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表达了自己对于南瓜粥的喜欢,不是他。
纪知鸢在心里询问自己:但是,你不喜欢齐衍礼吗?
是喜欢的。
享受了一段悠闲的假期,她看明白了自己的心。
纪知鸢目光失焦,一个劲地盯着眼前的白瓷碗。
南瓜粥呈现诱人的金黄色,米粒饱满,颗颗分明,让人看过之后,食欲大增。
瓷碗见底,南瓜粥被她喝得一干二净。
刹那间,余香萦绕在唇舌之间,唤醒了记忆中味蕾的共鸣。
不对。
虽然和妈妈熬煮的南瓜粥很像,但仔细分辨还是能感受到其中的细微差别。
而今天她不是第一次尝到这种味道。
“齐衍礼。”
纪知鸢唤了他一声,欲言又止地闭上嘴巴,话语在喉间徘徊,仿佛被无形的顾虑牵绊。
犹豫几瞬,她问:“我前几次喝到的南瓜粥,是不是……”
纪知鸢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齐衍礼却早已看透她的内心。
毅然点头,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是。”
“除了澜悦阁外送过来的南瓜粥,其他几次都是我做的。”
第56章 chapter56吃饭、睡觉、做……
男声低沉,如缓缓溢出的温流,一点点包裹住纪知鸢的耳朵。
自己之前几次喝到的南瓜粥,全都出自于齐衍礼之手?
在纪知鸢唤出他名字,犹豫开口的那一刻,某种猜测悄然在心间浮现。
而此刻,猜测得到证实。
她想的没错。
即使预先做了心理准备,在亲耳听见齐衍礼的肯定答复时,纪知鸢还是不免心脏一紧。
原来他很早就为她下厨了。
可是为什么呢?
齐衍礼为什么要这样做?
又为什么会知道她喜欢南瓜粥?
那时,他们之间还保持着相敬如宾的微妙距离,只将对方当作安抚家中长辈的工具。
纪知鸢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再想,脑袋就要爆炸了。
耳边又一次传来齐衍礼的声音,他说:“我做这些事情并不是想为你带去心理负担,仅仅只是因为我想。”
然后,纪知鸢从生涩的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为什么?”
齐衍礼回答得很快,给出的答案也很简单,“自己想做的事情也需要理由吗?”
“当然需要。”纪知鸢说,“就像我想要R.X的包包,哪怕买的过程非常耗时且艰难,我也要得到。仅仅只是因为我想吗?”
她把问题抛给齐衍礼,但没留给他思考和回答的时间。
“不是。单纯的想不足以支撑我的热情,更多是因为喜欢。”
“喜欢品牌的设计,也享受得到之后的愉悦。”
“那你呢?是喜欢,还是有别的原因?”
说到最后,纪知鸢的语气变得格外郑重,挺直腰背,与齐衍礼对视。
“没有别的原因。”
“是喜欢。”
齐衍礼不再压抑自己,双手捧着坦荡真心递至纪知鸢眼前。
黑影悄然笼罩头顶,吞噬了每一缕光亮。
纪知鸢耳旁回荡着沉重的呼吸声,以及自己那如擂鼓般剧烈的心跳。
他说,没有别的原因,是喜欢。
齐衍礼说,他喜欢我。
欢喜与雀跃快要从心间溢出,纪知鸢不可抑制地扬起唇角,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宛如初绽的桃花,透着一股可爱气息。
紧接着,目光相撞,一点即燃,瞬间在空气中迸发出炽热而迷人的火花。
她肩膀被人轻轻揽住,眼前男人缓缓低下头,附身吻向她。
唇齿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炙热,像是正在熊熊燃烧的烈火,又像是极具侵略性的狂风暴雨,纪知鸢只能随齐衍礼的节奏沉浮。
“唔……呼……呼吸不上……”
听见类似呜咽的‘求救声’,齐衍礼堪堪离开她微微红肿的嘴唇,唇角还留了下一条润亮的银丝。
重获自由呼吸的权力,纪知鸢脸颊轻轻侧转,隔着那层薄薄的衬衫布料,紧贴在他紧实有力的胸膛上,急促地喘息着。
“你想做什么?”
喘息之余,她瞥见齐衍礼伸手扫开餐桌上的障碍物,空出一片小小的空间,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疑惑。
“长时间站着接吻不舒服,你一直仰着脑袋,脖子很累。”
纪知鸢似懂非懂地靠在他怀里,眸底疑惑未消。
突然,握在她腰部两侧的双手微微发力,身体骤然腾空。
下一秒,整个人便坐在了餐桌上。
身高差距发生改变。
纪知鸢从伸着脖子仰视,变成了敛眸睥睨。
成为上位者的感觉很好。
内心得到极大地满足,连带着呼吸都轻便不少。
但上位者并不好当。
肌肤沾上冰冷桌面的瞬间,犹如一道悄然掠过的电流,激起深处的层层颤栗。
纪知鸢的身体如同一张拉满的弓,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原本撑在两侧的手指也跟着颤栗缓缓蜷曲起来。
身上炙热,身下冰冷。
置身在冰雪两重天的环境下,她非常不好受。
“齐衍礼,我好冷哦。”纪知鸢环住身前男人的脖颈,用娇柔软绵的嗓音冲他撒娇。
没有多加思索,齐衍礼即刻给出回答:“那我们去床上?”
“可我们刚醒不久。”
他们一个半小时前才从床上爬起来,现在吃完午饭,又往床上跑?
有没有搞错?
“正好可以做做运动,促进堆积在胃部食物的消化。”
齐衍礼说得一本正经,好像他口中做运动的地点是健身房,而不是床。
不过床/上运动的确也属于运动的一种。
做完之后暴热暴汗,可以消耗不少卡路里。
想完,纪知鸢的身体腾空,再次被人抱起。
“如果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齐衍礼给出一句‘善意’的提醒,同时将视线投向怀中人儿。
她的嘴唇红润饱满,特别是在经过一番狠狠碾压过后,尤为惹人怜惜。
仅看一眼,齐衍礼心脏便不受控制地发紧,身体硬到快要爆炸。
他加快脚下步伐,迅速走回主卧。
又是一番火热深吻,室内温度高涨。
齐衍礼不断推进,汲取她口中香甜,侵占她胸腔中的空气。
最后身体的膨胀感到达临界点。
他眉头紧蹙,额角青筋突突跳动,细汗顺着脸颊滑落。
正欲进行下一步动作,纪知鸢突然兴致勃勃地开口。
“我想试试。”
欲色扩散,逐渐占据整个双眸,齐衍礼强忍冲动,收回一丝理智,努力分辨她说的意思。
他问:“想试什么?”
