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拆吃入腹
灵芝不知什么时候从手里变出来一只专门的医药箱,她提着这只箱子,白衣翩跹,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黄六催促说:“哎呀,你走这么慢,等会儿龙宝宝都生出来了。”
灵芝迈着轻盈的小碎步,听到黄六的催促后,发牢骚说:“你着什么急啊,现在这个时间还早,万一龙大王和你们夫人还在睡觉,那我进去岂不是触犯了龙颜,万一龙大王恼羞成怒一口气把我吃了,我死了也要拉你当垫背的!”
黄六一听可就来气了,愤愤道:“你这恶灵芝,我刚才还想着在大王面前替你美言两句,让你做大王的御医,谁料你这厮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我黄六可是大王跟前的红人,你竟然敢这么说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眼看着两人马上就要撸起袖子打架,岸芷拦在两人面前,好说歹说地劝了下来:“行了行了,有什么好吵的,那恶龙虽然时常奸懒馋滑,骨子里还是好的,再说你身上又没什么肉,她吃你作甚,快些去照顾我主人吧,好处少不了你的。”
玉璇玑穿好衣服准备起身,苍婪便半跪在地上拿出鞋子替她穿好,在穿另一只左脚的时候,一只手托着玉璇玑的脚底,微微弯腰俯身,低头在她白皙柔软的脚背上落下一个吻。
有了这样的解释,苍婪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娘子怎么不早说这是你们现代人的坐骑啊,害得我担惊受怕的。”
不过一说到坐骑,苍婪忍不住说:“娘子,既然这样,那你坐在我身上,我载着你飞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坐在这个铁疙瘩上,它有我跑得快吗?”
话音一落,玉璇玑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岸芷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这可不行,你这样会被抓起来的。”
苍婪闷闷不乐地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这么多规矩,真是烦死龙了。”
玉璇玑见她不高兴,便牵着苍婪的手走到劳斯莱斯的后座,打开车门指着里面的座椅,说:“阿婪,你坐进去试试怎么样?”
苍婪虽然不大喜欢这个东西,此刻还是有些跃跃欲试的,她弯腰坐了进去,玉璇玑从左边进来,和她紧挨着坐在一起。
岸芷关好车门,苍婪整个人就陷入了密闭的空间之中,鼻尖还嗅到一股淡淡的香薰味,混合着一股陌生的皮革味道,闻得她有些头昏脑涨。
玉璇玑坐在左边,见苍婪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便打开车窗,挽住她的手臂,和她十指相扣,轻声问:“阿婪,是不是不太喜欢坐车?”
苍婪摇摇头,将浑身上下的不适感藏匿起来,冲着玉璇玑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说:“没有,我只是有些不大适应,娘子让我再适应适应就好了。”
玉璇玑担忧地说:“阿婪,要是等会儿头晕想吐不舒服的话,就一定要跟我讲出来,知道了吗?”
苍婪点点头,嘴唇微微有些发白,她按捺住不适,笑着说:“娘子,我可是神龙,这点小事有什么能难倒我的,娘子放心吧。”
越这样说,玉璇玑越不放心,在苍婪的再三保证之下,玉璇玑只好说:“汀兰,开车吧,我们先围着B市转一圈,把车窗打开,这样会舒服一点。”
苍婪懒洋洋地靠在玉璇玑的肩头,朝着这方狭小的车窗看向外界,察觉到这只黑色“甲壳虫”正在慢慢地移动,苍婪坐直身体,转头看着玉璇玑,说:“娘子,它怎么不会飞呢?”
玉璇玑忍俊不禁地解释说:“会飞的叫做飞机,这个叫做轿车,它没有翅膀,是不会飞的。”咖啡厅内。
只有两人的咖啡厅冷清得与外面络绎不绝的人群形成强烈的反差。
苍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对,约她见面的是个女人,一个面容精致地不像是凡人的女人,一身穿着也彰显着她非富即贵。
“你好,苍老师。”女人也在打量苍婪,不过,她还是先开了口。
“你好。”苍婪不知道对方是谁,她记忆里可没有这号人,而且不确定自己过去的两年里是否与这女人认识。
对方像是很了解自己的性子一样,在自己这样冷漠的情况下,还笑了。
“苍老师,还是老样子,还是这么冷漠,上次说的合作,苍老师考虑得怎么样了?”对面端坐着的女人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苍婪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化,甚至是瞳孔都没有动,她不知道自己具体和这个女人谈了什么,或者是根本就没谈。
对方见苍婪没有说话,也跟着止住了话语,目光平和地苍婪对视起来,两人都没有退让。
“看来苍老师,还是这般倔强,我可以给你提供全世界最先进的机器设备和庞大的资金支持,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终究是对面的女人先开口。
苍婪还是没说话,周菲菲说过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岸默实验室也在研究失魂草,而且岸默实验室名气可比自己大多了。
按正常的逻辑,对方应该先去找岸默实验室才对。
而不是找自己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实验室,难道岸默实验室已经拒绝她了?
“苍老师是不信吗?岸默实验室拥有的机器设备,我对你只会多不会少。”
女人的话,让苍婪困惑的脑子一下就清醒过来,之所以没有去岸默实验室,是因为岸默实验室本身就是对面这个女人在投资,或者大胆点直接说是眼前这个女人的。
不过,苍婪还是没有接话,她不清楚这个女人的真实意图,如果得到了失魂草提取出来的失忆物质后,这个女人会做什么,她还不知道。
但女人显然已经觉得自己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也跟着收住话头。
“你想做什么?”苍婪问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题。
“我还以为苍老师打算一直不说话。”女人轻笑一声打趣道,随即接着说:“很简单,我需要失魂草中能让人失忆的成分……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我对此并不知情,如果我知道合作方会对你下手,我不会同意带她入江城。”
对于女人所说的上次的事,苍婪完全没有记忆,是否与自己失忆有关,她也无从得知。
而且她不能表现出自己失忆了。
“可她是你带来的。”苍婪只能顺着对方的话故意往下说,让对方觉得她是生气的,并且有责怪她的意思在里面。
“是,但是我可以向苍老师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女人陪笑道,可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不过,我很好奇,苍老师当初是怎么逃出来的,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
试探,这绝对是试探,苍婪眼眸微动,故意一副别多问的神情:“把那人交给我处置,否则合作免谈。”
苍婪说完这句话后,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她不确定她说的话对不对,对于两年后的自己是否会这样。
“这……苍老师,实话跟您说,我也找不到她,我只能保证她来不了江城,害不到你。”女人听到苍婪的话后,明显一愣,而后缓缓开口道。
苍婪在裤腿上轻擦自己手心的汗,算是蒙混过关了吗?
“那就免谈,你什么时候把那个人交给我,什么时候合作。”苍婪觉得在这个女人身上套不出来话,而且很有可能把她自己失忆的事暴露了。
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但……
“啪啪啪……苍老师真是好演技,差点被您蒙混过去了。”女人鼓掌微笑,笑得让苍婪害怕。
“你什么意思?”苍婪保持镇定,冷脸冷声问道。
对方起身,撑着桌子忽然靠近苍婪,见苍婪往后一躲,眼底闪过不善,随即开口道:“你不认识我?你忘记了,苍婪……”
苍婪抬眸看着她,没有开口,但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泛白,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把你关起来的从始至终都是我……苍婪,你还是那么可爱,哈哈哈……”女人坐了回去,捂嘴轻笑,看着苍婪像是看宠物一样,眼里带着浓厚的上位者的占有欲。
知道自己露底了,苍婪干脆也不再装下去,直接发问道:“你到底是谁?”
