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少年有着毫无死角的漂亮长相，乌发墨眼，冷白的肤色衬出几分郁气，或许是因为肩宽腿长，所以哪怕是过分精致的容貌也没有带来弱气，反而很凌厉，就像现在，抬眼望过来的瞬间让人联想到黑豹，而且心情一定是不好的，“程远，没学过敲门？”
小孩才想起来，瑟缩一下，又立刻用邀功似的雀跃语气，“哥哥，我把你女朋友带过来啦。”
少年神情困惑，声线泛凉，带着哑，大抵也受到了流行感冒的攻击，“女朋友？”
一字一顿。
退后半步，没来得及溜走的宋芙：“……”
霎那间便搞清楚了当下的状况。
她和小孩哥哥的假情侣身份没有通知另一个当事人，难怪门口阿姨的脸色那么不对劲。所以小孩也不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只是误以为她是否来生日会关系到他哥哥会不会到场，才那么真情实感。
宋芙能感觉到少年的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脸上。
她咬咬牙，尝试稳定状况，“小远，你知道什么叫做善意的谎言吗？你妈妈只是想要你认真学……”
小孩不太能接受，伸手要推她，“谎话精。”
“fufu？”
宋芙偏过头，和出声的少年对上视线，一脸错愕，“嗯？”
串通好了，只是反应比较迟钝？
第46章 治愈网游篇（十四）少年噙着笑意说没……
如果可以的话，宋芙希望下次少年的反应可以快一些，不要在她坦白了一半的时候再开口。那么接下来到底是选择破罐子破摔，还是将谎言延续呢？
看得出来，比她还懵的是已经抬
起手准备发脾气的程远，小孩先看他哥哥一眼，再看向宋芙，圆溜溜的眼睛困惑地眨动，“什么呀？”
“确实是我女朋友。”
少年选择了延续谎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已经站到了宋芙的面前。
宋芙平视，刚好能看到少年上扬的嘴角，那是个相当愉悦的弧度。
宋芙记得小孩哥哥名字叫拾月，是个正处于高三这个关键期的学生，那年龄上也就十八岁左右。她有些不着边际地想，是偷偷吃什么好东西了，怎么长得那么高？
小孩表情还是懵的，“可是刚才姐姐说……”
“我不知道她在给你做家教。”
少年冷淡地说了那么一句，小孩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弱弱地“哦”了一声，对着手指小声道：“姐姐不是故意骗哥哥的，她说总是联系不上你，哥哥你不要生气。”
“我不会生气。”名为拾月的少年说完这句话，就坐回了一开始的位置重新坐下，见门口的一大一小没有动作，拍拍旁边的空位，“不过来坐吗？fufu。”
宋芙认为这个亲昵称呼的确定应该要经过她的允许，被一个不熟的人这么喊，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
而且，还喊了不止一次。
“fufu，蛋糕有好几层，水果和巧克力，你更喜欢哪种？”
“水果。”
“fufu，你来的时候没戴帽子吗？耳朵都冻红了。”
“没有。”
“我送你一个吧。”
“不用，谢谢。”
“fufu，你待会儿打算怎么回去，我让司机送你怎么样？”
……
于是在少年把小孩安排走拿蛋糕，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后，宋芙客客气气地提了建议，“你直接喊我的名字宋芙就好了，我认识的人都那么喊。”
“songfu。”少年轻轻地重复，而后抬眼问，“哪两个字？”
宋芙虽疑惑，却也耐心地将两个字说明了一下，“最常见的姓氏宋，芙是泡芙的那个字。”
陆砚知认真点头，再次重复。
原来是叫这个名字。
和好友口中只敢藏在屏幕后的想象不同，眼前人有一张白净漂亮的脸，微卷的头发和眼珠都是偏浅的茶色，睫毛很长，挡住部分眸色，透着显而易见的冷淡，说话时嘴角也是无笑意的，完全公事公办多一句话都浪费时间的态度。
就连视线都没在他身上停留太久，还说：
“嗯，不要喊芙芙了。”
礼貌且微妙的排斥，让陆砚知眯了眯眼，勾起嘴角，“好的，姐姐。”
很轻的一声，带着莫名促狭的笑意。
宋芙歪歪头，淡定道：“也可以。”
陆砚知托着腮，又问：“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拾月？”
宋芙偏过头，如陆砚知所愿的，琥珀色的眼瞳中倒映他一人的身影，“是叫拾月没错吧？”
“可以这么叫。”陆砚知眉眼弯弯，没有说明更多，比如这是亲近人才会喊的小名。
说到做到，来参加这场生日会真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开门，看到与照片中相类似的裙子他并没有想太多，直到听到声音后才能确定，原以为无法见面的人，居然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眼前，甚至没有一处是不和谐的，就好像理想中就应该是眼前的样子——
“哥哥，蛋糕来啦！”小孩蹦跳着出现在房间门口，又忘记了敲门。
好在陆砚知心情不错，可以容忍这小小的不足，他道了谢，从后面的阿姨手里接过蛋糕，先放到了宋芙跟前，“草莓和芒果，更喜欢什么？”
“芒果好了。”宋芙没要求，选了离她近的，“谢谢。”
眉眼低敛，纤白漂亮的手托住盘子，看起来礼貌又恬静，陆砚知想到了圆润无瑕的珍珠，认为无论是项链还是耳饰都会很配。不过，每天喊哥哥的人，现实中是这么冷淡的性子吗？
还是因为不熟？“还有芒果布丁，你要吃吗？”
宋芙摇头拒绝了。
递完蛋糕的阿姨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为自己眼睛看到的、听到的而惊讶，是当哥哥的脾气变好了，还是终于学会了维持面子工夫？不对劲。
“小宋老师。”她开口，“想喝点什么吗？今天还挺冷的，暖一下身子。”
