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宋芙莫名产生了自己正在红杏出墙，结果被老公抓个现行的窘迫。她硬着头皮装迷惘，“我没有。”
“你有。”
“没有！”
宋芙大声反驳。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从眼前人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委屈。
无言。
“陶俊云”转身就走。
宋芙追在后面，“你去哪儿？”
“陶俊云”言简意赅：“去死。”
宋芙为之头疼欲裂，快走几步，向前阻拦，“不要呀。”
“陶俊云”停住脚，小幅度地歪了下脑袋，“为他，求我。”
宋芙直接无脑点头，双手合十恳切地拜了两下，“好好好，我为了他求你，拜托你，从他的身体里离开好吗？”话音落下，她感受到了现实中的冷意，瑟缩一下，眼瞅着对面下压了嘴角。
[宿主。]系统冷不丁地出声。
宋芙：‘啊？’
系统刻板的机械音透出一言难尽，[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你居然为了他求我，而不是快来为了他求我？]
宋芙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生无可恋道：‘现在知道了。’天杀的，为什么不能好好讲话？！
“你冷静一点。”宋芙单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琢磨到底该怎么挽回陶俊云的生命，“我说我不喜欢他你信吗？”
“陶俊云”冷冰冰：“不。”
宋芙真是没脾气了，她害怕鬼，但对于男主却算不上特别畏惧。
原因有二，一是借助剧情线还算了解，知根知底的；二是梦里男主的长相还蛮符合她审美的。
于是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你再不从他身上下来，我就亲你。”
“陶俊云”：？
他顿了一下，蹙起眉：“你不能。”
宋芙抱着胳膊，重重一点头：“我能。快点，我还等着他送我去校医院呢。”
“陶俊云”深深地睨她一眼，“他没用。”
随即宋芙就看陶俊云的眼睛半阖了一下，大梦初醒般望向她，并问：“我怎么了？”
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宋芙诚实回答：“你刚才被鬼附身了，他、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还想控制你去死。”有些内容是必须要隐去的，比如她暗恋陶俊云这点，所以无法展开，只好低头看脚尖，“抱歉，我把你给连累了。”
浅浅的泪腺让她的落泪变得极其简单。
陶俊云还没来得及消化话里的内容，先被眼泪烫到了，着急道：“没有，我不是还没死吗？”
宋芙抬眼看他。
陶俊云抿抿嘴巴，“还是先去校医院吧。我表姐今天下午就能过来了，她很厉害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言语肯定，可语气却暴露了不确信，他认真地安慰宋芙，也是在安抚自己发慌的心脏。
宋芙轻轻地“嗯”了一声，将包里的三角符纸递出去，“是我身边的鬼缠上了你，如果它真的有用的话，应该也能稍微保护一下你。”她眼看陶俊云有要拒绝的意思，“你一定要收下，我已经很抱歉了。”
话说到这种地步，陶俊云也就接了，“一定不会有事的。”
*
[宿主，男主那样子，绝对是又喜欢上你了！]
宋芙扶额，用得是没在打葡萄糖的那只手。
校医院没有她想象中专业，一听是低血糖，也没做什么检查，直接安排了葡萄糖点滴。陶俊云去买午饭了，所以宋芙现在是一个人，正在和系统讲话。
她也意识到了，那些反应完全就是在吃醋，太明显了，想要装傻都不可能。这次难道连退婚这步都完不成？‘或者，只是占有欲作祟呢？出于某种作为邪神的面子。’
系统：[……]显然宿主无法接受现实了，[等女主过来就知道了。]
宋芙也就只能寄希望于女主的出现能把剧情线掰回来了。
女主是下午四点的时候到的，约在学校操场的观看席上见，大热天的没多少人愿意去操场上晃，那里人少，说什么都方便。
“你们好，我是陶俊云的表姐，名字叫满冷雁。满足的满，冰冷的冷，大雁的雁，你们愿意的话直接喊我姐姐也可以。”
女主开场先进行了自我介绍，详细说明了名字，嘴角挂着笑，长相和作为亲戚的陶俊云有几分相像，扎着干脆利落的高马尾，个子也高，看起来是个相当爽朗的姑娘。
只是但从表面看，满冷雁的装束和普通的女大学生没什么不同，平平无奇的白色短袖、牛仔裤以及帆布鞋。
看得程旭在心里直犯嘀咕，真是道士吗？
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情，程旭第一个上前，说明了自己的遭遇，抓狂道：“你说我是不是被鬼缠上了，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满冷雁从包里拿出一张八卦图铺开，又抓了一把铜钱随意地撒在上面，略一沉吟：“没错，你确实是被鬼给缠上了。”
程旭一听，当时就腿软了，“大师，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满冷雁也没卖关子，直接给出几张黄色的符纸，安排道：“一张贴在床下，一张随身带着，一张放在门框上，保你不会有事。鬼不会一直缠着你的，触几次霉头便会离开了。”
程旭将符纸接到手里，万分宝贝地捋了两下，“好好！谢谢，我马上就回去贴！”
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宋芙和陶俊云相视一眼，“这样真的就解决了吗？”
面对询问，满冷雁打个哈欠，挑眉道：“他受伤这件事确实有鬼在作怪，但并没有被鬼缠上，只是被吓破了胆而已。我那三张符主是之前拿来练手画坏了的，主要起个心理作用。”
