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上次来雍亲王府还是弘昐成亲的时候,不过自从尼楚格出嫁了,他每次来,看雍亲王府都没什么喜欢的意味。
四爷也不在意,他叫十四阿哥来也不是为了这。
“四哥,找我什么事?”十四阿哥大大咧咧坐下,拿起茶杯就开始喝,喝了一口还有点嫌弃。
“四爷你这叫我来,给我喝的竟然不是你这里最好的茶叶。”
四爷:“”
太阳穴疯狂抽搐,他有点后悔叫十四阿哥来了。
“爱喝喝,不喝滚。”
十四阿哥撇撇嘴,嫌弃地将茶杯放在桌上,“这还是四哥你叫我来的,不然我才不来。”
四爷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十四阿哥竟然更欠揍了。
四爷忍了,“我叫你来是因为西藏的事情。”
“真的?”十四阿哥眼睛一亮,西藏出了问题,这不就代表他的机会来了吗?
“上次四哥你确实推举的我吧?”十四阿哥追问道。
四爷点头,“是推举的你,汗阿玛也很满意这个人选。”
“最近我收到消息,准噶尔部策旺阿拉布坦有意进攻西藏,到时候咱们要么是支援,要么就是派兵攻打。”四爷回想着最近看到的折子,“如果出征,你的机会最大。”
“但是”四爷也没将话说满,“你没带过兵,这是你的缺点,汗阿玛也可能不会用你,或者用你的同时又派人从旁协助。”
四爷将几种情况都和十四阿哥说了,就怕他不满意然后和康熙怼了起来。
四爷坚定地认为十四阿哥完全有这个胆量。
十四阿哥却没有四爷想象中的愤怒,他只有片刻的生气,很快恢复正常,“这些都是在所难免的,没关系。”
四爷一惊,他此时才正眼打量这个许久没见的亲弟弟,和他印象中那个带着少年气息的弟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面容变得硬朗,多年的骑射练习,又不会保养,皮肤有些粗糙,像个糙汉子。
算算年龄,十四阿哥也有二十八岁了。
四爷这才有了实感,十四阿哥已经长大了。
突然,四爷理解了康熙的心理,曾经那些需要自己教导的孩子,此刻完全不再需要他,甚至对他的位置产生了威胁。
对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不会轻易消失,理智又告诉他,不能不防着。
“你能接受就好。”四爷很快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冷静地说。
“四哥知道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十四阿哥忍不住问道。
他自己的想法当然是越快越好,他早就等不及了。
四爷又回想了一遍折子的内容以及康熙的回复,“没那么快,至少明年下半年。”
“为什么?”十四阿哥不理解,“拉藏汗和大清交好,准噶尔部策旺阿拉布坦进攻西藏,我们应该支援才是。”
四爷心里暗暗摇头,十四还是年轻了。
“交好并不等于一定会支援。”四爷只说了这么一句,政治上的事情,从来没有永久的敌人,也没有永久的朋友。
十四阿哥一愣,撇撇嘴,“又是这一套。”
四爷拿起茶碗,瞥去茶沫,喝上一小口,慢慢琢磨着茶水中的味道。
“事情还没到汗阿玛出兵的地步,汗阿玛还在等。”四爷淡淡地说:“而拉藏汗也没到需要大清支援的地步。”
“要知道,大清不会无缘无故支援。”
要么是准噶尔部策旺阿拉布坦威胁到了大清,要么是拉藏汗付出了什么,让康熙心动了。
现在以上的两种都不成立,十四阿哥能做的只有等待。
“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练着,别到了战场上又出问题,给汗阿玛丢脸。”四爷嘱咐道:“还有府里的事情都安排好,别出去一趟,回来府里都乱了。”
十四阿哥不耐烦听这些,随口敷衍了一两句。
“知道了。”
“好的。”
“嗯嗯。”
直到最后四爷无话可说了,十四阿哥便起身准备走了,刚走一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四爷皱眉看向那杵在屋子中间,像个木头桩子的人影,道:“站着干什么?”
十四阿哥欲言又止。
“说吧。”
十四阿哥闭上眼睛,“上次来参加弘昐的婚宴,吃了道龙井虾仁,府里的厨子做不出那个味道,想再吃点。”
四爷:“”
“那你留下来用晚膳吧。”四爷能怎么办呢,难不成还能将十四阿哥给赶走?
那十四阿哥肯定会进宫和德妃告状,然后德妃就会来找四爷。
这一套流程,四爷早就摸熟了,一个龙井虾仁而已,比起和德妃面对面根本不算什么,想吃多少有多少。
十四阿哥僵着脸点头,有点丢脸,为了吃道菜赖在关系不怎么样的哥哥府里。
但谁叫这道菜就是让他心痒痒呢,不吃到就总念着,念着念着都快成心魔了。
等会儿吃到这道菜,十四阿哥相信他以后都不会再惦记了。
一次丢脸换一次执念破除,也算值得。
然而等十四阿哥吃完了那一整盘龙井虾仁之后,他有了另一个想法——
“真的不能把厨子送我吗?”
四爷:“滚!”
第157章 第157章逝去
康熙五十六年七月,策旺阿拉布坦进攻西藏,拉藏汗亡。
康熙不能再等下去了,立刻开始思考派遣的大将军人选。
十四阿哥在康熙的思考范围内,但就像四爷想的那样,十四阿哥在康熙眼中还是太过年轻,需要人压阵。
“希望你不会辜负朕的期望”
第二天,康熙下旨,封十四阿哥胤禵为大将军,领兵出征。
“我还以为汗阿玛只派一个人在我身边,没想到一派就是三个。”十四阿哥刚接了圣旨就跑到了雍亲王府和四爷吐槽。
“这也太不相信我了。”
“不然呢,拿打仗做儿戏吗?”四爷瞥了十四阿哥一眼,“就你现在这模样,我要是汗阿玛,我也不放心。”
“你可以反着想想,那些人经验丰富,是你在战场上绝佳的帮手。”
十四阿哥一想,四爷说的有道理,“我这个大将军应该是统筹,让有能力的人去打仗,而我是调动那些能力之人的人。”
四爷点头,“还算聪明。”
十四阿哥不觉得自己笨,他只是一时没想到而已。
十四阿哥沉默了一会儿,道:“半个月后我就要率军出征了。”
“所以?”
十四阿哥放下手里的茶杯,不自在地咳嗽两声,道:“额娘那边四哥你还是要去多看看,别让额娘受委屈。”
“还有我的府邸,要是有事,你也帮帮。”
十四阿哥和四爷不和归不和,但真要想起那个帮自己的人,他还是第一时间想到四爷。
要不是四爷养气功夫不错,此刻肯定要站起来打人了。
十四阿哥就是典型的要用他的时候就想到他,没用的时候那根本都不记得有他这个四哥。
“知道了。”四爷还是答应了,德妃他不可能不管,十四阿哥府倒是个顺带的,因为最后出了事情,德妃肯定要找他,还不如一开始就答应了。
十四阿哥满意了,又蹭了一顿饭才离开。
半个月后,十四阿哥领兵出征。
送走十四阿哥,四爷也没能闲下来,没过几天瑚图灵阿生了的消息传到雍亲王府。
“是个男孩,很健康,哭声响亮。”奉命过来传消息的人说。
四爷的第一个孙辈,他感觉有些奇怪,但高兴是绝对的,时间紧急,先让人带了一堆东西过去,其余的等洗三的时候再送。
“我竟然有外孙了。”四爷在李知婉的面前习惯了说出来,他一进清风阁就和李知婉说了他这奇怪的想法。
李知婉倒是不觉得奇怪,“可能因为他和王爷有血缘的链接,但实则是没有真实感的。”
就李知婉所知,很多父亲都是这样的想法,因为他们没有参与到母亲孕育的过程中,和他们没有连接,只是在见到孩子的那一刻知道,那个孩子是他的孩子而已。
这种情况在四爷这一众兄弟中占据绝大多数。
当然,很多父亲有责任感,凭借责任感照顾孩子,培养孩子,慢慢的培养出了感情,在这一点上,四爷做的就很不错。
不过现在,四爷和瑚图灵阿肚子里的孩子,四爷除了血缘以外没有任何链接,甚至见都没见到过,感觉奇怪也不是什么大事。
四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能是,等我过几天见见再看。”
李知婉回应了几句,心思又飘到了另一个地方,瑚图灵阿和尼楚格怀孕的时间差不多,如今瑚图灵阿生了,尼楚格应该也快要生了。
越想越有可能,李知婉赶紧到书桌边写了封信询问,让人赶快送了出去。
“这是?”四爷这时候才注意到李知婉的不对劲,问了一句。
李知婉叹了口气,是该说男人粗心呢还是不关心呢?
“瑚图灵阿和尼楚格有孕的日子差不多,我这想着尼楚格那边的情况。”
在古代生孩子可不是开玩笑的,很容易血崩和难产又或者产后感染,李知婉生了三个孩子还能难产,差点救不回来,她不敢赌尼楚格。
李知婉一直还以为自己有主角光环来着,毕竟穿越还有金手指,妥妥的女主配置,都差点在生产上翻车,从那以后她就不怎么信这个了。
而尼楚格顶多算个穿二代,金手指还是减弱版本,说不定就出事了。
如果可以,李知婉希望尼楚格不婚不孕一辈子,但可惜,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的。
四爷知道李知婉的担心,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让一位前太医过去了。”
“前太医?”李知婉一愣,“是姓前还是”
“以前是太医。”四爷解释道:“但因为一点失误被贬,他也就不想当太医了,出宫后自己开了一家医馆。”
“他家中世代行医,他还带着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就是研究妇人生产的,父女两还带着不少药草过去,相信尼楚格就算出事,他们也能保住尼楚格。”四爷安慰道:“他的女儿医术不错,在京城很有名。”
听了四爷的话,李知婉的心也只放了一半。
“那信也要寄过去,不然我不放心。”
“行。”四爷道:“我让人以最快的速度送达。”
“好。”
不过在李知婉的信送达之前,尼楚格的信送来了,她也生了,比瑚图灵阿还早几天,只是信件在路上耽误了而已。
“也是个男孩,取名阿尔善。”四爷将信递给李知婉,“阿尔善,意思是清澈纯净,生生不息。”
“这名字不错。”
李知婉也喜欢这个名字,生生不息,一听就知道生命力旺盛。
“这下终于放心了。”
四爷此时却和李知婉反了过来,有些担忧,“蒙古那边的条件不好不行,我要让人送些东西过去。”
还不等李知婉反应过来,四爷都没影了。
李知婉:“”
合着之前的淡定都是装的-
尼楚格那边太远了,李知婉见不到孩子,只能偶尔跑一趟瑚图灵阿那边,孩子差不多时间出生,也能从瑚图灵阿的孩子那里知晓阿尔善的成长变化。
瑚图灵阿一点都不介意李知婉将自己的儿子当做替身,也正是因为李知婉经常去她那里,才镇住了她这些时候有些异动的婆家。
瑚图灵阿巴不得李知婉多去几次。
李知婉和瑚图灵阿聊天,也知晓了不少,“你只管告诉你阿玛,你阿玛帮你管的老老实实的。”
瑚图灵阿抱着儿子的手一抖,差点没抱住。
“哪能一直麻烦阿玛阿玛最近也很忙。”
“你麻烦你阿玛,他面上不说,心里是高兴的。”李知婉伸手逗了逗瑚图灵阿怀里的小宝宝,“再说了,你阿玛是一个亲王,女儿过的不好,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可是”瑚图灵阿想着京城里其他几个同样是亲王女儿的出嫁女,她们的阿玛都不怎么管。
瑚图灵阿还记得她的姑姑温宪公主,身为公主,皇上都没帮忙,而她只是一个郡君而已。
“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李知婉劝道:“至于你说的温宪公主”
李知婉想起来也叹了口气,她还见过温宪公主,一个温温柔柔,看着还有些柔弱的女孩,谁知道没有和亲蒙古也早逝了。
“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嫁的是那一家。”李知婉想到在康熙朝一直权势滔天的佟佳家,抿了抿嘴唇,“那一家简直就是在心尖尖上,她要是还在世,肯定会主持公道,但人没了,那就没有必要了。”
瑚图灵阿听的恍恍惚惚,“是这样吗?”
