对方一两个无意识的小动作都会令她疑神疑鬼,然后再度联想到顾翩然。

她实在好奇顾翩然和陆得淼说了什么,然事情都过去了,再度提及让两个人都感到不愉快的事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

在极度的焦虑中,她的老毛病复发了,某个晚上,她躺在床上,复盘着陆得淼的“可疑行径”,回过神愕然发现大拇指已经被自己扣出了血。

这是她初中的毛病,上了高中她专门买了手指绷带去预防,但成效甚微,上了大学竟自愈了,如今骤然复发令她心跳加速。

她低估了过去对自己的影响,哪怕她强迫自己去忘记一些事,但身体会一直记得曾受到的伤害。

她更怕自己在陆得淼心中的完美形象受损,哪怕截至目前,丈夫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她依旧忍不住胆战心惊,控制不住地反复去想最坏的可能性,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对陆得淼的感情已经超出了临界值,她在乎他,越在乎就越无力。

她不知道陆得淼有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但继续拖下去,她怀疑自己会精神崩溃。

不过大快人心的是,叶盛没让她失望,这人的反应和她猜得一模一样,在叶滔韬面前比谁都嘴硬,实则大大破防,破防到让柳月以夫妻共同财产的由头追回赠与齐楠的财物,让柳月大呼痛快的同时对丈夫格外鄙夷。

嫁入叶家多年,她完成了对有钱人的祛魅,虽是此事的既得利益者,但她瞧不上丈夫的所作所为,齐楠和叶盛没有夫妻名分,但相伴十几年是条狗都有情分了吧,叶盛赶尽杀绝起来竟是半分情意也不讲,连吃牢饭的儿子都不要了。

叶盛太过无情以至于她甚至对齐楠这个老对手都升起了一丝奇异的怜悯。

但很快,她就怜悯不起来了。齐楠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可不是娇滴滴的小三,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事情败露之后,她彻底不装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她一直经营着的陪酒女时期攒下的人脉这时便派上了用场。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柳月哭着给叶滔韬打电话,她急得语无伦次,但意思很清楚。

叶繁舟被齐楠找人绑了。

对方狮子大开口,向叶盛索要五千万。

叶滔韬震惊之余,也佩服这个女人的雷厉风行。

十几年的光阴,齐楠将叶盛钻研透了。

叶盛传统且好面子,叶繁星毁了,那么叶繁舟就是他唯一的继承人,是老叶家的独苗儿,别说区区五千万,就是一个亿他都得咬着牙根把叶繁舟赎出来。

叶滔韬不得不放下课件,匆匆请了假,前往叶宅。

可走到一半,柳月再一次来了电话。

这起绑架事件有了新进展,叶繁舟被绑后趁人不备跳了窗,脱离了险境,小腿骨折,现在人在市医院。

叶滔韬当即调头,往市医院的方向开,恰逢晚高峰,她开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病房内,柳月在病床前哭天哭地,叶蕊也跟着默默流离,而叶盛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这么傻啊,你爸拿得出五千万,你给他省这个钱干什么,做什么拿命去赌啊,你这小身板跳什么窗,有个万一,我和你姐姐还活不活?”柳月死死攥着儿子的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齐楠绑叶繁舟就是为了要钱,拿钱给叶繁星打点、找关系,想把叶繁星捞出来。

叶繁舟挺着胸脯,像是从战场上得胜归来的士兵,“五千万给谁都成就是不能便宜了小三!”

“便宜不了,之前他给小三的钱不都给追回来了吗?”

“那不一样的!我爸要面子,不会去告小三敲诈勒索!”

以妻子的名义追回给小三的财物在圈子里属于常规操作,但小三为了自己的儿子把原配的儿子绑了,以此敲诈勒索,这就是前不见古人了,叶盛不可能让事情外传。

叶滔韬觉得叶盛定然深受打击,柳月和叶繁舟频频大放厥词,竟然没被制止。

“大姐姐怎么过来了?”叶繁舟飞遭横祸,心情却很不错,常年盘踞在眉宇间的阴郁一扫而空,笑眯眯得和叶滔韬打着招呼。

“一点小事,哪用你专门跑一趟。”

“嗯,那我走了。”说着,她就要往外走。

“别啊,来都来了,坐会呗,说走就走,难不成是急着和姐夫共度二人世界?”

“嗯,是啊。”

叶滔韬理所应当地

点头。

她不陪陆得淼,难不成陪叶繁舟这个死孩子?

柳月闻言一愣,连哭都忘了。

她的儿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继女亲近了起来,甚至连性子都越来越像。

真是怪了,原本她总觉得叶滔韬疯疯癫癫的,对亲爹出言不逊,行事作风太出格,可如今叶繁舟朝着叶滔韬的方向进化,她竟觉得这样也不错。

她自己也没想到,叶繁舟出事的时候,自己会毫不犹豫地给叶滔韬打了电话,甚至于,比起丈夫,她反而更信任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

叶繁舟噗嗤笑出了声。

“大姐姐,坐吧。”叶蕊如从前一样轻声细语,起身从不远处拿了把椅子。

叶滔韬顺势坐了下来,“新发型不错。”

叶蕊舍弃了黑长直,剪了短发,多了重干练的气质。

“谢谢,我妈说像是男人婆。”

“没那回事,很适合你。”

柳月面色一僵,小声嘀咕道:“好好的头发,说剪就剪,多可惜啊。”

“不可惜。”叶蕊温柔地回应她。

叶滔韬不理会母女俩的官司,转而问道:“留学的事处理的怎么样?”

“已经收到offer了,下半年入学,妈也同意了。”

提起这个,柳月怨气更重:“我能不同意吗?都折腾着要卖房卖车了,真是中邪了!”

叶盛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他原是后退了两步,但见无人邀请,又默不作声地站回了原处。

他成了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这样也好,他想,感情是牵绊,会影响他的判断,他一个人才潇洒呢。

叶滔韬惦念着陆得淼,略坐了一会,就驱车回了家。

打开家门,她就看见陆得淼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捧着电脑打哈切,听见动静,立刻支棱了耳朵,扔了电脑,扑过来。

“怎么今天这么晚。”

“叶繁舟那出了点事。”

“什么事啊,考试没考好,还是调皮捣蛋被逮了?”

“他被齐楠绑架了,用来威胁我爸要五千万现金。”

“哈?”

陆得淼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不想便宜齐楠,自己找准时机跳窗跑了,人没什么事,就是骨折了,现在正在医院躺着,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我家就是这样,隔三差五来场大戏,搭个戏台子营收不一定比悉尼歌剧院差。”

叶滔韬平静的像是在谈论学校中遇到的趣事。

陆得淼点点头,一本正经道:“确实,我还没见过这样的。”

这是叶滔韬独有的冷幽默。

从前他不知所措,如今他接受良好。

不知不觉,他进入了叶滔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