纪知鸢轻轻一笑,用行动代替语言回答。
双手轻巧地支撑在身侧,稍稍迈出左腿,随后扑向身旁人。
转瞬之间,她已然出现在他的身上。
“我想试试,掌握主导权的滋味。”
纪知鸢缓缓俯下身,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面颊,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铃兰香气,柔软而清幽。
距离骤然拉近,仅剩分毫之隔,鼻尖轻触,呼吸交织。
然而,她并未继续靠近,只是静静地维持着这微妙而暧昧的姿态,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
直到他的肌肉变得紧绷,坚硬如石。
而她的身体柔软细腻,仿佛刚与柔的碰撞,迸发出热烈火花。
纪知鸢依然没有放过他。
视线一点点下移,唇边微弯,勾起一抹挑逗似的浅笑,旋即张开手指拨弄,意有所指地说:“你看,他毫不掩饰地彰显出自己对我的喜欢。”
炽热的温度在掌心悄然融化,内心深处那根颤抖的琴弦被轻轻拨动,她以开玩笑的语气说:“比他的主人强多了。”
身体比本人诚实不少。
纪知鸢费了很大的工夫才从他嘴里撬出一句喜欢。
“如果你喜欢这种表达爱意的方式,那我随时奉陪。”
“同时你要想清楚,一旦开始,我不会轻易放手,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齐衍礼沉沉地呼出一口浊气,面色潮红,手臂青筋虬结,脉络清晰可见。
即便处于下位,周身气势却尚未减弱。
纪知鸢没有被齐衍礼半威胁的话语吓退,反而仰起脸蛋,迎上他暗沉的目光,笑盈盈地说:“好呀,希望你说到做到。”
手指紧攥,热意升腾,床单浸湿,褶皱遍布。
这一切,是他们疯狂的见证。
——
长时间待在同一个空间,面对同一个人。
昼夜不分,随心所欲地享受对方带来的愉悦。
慢慢地,人会对外界及时间的感知能力减弱不少。
分不清今日是七天中的第几天,纪知鸢接到乔怡打来的‘慰问’电话。
彼时,她刚刚从一场激烈的纠缠中脱身。
随后扯过被子,遮掩住胸口,汗涔涔地依靠在床头。
而始作俑者正乐此不疲地轻吻她的肌肤。
红痕遍布,纵横交错。
是他为她留下的专属烙印。
“鸢鸢,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我都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你了。”
乔怡的声音经过滋滋电流虚化,传入耳中失了真。
纪知鸢按住胸前那颗不安分的脑袋,指了指耳旁的电话,示意齐衍礼停下动作。
她清了清嗓子,摆出若无其事的神情,“我身体挺好的。上次体检,各项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内。”
“可你为什么请这么久的假?打电话过去也没有人接?本来以为你旅游完回国,我们又能在同一个琴房里快乐地练琴,没想到又等来了你请假的消息。不开玩笑地说,刚听见时我觉得天塌了。而且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孤单,特别是独自练琴,效率极低,但我又不想去其他琴房练琴,融不进她们的圈子,也难受。”
乔怡滔滔不绝地倾诉内心苦闷,话语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中间几乎没有喘息停歇。
【wei猫】
“我电话卡丢了,回国之后才补办好。”纪知鸢自动忽略第一个问题,继续往下说,“我没有故意不接你的电话。”
至于为什么请这么久的假。
还不是某人滥用私权,让她留在家里陪他。
美其名曰:休息。
但纪知鸢转念一想。
‘休息’这个请假的由头好像也没错。
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度过,应该也能算是一种另类的休息吧。
睡觉、吃饭、做运动、睡觉、吃饭……
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她差点儿认为自己陷入了循环。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故意不接我的电话。”
乔怡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只是随口一问。
如果纪知鸢故意不接电话,乔怡早就‘杀’到她家去找她了。
眼见通话没有结束的迹象,齐衍礼倾身向前,咬了一下言笑晏晏的女人的耳垂。
咬得很轻,近乎舔舐,仅有细微的痒意。
他无言地向她诉说自己的不满。
即便如此,纪知鸢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几下,宛如被电流击中,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而不稳。
她的耳垂极其敏/感,稍稍一碰,触感便会被无限放大。
“诶诶诶。”对面人压低声线,显然是听闻了某个八卦,想要同好友一起分享。
放在平常,纪知鸢肯定能听出来乔怡的言下之意。
但现在不行,她失去了思考与分辨的能力,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纪知鸢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中间,示意齐衍礼安静一会儿,不要做小动作。
听筒内再次传出乔怡的声音,与先前的刻意压低不同,这会儿语调中带着一丝八卦的兴奋。
她问:“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什么准备得怎么样?”纪知鸢一头雾水地反问。
困惑浮上心头,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漏了乔怡说的话。
直到对面人一本正经地说出‘备孕’。
纪知鸢完全可以确定了。
没有听漏,而是她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谁备孕?
她和齐衍礼吗?
纪知鸢沉默,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展现自己听完这句话的心情。
满脑子飘着‘荒唐’二字。
似乎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乔怡迟疑片刻,开口询问:“你,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
简直是闻所未闻。
反驳的话堵在嗓子眼,纪知鸢憋红了脸,不禁侧眸清咳几声。
“你从哪儿听到的小道消息?”
“乐团的人都这么说。”乔怡说得头头是道,似乎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清楚。
紧接着又说:“其他同事知道我们关系好,都找我问你的备孕情况,然后我就来找你证实了。”
乔怡清楚纪知鸢的婚姻状况,所以找她证实‘请假备孕’的真实性,而不是询问备孕情况。
“没有这回事儿。”
“我只是觉得这段时间太累了,想在家里休息一会儿。”
纪知鸢抬手,轻轻地捏了几下酸胀的眼眶,顿时感到有点儿头痛。
这都是从哪儿传出来的谣言,真的很离谱。
“对了。”乔怡陡然想起什么似的,出言提醒,“好像是有人看见你交给黎莉的请假条中写的理由就是备孕。”
纪知鸢目光如炬,凝视着身前男人,好看的眉眼间流露出一抹深沉的思索。
她对着电话另一端说:“小怡,今天先聊到这里吧。我有点儿私事要处理,过会儿再联系你。”
通话结束,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静谧得能听见寒风肆意地穿梭在枝叶间的沙沙响声,阳光透过纱帘洒入窗台,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渐渐驱散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
纪知鸢没有说话,懒懒地靠在床头,双臂交叉抱胸,目光始终没有偏移半分。
齐衍礼被她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喉结不由得滚动几下,声线低沉,带着一丝困惑,“怎么了?”
纪知鸢眨了眨眼睛,唇边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浅笑。
在他茫然眼神的注视下,她轻启红唇,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齐衍礼,我们这几天是在备孕吗?”
床头抽屉半敞,露出一排摆放整齐的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它们原本紧密地填满了整个空间,如今却空了大半。
是他们疯狂缠绵的结果。
齐衍礼表情骤然僵住,脸上掠过一丝无措的情绪,仿佛被巨大的惊喜砸中。
他动作迅速地关上抽屉,眉梢微挑,指尖轻轻捏住她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与认真,“如果你愿意,我随时奉陪,甚至现在就可以把抽屉里的避/孕套统统扔进垃圾桶。”
他们这几天是
在进行备孕的过程。
但是没有备孕。
仅仅是满足被激起的、最原始的生理/冲动。
纪知鸢又问:“你真的不知道?”
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齐衍礼顿感忐忑不安,心脏紧了紧,“我应该知道什么?”
“你不是用备孕的理由帮我请假了吗?”
“现在乐团上下都知道我在备孕的事情。”
“除了我自己。”
纪知鸢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幽怨,就差把‘不高兴’三个字写在脸上,仿佛再多说一句,满腔委屈就要溢出来了。
听罢,齐衍礼双眉深蹙,面色倏地凝重起来。
“我把请假的事情交给李彦处理了,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理由。”
“等一等,我打电话给他问清楚情况。”
他微微侧身,伸手取过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解锁后点开通讯录。
正准备拨出电话时,从旁探出的白净手指拦下了他的动作。
纪知鸢轻启红唇,长长叹出一口气,看似释然地说:“算了,现在追究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只是不知道上班后要面对多少的‘善意关心’。”
乐团里的同事们个个都是八卦的好手。
平常只要捕捉到一丁点儿风吹草动,可以津津乐道许久,更别提豪门家族中那些辛秘琐事,一聊,便能耗费大半天时间。
“趁着还有两天时间,我们坐实这个理由?”
齐衍礼凑近,温热气息扑打在她耳侧。
纪知鸢没买账,一把推开他未经允许就凑近的脸。
“想得美。”
“我才不要呢。”
“而且我暂时还没有生宝宝的想法。”
猝不及防地被人打了脸,齐衍礼也不恼,反而轻轻捧起悬停在自己脸边的手掌,眸底染上几分心疼的神色,柔声问:“疼不疼?”