陶俊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但也用不着他说什么，满冷雁自己话锋一转，直直地看向沉默的宋芙：“但你的情况不一样，是真的被缠上了。”
宋芙表演了个倒吸一口冷气，搭配发白的小脸，“为什么会缠上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满冷雁叹口气，正色道：“你好好回想一下，一定有什么事让你们产生了牵扯。”
宋芙作出回忆状，片刻后恍然：“那个鼎！”她看向陶俊云，“就是我们玩密室逃脱，我做单人任务时看到的那个鼎，在我的梦里它总是出现。可、可那不是塑料道具吗？为什么？”
满冷雁让她冷静一点，又追问：“当时你们做了什么交易吗？”
陶俊云拧着眉，“怎么可能做什么交易，我们只是在玩。”
宋芙收紧指尖，“我说要当他的妻子，换其他人能顺利离开……但那只是线索纸条上要求的话，我只是照着念而已，这也算是交易吗？”
满冷雁一脸凝重地点头：“其他人顺利离开了就算。”
宋芙捂住嘴巴，欲哭无泪道：“怎么能这样？那我该怎么办？我会死吗？”
满冷雁给出最坏的结果：“有可能。”
宋芙眼眶泛红，“我不想死。”
满冷雁席地而坐，“等我认真算一下。”
她将铃铛摇得哗啦响，又将手中的铜钱撒出去，口中喃喃。一套流程结束，已经满脑门子的的汗，气喘吁吁。满冷雁面露同情之色，“你给邪神递了婚书。”
听到剧情里该有的台词，宋芙也表现出该有的惊恐，“邪神，那是什么？”
满冷雁先为她简单解释了一下什么是邪神。
祂的产生必定伴随着仇怨等负面情绪，为人供养，日渐强大，但大部分时间都随性而为，又没有所谓的道德，也就经常做一些无法被人接受的坏事。祂和普通的鬼怪又有明显的边界，一般的鬼是无法长久停留于现世的，但邪神可以——
“这是个被封印过的邪神，现在的祂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们也没办法知道祂的性格如何，是不是喜欢嗜血伤人。”
满冷雁愁眉不展，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无奈，“仪式已经完成了大半，你离成为祂的妻子不过一步之遥。”
陶俊云从刚才开始眉头就一直没能舒展开，“就不能把他重新封印起来吗？”
“或许有人能做到，但我不行。”
满冷雁摇头。
她凝视着宋芙：“你现在能做的只有将仪式完成，在最后一个结契的环节，斟酌性地向邪神提一些要求。但不能提太多，可能会惹怒祂，而且是相互的，你每提一个，祂也会提一个。”
宋芙知道，女主就是靠这个来限制男主行动的，点头，表示在听，“还有呢？”
满冷雁一愣，“没了。”
宋芙脑袋发懵，“啊？”
不是还应该有个给邪神提供选择的选项吗？她眨巴一下眼睛，半是试探半是提醒：“能不能找什么来代替，我看灵异小说，经常有用纸扎人骗过鬼的情况。”
满冷雁再次摇头：“那是没什么本事的小鬼，和邪神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不要想着用这种小把戏骗祂。”
“如果邪神对你没有那么满意，或许真的可以由旁人来替，但祂现在明显认定了你。”说完，她叹气，望了一眼自己的表弟。
陶俊云拳头攥得紧紧的，“跟邪神在一起，宋芙不行的，她胆子太小了……姐，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跟什么邪神在一起，她之后该怎么办，还能跟人正常的恋爱结婚吗？”
“不可以。”满冷雁深吸一口气，“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事已至此，宋芙只剩下一个疑问：“为什么说他明显认定我了？”
满冷雁点了点手指，宋芙低头看到了那枚透亮璀璨的红宝石戒指。
“我看到了契约红线。这是你递出婚书，对面同意了，并且取了你的一缕头发才会有的。”
“头发？”宋芙回想到了自己那个梦，男人指尖绕着她的头发，是那个时候吗？
没人能回答她心里的问题。
“如果我一直拖着不完成仪式呢？”
“我会生气。”
突然的一声，是从满冷雁嘴巴里发出来的，“她”神情冷淡，“我说了，没用。”
宋芙：“……”
一旁的陶俊云瞪大了眼睛，他意识到了不对劲，大声道：“你就是那个邪神？你想干什么？！从我姐的身体里出去！”
“满冷雁”淡淡地瞥他一眼。
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什么言语，陶俊云便感受到了从脊背上爬升的冷意，像是被掐住了喉咙，明明是熟悉的一张脸，棕色的眼睛却令人联想到昆虫无机质复眼。宋芙就是和这样一个家伙扯上了关联吗？
他看向宋芙。
宋芙没有如他想象中惊恐落泪，神情更接近于无奈，“不要随便附身别人，我正在和她讲话。”
“讲怎么摆脱我。”
宋芙语塞。
她双手合十尝试打商量，“重来一下，我问怎么完成仪式好吗？”
“哼。”
随着一声倔强的轻哼，满冷雁回神，从面前两人的视线中她能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迟疑地得出结论：“没死人，看来性格还
不错？”
“确实还可以。”宋芙认可点头，比她想象中好说话。
只有陶俊云不同意，他背后冷汗尚未干透，“一个阴晴不定的恶鬼，说什么性格不错？”
满冷雁盯着他看了三秒，拍了三下手，“你说了这么不客气的话，还没事，这性格还不好？要慎言。”
没管陶俊云的反应，她收回视线，“好了，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怎么把仪式完成，又该提什么样的要求。”
第98章 现代邪神篇（八）不许无视我不许三心……
满冷雁告诉她，要完成仪式并不麻烦，也就是需要找到那个作为媒介的鼎，简单供奉一些瓜果零食，而后将写有自己姓名以及生辰八字的小纸人扔进去燃烧。
待小纸人燃烧殆尽，邪神的真身出现，便到了提要求的时机，“但是切忌贪心，邪神最喜欢与人做交易且锱铢必较。”
满冷雁担心宋芙无法理解，还特意举了个例子，“有人喜欢钱，说给我一百万吧，邪神实现他愿望的方式，可能是让他爸当天被车撞，然后收到赔偿金这样的。”