宋芙又是摇头，客气道：“不用麻烦，我这就走了。”
她没忘记自己实质上是个不速之客的事实。
这场生日会没有亲戚朋友的到场，也就是说并没有邀请很多人，只是家庭内部小小的庆祝一下。程远邀请是因为她假女友的身份，排除这点，她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点，宋芙就有点脸热，如坐针毡。她找了个借口，“我下午还有班会要参加，会点名的。”
阿姨没有劝说，第一个“啊”出声的人是吃了两口蛋糕的程远，他嘴巴都要噘到天上去了，“哥哥你不会也要走吧？”
小孩期待着一个否定的答复。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
十分钟后，宋芙和少年一同坐到了车的后排，面对着面。车的空间很大，保守估计能坐七到八个人的样子，宋芙上车的时候选了靠近车门位置，然后少年上车后直接坐在了她对面的单人座。
宋芙认为这个车内部的设计师太不人性了，完全没考虑到两个陌生人这么坐该有多尴尬，所以她尽量自然地往另一边挪了挪。
司机问她目的地，宋芙报了大学的名字，“如果可以的话，请停在北门，谢谢。”
短暂的交流结束，车内归于安静。
不过沉默并没有一直继续下去，“你是大一？”
“我大二。”宋芙没藏着掖着，决定肩负起部分活络气氛的责任，主动展开话题，“我记得你好像是高三了，是不是压力很大？”
本来宋芙的计划是通过这个问题，引出所有高中生都会多少产生的学业怨言，说说每天多少套卷子，吃饭都没时间之类的。只是设想并不每次都会成为现实，对面的漂亮少年扔下一句还好后，继续对她提问——
“你现在的课多吗？”
宋芙将其理解为高中生对大学生活的憧憬，“还可以，大一是课最多的时候。”
“这样。”少年略一停顿，“你家是哪里的，好像听不出什么口音？”
从家乡，问到为什么上现在的大学，然后又提到专业，说起爱好……宋芙挨个回答过去，有点怀疑人生，毕竟调查户口都没那么详细。
她想，年轻人找话题的能力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明明嗓子都是哑的，居然这么能讲话，“你……”宋芙指指喉咙的位置，“这里不会疼吗？”好心劝告，“要多喝水，少说话。”
少年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从最终呈现的效果来看，没起到作用，依旧是哑的，透出点乖巧来，“我会的。”
终于挨到司机说到了，宋芙眼看见少年叹了口气，仿佛意犹未尽的模样，“……”
她下车，再次礼貌道谢，原本作为程家司机送她回校理由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只剩下依旧灰蒙蒙的天和潮湿的土腥味。
宋芙走出去转身走出去两步，被喊住。
“给。”少年同样从车上下来，就为递给她一把不会立刻派上用场的伞。
宋芙没伸手接，提醒：“雨已经停了。”
“没关系，可以之后用。”少年将
伞塞到她手里，噙着笑意，“姐姐，下次见。”
宋芙，“……下次见。”
新到手的伞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有点像少年的墨发，都是很浓重的黑色，握在手中质量不错，没等到宋芙回宿舍，在半路上便派上了用场。
这场春雨，是阵雨。
*
“芙芙，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是去参加小孩生日会了吗？”约完会回宿舍的舍友看到已经坐在那里的宋芙，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宋芙表示一言难尽，“人家想邀请的其实是自己哥哥，不过他家订的蛋糕是真的好吃，不知道是家里阿姨做的，还是在外面买的……应该是在外面买的。”因为当时程远说的是订了个大蛋糕。
“那肯定很贵，估计跟电视剧里一样，是什么法国的甜品大师做的。”舍友开着玩笑，“不是我们普通人吃的。”
宋芙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又画了两下装修图，就放下笔去完成日常骚扰男主的任务了。
宋芙：哥哥，我今天吃到了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糕！
宋芙：那个甜度特别合适，一吃就是很贵的口感，是我吃不起的那种TT
厌：[转账。]
厌：[转账。]
厌：[转账。]
……
一共五条转账先后蹦出来，每一条都拥有用途的备注，有买衣服的，有吃饭的，有甜品的……宋芙怀疑男主是不是被骚扰疯了，所以才用这种财大气粗的方式来堵她的嘴巴。
宋芙按个点了收款，公式化地发去感谢的信息：哥哥，你真好～
厌：嗯。
陆砚知牵动嘴角，顺便给程家的管家打了电话，“喂，嗯，是我。”
“今天程远的那个小宋老师，她的信息你知道多少？”
“她还在做家教？”
第47章 治愈网游篇（十五）这么善良又热情难……
圆润而毫无棱角的天然珍珠，散发柔和的光泽，与盈满的月亮相类似。
有一种浪漫的传说，说珍珠是由月神的眼泪滴到蚌壳中凝结而成。此刻，陆砚知面前的圆桌上，有着各式各样的“月神眼泪”，大小、色彩不一，但能从串起的样式判断出是女人的饰品。
趁着周末来找朋友玩的发小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些珍珠，他随意地取了一串绕在手上瞧，“你怎么折腾起来珍珠了，搞那么多……”
陆砚知垂着眼，言简意赅：“送人。”
“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啊。”发小嘀咕着，视线一瞥，注意到好友手边的手机。
手机屏幕是亮的，大概能判断出是张附有人像的证件。发小绕了一圈，到后面认真瞧了一眼，是个能称得上漂亮的女生，从入学时间推断，现在应该正上大二，“你这珍珠就是给这个姐姐准备的？”
陆砚知偏头睨他一眼，没有否认。