他仰头望向她,目光坚定,低声安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担心的事情发生。”
第57章 Chapter57为老婆赚钱,不……
一周的时光。
暂短而又漫长。
就像一场虚幻美梦,让人止不住地想要永远沉溺其中。
在梦中,她敞开心扉。
听见了齐衍礼亲口承认对自己的喜欢。
同时与他不分昼夜的缠绵,身心被巨大的欢愉填满。
她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以及那份独一无二的偏爱。
幸福如同源泉,源源不断,满溢而出。
到点之后,纪知鸢从睡梦中苏醒。
睁开双眼的瞬间,意识有些恍惚。
身旁床位空荡荡的,少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思绪还未完全回笼,手却已经习惯地向身侧探去。
手指触及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空寂,感受不到那份熟稔的温暖。
纪知鸢目光游离,眼珠子一动不动地凝视天花板。
片刻之后,睡意消散,意识逐渐清醒。
哦。
七天时间到了。
齐衍礼这个自律到极点的人又恢复到了以往规律的作息。
早上七点,准时起床,收拾一番过后,前往公司上班。
而她,也和以往一样。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纪知鸢的双臂从温暖的被窝中探出,缓缓舒展。
身体中微微僵硬的肌肉被唤醒,发出‘咔哒’轻响。
随后转头,目光穿过澄澈的窗玻璃,投向遥远的天际。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和煦的阳光温柔地拥抱着大地,空气中流淌着令人沉醉的暖意。
她喃喃自语:“休息了将近半个月,也该回归正轨,继续上班了。”
终于等到身体和思绪完全苏醒,纪知鸢拿起手机,开始处理与工作有关的各项事宜。
视线从众多未读消息中瞥过,最终停留在与叶芊卉的聊天框中。
对了,曲子。
她差点儿忘了这件要紧的正事。
上次去叶芊卉的工作室,亲眼看叶芊卉跳舞,让她听自己预先制作好的demo。
讨论许久,最后两人心满意足地结束此次面谈。
叶芊卉在demo中添加了一点儿自己的小意见,纪知鸢需要在这个基础上,对曲子的细节之处进行修改。
原本一天就能完成的任务,遇上旅游和齐衍礼这两个绊脚石耽误,被硬生生地拖到了十四天。
十四天过去,还没做完。
甚至进展度为零。
好在叶芊卉也没有发消息,或者打电话催促。
仅是如同好友一样,与她闲聊日常和近况。
【叶芊卉:知鸢,我刷到了你的朋友圈。】
【叶芊卉:你去哪儿玩了呀?风景太漂亮了!】
【叶芊卉:不过人更漂亮。】
听见别人对自己的夸奖,没有人会不高兴。
纪知鸢也不例外。
眉眼弯弯,眸底仿佛盛满了星光,笑意盈盈。
她瞟了一眼正上方接收到消息的时间。
七天前。
正是她回国当天,补办完电话卡后发的朋友圈。
只不过这段时间,她将工作抛之脑后,始终没有点开专门为工作创建的微信号。
【纪知鸢:我去瑞士玩雪啦。】
消息发出的瞬间,来电显示跃入屏幕。
是叶芊卉。
女声清悦入耳,字里行间都洋溢着喜悦。
“知鸢,好久不见。我特别喜欢你发在朋友圈里的那组照片,太好看了,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照!”
“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去过瑞士呢。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拍一组这种风格的照片。”
“知鸢,你下次去瑞士,能不能叫上我一起?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就当我没提过这件事,不用放在心上。”
“我从小没什么朋友,后来离开港城,跟着陆承柏去到海城,再到京市,认识的到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更别提朋友了,几乎没有。知鸢,别怪我自来熟,我是觉得我们俩特别有缘,性格特别合得来,所以总是想找你聊天。”
接通电话,叶芊卉迫不及待地打开话匣子,单方面倾诉自己对纪知鸢,以及她朋友圈中照片的喜爱。
一连串内容向纪知鸢袭来。
对面没留出插话的机会,她只好被迫接受,而且也不反感。
“谢谢你的喜欢,这些照片能得到如此之高的评价,我很高兴。”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非常愿意和你一起出去玩。”
纪知鸢的回答比较官方,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谦虚。
她性格偏慢热,并不能很快地与认识不久的人推心置腹,需要一点点地建立信任。
聊天间隙,齐衍礼发来消息。
【齐衍礼:[图片]】
纪知鸢打开免提。
与叶芊卉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时,双指朝屏幕两角移动,细致地欣赏照片,而后飞快点击屏幕。
【纪知鸢:正在努力工作的齐董,好辛苦哦。】
趁齐衍礼还没回复,她再次敲打键盘。
一行文字出现在了输入框中。
【没关系,你辛苦一点儿是好事,可不能苦了我,更不能苦了我的衣服包包。】
按下右手边的‘发送’键,看见发送成功的消息,纪知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耳畔回荡着叶芊卉的声音,尾音上调,听上去十分兴奋。
“知鸢,自从经历过上次的事件之后,我又有了新的舞蹈灵感。”
“到时候还想麻烦你,帮我的新舞蹈编曲。”
第一次合作尚未完成,叶芊卉便已开始规划以后。
“好呀。”纪知鸢没拒绝。
她不缺钱,但也不会放过对自己有利的工作机会。
继而随口一问:“经历了什么事情呀?我也想让大脑自动冒出新灵感。”
灵感对于搞艺术的人来说非常重要,是他们与世界沟通的独特方式,也是赋予他们新生的力量。
灵感一旦枯竭,整个人便如同失去雨露滋养的稻田,转瞬间干涸,生机尽失。
“我老公和别的女人上/床,我去酒店捉奸。”
“我记得当时你陪我一起去了酒店,还帮我要到了他们的房卡。”
叶芊卉语气平淡,好像被戴绿帽子的人不是她一样。
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捉奸’是触发记忆的关键词,纪知鸢顿时想起来捉奸时的混乱情况。
而且那天,她还在酒店遇见了齐衍礼。
等了几秒,聊天界面没有弹出新消息,纪知鸢把注意力放在电话闲聊上。
“所以后来怎么解决的?你向他提出离婚了吗?”
都到了这种程度,触犯了原则性问题,大概会以离婚收场。
“没有。”叶芊卉微微叹息了一声,听起来似乎有点儿苦恼,又说,“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我舍不得自己付出的多年情感付之东流,也有点儿舍不得他。”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音量明显减弱不少,像是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对,但又不愿改变现状。
叶芊卉宁愿哄骗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况且这并不是一件彻头彻尾的坏事。你看,它还可以给我提供艺术创作的灵感源泉,对我的事业发展也有很大帮助。
闻言,纪知鸢沉默。
她无法理解叶芊卉的脑回路,更无法和一个恋爱脑讲道理。
劝不动。
“好吧,我不理解但尊重。”纪知鸢耸了耸肩膀,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叮咚——’
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齐衍礼接过她的玩笑话,往下回复。
【齐衍礼:为老婆赚钱,不辛苦。】
【齐衍礼:如果下班后,能亲亲抱抱老婆就更好了。】
看完这两行文字,纪知鸢情不自禁地扬起唇角,脸颊漾开甜美笑容。
这人真是。
又背着她,私底下偷偷练习。
但不得不说,齐衍礼的甜言蜜语对她非常受用。
纪知鸢心里乐开了花,敲击出来的文字却将她的娇矜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像一只极难伺候的猫主子。
【纪知鸢:这样呀,那我勉为其难地考虑考虑你的提议吧。】
【纪知鸢:别抱太大希望。】
这一次消息发送成功,齐衍礼秒回消息。
字里行间透露出胁迫的意味。
【齐衍礼:嗯,我会抱很大的希望的,希望老婆大人不要让我失望。】
粗略浏览一番过后,纪知鸢退出聊天框,回到桌面。
“真像变了个人似的。无法想象这种聊天方式居然会出现在我们身上。”她喃喃自语,眉心轻蹙。
感到困惑的人不止纪知鸢一个,还有正在与她通话的叶芊卉。
“啊?”发出一个茫然的字音后,叶芊卉苦恼地说,“知鸢,你是说我变了吗?”