宋芙一脸认真地小鸡啄米式点头，“那姐姐，你觉得我许什么愿望合适？”
陶俊云在旁黑着脸，难不成不能接受的只有他一个吗？他插入二人的对话，语气少有的严肃：“宋芙，你知道和那个什么邪神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吗？”
“……但是没有解决办法。”
宋芙眉眼低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陶俊云皱眉，眉宇间尽是烦躁。
满冷雁将话头引回正题，伸出一根手指，“我建议你只提一个愿望就够了。”
宋芙配合追问：“哪一个？”
满冷雁一字一顿地吐出六个字：“不可任性伤人。”
宋芙应了声好。
事情就这么定下。
不过还需要做一些必要的准备，选定合适的日子。真正去完成仪式的时间，确定在了宋芙期末考试完成后的第一天。
在此之前，宋芙还要认真地准备考试，跟着几个舍友天天往图书馆跑，计划着至少把老师们画的重点给背完。
图书馆外共享单车和电动车停得密密麻麻的，宋芙和观月骑着车到了，单是找个不会妨碍到谁的停车位都折腾了半天，商量着之后坐校内公交好了，反正电动车充电也很麻烦。
“这马上就放假了，我看充电桩那里都停满了，我待会儿也把车推过去，免得之后被雨给淋了。”观月很爱惜她的电动车，买了快一年了，看起来依旧很新。
宋芙和观月往图书馆里走，“好，我跟你一起，推过去了我们去西餐厅吃饭刚好。”
距离比较近，她们也很久没去吃了。
走了两步，观月挽着她的胳膊欲言又止。
宋芙注意到了，歪头问：“你不想去西餐厅吃？”
“不是。”观月住了脚，犹豫着开口，“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程旭还有陶俊云，都不太对劲，尤其是陶俊云，我昨天下午在餐厅碰到他，他心情看起来特别不好。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
这一下也把宋芙给问住了，眨巴一下眼睛，“可能是因为最近发生的糟心事太多了吧，程旭受伤，期末周好多要忙的，再加上咱们之前去玩的那家剧本杀店关门了，充的卡都还没用完……”
“什么？！”
前面姑且不论，最后那句观月还是刚听说，她眼睛都瞪圆了一圈，“那家店才开了几天啊就关门了？是不是一开始就冲着卷钱跑路来的啊？”
因为一开始有充一百送一百的活动，他们去玩的时候一口气冲了四百来着，现在卡里的钱花了绝对没一半。
成功转移了注意，宋芙松了一口气，“应该不是，昨天已经想办法联系上了，说是过段时间会退钱的，只是最近家里有老人生病了顾不上。”
观月：“这样啊。”
她为之惋惜，“那家店继续开下去就好了，其实真不错，特别有那种惊悚的氛围感。”
宋芙认同点头。
她想说其实不是有氛围感，而是真的恐怖！
昨天下午。
她、女主以及陶俊云三个前往商场，刚站到那家密室逃脱店的门口——
满冷雁一句国粹脱口而出，搓了搓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疯了，这么重的鬼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鬼门开在了这里。”她刚把包里的罗盘拿出，上面的指针便转个不停，像是被什么拉扯了似的。
“你们这些去玩的，居然能毫发无伤地出来也是厉害，估计也是因为有邪神鼎坐阵，所以他们才不敢随便作妖。”
他们想方设法地找到商场负责人，这才成功联系上了店老板。
满冷雁认为能聚集这么多鬼物的家伙，肯定也是有在修行的人，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把情况简单说明后，语气不善地质问：“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开这样的店故意害人？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然后就被对面骂了句疯子，挂断了电话。
“……”三人相视无言。
满冷雁挠挠头，再打过去就没人接了，像是被拉入了黑名单，“我打错了？”
再确定一遍，并没打错。
“他干了坏事还这么硬气！”
满冷雁越想越气。
商场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了他们，问：“你们是不是也来找那个鼎？”
陶俊云皱起眉问：“有很多人来找那个鼎吗？”
工作人员乐呵呵地点头，“对啊，就前不久有人来玩，发现那个鼎居然不是道具，而是真的有年月的文物，然后就有不少人过来找了。不过那个鼎早就被运走了，不在这儿了，你们算是白跑一趟。”
他没忍住八卦，“那个鼎能卖多少钱啊？”
满冷雁拧着眉头，四个字来形容：“有市无价。”
也就在这时，满冷雁收到了回电，对面的声音比起刚才来苍老许多，表达了对危险物品保管不当的歉意，说是因为生病了，才没能注意到孙子把东西弄走了，“我们没打算让他接班，就没说那些东西。”
两方进行了细致地讨论，最后三人成功得到了鼎的新位置，也算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误会，不是想象中居心叵测的那类人。
……
时间回到当下，宋芙和观月坐到了在图书馆预约的位置，靠窗，一旁的书架上陈列着小说漫画。
该说一句够巧，偌大的一个图书馆，坐在她们对面位置的，居然是之前跟宋芙要过联系方式的男生以及他朋友。
几人四目相对，礼貌地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毕竟在图书馆要安静读书，并非聊天的地方。
学了有一个多小时，宋芙眼睛酸酸的，用力往后仰了仰头活动筋骨。她看手机，发现坐在旁边的观月半个小时前发来了消息。
月亮里的六便士：你们在那天之后聊过吗？
月亮里的六便士：我怎么觉得莫名其妙的尴尬呢？
送福：没有。
送福：他没加我。
月亮里的六便士：？！
月亮里的六便士：真的假的？