但这话一出,苍婪看着对方原本还在微笑的人,忽然停下来了,用一种自己看不懂的眼神盯着自己,这让她很不舒服,就像是自己是个猎物,被猎人盯上的感觉。
“苍婪,你不该把我也忘记了,你对我还有感情?”对面的女人好像很好奇苍婪把自己忘记的原因。
苍婪微微皱眉,怎么又来了一个,她这两年欠了多少感情债,她本能的不敢接对方的话,她怕玉璇玑知道了会生气。
“苍婪,你是不是对我还有感情?”对方见苍婪不说话,像是看到某种希望一样,立马开口询问,眼神里也带着微不可查的期待。
“我有女朋友……”
“那不重要,你需要回答你对我是不是还有感情,是或者不是。”
苍婪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对方打断,继续追问自己是不是对她还有感情。
她根本就不记得这人是谁,何来感情一说,而且就算有感情,她都有玉璇玑了,断然不会做出对不起玉璇玑和孩子的事。
“没有。”苍婪直接了当地回道。
“你说谎。”对方语气激动,不复初见时的淡然,苍婪只觉得对方坐着的女人现在带着一股淡淡的疯感。
还是玉璇玑温柔,苍婪在心底默想,她不该不听玉璇玑的话,一个人出来见一个未知的人,如今还不知道该如何脱身,看了眼大门的方向,门外守着的人更多了。
除非对方放她离开,否则她无法一个人逃出去。
“若是真没有感情,怎么会把我也忘了,你忘记了我,恰恰证明你对我还有感情,很深的感情……苍婪,你承认吧,你还爱我。”
苍婪没想到还有人会这么自恋,她仔细端详了一下对方的面容,她当真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是自己认识的。
“难道岸默研究所给你的报告上写着,失魂草是让人忘记自己的爱人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苍婪轻笑一声,随即接着开口道:“我失去的是过去两年的记忆,不是特定关于谁的记忆。”
言外之意是对方想太多了。
果然,听到苍婪这话,对面坐着的女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像是无法接受自己在苍婪心中并非重要的人一样。
苍婪也没有说实话,根据她查看自己的研究报告来看,失魂草是可以做到修改和删除特定记忆,但是目前的研究还未到那一步。
而且眼前的女人,看起来不像是好人,更像是个反派。
自己失忆说不定就跟眼前的女人脱不了干系。
“那你还记得姜黎吗?”对方问出一个人的名字,苍婪立马紧张地看着她。
瞧着苍婪的反应的女人,忽然冷笑一声,“你记得姜黎,却不记得我,还说不是爱我。”
苍婪实在无法理解对方的脑回路,只能闭嘴不出声。
“苍婪,回到我身边,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给你。”女人挑眉道。
“那你说说我想要什么?”苍婪说话的同时在找咖啡厅的其他出入口。
女人发现了她的举动,只是并不在意,这家咖啡厅早就被她布控,不会有外人能进来,苍婪也出不去。
她今日来此,也是在赌,赌苍婪会不会来。
“你莫不是忘了,你的实验室两年前还能继续生存下去,是谁帮的忙……你的确是忘了。”后半句带着一声叹息。
好似苍婪把她忘了,真的对她来说很重要。
“你想要什么?”苍婪找到了另一个出口,但是门口依然有人守着。
“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苍婪答得心不在焉的,她在想自己该如何脱身,周菲菲和玉璇玑会不会来?不太危险了,她们还是不要来的好。
眼前的女人太过于危险,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啊,我想要你。”
“……”
苍婪无话可说。
“你逃不了的,不要再看了。”苍婪的小把戏,都对方看在眼里。
“帮我拿到失魂草,我放你自由,至于研究我会找其他人。”女人开出条件。
苍婪摇头,“你拿到研究成果你会做什么?”
“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让她们忘记想要忘记的一切。”女人目光变得憧憬起来。
“你怎么知道她们是真的想要忘记,而不是被迫忘记。”苍婪觉得自己深受其害,她不想忘记,但是就因为吃了半成品,导致她失去了重要的记忆。
“你需要给我找到失魂草,其他的不要多问,苍婪收起你的圣母心。”女人目光一凛,她不喜欢苍婪这样质问自己。
“如果我说不呢?”苍婪回道。
苍婪又忍不住问:“那为什么不给它也加上翅膀,这样的话就相当于如虎添翼,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玉璇玑想了想,说:“这个问题之前有人提过,不过以现在的科技发展来看,还是不够成熟,没办法给它添上翅膀。”
苍婪两只手捧着脸颊,兴致缺缺地叹了一口气,说:“唉,这坐着还挺憋屈的,还是我自己飞起来更快。”
岸芷回过头和玉璇玑对视了一眼,笑着说:“主人,要不您让她自己去外面飞吧,您是老大,就算是特例嘛,也没人敢说您什么。”
苍婪在玉璇玑说话之前摇摇头,说:“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在里面待着吧,若是被人看到我在天上飞,估计又要被一群人围观,还不如在车里坐着呢。”
见苍婪委屈,玉璇玑只得抓紧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说:“阿婪,委屈你了。”
苍婪摇摇头,笑着说:“娘子不要这么说,是我还没好好适应,说不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就适应过来了,没准我还能驯服这个坐骑呢。”
岸芷汀兰相视一笑,说:“首先你得识字,然后还要考驾照。”
苍婪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光是识字这个东西就彻底地难倒她了,只好闷闷不乐地说:“不行,我一定要驯服它。”
“好好好,驯服驯服。”玉璇玑靠在苍婪的肩头,说:“想考驾照不是难事,到时候我教你怎么开。”
苍婪抓着玉璇玑的手腕,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亲,说:“还是娘子对我最好,不像她们两个,只会嘲笑我。”
岸芷和汀兰两人面面相觑,闭上嘴巴再也不吭声了。苍婪二人紧紧跟着面前的大花轿,沈长渊传音道:“师姐,你确定这轿子里是小师妹?可是我怎么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啊,师姐你不会搞错了吧……”
沈长渊走一路说一路,嘴皮子叭叭个不停,听得苍婪耳朵都快起茧子了:“闭嘴。”
“嗷。”原本,香囊的事算是遮掩过去,玉璇玑刚刚舒了一口气,就被沈三娘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
做了几根?什么意思?
“三娘这是何意?”连当家也不叫了,改直呼对方的名字。
那手绳虽然比不得金器银器,可末尾的那颗珠子可是她从耳坠上卸下来的——虽然最初逃婚之际,玉璇玑在挑选值钱收拾的时候并未选中那对耳坠。
耳坠做工粗糙,不过上面坠着的两颗珍珠色泽还算莹润,玉璇玑便将两颗珠子拆下,一颗编进苍婪的手绳,另一颗穿了做了吊坠,现在就藏在自己颈间。
万一哪天突然跑路,来不及收拾细软,戴着跑倒也方便。
如今于她来说,一毫一厘皆是宝贵。那可都是她的保命钱啊!
虽然心里这般想,但玉璇玑面上不显,仍旧一副质问的模样:“难道在三娘心中,璇璇是什么很闲的人吗?平白无故地,随便来个人我便要编一条长命绦?”
所以我真的不觉得无聊,你别再没事找事让我做什么香囊了!
“璇璇只是一届弱女子,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精力只有那么多,做不到苍及那么多人!”