“怎么认识的？”发小忍不住想起好兄弟在游戏里的那个情缘，“再怎么样肯定比你搞什么网恋强，起码知道长啥样，不至于删个联系方式就再也查无此人了是不是？”
他还想多看两眼，但陆砚知已经小气地把手机倒扣了。
“……”啧，没格局。
事实上与宋芙产生的印象截然相反，陆砚知并不是话多的人，就算是嗓子好的情况下也主打一个惜字如金，所以面对发小的误解，他并没有进行太多解释。
比如宋芙就是他网上的情缘这点，免得人再大呼小叫。
学生证的照片是从管家那里得的，因为一开始是给程远挑的家教，所以需要通过留存学生证照片的方式确定资质，只是顺便为陆砚知提供了些许便利。
学生证上面有不少基础信息，其中包括了就在下个月的生日，他在想该怎样顺理成章地把东西送出去。
发小又感慨了句，说难怪陆砚知在学校里被追总是不为所动，原来是喜欢年长一些的姐姐类型，然后又说起他这次过来的正事，“过段时间，我们帮会商量着准备线下聚会，陆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凑份热闹？大家线下见见面也挺有意思的，你把你那个情缘一起喊上见个面也行啊。”
已经见过了，所以陆砚知对聚会的兴趣为零，“不去。”
发小一开始就没抱太大希望，清楚好友一直是个孤狼玩家，但依旧用最大的声音去叹气，“没什么事干去玩玩不也挺好的？”
“谁说我没事干？”陆砚知将挑选出来的几串珍珠重新装盒。
发小问：“有什么事？”
陆砚知凤眸弯起弧度，“去关心弟弟的学习。”
发小打了个寒颤，搓搓胳膊上突然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欲言又止的，“你、加油？”
该不会是要去整人吧？
*
寻常的周四，近日来难得的大晴天，虽然体感上依旧是干冷，但站在太阳底下时仍令人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幸福感。
周四是宋芙他们专业课最多的一天，从早八一直到下午，背着书在教学楼中转换“阵地”。也就在宋芙思考哪节课适合摸鱼画装修图的时候，接到了个熟悉的电话，来自程家的管家大叔。
“宋小姐，请问您有意向继续做家教吗？还是教数学和语文就可以。”
“报酬的话是之前的两倍。”
本来宋芙打算一口答应，可听到最后一句话反而迟疑起来。要知道，本来程家给的家教课时费便远超市场标准，现在又翻倍，有种表面天上掉馅饼但实际上是个炸弹的感觉，给的钱都能请两个有实力的正经教师了，“翻倍是为什么？”忍不住多问一嘴。
声音素来淡定稳重的管家大叔少有地出现迟疑，“因为、还要麻烦宋小姐继续扮演假女友的角色，所以……”
原来是包括群众演员的费用，宋芙了解了，“我有意向继续做小远的家教，但报酬翻倍就、谢谢了。”因话锋转的过快，差点咬到舌头。
爱钱拜金的女配会拒绝送上门的钱吗？
当然不会！
哪怕她的假男友大部分时间只是传说中的人物，其实用不着刻意扮演什么，多拿一份钱实在不至于——
宋芙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想法上的错误。
问，之前做了八百次家教都没碰见过，唯独在生日会才阴差阳错见过一回的人，为什么突然之间出场频率如此之高？
头一回还以为当做偶然。
…
家教时间确定在和之前一样的周末下午。
比起上个学期，当下的小孩明显乖巧许多，一看到宋芙就对她甜甜地笑，像是颗小糖豆一样喊姐姐，说好听的话。
“姐姐，这是热可可，你喝。”
要不是见识过小孩任性嘴硬的样子，宋芙真要以为这是个天使了，她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我们准备一下就开始上课了好吗？”
小孩忙不迭地点头，又像是背课文一样开口：“哥哥说他有点事情，所以要晚一点才能过来。”
宋芙刚把课本翻开，疑惑地“嗯？”了一声，不明白这话有什么跟她一个家庭老师说的必要，也没放心上，胡乱点点头，“知道了。”切回正题，“小远最近攒了哪些不懂的问题呀？”
小孩推过习题本，“这个！”
于是宋芙尽职尽责地讲题，约莫三十分钟过去，小孩看着坐不住了，她说：“那就先休息十分钟左右好吗？”
小孩炮弹一样飞奔出去，然后在一分钟后带回来个个高的，嘴巴里喊着哥哥，像是只兴奋的兔子不停蹦跳着，“吃蛋糕，吃蛋糕！”
宋芙也分到一块儿，是少年亲手递的，接过时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那双好看的手上，指节修长，瓷白如玉。
宋芙曾经认识一个脾气古怪的画家，那个人对于所谓美的追求达到了病态的程度，对什么都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心意的模特，结果最后因为人家的手长得不够漂亮又放弃了。她想面前的这双手应该是符
合要求的，只可惜画家是看不到了。
“谢谢。”宋芙礼貌微笑。
少年的笑要多些真情实感，“不客气。”
看得出来，小孩是真喜欢他哥哥，抱着大腿就不松手了，“哥哥，你今天会在家里住吗？”
少年摸了下小孩脑袋，没有正面回答，“去听姐姐讲课。”
小孩蔫哒哒地“哦”了一声。
宋芙吃完蛋糕，也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小孩的习题本上。
当时她想，好巧，又碰见当哥哥的了，蛮贴心的，给弟弟买蛋糕还不忘记她这个家庭老师。唯一的失误是她忘记把人家的伞拿过来还了，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遇见，不过一把伞少年可能都没放心上，还给这家里的其他人也一样的。
在上完课要离开时，宋芙提了一嘴，“上次的伞我忘记拿了，之后还给阿姨可以吗？”
少年似乎是哽了一下，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开了口：“那个是送给你的。”