反正宋芙确实是没收到任何的好友申请。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她还特意打开了新朋友的界面，打算截个图，然后就愣住了，“……”请问、算了，没什么可问的。
宋芙将自己刚才说的话一一撤回，重新编辑：好吧，
他加我了。
送福：被我用已经有男朋友给拒绝了。
月亮里的六便士：？？？
宋芙也很想给男主扣三个问号。
不看一眼她都不知道男主动过她的手机，还“帮”她拒绝了好友申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胡说八道，在男生问她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时，男主没理，而不是回复早就有了。
虽然看起来高冷一点，但也比声名被害强。
想了想，宋芙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到备忘录扣字。：以后不可以随便动我的手机。
……没得到任何回应。
宋芙补了一句：要提前告诉我一声，不然别人会觉得我说谎成性或者精神分裂的TT
输入法自动点击，片刻后备忘录多了三个字：知道了。
宋芙松了一口气，刚打算关闭备忘录，就看到输入法又在敲，停了动作。：TT是什么意思？
宋芙敲字：就是哭哭的意思。：哦。：嗯！
宋芙关了手机，继续学习。
*
宋芙他们专业的期末考试安排，只能用极其不合理来形容，前四天噼里啪啦地考完绝大多数科目，然后剩下一门独苗苗水课安排在下周的周五。
别以为是小事，这么一算，“我们的假期少了整整一周！”观月早早地和家里商量好了出国外，刚看到这个考试安排的时候，差点没被气晕。
但也只能接受就是了，那门课的老师说他电脑卡了，所以才没能抢到好时间。
考完最后一门试的当天，观月一边检查有没有漏拿的东西，一边抱怨，“下次选修课我绝对不选陈老师的课了！”
她看宋芙没有收拾行李箱的意思，就多问了一嘴：“芙芙，你不打算今天走吗？”
“嗯，我打算明天再走。”
宋芙发消息跟满冷雁确定好第二天会合的时间地点，放下手机，看观月拖着两个大行李箱，“你要带这么多东西回家吗？我送你去校门口吧。”
观月兴高采烈地给了她一个熊抱，“我就知道我们芙芙最好啦～”
她正在为行李太多发愁呢。
宋芙不多废话地提起箱子，一愣，“你还没往里面装东西吗？还是本来就打算拉个空箱子回家？”
“啊？”观月也懵，“我装满了的。”
满到她都担心会不会炸开的地步，“芙芙，你的力气一直都这么大吗？”
宋芙：“……”隐约间好像看到行李箱上多了个毛绒熊的爪子，“是吧。”
*
翌日，天晴，宜嫁娶。
宋芙和满冷雁约好的时间是在早晨九点，于是特意打了个出租车早早地去了，订的是当天下午回家的车票也不会耽误事情。
“需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宋芙将背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瓜果零食、写有她八字名字的小纸人，最后是一个四分大的bjd娃娃。
因为满冷雁说要有供奉的宿体，当然，宋芙也可以选择继续用鼎供奉，“如果你能接受频繁搬运，并且有足够大的屋子来装。”
宋芙不能接受，并且没有足够大的屋子，就问了宿体有没有什么要求。
满冷雁给了两个选项，分别是没字的牌位以及人形娃娃。
没字的牌位就算了，在大部分人眼中挺不吉利的，因此宋芙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斥千元巨资买了个现货娃娃。娃娃到的当天晚上身形和样貌便产生了显而易见的变化……
宋芙她们跟老人成功碰面。
老人头发花白，拄着拐杖，说一句话得咳嗦三声，见到她们再次道歉，“鼎我已经搬到了院子。”
老人身后跟着个较为年轻的男人，宋芙认出他就是剧本杀店的老板。
剧本杀店的老板一直紧皱着眉头，用看骗子、神经病的目光盯着宋芙她们，“我爷爷不会把鼎交给你们的，你们要是想用这种方式骗鼎的话，想都别……哎呦！”
被老爷子大力地杵了一拐棍。
老人面带歉意地解释：“他一时接受不了。”
宋芙点头，“能理解的。”一般情况下都会很难接受来的，“我们也没打算带走鼎，没地方放。”
满冷雁是懒得废话的性格，又将她那套家伙事拿出来，拳头大的铃铛晃起，院子中的树无风自动，哗啦作响。
她沿着墙根每三步顿一下，洒出一张黄纸，口中念念有词，快十分钟才把不大的院子转完一圈，“闲杂鬼等退散，别怪我手中剑无眼。”
清完场，满冷雁对宋芙微微颔首，“流程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于是另外几人退出院子，只留宋芙一人。
宋芙按部就班地在鼎前摆好供奉以及娃娃，而后又将代表自己的小纸人点燃扔入鼎中，双手合十拜了两下，“我是宋芙，按照约定来做您的妻子，请您现身同我结契。我是宋芙，按照……”
满冷雁说要念三遍，可宋芙第二遍才刚开了个头，就看到了坐在鼎沿的大号毛绒熊，而且十分眼熟，绝对不是头回见了。
之前在镜子里看到的愤怒熊？
宋芙差点没控制好表情。
原来男主也在她马赛克的屏蔽范围内。
宋芙抽抽嘴角，保持双手合十的动作，往前投出一枚铜钱，“希望您不要任性伤人。”
话音落下，铜钱竖起，毛绒熊托着腮望她，“嗯”了一声后，薄唇轻启：“不许无视我。”铜钱倒地。
宋芙：“……”哇塞，毛绒熊发出了不符合它外表的超好听声音，对比太大了。
“不许三心二意。”
宋芙手都放下了，紧接着又听到这么一句，迷惘写在脸上。等一下，这是第二个要求吗？可是她只提了一个！
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毛绒熊轻哼一声，“没有我不能主动提的规矩。”
“哦。”代表平衡的铜钱重新竖起，宋芙只能临时再想一个要求，“那不能随便吓人，也不能好端端地去附身。”
毛绒熊伸出两根手指，意思是这个两个愿望，蓦然贴近宋芙，“记住，你有丈夫。”
铜钱落下。
毛绒熊消失。
摆在鼎前的树脂娃娃合上了眼睛。
第99章 现代邪神篇（九）因为想所以亲了没有……