李知婉一顿,“也不一定,这是我个人的想法,你也可以从你自己的角度去解读。”
她知道的也不全面,万一说出来误导了瑚图灵阿就不好了。
瑚图灵阿点了点头-
两个外孙刚过百日,四爷还没高兴几天,宫里传出消息,皇太后病危。
当今皇太后是顺治帝的第二位皇后,出身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是多罗贝勒博尔济吉特绰尔济之女,也是孝庄文皇后的侄孙女。
顺治帝时期,后宫还处于蒙古女人统治的时候,孝庄文皇后先后为顺治帝聘了两位科尔奇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儿为皇后。
最早的博尔济吉特氏是和硕卓里克图亲王吴克善的女儿,孝庄文皇后的侄女,可惜这位皇后和顺治帝不和,后被降为静妃,最后出宫返回蒙古。
失去了一位博尔济吉特氏的皇后,孝庄文皇后很快又给顺治帝聘了一位,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了。
皇太后进宫时才十二三岁,在宫中更像是一个吉祥物一般的存在,彰显着科尔沁和大清的友好,她虽为皇后,但一直避免与当时盛宠在身的董鄂妃交锋。
也正是因为皇太后当时的不作为这才让她一直待在皇后的位置上,直到顺治十八年,顺治帝驾崩,康熙登基,她成为了皇太后。
孝庄文皇后在的时候,皇太后不管事,孝庄文皇后崩逝,皇太后依旧不管事,和康熙之间竟然母子关系还不错,之前康熙还在皇太后的生辰宴上来了一出彩衣娱亲。
这对相差十二三岁的母子,在后宫中一同走过五十多年,而现在,皇太后的身体不行了,对康熙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收到消息的当天,四爷收拾东西进宫,和其他兄弟一起前往慈宁宫侍疾。
四爷才进慈宁宫便见到了在门口站着的梁九功。
康熙都六十多岁了,梁九功的年龄只会更大,头发早已花白,他现在不怎么在康熙面前伺候了,更多时候在养老。
但在此刻,康熙伤心至极的时候,梁九功
又回到了他身边,陪伴他。
四爷在梁九功面前站定,“梁谙达也在?汗阿玛身体”
梁九功叹了口气,“奴才想着皇上肯定想见到往日的老人,特意来守着,至于皇上的身体”
梁九功犹豫许久,他抬头,对上四爷的眼睛。
他确实老了,眼神不好,但他那么多年的看人经验不是假的,他从四爷的眼睛中看到了野心。
梁九功后退一步,这次他又看到了担忧。
“不大好,近日皇上本就有头晕之症。”
四爷抿了抿嘴唇,“那我先进去看看。”
说完,四爷径直走进屋内,梁九功站回原来的位置,余光却一直看着四爷,直到四爷的身影消失。
在四爷来之前,也有几个阿哥赶了过来,其中也有以贤著称的廉郡王,但梁九功都没有在他们的眼中看到担忧,他们的眼中有兴奋有焦急,唯独没有对康熙的担忧。
希望他选对了。
“四弟,这是怎么安排?”诚亲王一进慈宁宫就懵了,康熙和恒亲王都在皇太后身边侍疾,根本没有他们的位置。
康熙和皇太后感情深重,而恒亲王是皇太后养大的,自然也要在跟前侍疾,但他们这些其他的阿哥,真算起来,和皇太后其实也不怎么熟悉。
四爷也不知道,他来这里也茫然地站了好一会儿,不过他们肯定不能就这么站着,不然等康熙回过神来,第一个就削他们。
“去找太医看看方子,我们也想想办法。”
他们学的东西里也包括医理,四爷平时也读医书,也算了解,其他方面没他插手的地方,如今也只有这了。
诚亲王一哽,这是四爷能做的,不是他能做到。
然而四爷已经走了,诚亲王也不好意思留下来,只能跟着他一起去旁边太医待的地方。
“这味药的用量是不是少了些?”四爷拿到皇太后的药方,第一眼就看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问道。
太医苦着脸,“不是我们不想加大药量,而是太后娘娘的身体承受不住。”
“那能不能”
“给朕看看。”
四爷还想说什么,身后传出了康熙的声音。
四爷和诚亲王赶紧回身给康熙请安。
“起来吧。”康熙挥了挥手,接过四爷手中的药方,皱了皱眉,“朕记得还有一味药适合太后如今的情况?”
“确实有,但”太医犹豫道:“那味药的药性过大,一点点就会超量,太后娘娘的身体也承受不住。”
康熙沉着脸,他看着手里的药方,一时也说不出话。
“汗阿玛来了这边,可以和太医多商量商量,儿臣和三哥先去另一边侍疾。”四爷知道这边在自己没什么用了,只能朝着有用的位置赶。
康熙抬头看向两人,“去吧,把老五换下来,他也累了。”
“是。”
四爷带着诚亲王去了太后身边,恒亲王正在给太后拧帕子擦脸,脸上胡子拉碴的,狼狈的很。
“五弟,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们。”四爷上前,按住恒亲王的动作,伸手接过他手上的手帕。
恒亲王不想放手。
四爷朝他摇了摇头,“五弟,皇玛嬷醒来见到你这幅模样,想必也会难受,你不妨趁着这个时间休整一番。”
恒亲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只能起身。
他无所谓,但不能熏到了皇太后。
劝走了恒亲王,四爷和诚亲王接手了他的任务,两人兢兢业业地守着皇太后。
在康熙、恒亲王、四爷以及诚亲王日日夜夜的照顾中,十二月,皇太后还是走了。
在走之前,皇太后清醒了一段时间,康熙和恒亲王当时很兴奋,但四爷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那是回光返照。
“胤祺啊”皇太后叫了她最疼爱的,也是她养大的孙子上前。
恒亲王明明都快四十的人了,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前面祖孙在交代最后的事情,四爷却罕见地开始发呆,他想到了孝懿皇后去世之前的场面,和现在何其相似,只是他那时候年龄更小,肩膀更窄。
不过相比现在皇太后对恒亲王的疼爱,当年的孝懿皇后对他似乎也没那么的感情,她更在意的还是康熙的宠爱以及皇后的位置。
四爷低下头,不让自己再去想起那些早就埋在最深处的记忆,等他回过神来,他听见的就是恒亲王放大的哭声以及康熙的呼喊。
四爷恍惚地看向床边——皇太后逝。
四爷的眼眶不自觉地也红了起来,或许是感同身受,又或者是其他的心思,而这时他也注意到了那道摇摇欲坠的黄色身影,不由得脱口而出,“汗阿玛!”
一旁的恒亲王哭声一顿,回头去看康熙,只见康熙闭眼倒下。
“汗阿玛!”
“皇上!”-
李知婉收到消息进宫守孝的时候,宫里正一团乱,她们这些家眷收拾东西进宫都没人安排,只能在宫门口等着。
为了守孝,羊肉汤是不能喝了,这么冷的天,李知婉只能让人备上热茶,同时给弘昀以及弘时都倒了一杯,慢慢喝着暖身子。
“什么时候能进宫?”弘昀身子暖了,脑子也开始转起来,他起身从窗边看着宫门的地方,“好遥远的感觉。”
周围都是马车,怎么也要挪动好一会儿才能轮到他们。
事实上并没有等多久,康熙的兄弟都没了,他们这些皇阿哥没有需要谦让的人,反而还是最先进去的。
诚亲王府的人进宫之后就轮到了雍亲王府的人。
李知婉才下车就看见了在最前方站着的苏培盛,想来是四爷派来接她们的。
“福晋、侧妃还有大福晋、二福晋以及两位阿哥,宫里已经准备好了,请随奴才来。”
苏培盛带着几人进宫,朝着准备好的地方走去。
他们在岔路口分开,弘昀和弘时跟着苏培盛去四爷的位置,而李知婉这边则跟着舒善前往永和宫。
永和宫里,德妃已经换好了衣服,她早先就去哭灵过了,现在是在休息,顺便也是等着她们这些小辈来。
舒善和李知婉几人来的还算早,十四福晋和十三福晋都还没来,德妃要等人到齐才过去。
“哪个是弘昐的福晋?”德妃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眼陌生的两个面孔。
嘉蕴身体一僵,起身来到屋子中间,“孙媳是的。”
德妃仔细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这样貌倒也配得上弘昐,就是太瘦了些,还要养养,趁早给弘昐开枝散叶。”
嘉蕴福身,“是,孙媳会努力的。”
“坐下休息吧。”
嘉蕴松了口气,坐回位置上,不过心里还是在疑惑,按理来说,德妃应该更喜欢弘晖这个嫡长孙才是,怎么也应该关注年氏,怎么还关注她了?
嘉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李知婉,想让李知婉给自己解惑。
李知婉拍了拍她的手,让她不用紧张,示意回去说。
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嘉蕴只能收起心中的好奇。
而另一个人,年氏心中也在奇怪,甚至有点气愤。
她和嘉蕴同时进宫,也都是孙媳,她的夫君弘晖还是嫡长孙,怎么德妃只问嘉蕴不问她?
年氏悄悄用余光打量德妃,想知道她会不会也问自己。
然而年氏失望了,此时的德妃已经撑着手假寐起来,根本没有继续问的打算。
年氏咬咬牙,这德妃到底怎么回事?
又过了一刻钟,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才走进永和宫。
假寐的德妃被唤醒,她赶紧起身,带着几人朝着皇太后停灵的地方赶去。
“等会儿就哭,什么话都不要说。”德妃嘱咐道:“有人问话也不要回答。”
“是。”
几人迈进皇太后停灵的大殿,一眼就看见了大殿中间跪着的人,康熙领头,带着成年的几位皇阿哥跪在棺椁前,身上早已换好孝服。
和女眷这边的蒲团相比,康熙和几位皇阿哥的膝盖下只有冷冰冰的砖块。
李知婉皱了皱眉,四爷和十三阿哥肯定受不了,四爷还好,能忍受,但十三阿哥的腿疾。
李知婉看向一旁的十三福晋,她的脸上也满是担忧。
然而此时两人的担忧都没有用,康熙都跪着,他们一个都别想放松。
十二月的天本就冷,外面还飘着雪,大殿里即使有火盆也在冒着凉气,李知婉只觉得冷气直接冲击着自己的骨头,呼出的气都是白雾。
“快哭!”