玉璇玑故意气呼呼地转过身去,又补了一句:“璇璇心粗手笨,日后,当家还是莫要在从璇璇这里讨东西了。”
玉璇玑感叹,果然自己反应快,看准时期立刻拿出一副娇小姐的款儿来,彻底绝了对方再让自己绣个什么荷包香囊的路。
不过,玉璇玑敢这般得寸进尺,也是因为刚刚苍婪没有将手绳当场扯下来,反而细致地藏进袖口的缘故。她看得出来,这份礼物沈三娘很喜欢,问得那句大概率也只是气话。
另一边,苍婪倒是第一次见女子这般。
在她的成长经历当中,最娇弱的应当就是表妹沈蓉了。但苍婪与她私交并不多,平日里身边除了那些军营的武士,便就只有苏昭云、蓝溪和紫莹三人了。
蓝溪、紫莹自小跟着她习武自是不必说,至于苏昭云,乃是自己父亲从南疆救下的一个女子。
当时桑邪频频来犯,与桑邪相连的南疆又瘟疫连连,朝堂上各家都不愿前往,唯有苍婪的父亲永宁侯只身率军前往,带着五百人,用自己的血肉为大周朝拼出一条血路来。
听归来的副将说,刚一进入南疆的地界,便看见尸横遍野。倒下的人们皮肤溃烂,血肉模糊。
而在这其中,有一个小儿侥幸还有一口气。永宁侯当时出征,除了五百精锐外,还有一支十位医官组成的队伍。
苏昭云,就是当时被救下的第一人。
她的父母亲早就死在瘟疫中,待人康复后,永宁侯看她与苍婪年岁相近,便将其带在身边。
苏昭云便跟着那十位医官一起,帮着他们打下手。
后来,永安侯被从沙场就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敌军意欲用火将其捆住,永安侯骑着战马,带着身后的战士,冲出火焰的包围圈,以至于最后,浑身反而皮肤都被烈火灼伤。
看着骇人。
苏昭云在一旁看着他,静静地哭。医官们束手无策,只能连连摇头。
后来,永安侯走了。
那是苏昭云第二次,对生命流逝赶到无力。第一次,是看着父母被疫病折磨,撒手人寰。
他们的身体还是热的,可无论你怎样呼喊,都没了反应。
像是漂浮的青烟,无论你多么拼命去抓住,都无济于事。
这样的场面,苏昭云不想再见第三次,于是她选择从医。
这么多年,苍婪已经记不清又多少次,苏昭云背着竹篓回来,一身泥污,裙角也被划破,脸上带着伤痕,却还是笑着给她展示,自己又找到了一株珍贵的药材,如何如何宝贝。
所以,像李璇璇这般,一言不合就生气,转过身去不理人,甚至把人往外赶的行为,苍婪只觉得新奇。
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李璇璇推出了门外。
还挺厉害。
不过苍婪没想到的是,这并不是结束。
一连好几日,李璇璇都没来教她习字,也不见她,反而跟蓝溪打得火热。
不知道二人在讨论些什么,只知道每次都是一副很开心的模样,嬉笑声如银铃般,悠悠传进她的耳朵。
而且好巧不巧,总是在她会路过的地方,但偏偏她一靠近,李璇璇转头就走。
若是一次两次,苍婪还可以理解,接连几日都是如此就有些玄妙了。
渐渐地,苍婪察觉到,李璇璇似乎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好。她与紫莹无话不谈,与苏昭云情同姐妹,又能与蓝溪这般谈笑甚欢。
就连自己,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为她而建立的高耸入云的城墙,也渐渐消散。
或许这边是李璇璇的厉害之处。
她对人好,并不为其他什么,只是因为她对身边每个人都好。
对,是这样。苍婪自苍自安慰道,不过一个手绳而已,代表不了什么。
就像是她可以问沈蓉讨要香囊,也可以赠与沈蓉手镯,不过礼尚往来,你来我往罢了。
很明显,李璇璇吃穿用度皆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做些小玩意来讨自己欢心,也是人之常情。
就如她现在与蓝溪的相处模式一样。互相利用而已。
从最开始,她不是就抱着利用的态度靠近自己吗?
想到这,苍婪觉得胸口似有一团云雾,憋得人烦闷,赶又赶不走,吹也吹不散。
这日,苍婪又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待蓝溪进来回话时,嘴角的笑意还残存了几分。
“少将军,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只是这买主迟迟尚未露面。”
“知道了,继续盯着。”说完正事,苍婪突然抬起眼睫,示意一下窗外:“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
我们?蓝溪由于一下,反应过来苍婪所指是她跟李璇璇二人。于是实事求是交代:“少将军误会了,您知晓属下平日里并无别的爱好,只喜欢看些画本子。前些日子李姑娘向属下借去几本,我们一起探讨罢了。”
说完,她又赶忙补了句:“只是探讨书中内容,并未涉及任何军务。请少将军放心。”
画本子,难怪两个人那样高兴。
“所以,你们看了什么?”
“最普通的《木兰记》。只是李姑娘对其中的见解很是新颖,与属下不谋而合。”
《木兰记》,不是女子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苍婪曾有所耳闻。
蓝溪解释道:“这本《木兰记》出自西街书肆的续本,讲的是木兰在战场上与与将军相助相惜,归来后夫妻和美的故事。”
苍婪浅浅地“哦”了一声。当今这些书肆为了赚钱,养活不少书生执笔续写,有拿真人真事当做背景,但更多的是以这些耳熟能详的故事,编纂些类似于野史的东西。
而这些,无非与情爱相关,才能为人津津乐道。毕竟,史书上刚正不阿的历史英雄私下的模样谁能不好奇呢?
蓝溪继续说:“不过李姑娘想法却很独道。她说木兰已贵为将军,可最后的归宿竟还是落入后宅,与一帮妾室相争,岂不辱了沙场上的英姿与名节?更何况,既然能寻妾室回来,证明那男子对木兰将军也并非真心。”
“所以你是要给我讲画本子的故事吗?”苍婪抬眸,冰冷地扫了蓝溪一眼。
放在平时,苍婪这般看她,蓝溪一定会立刻乖乖闭嘴,可今日她却鼓足勇气继续说下去。
她嘿嘿一笑,说道:“少将军,李姑娘说,若是她来执笔,便不会如此安排。”
她压低声音,故作深沉:“木兰将军在征战的过程中,曾于匈奴的囚笼中救下一名与野兽关在一起的少女。后来那位女子替木兰将军挡下致命一击,不治身亡。李姑娘说,在她心里,这位少女才是最喜欢木兰将军的人。”
苍婪执笔的手突然顿住,笔尖上的墨汁滴落,乌黑的痕迹落在白纸的正中间。
张扬,又浓烈……
他们进入了乱葬岗,四周漂浮着一团团绿莹莹的鬼火,隐隐散发出一股腐烂尸体的气味,难闻得令人作呕。
“咔”一声脆响,是骨头碎裂的声音,苍婪垂眸一看,自己把人家头盖骨给踩得碎成了渣渣。
苍婪心中默念道:“南无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系统嘲笑道:【宿主你居然害怕这个。】
苍婪反驳道:“呵,死者为大你懂不懂?”
突然之间,一阵咆哮声乍然响起,这群骷髅架子像是感应到什么危险似的,抬腿就跑。
沈长渊边跑边问道:“师姐,这是咋回事?”
苍婪:“跟着跑就行了。”
只见整个乱葬岗闪现出血红色的光芒,噬骨王周身笼罩着一层赤红色的焰火,所行之处,寸草不生。
苍婪当机立断丢下灯笼,拽着沈长渊就重新钻回槐树林中。
沈长渊一脸状况外的表情,他问道:“师姐,我们就这样跑了,不要师妹了么?”
苍婪示意他可以开口说话。
“明玦尊者将会从此地经过,”苍婪正色道:“不用我们出手,师妹自会被救。”
“明玦尊者!”沈长渊露出追星小迷弟的表情,激动道:“是那个明玦尊者吗!!”
苍婪:“……”
系统此时插嘴道:【宿主你看吧,男主在修真界影响力多大啊,提个名字都能让你这个傻师弟开心的手舞足蹈。】
苍婪不屑道:“呵呵,主角光环效应罢了。”
一群没有血肉的骷髅架子自然是跑不过噬鬼王的,不到片刻,这些慌忙逃窜的骷髅们就被噬骨王吸干了精气,化为一滩滩白色的骨灰,随着冷风散去。
一顶花轿孤零零地被扔在原地,吸引了噬骨王的注意。
它缓缓靠近,正准备伸出爪牙查探一番,接着一股极强的威压将它定在原地,就连苍婪和沈长渊都招架不住,面色苍白捂住心口。
只见一名白衣男子从天而降,银发如缎,雪白的衣角猎猎翻飞。
他落在地上之时,周遭瞬间便冷了几个度,凉嗖嗖的,苍婪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忍不住想:这男主出场,还自带制冷系统的,比中央空调还好使。
弹指间,噬骨王灰飞烟灭。
苍婪和沈长渊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
明玦望向花轿,紧接着从里面掉出来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狐狸。他慢慢走了过去,俯身朝着小狐狸伸出手。
苍婪胸中血气翻滚,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沈长渊也是够呛,直接流出了鼻血。
“咳咳……”苍婪扶着树干直起腰:“老三,你没事吧?”
沈长渊道:“无妨,明玦尊者!我也要成为像明玦尊者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
苍婪:“……”
恁脑子瓦特啦……
一阵刀风袭来,苍婪面前遮挡身形的树干被拦腰截断。
明玦怀中托着一只皮毛雪白的小狐狸,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苍婪和沈长渊。
苍婪正疑惑着为什么冰山面瘫脸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们,她扭头一看沈长渊,一个流着鼻血的骷髅头龇牙咧嘴地朝她笑了笑。
苍婪:“……”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明玦抬手准备送这两个骷髅上西天,苍婪察觉不妙,连忙说道:“尊者!”接着她除去自己和沈长渊身上的伪装,鞠躬彬彬有礼道:“参见尊者。”
明玦能感受到怀中的小狐狸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他抬手轻轻抚摸着那身柔软雪白的皮毛。
苍婪继续道:“沧澜派稽岸掌门座下二弟子苍婪,参见尊者。”
沈长渊愣了片刻,连忙作揖道:“在下是三弟子沈长渊,参见明玦尊者。”
冰山脸“嗯”了一声。
苍婪又翻了个白眼:啧啧,架子真大。
自报家门之后,冰山脸容色稍稍放缓,方才释放出的威压也渐渐收了回去。
苍婪知道自家师尊与明玦有些交情,于是趁机道:“尊者,我家师尊闭关之时出了些差错,导致师尊他变成了孩童模样,我和师弟正准备赶往云翳山。”
她特意没有提到玉璇玑。
“弟子也不知师尊为何如此安排,敢问尊者……”
苍婪话还没说完,便被明玦打断了。
“既是稽岸所安排,你们自当听从。”
“是。”苍婪不再多问。
明玦转身将欲离开,这时系统大叫道:【宿主,快,女主要被带走了!赶紧把她抢回来啊!】
“尊者请留步。”苍婪跟在明玦身后,喊道。
明玦微微侧过头,问道:“何事?”