宋芙蹲下身盯着树脂娃娃看了三秒，总觉得娃娃和刚才相差无几的坐姿透出矜持端庄来，“……”等这个月的兼职工资下来，多给娃娃买几套衣服好了。
将宿体娃娃收进盒子，宋芙走出院子，对着在门口等候的几人点头，“完成了。”
剧本杀老板神情复杂地望着她，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些无风自动的树叶，但他依旧不接受什么鬼怪之说，不觉得可笑吗？“你们打算走了吗？”
剧本杀老板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戒备，直接下了逐客令，然后便又挨了一拐棍。
“哎呦！”他抱起腿。
老人再次挂上歉意的笑，拜托满冷雁不要着急离开，“我这里还有些其他的玩意儿，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忙处理一下？我年纪大了，管不动了，也没让后人掺和……”
剧本杀老板瞪大了眼睛，满是不认同地喊：“爷爷。”
老人对他叹气，面对孙子语气难得的严厉：“你别再说话了，要不然就走！”
剧本杀老板才不走，他担心自己这一走，还没迈出大门呢，老爷子的棺材本就被骗光了。他亦步亦趋地跟着，然后就看到了颠覆他世界观的景象——
“什么东西？”
剧本杀老板倒退几步，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巴掌大的纸人居然像是有生命般行走，模糊不清的古旧铜镜浮现出一张明晰的美人面，而后在他晃神的瞬间化作狰狞恶鬼扑来。
被他认为是骗子的家伙一张黄符打了回去。
满冷雁懒得给他解释什么，但对于老人十分敬重：“这些年您辛苦了。”
老人半是叹息半是怅然，“辛苦倒也算不上，就是在旁人眼中当了不少年无所事
事的二流子，你们两个小姑娘走这条路可不容易。”
宋芙小幅度地举起手，“我没走。”
老人摇摇头，“麻烦总会自己找上门来，推着人走。”他说着仰起头望着青天，“你不走啊，就会摔个大跟斗。”
似是有能作为前车之鉴的故事。
……
宋芙和满冷雁离开，一共坐车到车站。
满冷雁一拍脑袋，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问：“邪神提的什么要求，还好实现吗？”
宋芙红润的嘴巴张开，刚发出一个短暂的音节，突然觉得难以启齿，什么不许无视我，不许三心二意还要记住自己有丈夫什么的，听起来真的是好恋爱脑的发言。
她含糊道：“还挺容易实现的，就是他提了三个。”
“三个？”满冷雁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不是说好了只提一个的吗？”
宋芙抿抿嘴巴，“对的，我是提了一个，但是他又提了，我就跟着也提了。”
满冷雁相当难以置信：“还能这样的。”
她从没听说过，赶紧追问，“所以祂提的要求是什么？”
宋芙尝试性地概括：“就是让我对他好点，大概这个意思。”
满冷雁听了唯有沉默，过去了约莫三四秒，“那你可一定要做到，但也不要真的觉得邪神多么好相处，说到底确实很阴晴不定，说不准哪天就失去兴趣了。别用人的逻辑和道义去理解祂。”
宋芙都不知道是摇头合适，还是点头合适，毕竟她从“但”字开始，就半个字也没听到了。
倒是能看到嘴巴在张合……
被鬼遮住眼睛是“鬼遮眼”，那被捂耳朵的话是“鬼捂耳”吗？
系统贴心地帮忙转述了一下，顺便感慨：[谁还记得在原本的剧情线里，男主只提了一个要求，而且是‘不要让我觉得无趣’？]
这种要求听起来才有邪神的格调嘛。
*
宋芙和满冷雁是在车站分离的。
宋芙拖着仿佛没有重量的行李箱往回赶，还不忘记在家庭群里发消息：我已经坐上车啦，大概晚上七点左右就能回家[兔子蹦蹦.jpg]
妈妈：好，到时候让你爸去车站接你。
妈妈：有什么想吃的告诉妈妈。
送福：不用的，我自己打个车就回去啦。最近放假的大学特别多，估计车站挺多人的，别让我爸过来等了。
送福：想吃可乐鸡翅！
宋芙坐到位置后心情不错，回复完后便打算戴上耳机听歌，只是刚把耳机从耳机盒里取出来，面前便多了个二维码。
他们车厢十个里有八个是大学生，此刻站在宋芙面前的也是，挺端正的长相，也没顾左右而言他，“你好，能加个联系方式认识一下吗？”
“不好意思。”宋芙没有要拿手机的意思，摇摇头，“我男朋友很小气，我加别的男生他会不高兴。”这完全是实话，并非推托之词。
“好吧。”男生面露遗憾，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宋芙选好了歌单，戴上耳机。
……
这次她扮演的女配有个算不上富裕，但相当温馨的小家，是作为独生女是被爱护着长大的，跟邻里关系也好。尤其是住对门的老奶奶，之前去集市上，总会捎带着买个糖葫芦给她。
“芙芙放假了，回来待多久啊？”
刚好遇到了门口的老奶奶，宋芙乖乖地大声回答：“八月底的时候开学。”
“挺好挺好。”
宋芙点点头。
老人年纪大了之后耳朵就不好使了，所以与其说话时声音要尽可能的大，“奶奶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呀？”
老奶奶摆摆手，“就那样，都是些老毛病了。”
可能是说话的声音太大，宋芙还没按门铃，屋门便开了，“芙芙在外面傻站着干什么，那么热，自己家的密码都忘了吗？”
宋芙的行李箱被接了过去，她跟着迈入屋门，“没有忘，我是在和……”
“汪汪汪！！”话说到一半，被一阵激烈的狗吠给打断了。
是他们家从小养到大的白土松，名字叫白云，平时胆子很小，出门时松开牵引绳立刻缩到主人脚边的性格，这次却一反常态地表现出了攻击性，龇着牙，弓起背。
从客厅过来的宋爸轻轻踢了自家狗儿子一脚，没好气地教训：“你姐都不认识了？”
等两个家长走进去了，宋芙做了个“嘘”的手势，“不要吵，我知道的。”知道有个坏东西跟着她回家了，她压低声音，不管小狗能不能听懂，介绍了一下，“那是你姐姐的男朋友，要好好相处。”
小狗“嘤嘤”两声，像是听懂了，又像是被恐吓了。
宋芙将其一把抱起，走进去问：“妈妈，冰箱里有没有饮料呀，我想喝饮料。”