德妃见几人还木然着脸,赶紧回头小声提醒了一句。
第158章 第158章立储之事
第一天哭灵完成,李知婉和嘉蕴互相搀扶着走出宫门,寒冷的冬夜,却因为这一个又一个走出宫门的人而变得热闹了一些,这热闹只因为人来人往走动的动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直到上了马车,李知婉这才靠在马车壁上休息,嘉蕴也一样。
“额娘,这还要好几天吧?”嘉蕴担忧地问道。
李知婉点头,“哭灵有七天。”
说完李知婉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要看皇上。”
一般哭灵都是七天,但保不齐康熙认为哭灵的时间增加是一种对皇太后的虔诚,因此增加哭灵的时间。
什么风俗什么惯例,还不都是康熙的一句话,这就是皇帝。
“嘶,”嘉蕴倒吸一口凉气,担忧地说:“我今天瞧着二爷像是不太好的样子。”
李知婉皱了皱眉,“我倒是没有注意,等会儿我问问王爷。”
李知婉当时只瞥了一眼弘昐,见他状态不错也就没有管了,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四爷身上。
四爷也不年轻了,马上就四十的人了,别看康熙活到快七十岁才驾崩,他这岁数已经是清朝的高寿了,和现代的岁数根本不能比。
而且李知婉还记得,四爷历史上登基后就没活多久,六十岁都不到便驾崩了。
况且今天的四爷可是扎扎实实地跪在地砖上,这么冷的天,膝盖怎么可能受得了。
一回到清风阁,李知婉便让人给前院送了一盆加了姜片和药包的热水,让苏培盛给四爷泡脚。
明天一大早还要进宫哭灵,四爷也不想往后院跑了,直接回了书房休息,他的膝盖确实也有些受不了,走路都是僵硬的。
好不容易坐下休息一会儿,门口传来了苏培盛的声音。
“进来。”
四爷的声音有些冷,苏培盛不禁更加弯下腰地走了进来,“李主子送了一盆加了姜片和药包的热水来,说是让您泡脚后再休息。”
四爷脸色缓和了一些,“拿过来吧。”
苏培盛伺候着四爷脱鞋脱袜子,将裤脚都给挽了上去,这才把四爷的脚放进盆里。
盆里的热水是提前试过温度的,热但是不会烫人,一旁还备着热水,盆里的水冷了可以再加热水。
热水熨烫着冰冷的脚步,进一步又让四爷的腿全部暖和了起来。
苏培盛还不放心,记着李知婉的嘱咐,又让人烫了帕子敷在四爷的膝盖位置。
“李主子说了,主子爷今天膝盖肯定不舒服,要好好处理才能休息。”
四爷:“”
“你这是拿着她的命令来让我听话?”
苏培盛腆着脸继续给四爷敷膝盖,“能让主子爷舒服,这就是奴才的职责,李主子也是为了主子爷好,不然奴才才不会听。”
“况且,这不是李主子说的话有用吗?”
四爷轻笑一声,“你这奴才都摸清楚了。”
苏培盛笑了笑,“还是主子爷仁慈,知道奴才们的心,这才没有责怪。”
四爷摇摇头,靠在椅背上假寐,这热水泡着确实舒服,今天又累了一天,他已经精神不济了。
好好的泡了脚,整个人都热乎了,四爷这才起身洗漱,洗漱之后便躺在了床上。
然而本来很累,坐着都快睡着的人,躺在床上,一时却睡不着了。
四爷有很多在想的事情。
皇太后的去世对康熙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四爷跪在康熙的正后面,也正好看见了康熙今天那不断在颤抖的手。
那是一种无意识的手抖,也可以说是一种病症的表现。
汗阿玛的身体没有表面上那么好汗阿玛今年六十四岁了,还能有几年-
因为四爷没回后院,李知婉也没问到弘昐的事情,只能等第二天亲自去看了。
李知婉见到弘昐的时候,发现他的状态还不错,比四爷的精神好多了。
不愧是年轻人,精力旺盛,恢复的也快。
至于嘉蕴的话,李知婉更倾向于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滤镜有点深。
和弘昐相比,弘晖显然要萎靡许多,黑眼圈很重,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他又不肯让人搀扶着,因此很多人都看见了他的动作。
舒善和年氏差点站了起来,但很快被旁边德妃安排的人给按了下去。
现在可不是什么关心弘晖的时间,一切事情都要排在皇太后之后,德妃回头瞪了两人一眼。
舒善和年氏只能低下头,拿着手帕继续哭。
李知婉默默低头,用那蘸了特殊东西的手帕按了按眼睛,瞬间眼睛被刺激地红了起来,眼泪也酝酿了出来。
李知婉的动作在其中一点都不突出,真要论起来,这大殿里真心为皇太后哭的人没几个,而哭灵又必须哭,那就只有用这些办法了。
“以前我还以为女人是水做的,眼泪要多少有多少。”又结束了一天的哭灵,李知婉坐在马车里和嘉蕴吐槽道。
她可真是哭到哭不出来了,蘸了特殊东西的手帕都不管用了,实在是没有眼泪了。
嘉蕴拿起旁边的热帕子敷在李知婉的眼睛上,她自己也是一样的状态。
哭了一天,眼睛早就哭肿了。
“快了,快结束了。”
李知婉本以为哭灵的几天就要这么过去了,第五天的时候,跪在李知婉侧边的年氏突然晕倒了。
李知婉当时正哭累了,在休息,准备下一轮,谁知道余光就瞥见了一道人影倒了下去。
李知婉:“!”
李知婉赶紧回身,右手一挡,将人给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快来人!”她还记得不能惊扰大殿里的哭灵,只能小声喊道。
一旁候着的嬷嬷反应也很快,赶紧过来将年氏带走了,而作为正经婆婆的舒善也很快被人叫走。
嘉蕴担忧地看了一眼李知婉,李知婉摇摇头,又回过身继续哭灵。
这一天李知婉都没有再见过年氏,直到晚上回去的时候才知道,年氏早一步被送回了府里,听说是身子不适。
李知婉每当一回事,想着年氏的身体看着确实不太好,而这哭灵磨人,一般人都坚持不下去。
“我觉着大嫂是有了。”这时嘉蕴突然道。
李知婉:“何出此言?”
嘉蕴微微挪动身体,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些,“我这几天见着大嫂,她每次都下意识地伸手护着肚子,哭灵的时候也是,所以我猜大嫂是知道自己有了,但还没说。”
“这时候也确实不好说。”李知婉道:“相比之下,她有身孕都只能算小事,又不能不去哭灵,不然是对皇太后的不尊敬。”
“那明天大嫂还会去吗?”嘉蕴好奇地问道:“我觉得大嫂说不定会去。”
她这段时间和年氏相处的不算少,也差不多摸清了年氏这个人,自尊心格外强,别人能做到的事情她也要做到,而且绝对不能让人看低自己。
这哭灵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人家都坚持下来了,她偏偏不能坚持,说不定心里多难受。
李知婉回想着自己了解的年氏,不得不说嘉蕴说的有道理,她还真可能会去。
历史上小年糕有一个孩子就是因为守孝早产的,生下来后没多久就夭折了。
固然有小年糕体弱的原因,这守孝还坚持
着也是一大原因,伤了母体,孩子自然也好不了。
第二天,两人说的话还真实现了,年氏出现在了她们进宫守灵的队伍里。
李知婉和嘉蕴对视一眼,眼里皆是复杂的神色,真不知道该佩服她还是可怜她。
这样不顾身体,真的好吗?
好在年氏坚持,舒善是个靠谱的,让年氏进宫哭灵,但哭了一会儿就让人将她带走了,德妃也安排了地方给她休息。
简而言之,让她做个样子。
就这样,一直到哭灵结束,年氏的身子没再出过问题。
而舒善和年氏也在哭灵结束的第一天公布了好消息——年氏有身孕了。
年氏有身孕,代表着雍亲王府的孙辈有了影子,四爷自然是高兴的,不过着好心情又很快被康熙给搅乱。
十二月二十一日,康熙再次召集所有皇阿哥在乾清宫议事。
还没进宫,四爷就有了感觉,这次大概是关于储君的事情。
有了几分猜测,四爷的脚步都变得沉重了些,在今天,他们兄弟中的赢家就要出现了吗?
会是谁?
诚亲王?廉郡王?又或者其他皇阿哥,亦或者就是他本人?
四爷不知道最后的答案,只能一步一步接近皇城,一步一步接近乾清宫,也一步一步接近今天议事的真相。
“四哥,你知道今天是干什么吗?”哭灵结束,但还在孝期,恒亲王满脸沧桑,又大病一场,至今都没好全,脸色也不好。
四爷怜惜这个弟弟,也没卖关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大概和有关。”
四爷没说全,但作为皇阿哥,恒亲王不参与争夺却也不傻,很快明白过来,顿时心里也有些慌张。
储君代表的是以后的皇帝,在阿玛手下办差和在兄弟手下办差壳不是一个感觉,也不是一个待遇,恒亲王还是在意的。
“也不知道会是谁。”恒亲王叹了口气,“只希望是个对兄弟好的。”
四爷但笑不语,他现在不适合说话,因为他也在备选人选当中。
又过了一会儿,所有有资格参与的皇阿哥都聚集在了乾清宫门口,等待康熙的会见。
康熙并没有让他们直接进去,而是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周围也没什么动静,十三阿哥凑到四爷身边,问道:“四哥,这是还有人要来还是乾清宫里有人?”
不然说不通康熙为什么要将他们都晾在外面。
四爷点头,“大概吧。”
又过了一会儿,几位大臣走近,这群皇阿哥才悟了,是真的还有人要来,来的还是满汉大臣,看来今天真不是小阵仗。
这几位大臣一到,门口伺候的李德全赶紧上前,将门口等着的人都请了进去。
康熙坐在上首,显然等了也有一会儿了。
“朕今天叫你们来为的也不是别的事情。”康熙似乎是不耐烦委婉的那一套,直接说了今天的目的。
“是你们一直关心的立储。”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一震,二废太子事件过去也好几年了,终于要重新立储了吗?
康熙视线一扫,底下众人的表情尽收眼里,严肃地说:“天下大权,交一人统领才是正确的。”
“汗阿玛说的是。”廉郡王很快带着九阿哥和十阿哥反应过来,附和一声。
四爷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等着康熙接下来的话。
康熙不会说没用的话,这话肯定是为了后面的铺垫,但是为了什么铺垫呢?
接着四爷便听见了。
“由储君“分理”不可行。”
不能让储君分权,这不就是汗阿玛废太子的目的吗?
四爷有些恍惚,汗阿玛不想让储君分权,又强调应该一人统领难道是不立储君了?
“朕欲立遗诏,但不公布储君人选。”康熙最后终于说出了这次的目的,“待朕百年之后,打开遗诏,公布人选。”
“这”一位大臣出声了,“这怕是不妥。”
“是啊,没有储君,怕是国将不稳。”
康熙眯了眯眼睛,“国将不稳?”
他冷哼一声,“二阿哥被废了这么多年,大清不照样稳固吗?”
康熙视线转向一旁的几个儿子,“三阿哥、四阿哥你们觉得呢?”