“尊者,”苍婪指指他怀中的白狐,说道:“球球……球球它是我的灵宠。”
系统不由得扶额:【球球?宿主你可真会起名字啊。】
苍婪道:“你管那么多干嘛。”
“灵宠?”明玦冷若冰霜的面上看不出多余的神情,他问道:“九尾狐,是你的灵宠?”
苍婪不知为什么,从明玦的问话中,听出了几分压迫感。
系统笑呵呵道:【宿主看到没,这就是修真界第一人的威压。】
“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么?”
“确实是弟子所养,”苍婪硬着头皮掰扯道:“它怕生,万一咬到尊者,便是弟子的不是了。”
“既然它是你所养,那便证明给本尊看。”明玦说道。
证明……
苍婪心中打鼓,她不确定玉璇玑能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即使能听出来,玉璇玑跟不跟她走,她也尚未可知。
毕竟现在抱着她的,可是玉璇玑未来愿意丢失生命去爱的男人。
苍婪不敢赌,她害怕赌不起,反而将对方赔进去。
若是玉璇玑真的跟了明玦,那她这辈子,又将会是命运悲惨的一生。
车子缓缓驶向庄园大门,还未走出两公里,苍婪总觉得胃内一阵翻涌,头也晕晕的,心跳加速,心口处闷的难受。
玉璇玑的目光始终落在苍婪的侧脸上,见她原本红润的脸色渐渐变得发白,甚至连嘴唇都有些哆嗦,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她推了推苍婪的肩膀,朝着汀兰说:“停车!”
汀兰赶紧踩刹车,将劳斯莱斯停在路边,苍婪一个白眼差点昏死过去,她捂着心口一阵干呕,难受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颤抖着嗓音说:“娘子,救命啊——”
玉璇玑赶紧下车,打开右侧车门把苍婪拽了出来。此刻苍婪脸色发白,靠在玉璇玑怀里一动不动,仿佛被抽了龙筋一样,失去了所有的法力。
苍婪趴在玉璇玑怀里小声抽泣着,此刻她依旧浑身难受,哽咽着说:“娘子,这东西克我,我一进去就难受,难受得要死了。”
玉璇玑哄着她说:“别胡说,你这是晕车。”
苍婪小鸟依人地靠着玉璇玑的肩头,小声问:“什么是晕车啊?”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晕车’,你一坐在车里就浑身难受晕乎乎的,这就叫做晕车。”玉璇玑解释了一会儿,捏了捏苍婪的虎口,轻声说:“既然这么难受,那我带着你在街上慢慢走走吧。”
苍婪凶巴巴地瞪了一眼这辆车,扭头软乎乎地和玉璇玑说:“都听娘子的。”
岸芷站在车前,忍不住摇摇头,笑着说:“没想到不可一世的黑龙大王,今天居然被小小的一辆车给打败,说出去谁会信啊?”
汀兰也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说:“好啦好啦,别贫嘴了,等会儿被主人听到,小心扣工资。”
现在正是四月份,春风和煦,走在街上也不会觉得热,被微风吹着面颊,苍婪倒是舒服了不少,不过她总觉得这里的空气不够好,还有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见玉璇玑倒是一副神色如常的样子,苍婪便忍耐住内心的不适,说:“娘子,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么?”
说罢,苍婪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高楼大厦,还有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忍不住开始废话:“娘子,我发现这些人好像都是人。”
玉璇玑笑了笑,说:“是啊,不过混杂在人群中的也有很多妖族,就比如公交站牌下面那个,兔子尾巴没藏住露出来了。”
苍婪顺着玉璇玑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出了那只兔妖的真身,笑着说:“娘子可真厉害,我还没看出来呢,娘子就先发现了。”
收回目光,玉璇玑牵着苍婪的手来到红绿灯前,说:“阿婪,我教你怎么过马路吧。”
“马路?”苍婪左看看又看看,前后都看看,忍不住抓了抓头发,疑惑地说:“娘子,这路上没有马啊。”
玉璇玑忍俊不禁,她笑而不语,走到路边后指着红绿灯,解释说:“这是一个名词,到时候我再跟你解释,现在绿灯还有十几秒就要亮了,这个时候我们可以从这道斑马线上穿过去。”
苍婪歪着头四处乱看,就是不敢看玉璇玑的眼睛。胸中妒火滔天。身下传来一阵细小的闷哼,苍婪一脸恶意地笑着说:“娘子水很多呀。”
可玉璇玑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呢喃道:“你回来了……”
苍婪紧盯着玉璇玑意乱情迷的眼睛,贴在她耳边问:“璇玑,我是谁?”
玉璇玑动了动嘴唇,茫然地对上苍婪那双黑金色的眼睛,哽咽了一声:“阿婪。”
苍婪心中惊涛骇浪,面上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却还是摇摇头说:“不,我不是问你这个,我问你我叫什么?”
玉璇玑喃喃道:“苍婪……你是苍婪……”
苍婪抱住玉璇玑,此刻连什么都分不清了,她点点头,嘴唇紧贴着玉璇玑的脖颈:“嗯,我是你的苍婪,你现在爱的是我,记住了吗?”
第 62 章 小腹酸胀
黄六送走了沈秀和涂山白,随手将口袋里的云芝拿出来放在掌心中,凑过去一脸好奇地说:“云芝,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云芝打了个大喊,懒懒地靠在一边,问:“有话快说,刚睡醒又被你弄醒了,你这只黄皮子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我可是你的长辈。”
黄六凑到云芝耳边,小声说:“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我一直在想一般都是雄性和雌性结合在一起才能生孩子,我家大王和夫人都是雌的啊,她们怎么生孩子呢?”
云芝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笑着说:“一看你就是个没见识的土包子,这世上灵力横行,有什么事情是灵力做不到的,再说了,今时不同往日,连生子药都能买得到,怀个孕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么?”
“生子药?”黄六惊掉下巴,问:“蛮荒还有这种药啊?”
这一路以来,苍婪过五关斩六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看得玉璇玑实在不忍露脸,蜷缩在她怀里把面孔挡住,生怕丢人丢到鬼面前。
这些年来,玉璇玑和冥王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她就怕发生这种事情被冥王知道,特意从冥府跑过来嘲笑她,这种事情冥王不是干不出来。
没有了玉璇玑的控制,苍婪更加百无禁忌起来,凡是挡了她路的NPC,无一不是被拳脚伺候,或者是一飞冲天,被镶嵌到天花板上拽都拽不下来。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玉璇玑的耳畔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她悄悄地透过缝隙瞧了一眼,发现一群NPC全都匍匐在苍婪脚底,叫苦连天,连连求饶。
“老板!就是她!随意殴打鬼屋员工!都把我刚做的鼻子都打扁了!”
“是啊是啊!我的眼珠子都崩出来了,趴地上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那可是我原装的眼珠啊!她必须得赔我一副新的!”
最后苍婪被匆匆赶来的工作人员“逮捕”起来,然后被打上了“恐怖分子”的标签,后来直接出动了人界警察。
当一群架着枪支弹药的的特警赶过来的时候,苍婪一脸桀骜不驯地死盯着他们看,其中一名特警用枪抵着她,警告说:“不许动!”
玉璇玑在旁边干看着,想说些什么,转念一想,这场祸是苍婪挑起来的,而且还有监控作证,简直是铁证如山。
苍婪从来没见过枪,她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东西,瞧着眼前这些穿着同样衣服的人用黑色的铁疙瘩指着自己,便好奇地一把伸手将手枪夺了过来,随手一捏被捏成了一团废铁。
眼前所有的特警都看呆了,玉璇玑挡在苍婪面前,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她是新来的妖怪,不懂人类社会的秩序,打扰到大家了。”
特警队队长问:“她是妖怪?是什么妖?有没有进入妖管局办理身份证报备?”