宋妈和宋爸一块儿在厨房里忙活，“有，我特意让你爸买的，但你不要喝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太冷了，对身体不好。你放一放再喝。”
“好～”
宋芙去冰箱里拿饮料。
没一会儿便到了吃饭的时候，明明只有三个人加一条狗，菜却摆了一大桌子，每一样都是宋芙喜欢的，而那盘可乐鸡翅更是直接摆在了她跟前。
宋妈率先开麦，关切道：“我们芙芙都瘦了，在学校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宋爸紧跟节奏，“我之前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是一定要吃的。”
“我知道的。”
宋芙嘴巴上答应得好，顺势岔开话题：“我妈的可乐鸡翅做的真是越来越好吃了，去开饭店都得有一大堆人排队等吃。”
宋爸摆出不太高兴的模样，“你爸的糖醋排骨做的就差了？”
宋芙一碗水端平：“都好吃，我只是嘴巴没来得及顾上。”
两个长辈看自家宝贝闺女那是怎么看都顺心，“你吃这个。”宋妈夹了一筷子的鱼，“妈特意在网上学的，一步一步照着做出来的。”
宋芙的嘴巴就没闲着，小鸡啄米式点头。
灯光照射下，宋爸注意到女儿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他清楚女儿不是喜欢戴首饰的性格，小时候给买个项链戴不了半天就摘了。他大胆猜测，“芙芙是不是在学校里谈恋爱了？”
宋芙嘴巴嚼嚼，含糊地“嗯”了一声。
宋爸和宋妈对视一眼，当时就来了劲儿头，直接开启连问模式，“小伙子长得怎么样？”“成绩好吗？”“是哪儿的人啊？”“你们俩怎么在一起的，谁追的谁啊？”
宋芙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合适了。
尽管每一个问题都是地狱级难度。
“就、阴差阳错在一起的，应该算是我追的他？”
宋芙手里剥着鹌鹑蛋，为难溢于言表，“长相的话。”虽然只在梦里见过一次，“挺好看的。”她确信点头。
宋爸却从她的迟疑中嗅出了疑似谎言的味道，筷子都放下了，追问：“有照片吗？”
宋妈配合点头，“合照也行，让你爸看看面相。”
宋芙汗流浃背，嘴巴里的肉都不香了，咽下去后干笑：“刚谈没多久，还没有照片。”
听到这话，宋爸宋妈的神情只能用凝重来形容了，他们才不信会连张合照都没有，琢磨着这么难拿出手，长得是有多不尽人意啊。
餐桌上气氛微妙起来。
宋妈轻咳一声，欲言又止道：“谈对象不能只盯着脸看，但话又说回来了，也不能完全不看脸是不是？还是得找个看得过去的，
这直接关系到下一代的身心健康，真过起日子来，那也影响自己的心情你说是不是？”
宋妈宋爸年纪虽然现在年纪上来了，但也能看出年轻时的出挑，尤其宋妈，“那可是四里八乡出名的美人，还好你爸我长得也不差，才得到了你妈的芳心。”
宋爸言之凿凿，“什么人品啊，对你好，那都是能装出来的，但好看是装不出来的，是真的！”
宋芙：“……”
嗯，有理有据，她点头认同。
“但他长得真的不差。”
两个长辈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恋爱脑，还是冥顽不灵的那种，“真好看的话，平时做活动的大合照都没有一张吗？你但凡让他现拍一张呢？”
宋芙唯有沉默。
宋爸的想法更坚定了，“拿不出手是吧？”
宋芙扯扯僵硬的嘴角，好难讲，听起来她爸妈甚至默认是同个学校的校友了，可实际上对方甚至都不算是个人，全方位无死角地不符合好女婿的标准。
她扶额，“我现在收回说自己有男朋友的话怎么样？”
头顶上好好的灯突然闪了一下。
好吧，看来她男朋友的意思是不怎么样。
好在这灯的意外状况暂时引走了宋爸宋妈的注意，“是电路有问题还是灯坏了？”
宋芙趁机扒完最后一口饭，“我吃完啦，先回房间了。”
宋妈不高兴，“这才吃了这么一点。”
宋芙已经溜回了房间。
开始整理行李箱。夏天的衣服都比较轻便，并没有占据太多空间，整个行李箱占最大面积的便是那个作为宿体的娃娃。
她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床边的桌子，清出一块空闲，然后才将娃娃取出摆好。
满冷雁说要记得供奉。
宋芙咬着嘴巴纠结了一下，又从行李箱取出零食摆好，双手合十简单拜了两下，解释道：“我是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才想说没有男朋友的，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弄坏我们家的灯了，换起来很麻烦的。”
没有立刻得到回应，宋芙就当对面是同意了，半躺在床上开始看剧。
这电视剧是她在期末周的时候发现的，剧情极其狗血，大概讲的是我爱你但你不爱我，我不爱你了你又开始爱我的故事。
看得正专注，身侧的空位忽地一沉，扭头，跟一个面无表情的毛绒熊对上视线。
宋芙：“……”呃，好大一只。
话又说回来了，都把床垫压陷下去了，在明显有实体的情况居然依旧会被屏蔽吗？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维持淡定继续看电视剧，顺便在心里问系统，‘你能看见男主吗？’
系统表示：[我只能看见自己陷下去的床。]
宋芙又问：‘这个精神保护能关吗？’
系统给了准话，[可以的，现在就能关，宿主你等三秒钟的加载时间。]
“不许无视我。”男人不高兴的声音响起。
“没有无视。”跟系统沟通完，宋芙扭头看去，眼瞅着卡通可爱的毛绒熊在一瞬的模糊后，变成了个红发美男。
顺滑的红发，冷白的皮肤，墨染过似的凤眸，都是极其浓艳的色彩，只有嘴巴的颜色淡淡的，像是春日里的桃花瓣。之前在梦里见过一次，但不够真切，现在距离近了，看起来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了。
还没等宋芙仔细地看，那张俊美的脸便贴近了，在她脸颊落下凉凉的一吻。
宋芙错愕捂脸，“你亲我，为什么？”
男人小幅度的歪头，黑眸专注，回答了一个字：“想。”