诚亲王擦两侧额头的汗,余光看向四爷,等着他先表态。
四爷咽了咽口水,上前一步,“儿臣以为汗阿玛的决定很正确,此举能安稳人心又能”
四爷将自己能想到的好处都说了一遍,简而言之,他很支持康熙的这项决策。
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也没再问其他的儿子,拍板下了决定。
“遗诏会分为满蒙汉三份,朕会分别交给三人保管。”康熙最后交代了一句便让人散了。
四爷临走出乾清宫前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康熙,康熙就这么坐在上首,高高在上,但也格外孤独,那里没有一个人陪着他,也没有一点声音-
康熙的这次召集更像是一个通知而不是议事,因此当时没什么人反对,年后却冒出了不少人反对,这时翰林院检讨朱天保做了一件大聪明的事情。
在一个很平常的日子里,康熙准备退朝了,朱天保站了出来,请求复立胤礽为皇太子。
四爷当时眼皮子就跳了起来,年前汗阿玛才说不想立储君分权,现在就冒出来一个人复立皇太子。
立储君也就算了,复立皇太子,那在康熙那里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不提二废的事情,再次复立,那是对康熙威信的挑战,也是对康熙皇位的挑战。
果不其然,康熙一听就炸了,“知而违旨上奏,实乃不忠不孝之人,诛之。”
此举震慑了整个朝廷,复立的事情,再也没人敢提起了,就连立储君的事情也没人提了。
储君的事情刚结束,西藏又传来了消息,准噶尔部全面占据西藏。
四爷收到消息,皱起了眉头,十四在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事情还没完,没过几天,前直郡王府传出消息,长子弘昱病逝。
弘昱是直郡王和第一任福晋赫舍里氏所生,当年的赫舍里氏连生四女,为了直郡王的嫡长子更是不顾才生产的身体,再度怀孕,正是这样的接连怀孕生产,让她的身体早早垮掉病逝。
现在,年仅二十三岁的弘昱也病逝了,他只比弘昐早一两年娶妻,到现在都没有孩子。
收到消息的那天,弘昐正好在清风阁里,陪着嘉蕴和李知婉。
“之前听说他病了,没想到”弘昐和弘昱一起在宫里读书,不算熟悉但也经常见,没想到以为是普通的小病,却再也见不到了。
李知婉对弘昱的印象不深,她基本上见不到弘昱,但听到他的病逝也有些感慨,才二十三岁,哪怕是在古代,生命也才走到不到一半的长度便停止了,太遗憾了。
“去看看他吧。”李知婉道。
弘昐点头,“我把嘉蕴也带过去,她也该和同辈的一些人交际了。”
嘉蕴紧张地看了一眼李知婉,李知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去吧,总有这么一天的。”
嘉蕴咬咬牙,跟上弘昐一起出了府。
相比弘昐的感慨,弘晖的思绪显然要复杂很多,病逝病逝!
弘昱的身子不算好,但比弘晖要好一些,弘昱都在二十三岁这年病逝了,弘晖想着自己,他还能活多久?
弘晖一想到自己在不久也不会死去,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当中。
“爷?”年氏见弘晖不对劲,叫他一声。
弘晖还沉浸在思绪中。
年氏靠近弘晖,但没想到刚碰到他就被他挥开了。
年氏此时也有四五个月的身子了,本就笨拙不方便,被弘晖这一挥手,顿时扭了腰。
“嘶!”
“主子!”
身边奴才的惊呼让弘晖回过神来,他看着被几个奴才拖住的年氏,又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动手了。
“我不是故意的!”他喊了一句,赶紧上前抱住年氏,将她带到床上。
年氏躺在床上,抱着肚子担忧地说:“我的肚子!”
弘晖回头吼道:“还不赶紧去叫府医!”
弘晖的院子一团乱,还是在舒善赶来之后才安静下来,府医进来诊治,好在没伤到腹中胎儿,只是年氏的腰扭了。
“大福晋最近还是在床上修养为好。”
府医叮嘱了几句就退下了,这里面明显有事,不是他该掺和的。
“弘晖,告诉额娘,为什么?”舒善让其他人退下,问道。
弘晖抿了抿嘴唇,“弘昱的消息我当时太震惊了,没注意到她在我身边,下意识地挥了挥手”
年氏也缓了过来,帮着说话,“是的,我就是见爷当时恍惚了好一会,这才上前去,哪知”
舒善揉了揉额角,“你的福晋怀有身孕,不能折腾,你好不容易回来一天,闹成这样”
“我不是故意的。”弘晖低头,“我还想着去看看弘昱。”
舒善一顿,“弘昐已经去了,你身为大哥还慢他一步,再去肯定不妥。”
“那怎么办?”弘晖还没什么反应,年氏先问了起来,“爷肯定要去的。”
舒善瞥了年氏一眼,“正好出了你这事,就如实告诉那边就是。”
她叫来一个小太监,“就说府中大福晋动了胎气,大阿哥再照顾大福晋,不方便前往,先将东西送到,稍后再去赔罪。”
小太监离开,舒善道:“此番赔罪,再加上弘昐去了,那边不会太计较。”
弘晖和弘昐的不和只在雍亲王府里,在外他们是亲兄弟,都代表雍亲王府,舒善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你们要学会利用,而不是傻乎乎的去计较。”舒善看着弘晖,突然觉得她这么多年只让弘晖学习是错误的,弘晖在其他方面明显比不上弘昐。
“弘晖,你要好好学。”她提醒道。
弘晖一愣,“是。”-
弘晖院子里那么的动静,雍亲王府的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李知婉稍微晚了一点就知道了,四爷更是还没回府就知道了。
人没事,也没动胎气,两人就没怎么在意了,他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尼楚格说要将阿尔善送到京城!”
李知婉看着信,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倒是欢喜了,但孩子能离开额娘和阿玛那么长时间吗?”
四爷也在想这个问题,“但尼楚格说的也有道理,她此时也没办法照顾阿尔善,阿尔善留在那边也得不到好的教育。”
准噶尔部占据了西藏,同时也没有减少对喀尔喀蒙古的侵扰,而尼楚格就在那里。
“那谁送来?”李知婉担心地说:“那么小的孩子,又没有额娘和阿玛陪着,路上出了事情怎么办?”
四爷眯了眯眼睛,“我会派人亲自去接,大夫也陪同。”
他拉着李知婉的手安抚道:“不会让他出事的,你就等着见你的外孙吧。”
第159章 第159章阿尔善到来
阿尔善在半个月之后来到了雍亲王府,还未满周岁的他白白嫩嫩的,还没有在草原上风吹日晒的痕迹。
李知婉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愣住了,阿尔善和弘昐小时候一模一样。
“见到他,我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三十六年那时候。”
那时候弘昐刚出生没多久,就是阿尔善这个模样,不过阿尔善比弘昐小时候要壮一些。
四爷看着阿尔善也很稀罕,弘昐出生时,四爷不算忙,也是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此时看着,仿若回到了年轻时候,同时也是爱屋及乌。
“阿尔善以后肯定能像弘昐一样文武双全。”四爷已经想好了对阿尔善的培养方向。
李知婉没理会四爷,孩子才半岁大,想那么多干什么?
她拉着旁边的嘉蕴,让嘉蕴多看看阿尔善。
“和弘昐小时候一模一样,看看,是不是很可爱。”
嘉蕴凑上前,越看越有趣,“二爷小时候这么可爱?”
“是啊,不过长大之后就没那么可爱了,倒不是样貌,而是他自诩长大了,要严肃。”李知婉想起那个时候的弘昐都想笑,“板着张脸扮严肃的模样,他也不看看,那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反而更加让人想逗他了。”
“不过弘昐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更可爱,他有酒窝。”阿尔善的到来让李知婉成功想起了不少弘昐小时候的事情,此时分享欲爆棚,正好全部和嘉蕴说一遍。
嘉蕴一边听一边笑,“二爷平时很少笑,我还没见过他的酒窝。”
李知婉点了点自己左边脸颊,“差不多在这个位置。”
嘉蕴若有所思,准备等弘昐下次休假的时候多注意一下。
一定很可爱。
这么想着,嘉蕴又多看了几眼阿尔善,她和弘昐的孩子应该也和阿尔善差不多吧?-
阿尔善的到来成功让李知婉平静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也让李知婉无所事事的日子彻底结束。
阿尔善是个高需求的宝宝,平日里需要有人陪着,睡觉的时候也是,还有一条安抚用的毯子,哪怕热的出汗也要抱着睡觉。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李知婉才离开一会儿,阿尔善就开始喊了,他仿佛无师自通了谁是清风阁里最大的那个,李知婉在的时候就一定要李知婉在旁边,李知婉不在便是柳嬷嬷和青莲几个,不然就要开始哭。
最神奇的还是对四爷,李知婉是清风阁最大的那个,四爷是雍亲王府最大的那个,当四爷来到清风阁时,阿尔善又开始粘着四爷。
李知婉总觉得那点金手指在这娃的身上又变异了,不再是和情绪相关,而是和地位相关。
“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李知婉赶紧跑过来抱起阿尔善,嘴里念叨着。
阿尔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咧着嘴笑的开心,“啊!”
“啊,还啊!你就这么答应了?”李知婉在旁边坐下,伸手轻轻戳了戳阿尔善的脑袋。
青莲在旁边笑道:“小主子来了,主子也活泼了不少。”
最近几年的李知婉没什么事情,基本上都是躺着看书,看书看累了才会去外面走动,但也是极少的事情,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直接睡了。
像现在这样每天出门遛娃,还要赶着时间去抱阿尔善,在以前的李知婉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李知婉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儿女都是债。”
明明她上辈子也没欠什么债,怎么这辈子就多了四份债呢?
这债眼看着还没有还完的时候,甚至还传到了下一辈。
“啊啊啊!”阿尔善见没人理自己,伸手指着外面,他要出去玩。
李知婉和青莲的对话被打断了,李知婉看着阿尔善指着的方向苦笑,“你郭罗玛嬷迟早有一天会被你给累死。”
今天的阿尔善早上已经出去了一次,哪知才回来休息一会儿,他又要出去了。
李知婉又是个宠孩子的,孩子喜欢,那就带出去吧。
不过李知婉是抱不动他了,他又不想让其他的宫女太监抱着,不得已,李知婉又将婴儿推车给苏了出来。
婴儿推车要能够推动,震动感还不能太强,在这个时代要做出来还不简单。
工匠那边做了好几个都不行,最后还是李文璧给弄出来了。
李知婉听到的时候都惊了,他老人家也快六十了,都已经在工部养老了,怎么又开始动手了。
为此小富察氏还来了一次王府,大富察氏年龄大了,腿脚不便,现在都是小富察氏过来。
“阿玛闲不住,听说是个大难题,又是做个重外孙的,这不就来了心思吗?”小富察氏解释道:“还要多亏了玏哥从商队收的一种材料,柔软还不容易断裂,不然都做不出来。”
李知婉一惊,柔软还不容易断裂,这不是橡胶吗?
她还没见到成品,只知道问题解决了,原来还是找到了新材料。
“那还是要和他说,在家里好好待着,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还做这些耗费精力的事情。”李知婉无奈地摇头,“别逞强。”
小富察氏都没想到李知婉反应这么大,赶忙安抚道:“放心,额娘盯着呢,阿玛每做一会儿就会被额娘拉起来休息,现在状态很不错。”
李知婉放心了一些,“那就好。”
婴儿推车刚送来,李知婉就知道了,那新材料还真是橡胶,包裹在木头做的轮子周围,减震的同时还能防止木头磨损。
李知婉先将橡胶的好处都介绍给了四爷,剩下的就让四爷自己操心去了,她则是用婴儿推车带着阿尔善出去散步。
“将那推车拿出来。”李知婉吩咐道,趁着这个时间还让人给阿尔善换了件衣服。
“今年夏天可真热。”阿尔善的衣服一天要汗湿好几件,屋里放了冰,又不敢让他穿太少。
“是啊,也不知道今年什么时候去避暑。”青荷叶热的不行,但手上动作没有任何停顿,熟练地给阿尔善换衣服。:
换好衣服,阿尔善已经等不及了,自己
朝着推车的方向爬起,他早就知道了,坐在推车上就是要出去玩。
李知婉将他抱起来,放在推车上,从推车后面推动,“走咯,出去玩了。”
“啊,哈哈。”阿尔善感受到推车的动静,伸出胳膊指着外面,给李知婉指路。
李知婉推着推车走了出去,一路到了花园里。
清风阁本就距离花园近,走出去没几步就到了花园,只是今天有些不巧,花园里已经有人了。
李知婉没看清是谁,但她不想和别人一起,准备掉头,没想到那人早一步出声。
“李额娘。”
李知婉知道是谁了,在王府李会叫她‘李额娘’的只有一个人——年氏。
李知婉在心里叹了口气,是谁不好,竟然是年氏。
年氏作为此时王府里唯一一个有身孕的人,俨然就是王府里最宝贵的存在,其他人都恨不得绕着她走,就怕出了什么事情被栽到自己头上。
李知婉也是一样的想法,奈何人家已经出声了,她再带人走,这就有些不尊重人了,哪怕她是长辈也不行。
“原来是大福晋。”李知婉笑了笑,带人走上年氏休息的凉亭,寒暄道:“几天不见,看着像是轻减了不少。”
年氏叹了口气,有意挺了挺自己的肚子,“是啊,这孩子让我又些吃不消。”
说着她看向李知婉,“李额娘生了四个孩子,想必知道我的苦恼吧?”