玉璇玑按捺住蠢蠢欲动的苍婪,无奈地说:“昨天刚来,人生地不熟的,暂时没有办理证件。”
队长说:“既然这样,那我只能把你们带回去,让张局长来处理这件事了。”一时间车内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玉璇玑在想如何同苍婪解释为什么叫玉白哥哥的缘故,而玉白则在憋笑,她龙生第一次被叫大舅哥,这种感受还有点新奇。
“对,我就是大舅哥。”玉白从后视镜里瞧着苍婪一脸的好奇模样,没忍住开口打趣。
苍婪在玉璇玑的怀里蹭了一下,寻了一个更舒坦的位置后,开口问道:“可是玉璇玑手机里为什么存的名字是哥哥?就连……周菲菲也说玉璇玑有个哥哥。”
“说来话长。”玉璇玑手在苍婪的肩膀上摩挲着,低头看着苍婪一脸求知的模样,又往前面看了一眼,与后视镜中的玉白对上视线。
见玉白点头,她才缓缓开口解释:“玉白与我亲姐妹,但是因为族内权利复杂,她从小被当作男龙养大,在外的身份都是男子,周菲菲应该是之前撞见过玉白穿男装留短发的模样,才会认定玉白是男生。”
“也是这两年玉白在族内掌权了,这才恢复女龙的身份,以女身示人。”
“那我们之前见过吗?”苍婪听后点点头,而看向后视镜问道。
玉白开着车,目光从路面挪到后视镜上,刚好对上苍婪的目光,“见过,你去大屏山的时候见过。”
“可周菲菲怎么会见过你呢,她又没去过大屏山。”苍婪很谨慎,就算她相信玉璇玑,但是其他人她* 也不会轻易相信了。
“我来过江城见玉璇玑,她应该是刚好看到玉璇玑与我见面。”玉白解释道。
“原来如此,是我认错了,真是不好意思,玉白。”苍婪觉得合理,赶紧跟自己大姑姐表达了歉意,并且遵从自己女朋友的叫法,喊了一声玉白。
“没关系,你可以改口叫我大姑姐。”玉白在面前笑着道。
这让苍婪一下脸红,撑着座椅离开玉璇玑的怀抱,没有说话,倒是玉璇玑接住了玉白的话道:“好了,不要打趣她了,快到了,前面路口左转。”
玉璇玑转移了话题,苍婪朝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知道,我又不是没来过。”玉白打着左转灯回话。
等到回到家里时,已经接近傍晚时分。
小区里又很热闹,下班回家的人,和早早吃过晚饭出来遛娃的老人,玉璇玑揽着苍婪走在往小道走,不打算过中庭,怕又被玩疯了的小孩撞到。
玉白跟在两人身后,什么都没有说话,默默地观察着苍婪家附近的情况,看是否有人跟到她家来了。
好在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三人上了电梯,一路上升,到了苍婪所在的楼层。
开门进去。
“孩子呢?”玉白换好鞋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孩子。
玉璇玑往里面客厅看了一眼,后者立马越过两人走过去。
苍婪刚想弯腰换鞋,结果刚有动作,脑壳便疼了起来。
“我来吧,虽然没有被撞到,但这么大力的晃动,你肯定也受不住。”玉璇玑边说边蹲下身给苍婪解开鞋带,拿起拖鞋帮苍婪穿进去。
扶着苍婪去沙发坐着。
小龙跟玉白玩得正起劲,看见苍婪来了,立马不搭理玉白了,转头想往苍婪那边游去,结果一头撞到玻璃箱箱壁上。
“小龙她怎么了?”苍婪手扶着自己的胃问道,她其实在车上的时候就有点胃不舒服了,一直忍到回家。
“她没事,撞到玻璃而已……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玉璇玑看了一眼小龙,看着她的尾巴摇得正欢快,明显没有什么事,回头看向苍婪时,发现她脸色煞白,额头上还冒冷汗。
“嗯,有点不舒服。”苍婪点头。
“等我一下。”玉璇玑让苍婪靠在沙发上后,便起身去拿药箱了,苍婪早期不按时吃饭落下的胃病,后来自己来后,按着苍婪按时按点吃饭,估计是失去记忆,这个习惯也给忘记了。
这段时间没有认真吃饭,才导致胃病犯了。
玉白打量着两人的小窝,还挺温馨的。
说实话,她当初并不看好苍婪,但苍婪又能闯过那几个老家伙给的考验,想来不是一般人。
“来,先喝一口热水,再把药吃了。”玉璇玑一手拿着瓶盖,一手端着杯温开水。
苍婪本来想接过来,但玉璇玑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只能就着玉璇玑的喝水,随即被玉璇玑喂了药,苦的。
眉头还没来得及皱,嘴里就被塞进一颗水果糖,瞪大眼睛看着玉璇玑,玉璇玑也看着她,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还是玉白轻咳一声,苍婪才慌忙挪开视线。
玉璇玑不认可地看了一眼玉白,像是在说,多管闲事。
苍婪的耳朵不自觉地红了,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这两只还没有出来的迹象吗?”玉白难得看两人腻歪,开口转移话题,同时又打着自己的算盘,“你们养三个孩子会不会太累了,给我一个,我带回族里。”
玉璇玑一听,嘴角一撇,刚要说话,一旁坐着的苍婪立马起身,走路都不利索,但抱起两只玻璃箱,就往书房去了。
“让你别逗她,小婪会当真的。”玉璇玑看着苍婪进入书房的背影,转头对着玉白说道。
玉白只是耸了耸肩,随即在沙发坐下,再次抬眸看向玉璇玑时,一脸正色。
“说吧,你打算怎么办?你当时在是那地下室感受到的气息,真的是龙族的人?”玉白问道。
玉璇玑点头回道:“嗯,绝对是同类的气息,那气息太熟悉了。”
“族内异党一年前便已伏诛……除非了有人……”
“除非有人隐藏起来,躲在族内,等待机会给我们致命一击……如果不是小婪拼命将我护在怀里,我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玉璇玑说到当日的情形都后怕。
若是自己爆发得再晚一步,她与苍婪都得交代在那里,可是她没有发现到底是谁在背后下黑手。
“你被抓的时候,周围可有什么异常?”玉白继续引导玉璇玑回想,好得到更多的线索,这样她也好回族内,抓出这个叛徒处决了。
玉璇玑闻言,思绪开始回想,不放过当日的每一个细节。
半响之后,玉璇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异常和往常一样,我关掉花店的大门后,我便准备去开车接苍婪回家。”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地下室了,而且我在那地下室无法使用真气,地下室像是被人提前布置过阵法一样,隐约之间还有压制感,虽然不强烈,但无法忽视。”
玉璇玑把当日发生的事,细细说给玉白听,想让她从中找出不同来。
“继续说。”玉白靠在沙发一角,手放在腿上,有节奏地拍着,目光深邃。
“我的听力也有受损,但也能听到隔壁的声音,她们利用我抓来了小婪,想让小婪交出从失魂草内提取的能让忘却前尘往事的成分。”玉璇玑继续说着。
“又是失魂草,还好已经被我烧没了,也算是灭了一大祸害。”玉白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当年玉璇玑和苍婪就是因为这失魂草结缘。
“人族的幕后主使知道是谁吗?”玉白接着问,如果找不到龙族的叛徒,那就找一找人族的人算账。
“就是今天车里的那人。”
“是她?你不是说她不重要吗?”玉白嘴角含笑,一脸揶揄。
玉璇玑不自然地转头看向书房,随即转移话题:“小婪进去这么久了,我去看看她。”说完便起身就走了。
玉白望着玉璇玑的背影,有些无奈,怎么说她都算客人,从进来到现在,她一口水都没有喝上,这两人的待客之道啊。
她只能自己去厨房找杯子接上水,刚喝上一口,一道急促的敲门上响起,往书房看了一眼,那两人没有出来的打算。
玉白只好端着水杯去开门。
“你……”话还没说完,门外的女人,就接过她手中的水杯,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急切的吞咽声,她都不自觉地跟着做吞咽动作。
“……呃……呼……苍婪在家吗?”来人正是周菲菲。
“在家,你是?”玉白打量着站在门外的女人,成熟中带点幼态,这得益于脸颊上的婴儿肥,让人看了总想上手捏捏。
周菲菲急切地想见到苍婪,确认苍婪的安全,直接越过玉白,鞋都没换冲了进去。
客厅没人,那就在书房。
玉白转身跟在后面,原本还等着来客去书房把那两人从书房带出来,结果刚进入客厅,鼻尖微动,这股味道……
玉璇玑发情了。
“哎,等等,别动。”玉白一个跨步上前按住周菲菲准备开门的手。
“做什么?我进去看看苍婪在不在。”周菲菲不解地问道。
“你做什么?你拉我走做什么?”玉白没有解释,直接拉走周菲菲。
“苍婪就在书房,苍婪说话,不然她……叫什么?”