“不是……”
“其实没有。”
两人同时开口,纪知鸢知趣地将话语权交给叶芊卉,安静地充当一个听众。
“我本来就是非常懦弱的人。”叶芊卉继续往下说,语气逐渐变得沮丧,“只要遇上困境或者为难的事情,我的第一反应便是逃避,不愿面对和解决。我知道自己很没有用。”
纪知鸢沉思片刻,抿着嘴唇说:“是你让他出轨的吗?”
“肯定不是,我怎么可能主动为自己戴上绿帽子,除非我脑子被门夹了。”叶芊卉矢口否认。
她承认她是恋爱脑,但绝对没有自欺欺人到这种程度。
纪知鸢眸色渐沉,声线平淡,听不出半分波澜起伏。
紧接着又问:“在这段感情中,你有伤害过别人吗?”
叶芊卉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相反,我才是在感情中受到伤害最大的人。”
纪知鸢语气轻松,用自己的方法安慰她。
“这不就行了,你没有犯一丁点儿错误,为什么要逃避?”
“该心虚的,该躲起来的,应该是他们。”
尾音落下,电话两端陷入安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纪知鸢没有多言,给足叶芊卉思考的时间。
聊天消息再次弹出。
【齐衍礼:你在家里面吗?】
【齐衍礼:我的一份文件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了家里的书房。】
纪知鸢敲击键盘,旋即站起身。
【纪知鸢:嗯嗯,我在家。稍等,我去书房看看。】
书房常年关着门。
仅是关闭,并没有上锁。
不是为了防她,只是齐衍礼的个人习惯。
他每处住宅的书房的门都关闭着。
从外面经过时,无法看到书房的布局陈设。纪知鸢没有提过‘想参观书房’的要求,也从未迈入书房。
除了齐家老宅那晚,他们在办公桌上进行全新的尝试。
仅此一次,进入了他的书房。
纪知鸢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缓缓转动门把手,动作之间带了一些虔诚的意味。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如此局促不安。
可这分明是在自己家。
书房门敞开,纪知鸢终于踏进了属于齐衍礼的私人空间。
眼前出现的画面正如她内心所想,他每间书房的风格都一样。
以黑白灰色调为主,极简而冷峻,没有一丁点儿多余的装饰。
墙面白净,地面铺着纹理清晰的深灰大理石,正中央是一张黑胡桃木制成的长方形书桌,再往后是同色系书架,书架深深嵌入墙体,占据了一整个墙面。
在耀眼的阳光下泛起丝丝冷意。
就差把‘这是齐衍礼的书房’几个大字印在白墙上。
纪知鸢下意识地蹙起眉头,贝齿轻咬下唇,陷入沉思。
这风格太冰冷了。
不喜欢。
想把齐衍礼的书房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让书房染上属于自己的气息。
电话对面的叶芊卉像是想得差不多了,释然地开口:“知鸢,你说得对。是我一直在钻牛角尖,我以为先动心的人是输家,而输家没有主动权和话语权,只能以卑微的姿态迎合和包容所爱之人,哪怕自己将遍体鳞伤也无所谓,实则不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重要,也没有人比自己更爱自己。”
听见叶芊卉的声音,纪知鸢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通话聊天中,对她所说的内容进行总结。
“是的。”
“爱自己才是幸福的开始。”
“永远要把自己放在人生首位。”
“嗯。”叶芊卉肯定地应下,语调高扬,“我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全心全意地搞事业。”
纪知鸢点点头,面露‘孺子可教’的表情,欣慰地说:“对,没错,继续保持这种想法。”
话音落下,叶芊卉又补充了一句。
“但我还是不会和他离婚,他能给我带来灵感,旺我的事业。”
“你……”
纪知鸢吐出一个字音,无奈地闭上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表达自己的内心情绪。
她想。
算了,还是不说了。
反正是别人的事情,与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只不过她要收回刚刚的想法。
孺子教不了一点儿。
叶芊卉的恋爱脑已经到达了无药可救的程度。
观念不统一,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纪知鸢换了个话题。
“上次去参观了你的工作室,我很喜欢里面的装修风格。”
“芊卉,你能不能把装修公司的联系方式推给我?”
参观完工作室后,她找过叶芊卉要装修公司的联系方式,但是后来遇上了一系列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两人都忘了这回事。
“可以呀。你上次和我说过,我都忘记了。”
“等等,我现在就去找。”
第58章 Chapter58迎接老婆的亲亲……
七天假期过完,纪知鸢却仍处于休假状态。
乐团近期没有承接大型活动,为她安排的下一次演出在明年三月份。
也就是说,除了每天必要的上班打卡之外,余下时间都能由自己随意支配。
纪知鸢乐得清闲,甚至懒得去乐团打卡,不想听同事之间流传的、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
有时麻烦乔怡帮忙打卡,但记缺勤的次数更多。
反正缺勤的惩罚只是扣工资,她不缺那一点儿钱。
还不够买一个包。
纪知鸢今天中午出门了。
没有去乐团,也没有打卡。
随意在好友小群里吐槽了一句‘无聊’后,夏芷便邀请她帮自己参谋新的自创曲。
纪知鸢不假思索地答应。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还不如出门透透气。
夏芷辞去了上一份工作。
音乐领域中的人才有很多,演出机会却寥寥无几,竞争十分激烈。
这条路看重努力,更看重天赋,而她恰巧缺乏一点儿天赋。
于是夏芷不再执着于此,转而进入了教育机构。
纪知鸢跟着定位来到夏芷的新工作地点。
是一家规模很大的教育机构。
专攻音乐方面的艺考,同时也帮助培养音乐兴趣,无论年龄阶段。
“欢迎光临。”
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感应门自动打开。
此起彼伏的乐声在空中萦绕,混了些许嘈杂人声,听起来居然意外的和谐。
并且,纪知鸢感受到了浓厚的学习氛围。
眼瞧着有新客人进入,前台迎了上来,脸上挂着礼貌浅笑。
“您好,欢迎光临‘绘乐’。”
“请问您想要咨询哪一种乐器?我们有各种兴趣班和专业班可供选择。”
等她说完,纪知鸢才表明自己的来意,“不是咨询报班,我来找夏芷。”
“原来是夏老师的朋友,请您先坐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夏老师还有十分钟结束课程。”前台带着纪知鸢到旁边的休闲区落座,接着说,“那边是茶水区,有免费的茶水、咖啡和饮料。”
“谢谢。”纪知鸢微微颔首,嘴角含笑,柔声道谢。
许是工作日,‘绘乐’的人并不多。
大厅仅有纪知鸢和前台两人,显得格外空旷。
她端坐在靠背软椅上,双手交叠置于膝盖之上,肩膀放松,伸展脖颈,周身散发出一种沉静的气质,像极了动画片中的优雅高贵的波斯猫。
等待间隙,纪知鸢没有用手机来消磨时间,她顺手拿过右边架子上的谱子,轻拍膝盖,小声地哼出悠扬旋律,沉浸在音乐的世界当中。
刹那间,一道声音横插而入,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男人的怒吼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瞬间淹没了悠扬的乐声,原本和谐的氛围也随之支离破碎。
“行程早已敲定,后天便要启程,结果你现在和我说不想去,要放弃?”
纪知鸢循声望去,两个男人出现在大厅。
“曾总,我没办法,我也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另一个男人摊开双手,脸上写满了无奈,连声叹息,“我女朋友怀孕了,闹着要结婚,而且支教少则一年,多则三年,我总不能不负责任地扔下她和孩子不管吧。”
那位被称作“曾总”的男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面色阴沉,显然心情极差。
“那你说说这件事情要怎么解决?”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上哪儿去找接替你的人?”