李知婉摇头,绝对不接年氏的招,“尼楚格和弘昐他们几个对我这个还不错…能吃能喝的。”
年氏神情一僵,“是吗…那李额娘还真是幸运,不少妇人都受大罪了。”
李知婉点头,“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年氏彻底说不下去了,她看了一眼在婴儿推车里到处看的阿尔善,走上前,亲近地说:“小阿哥还这么小就能看出以后的俊俏,以后肯定又是像他二舅舅一样的能人。”
李知婉不知道年氏的意图,她秉持着耿直能够破解万法的想法,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年氏一哽,这还是她第一次和李知婉单独接触,没想到李知婉是这种…好话都认了的人,不应该谦虚低调吗?
“李额娘还真是…”
“真是什么?”李知婉问道。
“真是直接。”年氏轻声道:“我以为李额娘应当…”
“应当很会说话?”李知婉问道,她摇摇头,“可惜了,我还真不是这种人。”
“有些时候,直接才有用,你说是吗?大福晋。”
尤其是针对年氏这种人,委婉说话她总能从别的地方还回来,反而直接说话,她自己就受不了了。
年氏扯了扯嘴角,“李额娘说的对。”
李知婉也不想和年氏多掰扯,万一掰扯出了问题,又要怪到她身上。
“大福晋好好休息,阿尔善这孩子喜欢看新鲜景色,我带着阿尔善去另一边逛逛。”
李知婉也不等年氏回答,带着人就走了,一点都不给年氏面子。
年氏偏偏不能发作,李知婉是长辈,她是晚辈,哪怕怀有身孕也是一样的。
“年氏最近在府里有什么动静吗?”李知婉人走了,但思维还停在年氏身上,年氏虽然没进四爷后院,但也是个让她不得不在意的对象。
青莲没听说,摇摇头,“奴才不知道。”
这次就连青荷也不知道。
李知婉的视线又挪到余善财身上,这个也是个消息灵通的,不会也不知道吧?
余善财还真不知道,他愧疚地低下头。
就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出现了。
“奴才知道一点。”
几人都朝着出声的人看去,是刘德福。
刘德福和余善财一样是在宫里就跟着李知婉的,但他没有后者那么会经营,在李知婉身边也没什么存在感。
不过刘德福和余善财关系不错,资历又老,也没什么人欺负他,相反,不怎么忙,日子过的很不错。
“说说看。”李知婉也没惊讶,淡定地说。
倒是余善财惊讶地看了一眼刘德福,刘德福这几年都没什么动静,他让刘德福去争都不争,怎么今天冒了出来?
刘德福朝着余善财笑了笑,小声道:“大福晋利用身孕,让大爷将宫里几个伺候过的宫女打发了,还让大爷给了不少好东西,正院那边也没少出。”
“难怪那么得意。”李知婉一见到年氏久久注意到了她脑袋上的天气表,太阳高照,还以为是单纯的心情好,没想到是做了不少事,得了不少好处。
“还有大概就是二福晋没动静了,又正好碰上孝期。”刘德福又道。
嘉蕴没能有身孕,恰逢孝期,弘昐要守孝一年,这一年肯定不可能有身孕,这时间差就出来了。
李知婉反应了过来,“她还跑到嘉蕴面前说了?”
这年氏这么沉不住气吗?
刘德福点头,“是,不过二福晋没理,大福晋自讨了个没趣,后来也不怎么找二福晋了。”
李知婉轻啧一声,将年氏的行为归咎于孕期的激素影响。
“和嘉蕴说一声,她做的很不错,继续保持。”
“是。”-
年底,十四阿哥被封为抚远大将军,正式和准噶尔部的策妄阿拉布坦交战。
这一战一直到康熙五十九年初才有了定论,康熙册封新胡毕勒罕为六世**,结束了自五世**之后的西藏宗教领袖不定的局面。[1]
不过有了宗教领袖并不代表战争结束了,拉萨还没能攻克,十四阿哥依旧在前线待着。
而另一边的京城里,康熙带着他的八九个儿子准备出发前往热河避暑,其中包括了四爷。
也多亏了四爷,李知婉几人也可以去避暑了,今年最难得的大概就是舒善了,她第一次没有拒绝,而是同意前往热河。
简直就是稀奇事,上一次舒善同意的时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然而临行前弘晖病了,她也没能去成。
“那年氏去吗?”李知婉就好奇这一点,年氏生下的小格格也快周岁了,她要是想去也能去。
嘉蕴摇头,“大哥不去,她也不去。”
李知婉思忖片刻,道:“那你不要管她,有事就进宫找德妃娘娘,看在弘昐的面子上,她一定会管你的,你不要和她起冲突,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你自己更重要。”
嘉蕴低头摸了摸自己略有起伏的肚子,点了点头,“好。”
她这胎怀的不容易,又是成亲几年后第一次有动静,自然要小心,这次也不准备去热河。
只是她不去,弘昐要去。
“阿尔善我带走,你不用担心。”李知婉道:“正好让他看着弘昐,不让弘昐起别的心思。”
李知婉知道嘉蕴担心的事情,先提了出来。
嘉蕴惊讶地看向李知婉,后者朝她眨了眨眼睛,“放心。”
嘉蕴感激地看着李知婉,她的婆婆是真的好-
“二舅舅!”三岁的阿尔善正是喜欢动的时候。
他身边的李知婉是个宅女,不怎么动,嘉蕴又怀有身孕,不方便动,因此只有弘昐、弘昀和弘时能陪着他闹。
这次去热河,弘昀和弘时两人都不想骑马,一心坐马车,只有弘昐还在外面坚守。
阿尔善坐不住,这不就出来找弘昐了。
弘昐本来就疼爱这个像自己的外甥,又加上马上要当阿玛了,父爱爆棚,见阿尔善出来了,下马捞起他又上马。
“阿尔善也想骑马?”弘昐慈爱地低头问道。
阿尔善点头,“我阿玛可是蒙古的,额娘也喜欢骑马,我当然喜欢骑马。”
其实他有记忆以来都没见过阿玛和额娘,但周围的人都在和他说他们的事迹,于是他也有了关于他们的印象。
小孩子从来都是崇拜父母的,阿尔善也一样,立志要做和阿玛和额娘一样的人,首先就
是要学骑马。
总有一天,他也要驰骋在草原上。
“而且,我要见到阿玛和额娘了,我要给他们看看。”
弘昐哈哈一笑,“你现在还小,不能骑马,舅舅带着你骑。”
弘昐一挥鞭,阿尔善感觉身下的马开始加速,猛烈的风吹动他的头发,但他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越来越兴奋。
“好!”阿尔善兴奋地尖叫着。
弘昐念着阿尔善还小,也没带他骑多久,很快又把阿尔善带到了李知婉的马车里。
“弘昀和弘时那边肯定在吃冰的,我怕阿尔善跟着瞎吃,还是送到额娘这边。”弘昐还解释了一句。
李知婉:“……”
李知婉现在看到阿尔善没有喜悦,只有头疼。
都说小孩到了六七岁时人嫌狗恶的时候,阿尔善这孩子才三岁已经有了这个倾向。
“留下吧。”都送过来了,李知婉也不能拒绝,收留了阿尔善。
阿尔善刚兴奋完,又些累了,刚进马车就趴下了,蹭进李知婉怀里,娇声道:“郭罗玛嬷。”
“阿尔善怎么了?”李知婉难得见到阿尔善这么娇气的时候,以往都是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的模样。
阿尔善翻了个身,面对李知婉,又些茫然地说:“我不知道阿玛和额娘是什么样的人。”
对现在的阿尔善来说,阿玛和额娘更像是突然闯进他生活中的陌生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同时又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他们面前。
李知婉揉了揉阿尔善的小辫子头,“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对阿尔善肯定都是极好的。”
“你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将你送到郭罗玛嬷这边也是无奈之举,他们想要保护你。”
阿尔善撅起嘴巴,“你们都说是保护我,但我想待在阿玛和额娘身边。”
李知婉知道阿尔善的意思,故意岔开话题,装作伤心地说:“那阿尔善不喜欢待在郭罗玛嬷身边吗?”
阿尔善被李知婉这模样吓到了,慌张地伸手安慰李知婉,“不是,我超级喜欢郭罗玛嬷的。”
他从有记忆开始看到的就是李知婉,李知婉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李知婉笑了,抱紧阿尔善,“郭罗玛嬷也超级喜欢阿尔善,所以阿尔善不用担心那些,不管如何,你也是有人喜欢的。”
阿尔善在李知婉怀里点点头,“嗯。”
李知婉拍拍阿尔善的小肩膀,到底是小孩子,没有安全感-
到了热河行宫,雍亲王府一行人住进了他们之前的住处,阿尔善没有自己的屋子,年龄又小,干脆和李知婉一起住。
阿尔善牵着李知婉的手朝着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好奇地看着周围的建筑。
“玛嬷,这里好看。”他没什么词汇量,只知道好看。
李知婉:“之后的一段时间,阿尔善都要住在这里,高兴吗?”
“高兴!”阿尔善兴奋地点头,但之后又有点犹豫,“阿玛和额娘…”
“他们不住在这里。”李知婉道:“事实上现在你还见不到他们。”
要见到父母,阿尔善很慌张,但见不到,阿尔善又肉眼可见地不开心起来。
“为什么?”
李知婉指了指周围,“我们要到塞外才能见到,这里还不行,还有一段距离。”
阿尔善撇撇小嘴,“好吧,那我再等等。”
没过一会儿阿尔善就忘记了这回事,迈着小短腿在院子里到处探索,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哪怕是虫子也一样。
于是阿尔善在草丛里待了一会儿,捧着一只大青虫到了李知婉面前,“郭罗玛嬷,快看,它好可爱!”
李知婉:“……”
总有人想要害她!!!
“快拿走!”李知婉哑着声音喊道,她后退好几步,差点没站稳,还是青莲和青荷一起扶住了她,才让她没摔倒。
余善财几个赶紧上前将阿尔善手里的虫子拿走。
阿尔善显然不懂为什么李知婉不看他发现的小可爱,一脸懵,又见到有人要拿走小可爱,顿时急了。
“不能拿走!”
所幸余善财已经带着大青虫走远了,阿尔善追了出去,两人一虫都远离了李知婉,李知婉的理智也回来了。
“阿尔善,郭罗玛嬷不喜欢这个,你就在外面玩,可以吗?”看阿尔善这架势肯定不想就这么丢掉,所以就在外面玩吧。
阿尔善想了想,不理解但还是同意了,他是个好孩子。
“好吧。”
李知婉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叹了口气。
照顾小孩子好难!