挺奇怪的，不过有钱人可能是这样吧？宋芙眨眼道：“我自己有伞。”
少年显出欲言又止来，“……”
宋芙不明所以。
陆砚知无话可说。
不知道谁抱怨自己没有男朋友送伞，“再见。”
宋芙回了句拜拜。
……
然后。
他们就在下次家教又见面了。
更为准确地说，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们二人于家教时见面的频率高达“每次都”。
在这过程中，春日到来，宋芙的穿着从厚实的羽绒服转为相对轻便的大衣。
她也很难不产生疑惑。
是和家里的关系变得融洽了吗？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程家的别墅很大，又豪华，里面是安装着电梯的，基本没有要专门走楼梯的情况，但宋芙在第一次到程家做家教时便注意到了，楼梯中间拐角处的巨大照片，又或者说是油画？她没凑近看过，无法准确判断。
那应该是全家福性质的照片，上面一共有三个人，严肃认真的父亲，温柔恬静的母亲，以及咧嘴笑着的程远——没有名为拾月的少年。就连作为简单小摆设的照片，宋芙都只看见过一张和少年与程远的合照。
可能是曾经同样作为多余的那个人，所以宋芙对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十分在意，但少年本人似乎并不在意，至少表面上没有流露伤怀。
“剩下的蛋糕你可以上完课拿走分给朋友，当夜宵吃也行。”
宋芙掰着手指数一下，她都是第五次从少年这里收到蛋糕了，把所有口味尝了个遍，“谢谢你，但是真不用，我们吃不了那么多……”
“那你看能吃多少就拿多少。”少年很贴心，“不用担心拿不了，待会儿我和你一起。”
宋芙很少遇见这么善良又热情难挡的人，除了少年之外，最近存在感降低的男主还算一个。她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单纯的好意，有点懵，“一起吗？小远好像要跟你一起遛狗。”
小孩像是要证明这话的真实性，立刻干嚎起来。
说巧不巧的，当妈的回来了，看见的便是小孩抱他哥大腿嚷嚷“陪我陪我”的画面，狠皱了下眉，但声音听起来还是柔的，“小远，站好。”然后视线再落到已经要比她高半头的另一个孩子身上，“让小远和宋老师学习，我们去书房聊聊。”
少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眉眼冷淡，“没必要。”
门口的女人眉头紧皱。
小孩对气氛感知极为敏感，干嚎的嘴巴早就闭上了，扯着宋芙的衣袖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宋芙抿抿嘴巴，目光移到少年漂亮的脸上，却猝不及防地对视上，她一愣，就见少年紧接着垂下了眼，语气恹恹地说：
“好，聊吧。”
有点可怜。
第48章 治愈网游篇（十六）宋芙头疼我说的完……
少年终是跟着做母亲的去了另一个房间，听着渐远的脚步声，宋芙回想少年眼睫垂下时的表情，注意力一时集中不到桌上的习题本。
“我好像又做错事了。”程远撅起嘴巴，从侧面看起来都能和小鸭子一较高下了，声音闷闷的，“姐姐，我哥哥很厉害对不对？他知道的东西好多，会的也好多，他到我学校的时候，我好多朋友都羡慕我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哥哥。但、但是……”小孩没把话说完。
不过宋芙能自行补充完整。
但是他妈妈似乎没有那么喜欢这个厉害的哥哥。就算是刚才简单的两句话，都能在语气上察觉出细微差别，对着少年说得那句要生疏冷硬一些，皱起的眉心也更加明显。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宋芙一个兼职的家庭老师，实在不适合掺和进去，所以她也只能摸摸小孩的脑袋，“小远是个好孩子。”至少还会心疼不解，不像女配那个满肚子鬼心眼的弟弟。
*
书房内的交谈并未持续太久，在宋芙给小孩讲到第二页题时，少年再次出现。
没说什么，只是眉眼低敛着坐在一旁，浓密黑沉的眼睫遮挡住大部分的眸色，看起来很安静，头顶像是顶了一朵小乌云。或许是察觉到了宋芙不自觉停留的视线，少年抬眼，“打扰到了吗？”
没等得到回答，紧接着继续道，“我去阳台待一会儿，你上完课了喊我。”
“好。”宋芙轻轻地应了一声，目送着人进入阳台。
她想，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应当是不喜欢悲伤被瞧见的，一个人消化一下也不错。
*
陆砚知找了个背对房间的藤椅坐下，开始摆弄手机。
要说有多难过那是没有的，否则他的心早就碎成渣渣了。
比起对于偏心的不平衡，陆砚知现在大部分的不满更多的其实来源于身份上的不对等。既然没把他当成疼爱的孩子，却又在需要时站在母亲的立场以高姿态进行教育，那不是很可笑吗？
说是谈一谈，但主要都是对方在讲，说他哪里做得不够好，说他要对弟弟更亲厚些，偶尔也可以回家住一段时间。
不得不说，偶尔这个词用得很妙，陆砚知讨厌藏着掖着那套，直接挑明了问：“让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意思，是吗？”当时对面脸色难看的，前所未见。
这个问题当然没得到回答，但他心里有数，不就是他那个弟弟想了，就住两天，腻了，就赶紧走别在跟前碍眼吗？不好意思，他不是体贴的性子，最喜欢的就是不让人如意。
商业联姻得到的孩子和爱情的结晶真是不一样。
陆砚知掀了掀嘴角，眼底并无笑意。
“那个、外面会不会有点冷？”宋芙犹犹豫豫地出现在阳台门口，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不会刺痛脆弱少年心的模样，漂亮的眼眸倒映光亮，红唇往下抿着弧度。
陆砚知自然地将显示着小游戏的手机倒扣，回应道：“冷吗？好像确实有点。”
他人起身了，但没有重新回到房间的意思，而是短暂地望向更远的树桠，目光收回，“你是来安慰我的？”