去到偏远山区的支教,本来就是一件苦差事,没有人愿意主动报名,等了小半个月才劝动一个人松口。
现在好了,全都泡汤了。
“这就不关我的事情了,我已经向你提交了辞职报告。”
……
“支教?”
纪知鸢低声呢喃着自己从这场激烈的争辩中捕捉到一个关键词,搭在琴谱上的手指下意识往后翻页。
一张A4纸轻飘飘地落在她脚边。
又听了一会儿,纪知鸢垂眸揉了揉眼睛,这才注意到飘落到地上的纸。
她弯腰捡起,念出标题内容,“山区支教申请表。”
就是刚刚那两个男人争论的源头。
纪知鸢全神贯注,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渐近的脚步声。
忽然,一只手掌轻拍她的肩膀,惊得她浑身一颤。
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按住心口,随即转过头去张望。
目光落在那张熟悉的脸上,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暗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夏芷,”她轻撅起嘴,故作嗔怪道,“你走路怎么跟小猫儿似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差点把我的魂儿都吓散了。”
“谁说我走路没声音了?明明是你太专注了,没有听见。”
说完,夏芷特意抬起脚,重重地踩在地板上。
随后,夏芷又问:“你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纪知鸢没有说话,径直将手中的A4纸递了过去……
夏芷接过纸张,目光匆匆扫过,随即抬眼看向对方,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支教申请?你怎么想起去支教了?”
“我劝你还是别想了,去山区支教是一件很苦的事情,一般人承受不了。”
“不是我想去。”纪知鸢轻摇着头,指尖轻点身旁的曲谱,“是它自己从里面掉出来的。”
夏芷把A4纸揉成一团,随手抛进了垃圾桶。
“那就好,我正纳闷,以为你遇上了不好的事情,想不开,要去那些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支教。”
听到如此负面的形容,她眉头微蹙,眼中满是困惑,“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支教难道不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吗?”
提起这个话题,夏芷可有话要说了。
她曾在大学时期的暑假,跟着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去偏远山区支教。
去之前兴致勃勃,将支教这件事情想象的非常美好。
直到到达目的地,切身体会到了支教生活的不易,美好幻想就此破灭。
好在只去了不到半个月,不让真的会崩溃。
“有意义是有意义,但除了有意义之外,对我们来说没有一丁点儿好处。”
“支教是公益性的事情,没有工资不说,自己还要倒贴。”
“吃不好,住不好,睡不好,每天晚上都有打不完的虫子,甚至还有老鼠、蛇……”
“算了算了,不说,太吓人了。”
夏芷一边说,声线一边颤抖。
与支教有关的回忆确实算不上太好。
纪知鸢在一旁静静听着,眉头越锁越紧。
刚刚萌芽、尚未成形的念头,瞬间被压回了心底。
吃不好、住不好、睡不好。
她一样都不能接受,更别说蛇鼠之类令人发指的动物。
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纪知鸢赞同地说:“难怪大家都不愿意参加支教。”
“大家?”夏芷不解地问,“还有谁呀?”
“你的同事们。”
“方才有人在大厅里说,你们没有人愿意填写这张山区支教申请表。”
纪知鸢把自己刚刚看见的事情告诉夏芷。
听完,夏芷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接着在纪知鸢身边的空位坐下,微微侧身,与她面对面地平视。
“是这样的,当时老板给每一位员工都发了申请表,但大家都知道支教的苦,没人愿意站出来充当无私奉献的人。”
同时,夏芷也解释了申请表为什么会出现在曲谱当中的原因。
大家都没当回事,拿到申请表之后任意丢弃。
“可我看有人填了表呀,要不然怎么会出现临时反悔的情况?”纪知鸢又问。
夏芷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说那个冤大头,他是被我们老板忽悠填的。”
正值下课时间点,大厅聚集了不少人。
路过休闲区时,注意力全被坐在椅子上肌肤白皙,容貌姣好的女人吸引,不免用余光多偷瞄几眼。
当事人习以为常,早已能免疫各种打量的视线,但和纪知鸢坐在一块的夏芷不行。
接二连三的目光黏在她们身上,夏芷无法忽视,浑身难受。
“知鸢,今天是让你来给我提意见的,我们走吧。”
夏芷站起身,逃似的拉着纪知鸢跑进自己授课的教室。
嘴上说着提意见,实则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聊天。
两人许久未见,一碰上便有谈不完的话题。
从校园生活到工作,把认识的人都聊了个遍。
甚至后来还给远在美国的许佳欣拨打了跨洋电话,让她一起加入她们的闲聊。
直到夏芷的学生到达教室,她们才堪堪结束闲聊。
“知鸢,不好意思。她没有提前向我预约,直接来了教室。”
“既然来了,我也不好把人赶走。”
夏芷送纪知
鸢走出教室门,刻意压低声线解释。
纪知鸢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慰道:“没关系,你有事先忙,工作要紧,我们下次再聊正事。”
这次出门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只不过是待在家里太久,齐衍礼又去上班了,她一个人无聊到爆炸,想为自己找点儿乐子消磨时间。
纪知鸢没急着离开‘绘乐’。
优美的旋律从四周流淌而出,她不由自主地放缓了步伐,侧耳倾听。
原来这里有这么多种乐器可供学习。
除了夏芷拿手的单簧管之外,还有清澄空灵的竖琴、低醇浑厚的大提琴、清脆响亮的架子鼓,以及她最熟悉的钢琴。
仿佛正在欣赏一场浩大辉宏的交响乐,如果能忽略嘈杂的背景音。
正当纪知鸢欣赏够了,准备离开时,忽而被人叫住。
不是夏芷的声音。
“纪知鸢,你怎么在这儿?”
声音从斜后方传来,纪知鸢停下继续往前的动作。
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反应:这句话好熟悉,曾经有人对她说过同样的内容,甚至连语气都别无二致。
某个名字呼之欲出。
纪知鸢循声望去。
果然,脑海中出现的脸与眼前所见的逐渐重合。
与她所想的一样。
是齐璐悠。
纪知鸢双手交叉抱胸,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人。
眼神含着几分无言的压迫感。
不禁让人内心发麻。
最终,齐璐悠在这道视线中败下阵来,又想起上次被齐老太太教育,然后不情不愿地开口:“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语气比上一句好很多,完全没有了高高在上的气质。
纪知鸢露出满意的表情,应了声,“我来找朋友。”
“你朋友也在这里上课吗?学习什么乐器?”听完回答,齐璐悠顿时来了兴趣。
“不是,我朋友在这里上班。”
瞧见提问人表情中流露出来了浓浓的好奇,纪知鸢出言回答。
“那就是‘绘乐’的老师咯?”齐璐悠说,“正好若宜姐也是‘绘乐’的老师。”
若宜姐?
乔若宜?
听见这个名字,纪知鸢才注意到这里的第三个人的存在。
“纪知鸢,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乔若宜微笑着打招呼。
更准确地来说,没想过纪知鸢会出现在与音乐有关的教育机构。
以她的能力水平,不会应聘‘绘乐’的老师,更不会在‘绘乐’进行学习,况且乐团和她自己家里的设备都是世界级别的,更没必要来此练琴。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熟人。”纪知鸢语气平淡,像是并未偶遇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分神地想。
仅见过几面的人,能被称为熟人吗?
或许吧。
乔若宜再次开口,只不过接下来的话是对齐璐悠说的。
“小悠,你今天的运气太好了,遇上了享誉世界的钢琴家。”
“还不快抓住机会,让纪知鸢为你指导一下。”
话音未落,剩下的两人神色各异,脸上浮现出复杂多变的表情。
齐璐悠先是微微一怔,目光不自觉地偷偷瞥纪知鸢,脸颊渐渐染上了一抹羞涩的红晕。
随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犹豫着闭上,仿佛在心中反复斟酌着合适的言辞。
而纪知鸢的表情中写满‘荒谬’二字。
让她为齐璐悠指导钢琴?