阿尔善对大青虫的好奇以及喜欢并没有随着李知婉的害怕而结束,他一个人就蹲在那里和大青虫玩,时不时拨弄两下,到最后,大青虫都不动了。
李知婉严重怀疑这大青虫都受不了阿尔善了,精疲力尽以至于随阿尔善玩弄也不反抗。
但就是这样,阿尔善也没放过它,用一个小木盒装着大青虫,带进了屋里。
有盒子做为阻隔,李知婉也没那么害怕了,但她开始同情大青虫,“阿尔善不想让它回家吗?”
阿尔善摇头,“没有,但我不知道阿尔善的家,所以要先将它养起来,这样等找到了它的家再把它送回去。”
“要养的白白胖胖的,这样才是没有亏待它。”
李知婉看着盒子里一动不动的大青虫,这虫子是青色的,怎么都变不成白白胖胖吧?
“在看什么?”
四爷一进来就看见了离的远远的李知婉以及捧着木盒子的阿尔善。
阿尔善最喜欢的是李知婉,第二喜欢的就是四爷了,当然也是因为四爷能满足他大部分的要求,包括李知婉做不到的要求。
“郭罗玛法!”阿尔善捧着盒子凑到四爷腿边,扒拉着四爷的腿,想把手中的木盒子给四爷看。
仗着身高优势,四爷一眼就看见了木盒子里的大青虫,瞬间了然,难怪李知婉站那么远。
他疑惑地问道:“盒子里怎么有虫子?”
阿尔善仰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它找不到家了,我帮它。”
四爷欲言又止,这虫子是怎么能找到家的?
为了不破坏阿尔善的童年,四爷没
有点破阿尔善想法中的漏洞,道:“阿尔善准备怎么帮它。”
阿尔善松开四爷的腿,挠挠脸颊,“我养它,白白胖胖的,然后帮它找家。”
和李知婉一样的想法,这大青虫怎么也不可能变成白白胖胖的。
不过这不是大事,养着就养着吧。
“这虫子是吃叶子的,不能直接放在木盒子里,郭罗玛法让人弄些叶子进去吧?”
阿尔善看看木盒子里的青虫,又看了看四爷,点头,“好。”
侍卫很快拿来了一大把叶子,阿尔善拿着一小片慢慢地放进去。
大青虫陪着阿尔善玩了一下午,也是又累又饿,有了吃的当然是奋力吃了起来。
阿尔善嘻嘻一笑,就这么看着大青虫吃饭。
喂完了大青虫,阿尔善的精力也耗尽了,小脑袋不停地往下点。
四爷见状,让人将他带下去休息。
阿尔善的小身影消失,李知婉终于放松了下来,她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腰和肩膀,“我真是老了,完全带不动孩子了。”
尤其是像阿尔善这么难带的孩子。
明明尼楚格、弘昐、弘昀以及弘时四个都没这么难带。
这时候李知婉忽视了弘昐、弘昀以及弘时都有尼楚格这个大杀器镇着的这一事实。
四爷被李知婉这模样逗笑了,“阿尔善的精力确实旺盛些,等过几天尼楚格他们来了,就让尼楚格带,这几天你就丢给弘昀和弘时,他们不喜欢动弹,正好让阿尔善闹一闹。”
李知婉坐到四爷身边,靠在他的身上,突然想起了白天听到的传闻,“听说皇上要考较骑射?”
四爷点头,“是啊。”
“怎么突然要考较这个?弘昐还好,弘昀和弘时怕是要给王爷丢脸了。”
四爷脸色一变,抿了抿嘴唇,“谁说要考较他们了。”
李知婉惊讶抬头,对上四爷的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难不成是考较皇阿哥?”
四爷沉重地点了点头,“确实考较我们。”
李知婉捏了捏四爷的手臂,四爷的身材保持的很好,虽然四十多了,但腹肌还在,手臂上也不缺肌肉。
然而这些都不能遮掩四爷的骑射已经不行了的事实。
四爷年轻时候的骑射一般般,又不是他的兴趣所在,年长之后自然就荒废了,偶尔练那么一两次,他更多的是练武。
据李知婉所知,前段时间四爷和弘昐几个去庄子上打猎,骑射已经比不上弘昐了,和弘昀差不多。
“你这什么眼神?”四爷不爽地掐了一把李知婉的脸。
李知婉捂着脸往后仰,“王爷,我的脸不能掐。”
她郑重地解释道:“我上年纪了,这脸保养的本就不易,你再破坏,我的保养都跟不上了。”
四爷:“……”
四爷本来还生气来着,现在只想笑。
“行了,你这张脸和我比起来都算嫩的了。”
李知婉摸了摸脸,“谁叫王爷您都不保养呢?”
还每天风吹日晒的,不粗糙才怪。
四爷摇摇头,没再继续皮肤的问题,而是回到了之前的骑射问题。
“不要小看我的骑射。”四爷肯定地说。
李知婉:“王爷确定?”
四爷点头,“确定。”
李知婉相信了,“那王爷拿个优秀回来?”
“行。”
输人不输阵,四爷先将阵势摆了出来,况且几个兄弟里还有更加不喜欢骑射的廉郡王,他怎么都不会垫底。
不垫底,这就是四爷对这次考较的最大想法。
然而第二天考较开始之前,康熙再次下令,考较不合格的皇阿哥要留下参加行围,合格者则回到京城。
康熙这一举动顿时让几位皇阿哥都不知道该怎么表现了。
表现的好了那就要回去,但能得到康熙的夸奖,然而表现不好的惩罚是留下,相比回京,他们当然更想留下。
留下就意味着再康熙身边待着,尽管不是每天都能见到,但多多少少都是给康熙留下好印象的机会。
到底该怎么做,不少皇阿哥都陷入了纠结当中。
四爷突然就开始担心了,他那群兄弟都是为了达成目的什么都敢做的人,他不会从垫底变成前列吧?
他也不想回京城啊!
康熙有意让年长的皇阿哥压轴,因此考较的顺序是从年幼的到年长,四爷在其中是除诚亲王之外最年长的,还要等一会儿才上场。
而最先上场的无疑就是十六阿哥,十六阿哥平时存在感不高,但论起宠爱也不少,和十五阿哥同为密嫔王氏所生。
或许是对十八阿哥的愧疚,康熙对和十八阿哥同母所生的两个阿哥更加疼爱,因此到哪里都喜欢带着。
这次带两人本来是让他们放松的,结果康熙临时又加了考较,让两人焦头烂额。
不过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比较实诚,也没想着为了留在康熙身边而故意放水,因此成绩出来了,符合康熙的设想,大方给了合格。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的考较结束,接下来就是十阿哥了。
十阿哥的骑射功夫不错,康熙也认可这点,一看他第一箭就失手了,顿时皱眉。
“十阿哥怎么回事?”
十阿哥才第一支箭就在康熙这里混了不合格,偏他不觉得这一支箭就够了,后面又‘失手’了两次。
“十阿哥是生病了吗?”康熙看出了十阿哥心里的小九九,冷笑一声道:“朕让太医给你看看?”
十阿哥讪讪,“不用了,一时手滑。”
“那就回去加练!”
十阿哥苦着张脸回到九阿哥身边,还幽怨地瞪了九阿哥一眼,要不是九阿哥非要留下,他怎么也不可能挨汗阿玛一顿嘲讽。
九阿哥没时间和十阿哥扯皮,他上马,准备开始。
但此时九阿哥也遇到了问题,十阿哥被汗阿玛看出来了,他要是也‘失手’,不也会被看出来。
那到底是回去呢还是顶着被骂以及惩罚也要留下?
九阿哥咬咬牙选择后者。
康熙被九阿哥和十阿哥两人气笑了,“是不是都当朕瞎了?”
“都想留下来是吧…”康熙冷哼
一声,“九阿哥和十阿哥一起,每天射一千五百支箭,射中靶心才算一次,直到回京为止。”
九阿哥呆了,十阿哥也呆了。
这留下也没什么用啊。
一旁的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对视一眼,做人果然还是要诚实。
有了九阿哥和十阿哥的前车之鉴,接下来的几位阿哥也不敢‘失手’了。
不过接下来是廉郡王,本就不擅长骑射,因此在康熙眼中是真的不合格。
四爷同理,还被康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
四爷无奈地笑了笑,这是他能力之外的事情。
恒亲王和诚亲王,两人都是擅长骑射之人,平常也经常带人去围猎,骑射功夫不仅没有退步,还因为多了更多经验,从而让骑射比年轻时候更好了一些。
康熙给两个儿子送上了掌声。
“不错!”
所有儿子都考较了一遍,康熙起身,视线在几人身上不断移动。
“你们的小心思,别当我不知道。”
说这话时,他的视线固定在了九阿哥和十阿哥身上,就差没直接点人了。
九阿哥和十阿哥低着头,不敢抬头。
康熙背手而立,“朕希望你们做什么事情都是三思而后行。”
点完了九阿哥和十阿哥,康熙道:“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五阿哥回京,其余阿哥都留下来。”
康熙说完就走了,一点都不管自己的话掀起的波澜。
本以为要回京的诚亲王一惊,接着大喜。
而九阿哥和十阿哥:合着就他们两是大冤种呗。
第160章 第160章灵药秘方
八月,康熙还未回京,西征的战报传来,清军攻克拉萨,西征的进度往前进了一大步。
康熙的心情无疑非常好,拉着还留下来的几个儿子去了蒙古,和蒙古的几位王公一起,又举办了一场围猎。
康熙年龄大了,不适合围猎,只能看,一边看一边遗憾。
四爷这几天被康熙折腾地倒床就睡,也就没能注意到女眷那边闹出的动静。
到了蒙古,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周边蒙古福晋们的感染,不少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福晋们都开始走动了。
舒善就是其中一个。
本来是李知婉带着阿尔善去骑马的,弘昐几个都去围猎了,也只有她带阿尔善了。
好在李知婉的骑术每年都在练,不说精通,简单的骑马还是能做到的。
也是这时候,李知婉发现远处的舒善牵着一匹马,她也没有骑马,就这么牵着马在草原上走来走去。
“这是在做什么?”李知婉疑惑地嘀咕了一句。
“郭罗玛嬷,我要骑马!”阿尔善打断了李知婉的思路。
回想也想不起来了,李知婉干脆不想了,抱着阿尔善上马。
李知婉还没到骑马驰骋的地步,只能带着阿尔善溜溜哒哒往前。
阿尔善还有些嫌弃,“太慢了。”
李知婉轻哼一声,“你额娘就要来了,等你额娘来了,让你额娘带着你骑马,她骑的快。”
阿尔善撅了撅嘴巴,“她还没有来。”
李知婉听到这话笑了,口是心非的小孩,之前还烦恼来着,现在还不是想见。
“马上就来了。”她薅了一把阿尔善的小辫子,“再等等。”
阿尔善:“嗯。”
李知婉带着阿尔善骑马逛了一圈就回来了,还不等她下马,远处一人骑着马快速掠过。
李知婉一惊,看了好半晌才看出那人是舒善!
“好快!”阿尔善拍了拍小手,“厉害!”
李知婉也觉得厉害,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平时宅在府里,非必要不出府的舒善还有这么高超的骑术。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拥有这么高超骑术的舒善被困在雍亲王府里,这么多年都没有展示过一次,甚至提都没提过,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李知婉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舒善,那个舒善对她来说是陌生的。
她的身上有意气风发,而在王府里的舒善身上只有暮气沉沉。
“郭罗玛嬷,我想去看看。”阿尔善兴奋地说。
李知婉拉住了阿尔善的手,阻拦了他过去的脚步。
“不要去打扰她,她现在需要自己的空间。”
阿尔善不懂,但他看懂了郭罗玛嬷的脸色,乖乖地站定。
“好。”
李知婉带走了阿尔善,将这片看空间留给舒善,让她尽情的在这里展现真正的自己,也发泄这么多年的压抑-
李知婉和阿尔善说尼楚格很快来了,尼楚格也确实很快就来了,就在当天晚上到了。
尼楚格带着格伊古勒都没休息,直奔李知婉的帐篷。
“额娘!”