因为想，所以这么做了，没有别的理由，也不需要其他理由。
他的视线就没从宋芙身上挪开过哪怕半秒，问：“拿不出手是什么意思？”
第100章 现代邪神篇（十）因为这个名字跟你很……
非常难以回答的问题，当时就把宋芙给问住了，只能干巴巴地重复：“拿不出手就是、就是……”
她在黑眸的注视下语塞。
认真解释说是因为不尽人意，所以不好意思介绍的话，这位从未受此侮辱的邪神大人该不会被气得大开杀戒吧？宋芙脑子转得飞快，“就是我们两个人成为夫妻，并没有经过长辈的同意，非常不合适的意思。”
男人的凤眸眯了眯。
宋芙牵住男人的手，试图从漂亮的眼睛传递出并不存在的真挚，“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先取消一下，再培养一下感情，然后等长辈同意了，再……”
“他们会同意？”
男人凑得离宋芙极近，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没有实体，因此完全不知道社交距离这回事，宋芙甚至可以数男人的睫毛了。
邪神大人嘴角勾起凉凉的弧度，“别把你丈夫当成傻子。”
宋芙：“……”确实，并不傻，甚至直接就抓住了关键，完全没被唬到。
她就近捉住男人的一缕红发，绕在手腕，发现男人不光是嘴巴凉凉的，就连头发丝也是，又滑又冰，手腕上像是缠了条毒蛇。宋芙眉眼弯弯的，“是你问我才讲的，其实你根本不用多在乎他们会不会同意。”
邪神大人一语道破：“嗯，因为我拿不出手，你根本没打算介绍。”
宋芙合理怀疑男人知道拿不出手的意思。
就算不知道，也大概清楚是不太好的话。
但让她承认是不可能的，倒打一耙易如反掌。她反问：“我怎么介绍呀？”
“让你出来，或者拿娃娃给我妈看，说请看，这是我的鬼老公。还是让你装作人的样子出现，然后一问三不知？你连名字都没有。”宋芙抱着胳膊，“这样告诉我爸妈，他们不是被吓死就是被气死。”
她眨巴一下眼睛，双手捧住面前人的脸，四目相对，“你也不想自己的老婆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对吗？”
邪神明明从始至终都没有眨眼的动作，却在被宋芙盯着看的时候眨了一下，甚至先一步错开了视线，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宋芙满意点头，收回手，又将旁边桌子上作为供奉的零食拿了一包，问：“这些你真的会吃吗？”
邪神大人摇头。
“其实真的蛮好吃的。”宋芙会买的当然都是自己喜欢的，“你是不想吃，还是不能吃？”
邪神薄唇轻启，“不想。”
那宋芙就自己吃，虽然清楚并不需要，但还是给男人分了一小块的被子，而后盯着人看，陷入沉思的模样。
“看什么？”淡淡的语气。
宋芙纠结的点在于，“你头发这么长，应该很容易压到吧？”
她托着腮，“我帮你编起来怎么样？”
说做就做，宋芙直接从床头柜找出梳子，然后又在视频软件上找到教程，临动手了才想起丑话放前头，“其实我不太会，如果不小心扯到了你就说。”她自己都是简单的低马尾和高马尾轮着来，给别人编头发更是从未有过。
“好。”
宋芙的手指在柔软泛凉的发丝间穿梭，安静编了一会儿，不死心地开腔：“真的不能取消一下吗？难道我还能从你的掌心跑掉吗？”
在这个可恶的灵异世界里，她不过是个平平无奇、任鬼拿捏的凡人一个。
“……不能。”邪神嘴角下压。
宋芙克制住叹气的冲动。
这时“咔嗒”一声，门被推开——
宋芙瞳孔地震，看到了端着果盘的她妈，她维持着帮人梳头的动作，思索该如何解释房间内多出个陌生男人。她编了好半天才梳到了当下的程度，要让她松开手前功尽弃，绝对不可能！
“妈妈，你听我说。”宋芙神情僵硬。
宋妈的态度却是截然相反的自然，将果盘往桌子上一放，“芙芙，你跟妈说句实话，你那个男朋友到底长得怎么样？”
宋芙低头，与正扭头盯着她的邪神对视，在意识到她妈并不能看见后松了一口气，“真的挺好看的！”
面对闺女一口咬定的态度，宋妈满是不能相信地叹口气，她脑袋里都已经浮现出河童的照片了。
“这可是你说的，不好看就不要往家里带了。”他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不愿意着急上火。
宋芙点头如捣蒜，嘴巴上答应得特别好，“我知道的。”
宋妈无奈地瞥她一眼，“吃完了水果记得把盘子端出去，让你爸洗。”
“好的～”宋芙比了个ok的手势。
宋妈眯着眼睛看自家的闺女，终于想起来问：“你傻站在椅子后面干嘛？”
宋芙硬是挤出一丝笑，“吃完饭了活动一下。”
闻言，宋妈没继续说些什么，拉门走出去。
宋芙一口气还没松完，已经离开的人去而复返，从门缝里探进脑袋，在宋芙被盯得汗流浃背时，宋妈嘀咕：“你这空调定的27度怎么这么冷？调高一点，不然睡觉的时候会着凉的。”
“好的，妈妈。”宋芙一脸认真地点头，听着脚步声渐远，呼出一口气。
这时，男主招了招手，床头柜上的手机飞过来，在她尽是茫然的注视下，邪神大人拍了张他们二人的合照，“好了。”
什么好了？宋芙很是迷糊地接过自己的手机，先是惊讶了一下居然能拍得出来，然后才反应过来，“不可以，这个绝对不能拿给我妈看。”
邪神大人唇线拉平，郁闷表现得相当明显，像是霜打过的红色小花。
宋芙好性子
地解释：“这背景，再看我这衣服，明显就是在我家里，给我妈看了她肯定要问的。而且……”
邪神大人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她，“而且？”
宋芙将未说完的话补充完整，“而且红色的长发，我爸妈可能不会接受，他们比较传统，你能理解吗？”
邪神大人没讲话，但行动上很诚实。
宋芙话音刚落下，手中的柔顺长发便像是红色的萤火散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还是请造型师设计过的那种。
“……你、你不早点弄。”宋芙气得想拍邪神的脑袋，“我编了那么半天！”
被凶了，邪神大人默默地又把头发变回去，眼巴巴地盯着自家老婆看。
宋芙已经将梳子放下，“我才不要再来一次。”
她拿起果盘，用牙签戳了颗葡萄，“吃吗？”