是，可宋芙并不擅长，站在一起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把女配的糟心弟弟说出来？算了吧，又不是比惨大会。
她只能实事求是道：“吹冷风可能会生病的。”
“生病……”少年像是被提醒到了，抬头摸上自己的额头，贴了几下，“好像已经生病了，怎么办？”因茫然睁大的凤眸偏圆，令人联想到什么纯真的动物。
宋芙愣了一下，刚想劝着人进去，就被那张漂亮的脸贴近了些——
少年说：“姐姐，你摸，是不是烫？”
宋芙触碰，入手是一片凉意，可能是被冷风吹太久了，“不烫。”
话音落下，她放在少年脸上的手被蹭了两下，少年眉眼弯弯，眼睛亮晶晶的，亲人小狗般满足地点头：“嗯，姐姐的手更热。”
宋芙张张嘴巴无
声地“哇”了一下，收回手，指尖收进手心握住，欲言又止道：“如果你真觉得生病了，还是用体温计量一下，比较靠谱。”
少年只是笑。
宋芙：“……”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
结束家教回校，宋芙十次里得有八次和少年一起，不过大部分次数里会校门口下车的人就有她一个。这次不太一样，因为拿不了的蛋糕，少年跟着一起走到了宿舍楼下。
宋芙舍友拿快递回来，刚好就碰到了，八卦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伸出一根手指悄悄指了一下，“这个是？”
“我家教小孩的哥哥，叫拾月。”宋芙做了简要介绍，“这个是我舍友。”
舍友热情点头，“你好你好。”
“你好。”少年简单回了一句，将手里的蛋糕递出去，“这是给你们吃的。”
“谢谢谢谢。”
舍友嘴巴笑得都合不拢了，等走进宿舍楼看不见少年了，她用胳膊肘碰碰身边的人，“芙芙，什么情况啊？”
“什么情况？”宋芙歪头反问。
舍友恨铁不成钢地一跺脚，“就那个你家教小孩的哥哥，你们两个，什么情况？他长得还挺好看的，你们是正在暧昧期，还是已经谈恋爱了？”
宋芙摇头，“都不是，他高三生，谈恋爱可是早恋。”
“高中啊。”舍友感慨了句，“难怪看起来那么嫩。”
在宋芙回到宿舍分蛋糕时，舍友笑眯眯地说了自己的发现，“那个弟弟肯定对宋芙有意思你们信不信？人好到这种程度也不太科学了吧，送蛋糕还送到宿舍楼下，我前男友都没这个待遇好吗？”她说得斩钉截铁，“而且眼睛完全就是长在宋芙身上的样子。”
几个舍友吃着蛋糕，不约而同地起哄，“这可比你搞什么网恋靠谱多了！”
“芙芙最近也没怎么玩游戏了吧？”
“嗯。”尚在猜测的少年心事无法证明，但宋芙最近放在游戏中的精力确实越来越少了，主要男主那边都不怎么上线了，她哪怕二十四小时在线也没意义。
被间接提醒到了，宋芙像完成日常任务般给男主发消息。
宋芙：哥哥，你最近怎么都不玩游戏了呀？
宋芙：TT是现生忙起来了？
按照剧情的正常走向，这里男主也该是时候发现女主从身边消失了，但宋芙翻一下游戏论坛，没读出什么苗头，只好自己硬着头皮提醒：还是觉得游戏没意思了，就因为之前跟你玩的那个女生转了服，是不是？
前面半句还好，后面的三个字任谁看都会觉得咄咄逼人。
而宋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厌：？
厌：什么女生？
对面回复得挺快，只是字里行间透出令人无法忽视的茫然。
这个时候宋芙已经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地提醒：就那个跟你一起玩了好久，昵称是香菜好吃的女生，她不是转服了吗？你还因为她和我吵架！
另一边，陆砚知人还坐在车里，都没到他住的地方，就感觉背上多了个好大的黑锅。
被提醒后算是想起来了，但最后一句话他必须澄清，那次明明是宋芙单方面闹脾气，他是责任哄人的那个。
厌：我没有因为她和你吵过架。
fufu：有！
厌：……那就有吧。
厌：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上线的时间会变少，不是因为谁转服。
fufu：说过吗？
陆砚知特意翻到之前的聊天记录，截了张图发过去。
对面不吭声了。
陆砚知无奈扶额，干脆发了个红包过去。
结果，对面居然没有秒收。
真生气了？
因为他最近不怎么在线？
约莫一分钟过去，红包终于显示被领取，对话框消息更新。
fufu：真不是吗？
厌：不是。
……
宋芙撑着脑袋，深吸一口气，试图为男主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失败了。
无论是从剧情中人设，还是日常相处的性格来判断，男主都不是口不对心的人，说不是，就真不是。但以这个结论为基础的话，接下来的剧情就完全没了继续走下去的可能。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了。
男主发红包哄人的行为，算是雪上加霜，毕竟这个时候男主和女配的关系应该已经初步恶化了才对。
‘完蛋了。’宋芙把头磕在桌子上，发出“咚”一声，引来舍友的关心。
[不。]系统十分冷静，认为还有一线生机尚存，[就算现在男主是这个态度，等接下来的背刺事件发生，肯定也会有改变。]
‘我没忘。’宋芙捂胸口，‘我说的完蛋了，指的是我的良心。’
好痛。
也就是马上的事了。
男主初中时的胖墩儿照片流出，在论坛引起群嘲，连带着女配这个当情缘的也遭到了奚落。
女配两面三刀，对男主说什么心灵美最重要，实际上在背后说人是猪头，自己只是为了那几个钱，后面的话被好心人转告男主，与男主关系彻底崩盘。
像剧情里男主根本不在乎女配那样还好，偏偏现在是在意的态度，那她说坏话的这个行为，带来的伤害只会更多。
再退一步讲，男主是个性格差劲又恶劣的人也行，但却又是个实打实的好人。
宋芙哼哼唧唧，‘怎么办啊。’
第49章 治愈网游篇（十七）陆砚知问宋芙你就……
饭要一口一口吃，同理，事情也要一件一件地解决。