尼楚格风风火火地闯了进去。
李知婉已经习惯了,但阿尔善被吓到了,他正在吃饭,本就拿的不稳的筷子直接掉到了桌子底下。
偏偏他还坐在高椅上,四面都有横梁,出不去。
“筷子!”他喊了一声。
李知婉帮他捡了起来,又给他指了指门口的位置,“看,阿尔善的额娘来了。”
阿尔善下意识回头看过去,见到了一个很面熟的女人。
阿尔善又回头看了一眼李知婉,“啊,和郭罗玛嬷很像。”
李知婉点头,“是啊。”
尼楚格慢慢走近阿尔善的身边,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
李知婉调侃道:“怎么了,近乡情怯?”
尼楚格转身抱住李知婉,脑袋埋在李知婉的颈窝里,点了点头,略带哭腔地说:“是啊,我们彼此都很陌生,我甚至都掌握不了和他说话的度。”
李知婉拍拍尼楚格的后背,“好了,慢慢来,阿尔善是个好孩子。”
“你再不过去,格伊古勒就在你前面虏获阿尔善的心了。”
尼楚格:“?”
尼楚格松开李知婉,回头一看,格伊古勒都和阿尔善聊起来了。
虽然三岁小孩没什么好聊的,但父子两也说的有模有样的。
尼楚格的胜负欲瞬间就起来了,她凑过去,挤开格伊古勒,露出了一个笑容,伸手轻轻摸了一下阿尔善的小脸。
“阿尔善,我是你的额娘。”她柔声道。
格伊古勒也不生气,站在一旁看母子两互动。
阿尔善歪头看向面前的女人,她的身上有他熟悉的味道,但她对他来说又是陌生的。
“你会骑马吗?”阿尔善想起白天李知婉说的话,问道。
尼楚格点头,拿出身上的马鞭,“当然,阿尔善想骑马的话,明天额娘带你去。”
阿尔善又看向旁边的格伊古勒,“我也想让他带我。”
格伊古勒爽快答应了,“明天我们一起陪着你。”
“阿尔善也吃的差不多了,你们两陪着他玩吧,要是睡着了,直接带到你们那边去。”李知婉找了个空隙和尼楚格嘱咐道。
尼楚格点了点头,脸上还带着些沮丧。
“他都没叫我们。”
阿尔善对尼楚格和格伊古勒的态度不错,但这也遮掩不了他一直用‘他’、‘她’、‘你’来称呼他们。
“你们相差的时间是三年,不是三天也不是三个月,怎么可能在三个时辰都不到的时间里补偿完。”
尼楚格拉着李知婉的手开始撒娇,“但我难受嘛。”
“我生他的时候那么疼。”
李知婉帮尼楚格撩起脸颊边的碎发,“当时没太大的问题吧?”
尼楚格摇头,“一切都很顺利,阿玛送来的大夫很有用。”
说着她的脸红了起来,“其中的女大夫还给了我们一个东西,可以避子,还对身体没有害处。”
见李知婉似乎是愣住了,尼楚格凑到李知婉耳边说了那东西。
李知婉这年龄了,也用不上,不过她还是记下来了,她用不上这不是还有儿媳妇吗?
现成的一个再加上未来的两个,总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不过你打算好只生一个吗?”
李知婉不干预尼楚格的想法,但也想知道她具体的想法。
尼楚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皱着眉道:“太疼了,我不想生了。”
她将自己的脑袋搁在李知婉身上,“我生一个都那么疼,额娘生了我们四个,肯定更疼,额娘幸苦了。”
李知婉心里一软,“确实幸苦了,但尼楚格也很好,额娘不后悔。”
要不是阿尔善,尼楚格今天一定要黏在李知婉身边。
“去吧。”李知婉将尼楚格推到阿尔善身边,“好好和阿尔善相处。”
李知婉也不想耽误这一家三口的时间了,找了个借口出去散步了,将空间留给他们。
李知婉是无心的,没想到正好碰上了刘喜姐。
恒亲王当时因为骑射合格被赶回了京城,等康熙转道塞外时,又把他从京城叫了过来。
恒亲王有苦说不出,还不能拒绝,只能带着家眷又跑到了塞外。
刘喜姐跑了两趟,这几天一直在休息,今天才出来溜达,也没想到会碰上李知婉。
“你这么晚了还出来?”刘喜姐也不见外,上来就挽着李知婉的胳膊。
李知婉:“尼楚格回来了,和阿尔善培养感情,我这个郭罗玛嬷可不就躲出来了。”
“你这当的也是真的称职。”刘喜姐感叹道:“要是我,我肯定不干了,将孩子丢给奶嬷嬷带着。”
李知婉:“……”
“对了,你看见你们福晋没?”刘喜姐拉着李知婉,略微低头小声道。
“你说的骑马的事情?”
刘喜姐一脸惊讶地点头,“你知道啊?”
李知婉对此非常淡定,“我看见了。”
刘喜姐:“是不是非常惊讶她骑术这么
好?”
李知婉挑眉,听这话,刘喜姐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
“知道一点点。”刘喜姐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上了些可惜。
“你们家福晋没嫁人之前可是顶顶有名的,总是跟着她阿玛出去骑马射箭,一点都不像个姑娘家,被不少人说过。”
“?”李知婉这次直接被震到了,这说的确实是舒善而不是尼楚格吗?
“乌拉那拉家的那位本就擅长打仗,带出来的你们福晋可想而知,那骑术和射箭的技术都是顶顶的。”刘喜姐越想越觉得可惜,“嫁给四爷之后,和她相关的那些传闻也都被淹没了,没什么人知道了。”
李知婉消化了好一会儿,但还是不能将刘喜姐提起的舒善和她认识的舒善对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知婉突然有些好奇,而且听语气还是个小迷妹的模样。
李知婉和刘喜姐认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这样过,更没见她这样对待舒善。
要知道以前的刘喜姐提起舒善,语气可算不上好。
刘喜姐也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没进宫前也喜欢听这些,突然有一天就听到了。”
“我当时格外喜欢,只是后来进宫了,见她变成了那样,还以为传闻是假的。”
“直到…”
李知婉懂了,“直到刚刚见到了真的,这就迷上了。”
刘喜姐点头又摇头,“迷上倒还不至于,这样的她大概也只有这一段时间,太过短暂了,之后又会变为我不喜欢的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感受到了宫里的压抑-
等李知婉再回去的时候,阿尔善已经睡着了,尼楚格和格伊古勒在旁边说话,时不时看一眼。
见李知婉回来,两人起身,“见过额娘,给额娘请安。”
“阿尔善这么样了?”李知婉瞧着尼楚格脸上情绪不错,才想和阿尔善相处应该很愉快。
尼楚格高兴之余还是有些难受,“没能听到那声额娘。”
“没见到的时候不觉得,还想着到时候不认我也没关系,见到了,那想法就完全不一样了。”
“人在眼前和不在眼前自然是不一样的。”李知婉道:“慢慢来。”
尼楚格撇撇嘴,“我觉得比我在蒙古搞农业还难。”
提起农业,李知婉还有些好奇,那么多的种子送过去,有用吗?
尼楚格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部分有用,但数量还是太少了,收获的也少。”
“目前只能当添头。”
“能当添头也不错,总比没有好。”李知婉很乐观,“继续下去,尼楚格你说不定可以成为蒙古历史里的名人。”
尼楚格嘴角一顿,“我现在已经是了。”
“难道在我和你阿玛不在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李知婉听着就觉得尼楚格语气不对,很快反应过来。
尼楚格骄傲抬头,“前段时间准噶尔部偷袭喀尔喀部,是我第一时间发现的,组织了一场反击并且成功击退。”
害怕李知婉不相信,她扯了扯格伊古勒的袖子,“他能做证。”
格伊古勒憨憨地点了点头,“尼楚格说的是对的。”
两人说完话却发现李知婉没有反应,纷纷抬头去看她的反应。
“额娘?”尼楚格小心翼翼地出声试探。
李知婉的表情有些奇怪也很复杂。
“额娘你说话吧,这样好吓人。”尼楚格道。
李知婉在旁边坐下,“额娘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都说要让孩子自己去飞,但真的看到她飞,心里还是避免不了担心。
尼楚格说她带人组织并且反击,在尼楚格看来是她的骄傲所在,李知婉这个额娘也骄傲,但更多的还有担忧。
李知婉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也看不见当时的场景,她听到这个消息的下意识反应就是在脑海中不断演练当时的情况。
不管是好的情况还是坏的情况,全都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额娘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尼楚格为了证明自己的好身体,起身就在李知婉面前转了好几圈,学着小时候李知婉教的手势,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身体一级棒。”
李知婉:“……”
糟心孩子赶紧走!
李知婉将尼楚格一家三口都赶走了,别在这里打扰她休息!
帐篷门口,被赶出去的一家三口,一个睡着了,另外两个对视一眼,灰溜溜地带着睡着的那个回到他们自己的帐篷里。
第一天时间紧急,只有李知婉见到了尼楚格一家,四爷回来的时候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平时能看见的外孙也不见了,顿时心情有些不爽。
“感觉他们来就是抢孩子的。”四爷赌气般说道。
四爷从回来就开始念叨,一直念叨到睡前还没放过。
李知婉翻了个身,伸手捂住四爷的嘴巴,“王爷,咱们休息吧,明天就能见到了。”
四爷拿开李知婉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明天他们肯定会去骑马。”
过了四十的四爷表示他不喜欢骑马,也不想和尼楚格一家一起骑马。
李知婉又伸手捂住四爷的眼睛,“那他们总要吃饭的,都说好了要来我这里用膳,王爷肯定能见到。”
不给四爷反驳的机会,她又道:“人家母子快三年没见过了,你做阿玛的和郭罗玛法的,体谅体谅。”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之后性格就变幼稚了,李知婉觉得四爷已经有了这个倾向。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了四爷,四爷突然就没声了。
李知婉抬头看去,发现四爷在发呆。
“王爷在想什么?”李知婉忍着困意问道。
四爷在黑暗中看着床帘,喃喃道:“三年没见的母子情那么深重吗?”
那为什么他的额娘对他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四爷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幽怨。
李知婉在心里叹了口气,德妃和四爷两人之间的母子情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大概还是两人没什么母子缘分,不断地在错过。
德妃爱四爷的时候,四爷在孝懿皇后身边,甚至不知道德妃是自己的亲生额娘。
等四爷需要德妃爱的时候,德妃早已有了六阿哥、温宪公主以及十四阿哥,没有那么多的爱分给四爷。
好不容易等母子之间的感情缓和了一些,又因为权势分崩离析。
德妃怎么想的,李知婉不知道,但她知道,四爷自始至终都是在意的,嘴上说着放下了,行动也说明他放下了,但心里最深处依旧放不下,时不时便会回想起来。
“这大概就是每个人的缘法了。”李知婉只能用这些很虚的东西来安慰四爷,“老天爷注定了王爷要得到一些东西,所以才让您失去一些东西。”
比如皇位,能得到皇位,所以失去一点母爱作为交换。
四爷轻笑一声,低头看着李知婉,“那你觉得我会得到什么?”