邪神大人坐过去，“吃。”
宋芙投喂完毕，看手机里两人的合照，“等明天好了，我早晨出门遛狗的时候再拍。”总该让她爸妈看看女婿长什么样。
“好。”邪神大人高兴了。
……
到了宋芙该洗澡睡觉的点，新的问题出现了。
理智告诉她，邪神这几个月里天天跟着她，其实什么都看过了，哪怕是赤身裸体也没什么所谓。但情感上是另一回事，被直勾勾地盯着看什么的，宋芙很难无视，她脱衣服的动作顿住，“你先找个地方去玩怎么样？”
邪神黑眸纯良，“为什么？”
宋芙微笑脸，“因为我会不好意思。虽然你可能见过不知道多少人的裸体了，觉得跟猪羊不穿衣服一样正常，但我并不习惯被人看，所以麻烦你理解下。”
听完了这通长篇大论，邪神沉默两秒，“没有。”
“嗯？”宋芙歪头，“什么没有？”
邪神眉心蹙起，回答：“没有见很多。”
宋芙想说这并不是重点，但没忍住惊讶，“真的假的，为什么没有？”
邪神言简意赅：“丑。”
过去有给他献祭活人的，不知道从哪儿悟出的规矩，不让人穿衣服赤条条地烧死，还说什么足够纯净，简直令神作呕。人在折腾自己的同类这方面拥有无穷的灵感。
宋芙没话讲，毕竟审美是私人的，无法反驳。
她也不可能说专门找出个有美感的身体去给邪神欣赏，实在没那个必要，也不是什么非看不可的东西，“那你不要看我知道了吗？”
邪神乖乖地应了一声。
宋芙满意地去洗澡。
……
洗完澡出来，发现邪神正在玩她的手机。
手机中正在播放近日里大火的狗血短剧，音量开得不小，宋芙站在门口都能听见里头的恶婆婆正在刁难儿媳妇，言语尖刻：“我儿子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拿不出手的媳妇，我这张老脸都被丢尽了！”
“啪”得一声脆响，恶婆婆似乎甩了儿媳妇一个大嘴巴。
邪神皱起眉心，似是感同身受。
宋芙扶额，今天“拿不出手”这四个字在她世界里的出场率未免太高了，她走过去问：“你觉得好看？”
视频里的恶婆婆正在撒泼打滚，跟儿子告状说媳妇不孝顺，刁难她。
更是看得邪神睁大了眼睛，像是在说：世界上居然还能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他摇头：“不好看。”
说着邪神薄唇微抿，冷着脸强调：“你妈妈打我，我会还手的。”
宋芙：“……”请问一下到底谁敢打？好看归好看，但哪怕核桃仁大的脑子都能知道邪神不是善茬，“你放心，我爸妈很好相处的，是出了名的好性格，绝对不会随便打人的。”
像是在成心跟她作对。
短剧里的蠢儿子几乎与她同时嚷道：“你撒谎也要讲逻辑，我妈怎么可能打你呢？她辛苦了一辈子，你走出门去问问，谁不说她性格好？！”
小媳妇有苦说不出，只能以泪洗脸。
宋芙/邪神：“……”
好在短剧的节奏相当快，上一秒小媳妇还在唯唯诺诺，下一秒心彻底死了，立刻开启大杀四方模式，说你们无情就别怪我无义，让那个男的带着老娘从自己的房子里滚出去。
邪神幽幽道：“我没有房子。”
宋芙抬手示意他打住，再次重申：“我妈不会打你的，我也不会让她打你。”
“哦。”邪神歪歪头，“我也不会让她打我。”
与此同时，客厅里看电视剧的宋妈打了两个喷嚏，白了一旁的宋爸一眼，“我是不是说了空调温度打高一点，你想冻死我吗？”
宋爸不服气地嘟囔，“这还冷啊。”但行动上还是很听话的调高了温度。
*
翌日。
宋芙醒得早，迷迷糊糊地一睁眼就看到了枕头边上的邪神。
邪神像是盯着她看了足足一晚上。
宋芙咽了口口水，“早？”
“早上好。”邪神认认真真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好像是从电视剧里学的。
宋芙起床，简单收拾一下自己就要出门遛狗了，在梳头发时，邪神冷不丁地开腔：
“我的名字，随斯年。”
宋芙第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满是疑惑地“嗯？”了一声，才睁大了眼睛，“你给自己起了名字？”
[哇！]
系统同样表现出了惊讶，毕竟剧情线里男主一直都没有名字来着。还是女主因为称呼不够方便就给做了个假身份，但男主一直不接受，说什么那是人类才需要的东西。
给起个代号，更不乐意了，说他不是小猫小狗，主打一个阴晴不定。可以说是个非常合格的邪神了。
宋芙追问了具体是哪三个字，又问：“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邪神，也就是随斯年黑色的凤眸望向她，“和你特别配，姻缘会顺利，能走到最后。”
宋芙一时失语，张了张嘴巴，最后只回答了，“这样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的目光过分专注，盯得她脸热，“那还挺好的。”
宋芙离开卧室，听到厨房有动静，走过去看到正在蒸豆包的宋爸，还有帮忙打下手的宋妈，打了个招呼，“我带白云出门散步啦。”
宋妈将其拦下，“先吃个豆包垫垫肚子再出去，怎么能空着肚子出去呢？在学校是不是就经常不吃早饭？”
宋芙讪笑。
不是经常，而是从未，她们整个宿舍都没有吃早饭的，偶尔吃一次都要担心肠胃不习惯。
宋妈往宋芙手里塞了个还温热的豆包，“你爸没有一点数，每次做都做多一堆，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吃到下辈子。”
宋芙咬了一口豆包，嘴巴嚼嚼，“那像之前一样送给李奶奶吧，我去送？”
宋妈摆豆包的动作一顿，“对，你还不知道。你隔壁李奶奶上个月的时候去世了……”
宋芙脑袋“嗡”得一下，想到自己昨晚到家时和李奶奶的对话，声音艰涩起来，“怎么去世的？”
宋妈看自家小哭包红了眼睛，叹气：“人老了，经不起摔，好像是踩空了楼梯，又刚好磕到了脑袋。”
宋芙闷闷地“嗯”了一声。
说实话，她本人并没有真的和李奶奶相处过，接收到的记忆也是走马观花式的梗概，但这些都不妨碍一个生命消逝带来悲伤。
而且，已经去世一个月了，为什么灵魂依旧徘徊人世？
宋芙眉眼低敛，摸摸怀里的小狗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