在论坛有风声之前，主线不存在任何操作的空间，所以宋芙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现实中。那么要解决的首要问题便是：裁掉那朵漂亮但不合时宜的桃花。
*
又是一次家教，不出意外的，宋芙再次见到少年，刚打完招呼，手里就被塞了碗芒果布丁。
布丁卖相不错，整体呈现出奶黄色，最上面一层能看见芒果块还有颜色更深的焦糖。宋芙盯着布丁看了几秒，撩起眼睫，与漂亮的少年视线相撞。
少年并没有避开，就这么望着，“还是说你更喜欢吃蛋糕？”
宋芙当即摇头，“就是太麻烦你了。”一开始没觉得，是以为自己是被捎带着的角色，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毕竟作为弟弟的程远没有对布丁表现出太大的兴致，而且第一个把布丁拿到手是她。
宋芙脑海中难免再度响起舍友言之凿凿的话：这用脚趾想都知道，他一定对你有意思。
这合理吗？
宋芙不是妄自菲薄的性格，但仍然感到不可思议。说少年亲情缺失也就罢了，但从被人喜爱的方面，看那张脸就知道追求者能有一箩筐，怎么就——
她现实里也没被几个人追过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宿主待人太疏离高冷了，人家不敢？甚至还早早地有了未婚夫。]系统默默说明真相。
“好看？”少年揶揄。
宋芙回神，才发现自己盯着人脸看的时间太久了，讪讪一笑，将程远喊到身边来，“休息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继续学习了好吗？”
小孩不情不愿地点头。
家教结束，又是一同离开，原本宋芙和少年的关系算是融洽了，不会一旦沉默就感觉尴尬蔓延，但现在一想到少年可能喜欢她，宋芙便恢复了开始如坐针毡的状态。
只是可能，肯定不能挑明了讲，于是宋芙组织了半天的语言，终于憋出来一句：“你在学校应该挺受欢迎的吧？”
“还好，怎么了？”少年没有故作谦虚。
宋芙又问：“有谈恋爱吗？”
不等回答，她一口气讲了个故事，“我高中的时候，班里就有一对情侣，两个人感情很好，但成绩差距有点大，就没上同一所大学，最后因为各种原因，断了。你如果谈了恋爱，那报大学的时候要多考虑一下，异地恋很难长久的。”
“我们学校对早恋抓很严的，姐姐。”这便算回答了开头的问题。
少年的嗓子早就好起来了，
比起之前少了点哑，腔调懒洋洋的。
他胳膊撑着脑袋，漫不经心的，“我已经想好要上哪所大学了。”
宋芙“哦”了一声，没有追问的意思。
但少年自顾自地往下说了，“就是姐姐在上的大学。”
宋芙有预感会是这个答案，扯扯嘴角勾起个微笑，化身招生大使：“我们学校确实挺不错的，宿舍条件好，食堂也好吃。”还是top级别的大学，被不知道多少人当成梦想目标，“看来你成绩不错？”
“还可以。”
少年这次又和宋芙一起下了车。
“姐姐，带我逛一下好不好？”请求的语气。
宋芙毕竟吃了人家那么多东西，也确实没什么事干，也就答应了。
他们大学面积还挺大的，从宿舍楼到教学楼打底要半个小时，所以可以看到很多的电单车。宋芙犹豫说要不要扫辆共享单车，被少年给拒绝了，理由是慢慢逛更有意思。
女配是现实生活不如意，把全部身心都投入进游戏的类型，对校园关注极少，连带着宋芙也就只清楚宿舍-食堂-教学楼这三点一线的路程，带着人走的路上倒清楚了更多，“你如果打篮球的话，可以到这个活动中心，里面还有乒乓球台什么的。”
“东食堂二楼的种类比其他食堂都多，但米线和馄饨做的不好吃，另外一个，就是咱们刚刚路过的活动中心旁边那个，更好吃。”
宋芙兴致勃勃的。
几句话便能拼凑出大概的轨迹和偏好，陆砚知跟着一起勾起嘴角，“有适合约会的地方吗？”
宋芙抬起的手指僵了僵，唇瓣微张，“啊？”
陆砚知笑意不减，凤眸弯起，“大学不是就允许谈恋爱了吗？没有适合约会的地方吗？”
宋芙绞尽脑汁，“女生宿舍楼底下算不算？”这是她见小情侣最多的地方，尤其是在晚上，结束了约会的小情侣总会在宿舍门口依依不舍，就算是夏天蚊子最多的时候，也能坚持个十几二十分钟，“或者你愿意的话，去操场观看席那里干坐着也挺有意思。”
陆砚知似笑非笑，“你和谁一起去坐过？”
古怪的语气，宋芙瞥他一样，诚实回答：“我舍友，还有她男朋友。”严格来说，当时还只算暧昧对象。
那两个人刚相处，她被害羞的舍友拉过去当了一下午的电灯泡，也插不上话，只好盯着操场里的小人发呆，跟自己打赌哪个人跑得更快。
“你没有男朋友陪吗？”像是随口一问的语气。
宋芙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作答，“有，我有男朋友。”
陆砚知迈出的脚收回原地，嘴角弧度消失，“有？”
宋芙确信点头，“有！我有男朋友应该很正常吧？”
就算少年真的对她有意思，在知道她有了男朋友之后也该没了，而且为了彻底断绝后患，她和男朋友的关系还必须要好。宋芙想通了这个道理，秀起恩爱来，“我和我男朋友是在游戏里认识的，他对我特别好。”
陆砚知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怎么好？”
完全编造谎言容易出现漏洞，半真半假才不易被戳穿。宋芙说起男主的好来，格外真情实感，“给我买了好多东西，只要我开口要了，他基本都会给。我和我家里人吵架的时候他也很担心我，游戏里有人对我说难听的话，他也会帮我教训。就算我乱发脾气，他也不会生气……”
声音越说越小，对应着存在感越来越强的良心。
“是个很好的人啊。”
宋芙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很好。”
陆砚知唇角弧度渐深，“那你好好珍惜吧。”
这次宋芙没给正面回应，而是抬眼，疑惑道：“我以为你会说网上的都是骗子之类的话。”舍友每天念叨的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剧情，她自己也会觉得不够靠谱。