“周菲菲。”
“不然周菲菲就进来了。”玉白故意放大自己的声音,让里面的玉璇玑好听见。
果然,没过几秒中,里面传来苍婪的声音,“我……我没事,在看资料。”
是苍婪的声音。
但是周菲菲谨慎地再次发问,“我那个肩膀上你有小时候划破的疤痕?”
“左边。”
“你慢慢看,没事就好。”
周菲菲松了一口气,鬼知道她在本该营业的咖啡厅却大门紧闭的咖啡厅里没有看到苍婪的时候多着急,一路上稳着限速开过来,恰好电梯半天不来,她只好跑上来。
“周小姐,不如我请你出去吃晚饭吧,想你这么急着跑来应该没有吃饭。”玉白能闻到空气中的气味愈发大了起来,她们在这里只会妨碍到书房里的两人。
苍婪从背后紧紧地搂住玉璇玑,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娘子,我要回家,这里不好玩,他们都欺负我。”
玉璇玑握着苍婪的手,说:“好,等会儿我们就回去,委屈你了。”岸芷看得心惊肉跳,不可置信地盯着苍婪的眼睛,见她面无表情地走下来,不可置信地问:“苍婪,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这是谁干的?”
苍婪气定神闲地走到餐桌前,优雅从容地抱着一杯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还能有谁?当然是本王的娘子了。”
岸芷目瞪口呆,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可置信地说:“我不信!主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我宁愿相信这是你自己绑的!”
苍婪喝完一杯牛奶,又拿一块三明治咬了一口,莫名其妙地看着比自己还要疯癫的岸芷,说:“你爱信不信,我骗你干什么?总之你们主人的人设崩了,她已经不再是我心里那个温柔的娘子了,她就是个大骗子!”
岸芷没想到短短几天内,两人竟然闹了这么大的矛盾,她一直都觉得玉璇玑的温柔是装出来的,因为对方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有时候岸芷和汀兰两个人总是会在私底下讨论着这件事,她们共同觉得玉璇玑应该去看一看心理医生,虽然她之前当过一段心理医生,可是医者往往不能自医,玉璇玑应该病得很重。
苍婪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餐桌边上吃完早餐,顺便把岸芷和汀兰的那一份也吃了。
汀兰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同样也看见了苍婪脚踝上的锁链,不由得震惊地看着边上站着的岸芷。她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示意着对方,无声地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岸芷摇摇头,她也不明白玉璇玑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已经把人得到了,而且还从蛮荒把她连哄带骗带回了现实世界,玉璇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居然不惜用这种方式,将一条向往五湖四海的龙囚禁起来。
苍婪可是龙啊!
一条龙怎么可能耐得住寂寞,怎么可能忍受得住大海的召唤,怎么可能甘愿被囚禁在小小的卧室里。
岸芷也觉得苍婪说的不错,她们的主人真的疯了,所有的柔情似水恐怕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迷惑苍婪,然后趁机将人抓起来,锁在自己身边。
这么多年来,两个人都以为玉璇玑情绪稳定,可没想到,原来她的心思就像是深海当中的一阵飓风,表面上看着波澜不惊,实际上早在内心就掀起了千层浪,吞噬着一切阻拦她的东西。
汀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两个人坐在一起,静静地看着苍婪吃东西。
岸芷见苍婪没有黑眼圈,身上也没有被凌虐过的痕迹,而且胃口大开,一条龙吃了两个人的饭还尤嫌不够,觉得她现在的心理应该还是健康的,于是放下心来。
苍婪吃完了两份三明治,见到这两个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竟然没完没了了,忍不住问:“你们两个一直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娘子在我脸上挠出印子来了?”
岸芷说:“你多吃点吧,这样才有力气取悦主人。”
汀兰倒是没有像岸芷这样不着调,她问:“苍婪,你不是龙吗?怎么可能会被这么一条细小的锁链绑缚起来,除非你是自愿的。”
苍婪将衣服袖子往上掀,然后顺势掀开了自己的裤腿,慢慢地往上拉,无奈地说:“这是捆仙索,但凡被它绑起来的东西,无论是妖还是神,都会被封住法力。现在我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了,你们两个还是离我远点儿吧,娘子她最近……”
岸芷汀兰两人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由得同情起苍婪的遭遇来,可她们两个也无能为力,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吃完早饭,苍婪不动声色地回到了二楼的卧室。只见玉璇玑一只手捂着胸口,跌跌撞撞朝着苍婪所在的方向走来。
苍婪瞧见对方这副模样,疑心道:这才过了多久,就又受伤了?
系统说道:【宿主还不快上。】
苍婪也未多想,将乾坤袋装进袖中,赶紧迎上去,一只手托住了玉璇玑摇摇欲坠的身体。
玉璇玑身量很轻,苍婪估摸着一只手就能将人给抱起来。
“哪里受伤了,”苍婪佯怒问道:“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
玉璇玑微微一颤,接着便顺从地半靠在对方身上。
“师姐……”
她以为苍婪不会来找她,就算是来了,找到她的第一件事也是狗血淋头骂自己一顿。
她已经做了这些不好的打算,可是没想到,苍婪第一句话却是在关心她。
玉璇玑虽然没有受到皮肉之伤,但是她的灵力却被方才的男人给压制住了,以至于她需要动用全身的力量才能勉强维持人形。
现在的她,使用不了任何法力了。
苍婪一只手轻轻攥住玉璇玑皙白纤细的手腕,两指覆了上去。
玉璇玑没有抗拒,反而垂眸盯着苍婪的手看。
对方的手指当真是漂亮至极,骨节分明,纤细修长,最重要的是,还很软。
苍婪探了探对方的灵脉,确认玉璇玑没有受到内伤之后,说道:“无碍,你今日消耗灵力过多,我们赶紧回去吧。”
苍婪转身走了几步路,回头看的时候,玉璇玑还呆呆站在原地。
系统无时无刻不在提示道:【宿主,女主快撑不住了,你赶紧想想办法。】
苍婪问道:“我看她现在除了没力气其他都好得很呐。”
系统
真是摊上了一个身娇体贵的祖宗。
苍婪无奈地叹息,接着弯腰蹲了下去,说道:“上来吧。”
玉璇玑意识到对方这是要做什么的时候,她面上闪过一丝惊愕:“师姐……我……”
“我什么我。”话音刚落,苍婪便觉得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这不符合原主的操作啊。
“咳咳……不必多言,我总不能将你一人丢在此地。”
玉璇玑一开始磨磨蹭蹭的,在苍婪的再三催促下,终于俯下.身子,趴到对方单薄瘦削的背上。
“师姐……”玉璇玑支支吾吾道:“我……我很重的……”
重?
苍婪心说:这还叫重?
明明是她单手就能拎起来的体重,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天天都吃什么长大的。
玉璇玑两条胳膊搭在苍婪脖颈处,小巧精致的下巴搁置在对方的右肩肩窝,整个身体往□□斜,生怕压到对方的伤口。
“不是让你好好待在房间,听见任何声音都不要出来么,”苍婪道:“万一你出了什么事……”
玉璇玑鼻尖萦绕着一股幽幽的冷香,这是苍婪身上独有的味道,好闻极了。
仿佛来自高山之巅,极寒之地的一朵冰莲。
她贪婪地深吸一口气,说道:“是我轻敌了,那怪物扮成……我熟悉的人的模样,我一时冲动,便跟了出去。”
苍婪猜测,玉璇玑看到的那个人应该是她的父母,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失了亲人,她怕戳到对方的伤心之处,叹声气,安慰说道:“这次便长个记性吧,若是再有下次,不管是谁,都不要轻易相信。”
“可……”
那是师姐你啊……
这后半句话玉璇玑不敢说出口,堵在心里闷得不行。
穿过乱葬岗的时候,几只游魂从她们身边飘过去,嘴上讨论着今天夜里敲哪家的门。
它们看见苍婪之后,想上去吓唬一番,可谁知一簇雪白的狐尾突然生出,将这群鬼魂吓得四处逃窜。
“俺的亲娘呀!有妖怪!”