有没有搞错?
且不说自己不收徒,就算对于想得到一点儿钢琴指导的人,她也设有非常之高的门槛。
再者,想要接受自己的指导的人都排到了三年之后,她们俩算什么东西,妄图替她做决定。
“我不收徒。”
“就算指导授课,你们也排不上号。”
纪知鸢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仿佛在着重强调某个重点。
不管是钢琴零基础的齐璐悠,还是掌握了一丁点儿皮毛的乔若宜,在她这儿都排不上号,今早打消这个念头。
她并无任何贬低之意,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然后转身离开,丝毫不在乎另外两人的反应。
纪知鸢前脚迈出‘绘乐’大门,齐衍礼的消息后脚弹出。
【齐衍礼:我下班了。】
【齐衍礼:我已经准备好了,回家之后迎接老婆的亲亲抱抱。】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纪知鸢不由得撇了撇嘴,带着一丝不满地回复。
【纪知鸢:哦。】
【纪知鸢:你去找愿意和你亲亲抱抱的老婆,我没答应你。】
第59章 Chapter59“老公,张嘴。……
纪知鸢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不会无缘无故地迁怒于他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人甩脸色。
只是单纯看乔若宜和齐璐悠不爽。
她们俩同时出现,纪知鸢内心的不爽翻倍。
而这时,无辜的齐衍礼撞到了枪口上。
不对。
齐衍礼并不无辜。
他是一切产生的根源。
要不是因为他,那两人怎么会对她表现出敌意。
纪知鸢盯着聊天界面上,自己发出去的两条消息。
冷漠淡然。
不知情的外人看过之后,大概会认为她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坏女人吧。
齐衍礼没再发消息过来。
可能被她的话语伤到了。
纪知鸢离开‘绘乐’,随手拦下在街道旁边待客已久的出租车。
“去香山樾。”
出租车发动的瞬间,手中的手机屏幕亮起,旋即发出震响。
纪知鸢瞥了一眼,无情挂断。
对面人孜孜不倦,又打来一次电话。
纪知鸢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挂断。
好像在比谁的忍耐力更强。
如此反复几次,纪知鸢和齐衍礼仍在坚持。
反倒是前排司机先看不下去了。
“小姑娘,你是不是跟男朋友闹别扭了?”
司机的余光扫过后视镜,嗓音含笑地说。
纪知鸢双眸瞬间瞪大,嘴唇微微张开,想说的话全写在了脸上。
不是吧,难不成会她读心术?
还是不经意间的小动作,暴露了自己?
在红绿灯路口停下,等待红灯变绿的期间,司机稍稍侧眸,对后排乘客说。
“事先说明,我不是坏人,也没抱着坏心思。”
“只是觉得你很可爱,虽然不想接电话,脸颊却慢慢变红了。”
“明摆着是在闹别扭,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纪知鸢轻轻抬手,指尖触碰到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眼神有些游离,声音很轻地问:“我脸上的表情……真的这么明显吗?”
司机摇摇头,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不算明显。只不过我们这行天天与人打交道,必须掌握察言观色的本领,时时刻刻顾及乘客的体验感。而且我年轻时喜欢和对象吵架,所以便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来。”
闲聊也没耽误开车。
红灯跳转成绿灯那一秒,司机松下手刹,脚踩油门,车子重新发动。
“原来是这样。”纪知鸢不自然地挽了下耳边碎发,抿了抿唇,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和局促。
她不动声色地移动目光,打量着前排的司机。
在这个以男性为主的出租车行业里,能遇到一位女司机实属难得。
这位女司机看上去三十出头,眼角的细纹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流逝,而粗大的手指关节,是常年辛苦劳作的见证。
很明显,她为自己家庭撑起来一片天。
“小姑娘,你还年轻不要因爱情感到苦恼。”见纪知鸢特别合自己的眼缘,司机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爱情不是人生的必需品。如果拥有,是一件好事;如果没有,也无伤大雅。恋爱中最忌讳的便是猜疑妒忌,坦诚相待是最好的方式。”
——
猜疑妒忌。
坦诚相待。
纪知鸢神情恍惚地回到家中,耳边依然萦绕着司机方才的话语。
如若她真的决定与他携手共度余生,必定要做到彼此坦诚相待。
再说了,齐衍礼并未做错事情。
他不能控制别人的心动。
上一刻的想法骤然改变。
她寻了个理由为齐衍礼开脱。
此时,纪知鸢觉得自己陷入了诡谲的死循环。
别想了,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她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指尖顺着眉心的纹路缓缓抚过,试图将那抹紧蹙的痕迹抹去。
然后,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每一步都仿佛敲击在地板上,透露出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来人步履匆匆,呼吸略显急促。
推开家门,看见纪知鸢时,齐衍礼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安稳下来。
紧握手指,指间的包装盒带子被捏得“咯吱”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紧张与期待。
“还好,还好。”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还好你在家里。”
纪知鸢步履从容地从客厅走来,露出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表情。
“你急什么?”
“你不接我电话。”齐衍礼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焦虑,眼神紧紧锁住她的脸,试图从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两人相对而站,目光交汇。
纪知鸢无意识地摩挲着掌中手机,整个空间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
无形拉长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吗?”齐衍礼向前迈了一步,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想要触碰对面人肩膀,最终却又停在半空中。
纪知鸢微微抬起下巴,带着几分娇纵神色,双臂在胸前交叉,摆出不悦的姿态。
“没错,我就是生气了。”
“谁让你在外面到处沾花惹草。”
“赶快想想,怎么才能把我哄好。”
齐衍礼缓缓向前挪动了几步,鞋底与地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最终停在距离她仅有一拳之隔的位置。
“这个。”他抬手,举起刚从甜品店买回来的草莓蛋糕,眼神真挚地问:“可以把你哄好吗?”
草莓蛋糕散发着淡淡的甜香,浅粉色的奶油如同云朵般层层叠叠,顶端那颗鲜红欲滴的草莓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精致的礼盒上,同色系的丝带被系成完美的蝴蝶结,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晃动。
草莓的甜美气息在鼻尖缭绕,纪知鸢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舌尖轻轻掠过下唇,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份诱人的香甜留在唇齿之间。
在草莓蛋糕的甜蜜诱惑下,她看齐衍礼都顺眼了不少。
“你……早就准备哄我了?”
齐衍礼松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声线带着几分愉悦,“对,她们说这家甜品店的蛋糕很好吃,没有女生能够抗拒甜蜜诱惑。”
“他们?”
“谁呀?”
纪知鸢接过蛋糕,顺口问了一句。
闻言,齐衍礼面露难色,嘴唇微微翕动,却半晌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男的还是女的?”纪知鸢没有放过他,继续追问。
齐衍礼无奈地摊开双手,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我不知道。”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继续说道,“是我在网上查的,不知道是男还是女。”
“啊?”纪知鸢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眼底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在网上,询问网友,应该用怎样的方式哄她吗?
纤细的手指抚过蛋糕盒上精致的蝴蝶结,慢悠悠地解开丝带。
塑料包装在指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纪知鸢专注地撕开装着刀叉的袋子,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拆一件极其珍贵的礼物。
然后她在叉子上剜了一点儿奶油,伸出舌尖轻舔。
诡丽的红和纯净的白,反差感强烈的色彩碰撞,在唇齿间绽放出令人心悸的美感。
纪知鸢轻抿完一小口,唇边还残留着些许痕迹。
舌尖掠过嘴角,将那抹余味尽数卷入口中,眼中闪过一丝意犹未尽的神色。
她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男人,红唇轻启。
“草莓蛋糕很甜。”
“是吗?有多甜?”齐衍礼的嗓音不知不觉间染上了几分喑哑,眸光沉下,仿佛被泼洒了一层厚重的墨汁,浓得化不开,深不见底。
“蛋糕是你买的,你没有尝过吗?”