李知婉犹豫了一会儿。
“不知道吗?”四爷也没在意,伸手揽住李知婉,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没关系,睡吧。”
李知婉凑到四爷耳边,小声且快速地说:“我觉得王爷会得到紫禁城。”
四爷没看李知婉,但抱着李知婉的手臂用力收缩,锢得李知婉身上发疼。
许久,四爷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好像也能接受。”
对他来说,用这让自己痛苦的母爱去换皇位,无疑是值得的。
“所以有得有失嘛,看开点。”李知婉安慰道。
四爷没说话,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李知婉的后背。
这动作实在是催眠,李知婉本来就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完全没了后半段的记忆。
第二天,李知婉醒来,四爷还在,甚至还没起床,而是靠在床头看书。
李知婉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
书名叫《灵药秘方》。
这书名充满了一股子玄幻味道,换个说法就是‘假药’。
“王爷怎么喜欢看这些了?”李知婉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历史上的雍正时怎么死的来着?
首先是太过劳累,其次就是吃药!还是那些道士炼的药丸!
四爷不会是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了吧?
算了算时间,距离四爷登基的时间不远了,如果从这个时候开始,吃个几年,那不正好就是慢性中毒了吗?
李知婉一想就觉得脑袋涨的疼。
“您不会要吃这些吧?这些药的说法都没有证明的,谁知道是真是假,万一吃出问题证明?太医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这些小药丸能做到?这些药材里的东西都不能多吃,一时确实有用,但吃多了肯定有害,说不定会中毒,王爷您不能随便瞎弄啊!”
四爷一句话还没说,李知婉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硬生生让四爷没有一个可以插嘴的间隙。
四爷:“…停。”
李知婉还想说,四爷放下书,捂住她的嘴巴。
“让我说句话,可以吗?”四爷对上李知婉圆溜溜的大眼睛,问道。
李知婉点头。
四爷这才试探着松开手,见李知婉真的没说话,他道:“这是最近才发现的书,只是看看。”
“但看看就会想试试,试试就会吃,吃了就会上瘾。”李知婉直接给四爷总结了一套流程下来。
四爷被逗笑了,“不会瞎吃,对身体有益的才会吃。”
李知婉:“难道王爷是想要追求长生不老?古时秦王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四爷没否认也没承认,道:“那时候的研究没那么深。”
李知婉在心里嗤笑,什么研究没那么深,而是这世界上就没这个东西。
什么长生不老,那都是流传下来的神话故事,都是人类想象出来的。
“长生不老有什么好的?”李知婉问道:“看着周围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去,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这世间。”
“不觉得很残酷吗?”
四爷一愣,“长生不老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我要是能长生不老,肯定要和你一起,还有几个孩子,我们全部一起。”
李知婉:“……”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四爷中毒这么深?
一个人能长生不老都是稀奇事了,还好几个人一起,那怕是要被人切片研究。
“那还是别带我了。”李知婉选择保命以及脚踏实地。
四爷脸色一沉,“你不想和我一起?”
“不是不想,而是我觉得那都是天命。”李知婉道:“天命不可违抗。”
就像她穿越了一样,她倒是想违抗一样,让自己回到现代,但这不是不行吗?
所以就躺平等天命吧。
四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李知婉,“你应该想些好的,万一呢?”
李知婉的脑子突然就冒出了一句台词,都没怎么想就脱口而出,“我命由我不由天?”
才说完,李知婉被自己给油到了,这是什么中二语句。
然而四爷却不这样觉得,反复念叨着品味,“说的直白却很有道理。”
“命运应该掌控在自己手中。”
李知婉一头撞进被子里,万万没想到四爷也是个老中二人。
李知婉想不通,昨天的四爷还是个为了母爱忧郁的男神,今天怎么就成了中二龙傲天。
难不成这一晚四爷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是最近又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四爷?
“王爷,您为什么想长生不老?”
“难道有人不想吗?”四爷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傻。
“您以前可没这想法。”
四爷突然就愣住了,他以前确实没想过,他突然变得颓废起来。
“大概是因为汗阿玛吧。”
“明年汗阿玛就六十八岁了,我昨天见到他,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那个我记忆中意气风发,在后方运筹帷幄的汗阿玛不见了。”
四爷的手举起握成拳头,“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力量也在流逝,有一天我也会变成汗阿玛这样,我想保持住我的精力、力量。”
“而这些只有长生不老能够做到。”
李知婉还想劝一劝,但见到四爷那兴奋的模样便知道她现在说,四爷也听不进去,干脆转移话题。
“起来用早膳吧,等会儿阿尔善估计要来。”
一起来,李知婉先让四爷去洗漱,她自己则是先找到苏培盛,打探四爷最近看的书。
“你不知道那些书里的都是有害的?”
苏培盛有些犹豫,“奴才不识字…不过奴才知道,其中有几本都是补药,对身体应当是没有坏处的,况且奴才说了,主子爷也不听啊。”
李知婉怎么都没想到,苏培盛竟然不识字,“你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都没学着认字?”
苏培盛轻咳一声,“咱们这些只看办事得不得力,识字了反而有时候不是好事。”
指不定什么时候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就被拖出去灭口了。
要是不识字,那就不知道看的什么东西,也就能免除一场灾祸。
苏培盛说的有道理,但李知婉也不能放过苏培盛,拉着他到角落处,“你去把王爷的那些书都搬到我这里来,就说我要看,等我看完了他再看。”
至于她什么时候看,那就不知道了。
再过一段时间,四爷也该忙起来了,估计也没时间看了。
“这…”苏培盛吞吞吐吐,就是不敢答应。
“算了,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这件事情,我让人去搬,你到时候指个路就行。”李知婉见苏培盛死活不愿意答应,干脆自己派人去做。
只是不管的话,苏培盛觉得可以,答应了。
他还卖了个好,“奴才将那些书整理出来,李主子派人直接去拿。”
李知婉点点头,“快点,赶时间。”
苏培盛:“是是是。”
四爷洗漱出来,正好避开了李知婉和苏培盛谈话的时候,他直接坐在桌边用早膳。
刚吃上,门口传来声音,尼楚格一家三口都来了。
阿尔善的高椅早就放在了旁边,尼楚格对这东西也熟悉,提溜着阿尔善坐了进去。
“今天的早膳感觉有点少。”尼楚格安顿好儿子,带着格伊古勒坐下,然后就开始嫌弃早膳。
格伊古勒在旁边给尼楚格使眼色,话不能这么说啊!
李知婉翻了个白眼,转头照顾阿尔善。
倒是四爷,对这个几年没见的女儿正是宠爱之心爆棚的时候,大手一挥,“让余师傅再做几道菜。”
他看向尼楚格,“有几年没吃余师傅做的菜了吧,这几天多吃些。”
尼楚格嘴上嫌弃少了,但手是一点没收敛,喝着甜汤,手上的筷子还夹了煎饺。
格伊古勒就更不用说了,他在李知婉和四爷面前没什么话说,那就只剩下吃了,埋头苦吃。
等李知婉再次回头的时候才懂了尼楚格那句话的含义,一大桌子直接被扫空。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能吃了?”她惊讶地说。
尼楚格摸了摸肚子,只有五分饱,再看向格伊古勒,他只有三分饱。
至于四爷…他胃口没那么大,吃到七分饱,正好吃好了。
“膳房那边应该很快就送来了。”四爷起身,“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
“晚上尼楚格也带着格伊古勒和阿尔善来用晚膳?”
尼楚格正在逗自己的儿子,闻言点了点头,“当然要来!”
尼楚格不是一个很挑嘴的人,但也能分出好吃和不好吃。
蒙古要说有什么她不习惯的,那一定是饮食,她带过去的厨子做的菜没余师傅好吃,平时也能吃,但现在有余师傅在,那肯定要将余师傅排在前头。
四爷转身走了,李知婉给跟在四爷身后的苏培盛一个眼色,让他准备着。
苏培盛不动声色地点头。
一旁的尼楚格注意到了,等四爷的身影都不见了,这才开口询问。
李知婉隐瞒了真实原因,只道:“我想要你阿玛那里的几本书,你阿玛不给,我这不是自己想办法吗?让苏培盛先拿给我,先斩后奏!”
尼楚格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就额娘你敢。”
偏偏每次都能让她阿玛的火气没地方撒。
李知婉不欲多说,见阿尔善吃的差不多了,让人将他抱出来。
“今天要去骑马吗?”
阿尔善点头,“要去,带着我一起!”
他说的是尼楚格和格伊古勒两人。
“我和你阿玛还带了一匹小马给你,这次你们回京的时候带上,让阿尔善和它培养感情。”尼楚格现在已经不纠结阿尔善的称呼了,淡定地说着这次来的另一个目的。
阿尔善一听,兴奋起来,“真的吗?”
他就要有自己的马了!
格伊古勒点头,“我们的习俗就是每个人都有从小养起来的马,阿尔善自然也要有,之前不方便,是我和你额娘帮你养着,现在阿尔善长大了,该让阿尔善来养了。”
他双手放在阿尔善的肩膀上,蹲下,严肃地看着阿尔善,“阿尔善,你能接过这个责任重大的担子吗?”
阿尔善还没见那匹马已经喜欢上了,重重地点头,“我能!”
格伊古勒哈哈大笑,将阿尔善抱了起来,直接抛到了天空中。
阿尔善先是惊讶和害怕,但被格伊古勒接住之后,他的害怕消退,转而由兴奋主导了他的情绪。
李知婉表示看着心脏难受,推了尼楚格一把,“赶紧的,将人带走。”
尼楚格嘻嘻笑着,上前接过阿尔善,将他抱在怀里,继续早膳时间。
经过这么一遭,阿尔善和他的阿玛和额娘之间的距离突然就拉近了很多,他自己不知道,他看着阿玛和额娘的眼睛有多亮-
等尼楚格和格伊古勒用完早膳,李知婉也换好了衣服,跟着一家三口一起出门。
阿尔善见李知婉也在,扒着李知婉的腿问道:“郭罗玛嬷,你也要骑马吗?”
李知婉点头又摇头,“大概就和昨天一样,骑马溜达几圈。”
阿尔善回忆了一会儿那时候的速度,皱着脸,迈着小短腿去找自己的额娘。
“额娘,骑马快!”
尼楚格在李知婉身边听了全过程,偷笑一声,“放心,额娘骑马很快。”
“小心点。”李知婉叮嘱道。
“嗯嗯。”尼楚格和阿尔善一起点头。
到了位置,李知婉稍稍观望了一会儿,骑马到另一边溜达去了,阿尔善则跟着尼楚格上马,坐在尼楚格的前面。
“准备好了吗?”尼楚格低头看向阿尔善,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阿尔善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坐在马上被摸头,这个动作一直都是几个舅舅以及郭罗玛法才会做的,额娘的摸头,他还是第一次体会。
回味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反应过来,点头道:“准备好了。”
尼楚格挥鞭,身下的马开始动了起来,哒哒哒的声音不断。
母子两骑马越走越远,格伊古勒也没落下,在旁边骑马护送。
一家三口都消失在视线中,李知婉停了下来,将马交给再旁边等着的小太监。
“主子,苏公公派人来传话,已经整理了一部分,还有一些再王府里。”青莲上前和李知婉汇报刚刚得到的消息。
李知婉挽起马鞭,交给青莲。
现在是属于一家三口的时间,李知婉无意打扰,她过来只是想看看尼楚格怎么带孩子而已,现在看完了,也安心了,她要去做另一件事情了。
“先去王爷的帐篷。”
王府里的书只能等回去再拿,但帐篷里的书,今天就要拿走。
最好让四爷什么都看不成。
什么灵药,什么丹方,都丢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