“快跑!!!”原本想着第二日便要进宫面圣,但得到消息,皇帝带着宫眷去猎场围猎,而那位容妃娘娘也在伴驾的名单内。
于是,面圣的事宜只能向后拖延几日,待圣上回宫再行前往。
但比圣上回宫更早的,却是容妃小产的消息。
据说是在围猎期间,静嫔的箭惊了容妃的马,害容妃跌落下马,当场身下就见了血。圣上震怒,立刻褫夺了静嫔的封号,命人抄了静嫔的母家。
这静嫔姓郑,因为父亲高居吏部尚书,就连居于芙蓉城的叔父也受了不少庇佑,在当地可谓说一不二,连芙蓉城的知府衙门都得看他们郑家的脸色。
经此一遭,皇帝下令彻查郑家。不查不要紧,这贪污的案子被揭发了一桩又一桩。吏部主管官职的任免,这私下里活动的事屡见不鲜。另外还有不少,升官发财后,给郑家回馈些“恩情”。
这部分在某些程度上来说也算人之常情,但前提是,这事不能捅到桌面上来。一旦被挑破,那就变了意味。
可谓罪加一等。
一时之间,郑家全家落罪,可谓从万里高空坠入脚下泥。
而沈家则是另一幅光景。为了安抚容妃,即便没有子嗣也破格晋升为容贵妃。连带着沈家其他人也得了好处。沈蓉的父亲与表哥,都一并升了官。
终于,一切尘埃落定,苍婪跟苏昭云,也来到皇城。
这几日,苍婪查到钱奎的上线,各个线索全部指向郑家。据交代,是静嫔嫉妒沈蓉有孕,想要伺机铲除一尸两命,而那有毒的杏子,歪打正着地落入了苍婪的手里。
“毒妇!”皇上得知后,气得将按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推到地上,墨汁四溅,原本绣着祥云的地毯脏污一片,已经看不出原有的花色。
随后便下令,郑氏一族全部赐死,明日午时当街斩首示众。
这边,从皇帝的承阳宫出来,苍婪直奔容妃的秀春宫。
宫人禀报的时候,沈蓉正坐在榻上做女红。苍婪的到来,让她颇感意外。
这位表姐,因久居于军营,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堪堪见上一面。
平时来往得就不多,今日怎会特意来看她?
怎么说,也是姨母的女儿,年少时二人也曾在一处相处过,沈蓉听见苍婪的到来,心中还是存了几分欢喜。在苍婪给她行礼后,赶紧将人扶起来,一口一声喊着表姐。
“表姐礼数如此周全,可是跟表妹见外了?”毕竟苍婪算是当朝最年轻的将军,虽然不知她驻守何方,但笼络一番,不会有错。
即便不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表哥也是好的。
想到那位表哥,沈蓉脸上的笑容愈加甜了几分。
“表姐快坐。”说完,沈蓉又吩咐,让侍女去泡茶,端新制的点心来。
自打母亲走后的这些年,舅舅对自己也算照拂有加。至于这位表妹,苍婪也是真心疼爱。
“怎么搞成这样?”这次,苍婪没有称呼沈蓉娘娘,而是想小时候那般,关切地询问道。
虽然相处得不多,但苍婪也算听了一些消息。
当年这位表妹所中意的,是当朝圣上的侄子,自己的表弟赵书珩。就连表妹被宠幸的那支舞,最初也是为了赵书珩所习。
只可惜,妾有意,朗无情。沈蓉姿容倾城的舞蹈没能换来赵书珩的垂眸,反而阴差阳错地将她送入的后宫。
沈蓉正要开口,被突然进来送茶水的侍女打断。
那是一壶上好的龙井茶。色泽清淡,香气扑鼻。苍婪见沈蓉跟她喝得是一样的茶水,说道:“龙井性寒,娘娘身子尚未恢复,还是不要喝这个了。”
说着,便让苏昭云过来,拿出一早准备得补品。
“这是我特意让苏昭云按比例调配的暖身茶,给娘娘补身子,还望娘娘不要嫌弃才好。”
来之前,苍婪曾经想过,沈蓉位居贵妃,什么燕窝阿胶,身边怕是一抓一大把,索性让苏昭云配制了暖身茶,日日饮用,益气补血。
既是苍婪送的,沈蓉当场便吩咐侍女煮了一壶,没一会,甜滋滋的红糖桂圆茶便被端了上来。里面还加了红参、枸杞、红枣、益母草等滋补之物。
见沈蓉喜欢,苍婪的表情也算和煦了几分。
苍婪环苍四周,未见青杏,果盘里放的都是苹果葡萄一类常见的水果,想来落胎之后,这秀春宫内一切与子嗣有关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苍婪看见木榻的桌几上,绣了一半的女红还摆在上面。笑道:“早就听说娘娘绣工了得,能否劳烦娘娘,也替臣绣个什么香包?”
有侍女在,苍婪对沈蓉的称呼再次恢复成容妃娘娘与臣子的关系。
“将军不嫌弃才好。只是不知将军喜欢哪种花色?”
苍婪思索一瞬,回答:“就海棠吧。”
海棠花朵不算妖艳,香气沁人心脾,风吹过,空气中都裹挟着一股甜。亦可作为发饰簪于鬓边。难怪那样多的文人墨客都喜欢海棠。
苍婪接着说:“前些日子得了一块上好的暖玉,色泽莹润通透。过几日便是娘娘的生辰,我已让人制成手镯,过几日便让人送来给秀春宫。只是劳烦娘娘,让我量一下手腕的尺寸。”
“这如何好让将军破费?”
虽是这样说,苍婪还是示意苏昭云过来,一根红线绕于沈蓉腕间,做好标记后,退回到殿外去等候苍婪。
这边,苍婪又跟沈蓉寒暄了几句,便以军中有事为由告退了。
出了宫门后,确认周围没被人尾随,苍婪回头看了一眼苏昭云。
苏昭云上前一步,小声回道:“正如少将军所想,容贵妃娘娘根本未曾怀有身孕,更不曾小产。”
苍婪故意借送玉镯为托词,不过就是让苏昭云趁机把脉。果然如她所料,这位表妹,可远比表面上要复杂得多。
假孕一事,一旦被察觉,可是杀头的罪。此遭可谓凶险无比,不光是沈蓉本人,连带沈家全家的命,一不小心都会赔上去。
“可容贵妃娘娘若只是为了扳倒静嫔,是不是也太小题大做了?”苏昭云问。
静嫔入宫比沈蓉早许多,这么多年也只堪堪得到嫔位,可见并不得宠。而沈蓉自打入宫,位份就在静嫔之上,一个身居妃位的人,为何独独针对一个小小嫔位?
显然,静嫔身后的郑家,才是沈蓉真正的对手。
而所谓青杏,不过是为了让所有人都以为,沈蓉腹中的龙胎是皇子,这样,小产之时才会更加引起皇上的愤怒。
皇上年岁已大,可皇子却不多。太子体弱,三皇子生母出身宫婢,且如今功高震主,为圣上所忌惮,如今发配至边疆与高济缠斗。还有一位七皇子,于三岁那年葬身火海,连尸身都未曾找见。
就从每日备着反季的青杏一事便足以看出皇帝对沈蓉肚子里这一胎有多重视。
而这青杏,怕是沈蓉故意张扬出去,引起合宫的嫉妒与不满。这其中,除了皇后之外,静嫔的家世最为显赫,若是沈蓉故意显摆到对方面前,在多加指点,引起对方下毒必然不是什么难事。
说起来,静嫔下毒的方式高明,可手段却是错漏百出。竟然让自己家丁装扮做小玉贩,还故意压低了售价,不过就是故意引宫中采买之人上钩。
只是没成想,这杏子竟阴差阳错落入自己的手里。
“少将军,您说容贵妃为何要如此着急地铲除郑家?”苏昭云有些不解。
苍婪回道:“还能是因为什么,你想想,这件事中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沈老爷?”