纪知鸢用叉子的尖端插住最上方的草莓,而后举着手中叉子在齐衍礼眼前晃来晃去,明摆着想要吊他的胃口。
齐衍礼摇头,视线始终追随在她身上。
纪知鸢将草莓递到嘴边,又问:“齐衍礼,你想尝尝吗?”
齐衍礼点头。
此刻的他成了一个被抽走声音的提线木偶,只能用摇头和点头表达自己的情感。
见自己目的达成,纪知鸢瞬间冒出了坏心思。
她微微往前靠近。
鼻尖相碰,呼吸间弥漫着草莓的香甜气息。那抹清甜在咫尺之间流转,仿佛为两人织就了一张无形的网,将彼此温柔地缠绕。
纪知鸢咬住草莓的尖儿,红润的果肉衬得唇色愈发娇艳,含糊的呢喃从唇齿间溢出,带着几分慵懒,比裹了一层糖浆的蜜还要甜腻。
“老公,张嘴。”
一开始,主动权掌握在纪知鸢手中,但随着草莓被齐衍礼席卷入肚,她也成了他的掌中之物。
女人靠在玄关的墙上,热情迎合身前人带给自己的极致快感。
手掌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肩膀,指尖圆润,陷入他阔挺的西装外套中。
齐衍礼的手掌也没闲着,试探似地贴上她的腰窝,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深入白皙肌肤。
汩汩水声响起,在一片沉重的吐息中尤为明显。
唇齿交缠,温度渐升,暧昧气氛到达顶峰。
分不清楚舌尖从谁的唇角扫过,纪知鸢尝到了残留的草莓清甜,好像还有一丝微微的酸涩感。
心跳加速,身体跟随身前人的节奏轻轻晃动,手指不自觉地插入那头浓密的黑发间。
可能是刚修剪不久的原因,黑发短而硬,磨得娇嫩得肌肤生疼。
她表情里带了点儿小女生的娇羞,冲齐衍礼撒娇道:“齐衍礼,你的头发好硬呀,扎到我的手了。”
齐衍礼强压下想要继续深吻的渴望,稍稍退开些许,与她拉开一点距离。眼底的情欲仍未散去,声音低沉沙哑,“很疼吗?”
言语间满是怜惜,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轻轻吹气,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些疼痛。
纪知鸢撇了下嘴,小声嘟囔。
“手掌都被磨红了。”
“都怪你。”
齐衍礼丝毫没将她的无理取闹放在心上,脑袋一点一点地垂下,嘴唇凑近她掌心。
摆出一副正色,缓缓开口,“嗯,都怪我。”
话音落下,带着几分温热的柔软唇瓣轻触她的掌心。
这一刻,时间凝固,周围的世界都安静下来,仅剩他们之间这份微妙的连接。
不仅仅是单纯的肌肤碰撞,更像是在述说着无声而又令人动容的情话。
一阵酥麻的触感如同电流般自足底迅疾攀升,直至头顶,激起了全身的颤栗。
每一个毛孔都似乎在欢畅地呼吸,肌肉也随之放松舒展。
纪知鸢心中涌现出一股暖流。
她感受到了齐衍礼对自己的珍重。
而后一秒,纪知鸢的瞳孔骤然紧缩,嘴唇微张,言语堵塞在嗓子眼,艰难吐出一个字音。
“你……”
掌心传来陌生的粘腻触感,还有点儿湿。
他!在舔她!
一边舔舐,一边发出暧昧的吞咽声。
好像他舔的不是她的掌心。
真是要了命。
纪知鸢紧紧咬住下唇,情不自禁地夹紧双腿。
半晌,齐衍礼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掌心,唇边还残留着一抹朦胧水光。
看上去分外涩/涩。
纪知鸢侧过头,移开打量的视线。
未经过主人的允许的情况下,耳后的绯色渐渐蔓延至脸颊。
淡淡的粉红,犹如一个熟透的水蜜桃,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与甜美的气息。
感受到了身前女人双腿肌肉的紧绷,齐衍礼的视线从她身上掠过。
他微微勾起唇角,眉尾上挑,声音中带着几分愉悦。
“宝宝,你好像……”
“被我舔开心了。”
第60章 Chapter60想亲。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听完齐衍礼的这句话,纪知鸢立即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变化。
在原地呆滞了好半天,肌肤愈发红润,脸上炙热几乎到了无法忽略的地步。
齐衍礼稍稍颔首,往她耳边凑近。尾音带着浅淡笑意,字字句句仿佛极具节奏感的鼓点,重重击落在心上。
“草莓蛋糕已经尝完了。”
“但我还想尝尝另一个、草莓。”
“哪儿还有草莓?”
草蛋糕上仅有的一颗草莓,早就被她亲嘴喂给他了。
还有,现在是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时候吗
他明明知道,她现在很难受。
纪知鸢难耐地扭动了下腰肢,眼中泛起一层晶莹的光泽,分外惹人怜惜。
而后,身体骤然悬空。
齐衍礼一手从她膝盖窝间穿过,另一只手揽住她纤薄的后背,用公主抱的方式稳稳托住她的身体。
“我眼前不就是一颗红透了的草莓吗?”
客厅与卧室相隔不远。
平常几步路就能走完的距离,在此刻变得尤为漫长。
纪知鸢额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喉咙愈发干涩。
体/内那股隐隐燃起的小火苗正一点点地将她吞噬。
然后,她被抱上了床。
陷入柔软大床的瞬间,身体弹了弹,整个人仿佛坠入厚重的云团之中。
齐衍礼动作从容,纪知鸢却深吸了一口气,娇吟的尾音变了调。
“齐衍礼。”
手指再次插入他发间。
短发黑硬,依旧磨得她掌心生疼。
手掌慢慢变红,隐埋在白皙肌肤下的血管清晰分明。
她的胸腔随呼吸起伏,优美的身体曲线在空气中勾勒出迷人的弧度。
而后抬起齐衍礼搭在身上的手臂,慢悠悠地钻进他的怀抱。
静谧片刻,身旁人的声音传入耳中。
“很甜。”
没头没尾的两个字,纪知鸢却瞬间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指尖若有似无地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游移,轻柔地画着圈,佯装不解地回了一句:“什么很甜。”
齐衍礼并未立即回应,只是用手指过草莓蛋糕,挑起一抹雪白的奶油。在那道惊讶注视下,从容地将那抹奶油送入口中。
“你是什么时候拿进来的?”纪知鸢的目光在他和蛋糕之间游移,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惑。
齐衍礼喉结微动,咽下口中的奶油,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在你闭上眼睛,哭着让我放慢速度的时候。”
晕死。
别说了。
不该问的。
纪知鸢伸手捂住男人的嘴巴。
捂嘴没用,齐衍礼还能说话,声音含糊道:“奶油很甜,草莓很甜,但你更甜。”
甜到让我沉溺于其中,不可抑制地爱上这种滋味。
听完后,纪知鸢浑身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战栗。
旋即开口吐槽:“齐董,这句情话过于老套了。”
吐槽归吐槽,她脸上的笑意却未曾减少半分。
又调侃着补充了一句,“你该更新一下自己的情话库了。”
“那你可以教我说情话吗?”齐衍礼展现出一副虚心好学的姿态,微微前倾身子,语气诚恳地请教道,“纪老师?”
纪老师。
听见这一尊称,纪知鸢忍不住上扬唇角,眸底笑意愈发浓郁。
她努力压制住唇角的上扬弧度,若无其事地说:“看你表现咯。”
齐衍礼稍稍调整了下姿势,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肩头。
两人原本平躺着,转而变成倚靠着松软的床头,上半身微微抬起,形成了一个更为亲密的依偎姿态。
他伸手拿过草莓蛋糕,递到她面前。
“还吃吗?”