可能年轻人的接受能力就是要高一些，宋芙重新打起精神，“反正你知道我有个很棒的男朋友就对了。”
她注意着眼前人的表情，没有从那张精致的脸上看出郁闷、难过的负面情绪，相反，甚至还笑得挺开心。
不会是被觉得幼稚了吧？
好吧，刚才那句话确实很羞耻，宋芙后知后觉。
“这么喜欢呀？”少年给出的不是暗恋者会有的黯然神伤，就是朋友会有的揶揄调侃。
“嗯。”宋芙将眼前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重重点头。
认真的模样，可爱得陆砚知没忍住笑了一声。
听到耳朵里，宋芙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不敢置信，“你笑我。”
果然是她想太多了吧？但嘲笑也太过分了，怎么，没见过恋爱脑吗？
陆砚知被凶巴巴地瞪了一眼，轻咳一声，“不是，别生气。”他强行岔开话题，“我有点饿了，去食堂转一圈怎么样？”
*
不是正经吃饭的点儿，食堂里人不多，不需要排队。
宋芙常去的窗口上贴了张白纸，上面写着提供勤工俭学的岗位，她多问了一嘴才知道之前负责收钱的男生回老家结婚去了。阿姨热情地问宋芙有没有兴趣来干两天试试，说就是算算账，收钱，不累的。
确实不累，宋芙心动了，不过因为课多时间上不合适，还是拒绝了。
坐在一起吃饭，陆砚知问她：“你很缺钱？”
宋芙摇头，把嘴巴里的土豆咽下去，更正道：“是喜欢钱，谁会嫌钱多呢？”
“你不是说你男朋友什么都会给你吗？”陆砚知几乎是明示了，“直接跟他要。”
宋芙叹口气，“那还是不太一样的。”
从男主那里得到的钱快到还回去的时候了，她自己赚的花着放心。
再加上她已经把女配那一大家子得罪了，之后别想从家里要到一分钱，学费和生活费都得由她自己负担起来，然后还得被骗一次钱，落得身无分文的下场……
系统说了，身无分文不用她看起来多么惨，只要身上没钱就成。宋芙不太懂有什么区别，身上没钱看起来还能不惨吗？
“那你要不要多做一份兼职？”
陆砚知若有所思地提议，“给我当家教怎么样？报酬你只管提就好了。”
财大气粗的冤大头发言，宋芙差点要以为自己面对的其实是男主了，世界上这么慷慨的人居然同时存在两个，她震撼，“你小心我直接狮子大开口。”
“你开吧。”
宋芙放下筷子，“你不是说成绩还好，不需要家教吧？”
陆砚知给出理由，“上个学期因为一些原因，我没到学校上课，落下了不少课程。”
“真的假的？”宋芙劝告少年找个更靠谱的人，“我教小学生还可以，高三的话，我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你有钱找名师……”
“一个小时给你一千，怎么样？”陆砚知说了个可能会被接受的价格。
从爱钱的人设出发，宋芙有种被拿捏了的感觉，神情复杂，“钱是这么花的吗？”
第50章 治愈网游篇（十八）如果少年姓陆的话……
经过一番讨论，宋芙加一份家教兼职的事算是定下了，只是报酬还有待商榷，“我先给你上一次课看看效果，其他的之后再说。”
时间定在周六下午。
接下来的日子宋芙就是正常上课，每天刷一下游戏论坛防止错过剧情，然后再算一下她要还给男主的钱。
希望这些会还回去的钱，能给男主即将受伤的小心脏提供一些慰藉。
系统帮忙做着心理建设，[宿主，按照男主人设，他没你认为的那么在乎一个仅在网络上有联系的人。哪怕是剧情中和女主感情的升温，也是在线下聚会之后。]
宋芙知道系统的担心，她保证：‘我会做的。’
在刚进入任务小世界时她便收到了剧情线，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要做的事，‘希望男主的热心不要被打击到。’
虽然这
明显是不可能的。
或许是遭报应了。
让宋芙头疼的麻烦再次找上门。
寻常的一天，上完了早八的专业课，宋芙正和舍友商量着待会儿去哪个食堂吃饭，步子刚迈出去两步就被班长给喊住了。
他们的班长从大一开始就没换过，是个性格明朗的女生，“宋芙，你接下来还有选修课吗？咱们辅导员好像有话要和你说，她办公室在B栋二楼西边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找我？”那一瞬间，宋芙脑袋里闪过了许多理由，像是旷课次数太多，又像是上个学期的挂科——
然而都不是。
等她到了导员办公室，年轻的辅导员面对她，先叹了口气，语气轻柔，“宋芙同学对吧？你、你和你家里最近是不是没有联系啊？”
一听到家里两个字，宋芙就明白了，“老师，他们给你打电话了？”
辅导员点头，她是在晚上十一点接到的电话，对面完全是在狂轰滥炸式的嚷嚷，罗里吧嗦一大堆总结起来就两个字：要钱。
她不是第一年当辅导员了，之前也应付过极品家长，但那是把孩子当幼儿园小朋友养的，喊她盯着喝水盖被子……跟学生要钱的，确实头回碰到，而且不是小数目，“你父母说，要你把他们养你到大的钱还回去。”
辅导员想委婉，但做不到，她注意着宋芙的表情，没有从中看出受伤，试探道：“你是不是和家里吵架了，要不要好好聊一下，我听你妈说你把家里人都拉黑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宋芙直接承认了，她为给辅导员造成的麻烦道歉，“老师，你把他们拉黑就好了。”
辅导员很忧愁，气叹了一口又一口，“他们会影响到你的学业吗？”简单的一通电话，她都能感受到对面是何等的不好相处和咄咄逼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不管就好了。”宋芙清楚那家人是典型的窝里横，一家三口甚至连个出过省的人都没有，还有晕车的毛病，也就只能在电话里作妖了，“学费我会自己承担的。”
这次的剧情线结束点是在大学毕业后两年，一些事是无法避免的，“老师你不用担心。”
*
周六，好天气。
出租车路过公园时能看到不少钓鱼的大爷，肥嘟嘟的橘猫也在伸着懒腰晒太阳。
少年给的位置是栋在一所高中学校对面的平层公寓楼，安保还可以，宋芙在大门口简单地进行了登记便上楼了。