“吃。”纪知鸢毫不犹豫地拿过叉子,刮下一块松软的蛋糕胚。
齐衍礼又问:“开心吗?我哄好了你吗?”
纪知鸢轻咬着叉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傲娇地扬起下巴,反问:“难道你刚刚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哄我开心吗?”
他点头,而后一秒又摇头,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是,也不是。”
然后伸出手掌,用指腹轻柔地拭去残留在她唇角的奶油,放缓声线。
“我想让你开心。”
“我也不愿意浪费我们之间宝贵的独处时光。”
这会儿,纪知鸢终于愿意施舍给他一整个眼神。
“行吧。看在草莓蛋糕的面子上,算你过关。”
得到肯定答复,齐衍礼悬在半空中的心脏终于落地,暗自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纪知鸢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小小的身影倒映在那湾深邃的眼眸中。
“告诉你什么?”
纪知鸢停住手上动作,嘴里塞满了蛋糕,脸颊鼓鼓的,活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齐衍礼的语气郑重而沉缓,灼灼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直抵内心最深处。
“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还有,是谁在你面前编撰我沾花惹草的谣言的?”
纪知鸢撇开眼,不愿再与他对视。
齐衍礼却不允许。
他的视线紧紧锁定在她身上,生怕错过她眉梢眼角流转的每一丝情绪,遗漏她唇间吐露的每一个音节。
好一会儿,纪知鸢再次出声。
“我今天约了朋友出门,遇见了你妹妹齐璐悠和你邻居乔若宜。”
‘你妹妹’和‘你邻居’被她加重语气说出,好像在着重强调什么似的。
齐衍礼毫不留情地反驳,“我没有妹妹,我妈只生了我一个。”
“齐璐悠她……”
没等纪知鸢把话说完,齐衍礼面无表情地打断。
“表的,不是亲妹不算。”
“乔若宜……”
“乔若宜更是八百年打不到一竿子的人,只是小时候的邻居,我都不记得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了。”
“纪知鸢,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从一开始,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并且只有你一个。
齐衍礼把纪知鸢的话一一截断,让她找不出一丁点儿漏洞。
他的目光炽烈如火,紧紧锁住眼前的女人,仿佛要将她的心脏灼穿。
她被这番突如其来的直白告白打得措手不及,声音不自觉地拖长了尾音,“知道了——”
瞧见纪知鸢微微泛红的脸颊,齐衍礼愈发觉得可爱。
脑海间仅剩下一个念头——想亲。
即便两人才结束接吻没多久,但是不够。
在她身上,他学不会满足。
察觉到男人倾身向前的小动作,纪知鸢立即抬手捂住,义正言辞地开口:“不行。”
十几分钟前才亲吻完,唇瓣仍残留着灼热的触感,隐隐作痛。
她才不要再来一次呢。
齐衍礼挑了一下眉,问:“不行什么?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你想亲我呀。”
“你都把心里的想法写在脸上了,哪儿还用得着猜。”
纪知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得理所当然。
看见他的表情,他的眼神,她瞬间便猜出来了。
“是吗?原来我的表情这么明显。”齐衍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中含着几分戏谑和温柔。
他的脸在离她极近的地方停住,近得能看清他眼底闪烁的笑意。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温热的指腹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唇角。
然后低笑,声音里带着几分促狭,“这里沾了奶油。”
他不想亲她,只是‘好心’帮她擦嘴。
纪知鸢佯装若无其事地撩了撩头发,眼神飘忽。
“哦,是我猜错……”
“但是你没有猜错。”温热的吐息撒入她的颈窝,齐衍礼继续往前,缩减他们之间的距离,说,“我想和你接吻,但不只想和你接吻,还想和你一起做很多事情。”
突然间,一只宽厚的手掌覆上了纪知鸢的后脑,手指缓缓插入她的秀发,幽香淡淡,四处弥漫。
视线骤然被阴影笼罩,周遭的声响仿佛被抽离,唯余彼此交缠的呼吸声,以及胸腔中愈发清晰的心跳律动。
齐衍礼眼帘半阖,低头吻上了女人的唇。
唇瓣紧贴,摩挲辗转。
而后牙关被灵巧地撬开,他涌入她的领域,不由分说地占领她的香甜。
和前一次比起来,这次的亲吻尤为温柔,仿若和沐的春风轻扫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她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襟,柔软布料间出现深浅不一的褶皱。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结实的胸膛,在肌肤上留下一道几不可察的红痕,
二十分钟过后,两人各坐在大床的一端。
纪知鸢双手叉腰,脸颊微鼓,眼神中透着几分委屈,仿佛一只气鼓鼓的小河豚,既可爱又带着些许倔强。
她指着自己肿/胀发红的唇瓣,语气幽怨。
“齐衍礼,说实话,你是狗吧。”
“总喜欢咬我,下嘴还这么重。”
“宝宝,你太甜了。我一下子没控制住。”
“我下次一定注意。”
“下次。”纪知鸢不满地哼哼几声,“再这样,你就别想有下一次了。”
但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这句话威胁毫无震慑力。
哪怕他下次控制不住力道,不小心伤了她,她还是会选择原谅,继续下一次。
齐衍礼抬起右手,摆出发誓的姿势,“如果我下次再犯,你就直接推开我。”
“我怎么推得动你。”纪知鸢小声嘟囔,又伸出手指戳了戳身前男人硬邦邦的肌肉。
两人的体力悬殊明晃晃地摆在眼前,而深陷情/欲漩涡中齐衍礼完全就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
齐衍礼又说:“那你也咬我。”
“我才不要呢。”纪知鸢想也没想,出言拒绝,“我又不是狗。”
“好,你不是,我是。”齐衍礼轻柔地将女人揽入怀中,手臂环绕着她的肩膀,下巴温柔地抵在她的头顶。
没忍住,他又一次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她的发丝。
齐衍礼想。
她好香。
下次他要用她的沐浴露洗澡,让他们身上留有相同的气味,就好像他们本该是一体。
而躺在齐衍礼怀中的纪知鸢,双眸微微阖上,气息逐渐趋于平稳。
他的怀抱是不是有什么魔力?
没几分钟,她眼皮变得很重,大脑思绪也被倦意侵占。
但是不能睡,方才经历过几场激烈的‘战斗’,她还没有洗澡。
纪知鸢使劲眨了眨眼,试图驱散脑海中的混沌,而眼皮愈发沉重,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可是,真的好困啊。
她快要抵挡不住倦意,快要睡过去了。
算了,没关系,安心睡吧。
反正齐衍礼会把一切收拾好,也会把她抱去浴室清理干净。
自我攻陷成功,纪知鸢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负担,任由自己沉沦。
就在意识消散的瞬间,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你今天出门,除了遇见那两个人,还有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
“又或者,她们和你聊了什么?”
齐衍礼勾起一缕散落在自己胸前的秀发,缠绕指间,轻柔把玩。
“唔,什么?”纪知鸢费力睁开双眸,茫然地望向专心玩她头发的男人。
齐衍礼分心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听过之后,纪知鸢神情淡淡,好像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也并不打算和他多说。
她消化好了情绪,也看清楚了齐衍礼的态度。
心中仅有的几分怨气,早已被他哄得烟消云散。
“没发生别的事情,也没聊什么。”
“真的吗?”齐衍礼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纪知鸢肯定点头,“真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看样子,还是发生了他不知道,她也不愿意和他说的事情。
齐衍礼眸底掠过一丝颓色,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孤寂,如同秋日里最后一抹残阳,悄然沉落
直觉告诉他,若让纪知鸢如此轻描淡写地带过,终将成为埋在他们之间的一颗无形炸弹。
齐衍礼正色道:“在我这里,与你有关的一切都是大事。而且,我不希望你因为她们的话对我产生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