提前发过消息，一出电梯门，便看到了套了件黑卫衣，靠着墙玩手机的少年。
少年性格好，可单从长相看，其实是偏冷淡的类型，垂眼看手机的样子像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酷哥，但等人抬起脸了，又是个简单而明媚的笑，黑色的眼瞳亮晶晶的，“你来了。”
宋芙真不想再自我意识过剩一次，选择切入正题，“是你先做题，还是我直接开始讲？”
“我先做题，有不会的再问你吧。”
少年打开门，侧身让她进屋，“你想吃什么吗？可以先点让人待会儿送过来。”
都还没开始学，怎么就提前到吃饭了？宋芙拒绝诱惑，“我不饿。”
进入到房间可以看到内部的装修，通铺的木地板、巨大的落地窗，敞亮整洁到了让人不知道东西该放哪儿的程度。有点像是用于宣传的样板房该有的样子，宋芙眨巴一下眼睛，“你平时是不是根本不住在这里？”再怎么说，一点生活痕迹也没有是不是过分了？
少年歪歪脑袋，“我只是比较爱干净。”
陆砚知决口不提自己特意请人大扫除了。
“这样啊。”宋芙也没多想，自认也算爱干净了，但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入目没有一件东西是乱放的，全都待在应该的位置。
陆砚知领着她到学习的地方，推开门说是书房。
但扫一眼，书没看到几本倒是先注意到那电视似的电脑屏幕了，好几块外接屏在那儿竖着，花里胡哨的键盘和鼠标在对面摆了一柜子。
宋芙坐下，“那你开始做题？”
“好。”陆砚知答应得爽快。
一开始，宋芙聚精会神，看得十分专注，但在二十分钟都没有被问一道题后就不知不觉的跑神了。
她正对着的这个键盘看着真不错，蓝红色调，还带着小屏幕和旋钮，旁边这个也挺好，键帽圆圆的，和正上面的那个鼠标应该是配套的。
“嘀嘀嘀。”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将宋芙的注意力拉回。她赶紧接起，听筒传出嗷一嗓子，慌里慌张地按下静音后，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打扰到你做题了。”
陆砚知并未受到影响，他看宋芙把接起的电话不管，“骚扰电话？”
“差不多。”
宋芙含糊回答。
“那是家里的电话？”
宋芙一怔，“你怎么知道？”
确实是女配爸妈打来的，还不如骚扰电话。
和辅导员聊完后她就把那一家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倒不是想好好聊聊，只是为了降低这一家子又去骚扰无关人员的可能。所以打来的电话她会接，但会直接双向静音不理，浪费对面点电话费也不错。
不会把电话费也算到她头上吧？
“我和你说过我家里的事情吗？”宋芙不记得。
陆砚知支着下巴，“猜的。”
宋芙耸肩，“我以为听起来应该更像是讨债鬼。”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分钟，给程远上课的话已经该休息了。
但截止到目前，宋芙做的只有在旁边发呆而已，“你一道题都没问我，好像不是很需要老师。”
陆砚知：“……”
啊，忘了，“我有不会的题，只是没问。”
“是吗？”宋芙不相信，“哪道？”
陆砚知凭印象指了一道难度较高的题目。
宋芙目光落在上面，对照了一下答案，沉默了足足三秒，“但你这道题是做对了的。”
陆砚知表现出惊讶，“是吗？我蒙的，没想到真能做对。”
宋芙抽抽嘴角，“……”
她深吸一口气，指了指同一页的另一道题，“这两道题的原理是一模一样的，你都是蒙对的？”
陆砚知一脸认真地点头：“是的，给我讲讲吧。”
演技可以打个零分的谎言，但好看的长相很好的进行了弥补，令人不忍直接戳穿。
在讲题之前，宋芙有个小小的要求，“我能看一下你的成绩单吗？”
陆砚知一时没有动作，还想进行最后挣扎，“我都没存，没什么好看的。”
宋芙催促，“你找一下，我好知道你到底哪里不足呀。”
那陆砚知就找了，只是找的过程磨磨蹭蹭的，对着手机里的群聊记录翻了半天，在宋芙有一声催促后，终于把Excel表格点开了。他把手机递出去，“是那次的题比较简单。”
一听就知道考的不错，“拾月这两个字不会排在第一个吧？”
“不是拾月，是陆……”
玄关处传来“叮咚”两声，宋芙刚伸出手，手机都没来得及接手里。
陆砚知又给手机收回去了，“我去开个门。”
宋芙跟着起身，到了门口，挤进门的是个慌里慌张的男生，上来就开嚎：“陆哥，我对不起你啊，陆哥！”
宋芙：？
这是什么展开？
陆砚知更是一脸的莫名，“好好说话。”
好友嚎完了才注意到这屋里还有个人，认真瞅上一眼，女生容貌姣好，长而浓密的眼睫在眼尾垂出细微的弧度，遮挡住部分淡漠的眸色，和他对视上后礼貌地轻轻笑了一下。
这不就是学生证里的那个好看姐姐吗？
所以他现在是打扰人家的约会时间了？这不是罪加一等吗？！
得出这个结论，男生更是面如菜色。
陆砚知凉凉发问：“你干什么了？”
男生头都大了，“说来话长，但是你一定要原谅我啊。”
宋芙感觉她一个家教，好像不太适合继续待在这里听，反正少年也不是真的需要家教，只是、出于对爱钱之人的关怀？“那我先走了，明天见吧。”反正周日还有给小孩的补习。
陆砚知：“我送你。”
宋芙潇洒摆手：“不用，你和你同学聊吧。”
陆砚知还是坚持把人送到了小区门口，亲眼看着人上了车，遗憾道：“都没有一起吃饭。”
“以后再说吧。”宋芙笑笑。
出租车启动，在后座的宋芙后知后觉，原来少年姓lu啊，也对，拾这个姓氏太稀少了。
是“陆”的话，和男主一个姓呢。
不过男主应该是个跟她一样的大学生才对。
*
车进入拐角，消失在视野。
陆砚知垮下一张脸，扭头看向身后的好友，眉头轻轻一拧，“到底干什么了？”
好友冷汗都要流下来了，语无伦次道：“就、我之前不是邀请你参加我们帮会的聚会吗？你没去，那我就自己去了，然后我们就一起玩小游戏，真心话大冒险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