苍婪摇头。舅父年事已高,即便是升官,这仕途上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大的进展。真正的受益者,只有她那位表弟,赵书珩一个人。
更何况,苍婪看见,案几上沈蓉没绣完的女红,藕白的锦缎上,赫然是一对青竹。
青竹,是赵书珩最喜欢的图案。就连沈蓉宫里常备的茶,都是赵书珩最喜欢的龙井。
对于赵书珩和沈蓉之间的事,苏昭云一直跟在苍婪身边,也有所耳闻。
“说起来,前段时间翊小王爷大病了一场,连宫里的太医都惊动了。”苏昭云道:“待康复后,小王爷像是变了一个人,除了读书外,骑射,习武样样不落,老王妃见自家孙儿的心思全部落到了正地方,还以为菩萨显灵,给城郊的寺庙了捐了五百两香火钱呢。”
赵书珩这一脉发展至今,也就剩下一个王爷的名号。翊王全家都指望着这位表弟出人头地,重振门风。五百两,对于他们家而言可不算一个小数目。
能让翊王妃这般高兴,看来这位表弟真的是成熟了许多。
苍婪跟苏昭云骑马奔城门而去,路过一处布庄,里面人头攒动,争吵声不断。
苍婪抬头一瞧,牌匾上赫然写着四个字——李家布庄。
玉璇玑眼中闪烁着红光,她收起狐尾,慵懒伏在苍婪肩头。
苍婪瞧着这些吓个半死的阿飘们,满脸疑惑:“三儿,它们怎么了?”
脑子里响起了系统嗑瓜子的声音,只听系统说道:【大概是因为你背上背的那位吧。】
苍婪:“也对,有她镇着,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
不过她转念一想,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被狐狸给拐了是怎么回事?
“师姐,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啊?”玉璇玑嗓音听起来哑哑的,十几岁的少女音逐渐开始向成人转变,听起来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玉璇玑说话的温热气息悉数打在苍婪耳畔,惹得她耳朵以至脖颈处,都痒呼呼的。
她稍稍侧开头,回答道:“其实我方才也受到了傀魃的袭击,又见你房中无人,便觉得你大概是追了出去。”
过了一阵子,玉璇玑突然问道:“师姐是在担心我么?”
苍婪并没有回答是与否,而是说道:“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这个做师姐的可如何向师尊交代。”
“嗷……”
玉璇玑眼中的红光渐渐暗淡下去,她不喜欢这个回答,她想亲口听苍婪说,她是在担心自己。
可是苍婪并没有。
玉璇玑对对方这个侧头的动作感到些许不爽,她师姐莫不是在避开她?
傀魃……也袭击了苍婪?
玉璇玑忙问道:“师姐你身上还有伤,可有无大碍?”
“以我的修为,那些魑魅魍魉伤不到我分毫。”
“师姐还是要小心,”玉璇玑担忧道:“这些东西成了精,是能幻化出人的模样的。”
苍婪笑道:“我自然知晓,师妹你修行尚浅,可万不能被轻易迷惑。”
“嗯。”
夜间四下寂静无声,苍婪背着玉璇玑走出了乱葬岗。
再往前,便是酆城了,也不知道待会儿会遇到什么东西。
狐妖的夜间视力极好,玉璇玑趴伏在苍婪肩上,一双鹿眸盯着对方的侧脸看。
沿着额头向下,一路转移至苍婪的耳垂。
小巧圆润的耳垂上什么装饰都没有,她的师姐没有打耳洞。
想捏一捏。
玉璇玑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到了,她猛地回过神,转头往别处瞧,企图转移注意力。
苍婪感受到背上的人的身体突然绷紧,侧头问道:“怎么了?”
玉璇玑摇头道:“无妨,夜路不好走,师姐你小心些。”
“嗯。”
虽然玉璇玑别过头不看对方,但是她最后还是忍不住,鬼使神差地又将目光重新挪回到苍婪的唇上。
师姐她……
玉璇玑不由得回想起在客栈那天,苍婪柔软的唇轻轻擦过她的额头,面上一热。
她在乱想些什么……
玉璇玑置气一般闭上眼睛,试图将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扫干净,结果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苍婪侧头一看,小狐狸阖上双眸,看上去睡得正香。
岸芷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心疼起来,但是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希望主人和苍婪两个人是在玩儿情趣play。
汀兰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两个人最终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主人为了她苦等一千多年,为什么会是这样结果呢?
卧室里阳光正好,苍婪把窗帘关的严严实实,然后走到卧室门边儿,她警惕地看向周围,发现连一只机器人都没有,就赶紧把头缩回去,然后把卧室门从里面反锁起来。
做完这一切,苍婪有点做贼心虚,不过很快,她的心虚已经完全被探索欲所替代。
此刻天时地利人和,玉璇玑已经离开了庄园,而她可以在这里面任意探索而不被发现。
正当苍婪沾沾自喜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吊灯上面那只全方位无死角的摄像头,此刻正在隐隐约约发着淡淡的红光。
苍婪顺利地摸到那只元朝的青花瓷,她用着昨天夜里的手法轻轻地往右边扭动,耳畔传来一阵轻微的开门声,那扇门打开了。
此时此刻,苍婪的心突突直跳,她既紧张又兴奋,探究秘密的兴奋感此刻冲向天灵盖。
苍婪不需要用任何的照明工具,就可以直接走进去,她虽然没了法力,可是火眼金睛且依旧跟随着自己,所以她在黑暗中就仿佛白天似的,不需要照明,也可以将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密道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过,苍婪走起来察觉到有几分狭窄,不过她还是顺利地走了进去。
原来这竟然是一个秘密的地下室,苍婪走进去之后,迈过层层的阶梯慢慢往下。越往下走,她就发现周围越来越冷,寒意甚至开始刺骨,没有灵力的保护,苍婪两只手搓着手臂上被冻出来的鸡皮疙瘩,后悔没有多穿几件衣服下来,而且她此刻还是光着脚的。
苍婪的脚底仿佛踩着一层层千年寒冰,她被冻得直打哆嗦,但是此刻她已经走了很久了,不想再往上走,所以只能咬着牙继续往下走。
穿过长长的密道,苍婪的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她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座锈迹斑斑的青铜门,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
青铜门上的寒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苍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总觉得这扇门背后散发着阵阵黑气,似乎在阻挠着自己继续前进。
苍婪才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她将手掌贴在青铜门上,这扇门用手掌根本推不动,要是她的灵力还在就好了,这扇小小的青铜门。她弹指一挥间就灰飞烟灭了。
身上的这些捆仙索缠得紧紧的,根本不留给苍婪任何喘息的机会。
苍婪无奈,只好看着手腕上的这只红绳,用手扯了扯却根本扯不开。这些红绳仿佛长在她的身上似的,苍婪只是轻微地用手碰了碰,红绳们便缠得更紧了,但不至于伤害到她。
实在是无法脱身,苍婪只好放弃用灵力强攻进去,转而将目光落在这扇青铜门上,试着用手轻轻推开。
苍婪原本以为自己的探索将止步于此了,可没想到,当她两只手贴上青铜门的一瞬间,这一扇冷冰冰的大门似乎认主一般,轰隆隆的朝着外面打开。
此情此景,看得苍婪目瞪口呆,她没有来得及多想,直接趁着青铜门打开走了进去。
两人被带到了监控室控制着,门外还把守着好几名特警和狙击手,苍婪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抱着玉璇玑就准备闯出去。
玉璇玑按着她让她坐下,小声说:“没事的,大不了我们赔些钱就是了,不过今日之事以后不可以再做了,那群NPC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它们的本职工作罢了,你如今把它们都打了一遍,日后说不定会产生一些心理阴影。”
苍婪垂着眸子,委屈巴巴地说:“娘子,我错了。”
叶鸣筝乘着警车赶来鬼屋,听说鬼屋内来了一名极其嚣张的恐怖分子,还是一只不知道从什么犄角旮旯来的大妖,必须让她亲自前来,给出的理由是竟然是嫌疑犯晕车。
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局长,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嚣张另类的理由,一开始叶鸣筝不想来,如今听到这番话,她一定要来见识见识这个牛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进了鬼屋的监控室后,叶鸣筝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定睛一看,除了那个看起来并非善类的陌生女子之外,另一个吓得她浑身一激灵:“总……总署长!”
话音一出,监控室内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齐刷刷地看着玉璇玑。
玉璇玑弯了弯唇角,站起来挡在苍婪面前,笑着说:“叶局,好久不见。”
叶鸣筝将所有的人都挥手赶出去,把监控室的门从里面关上,皱着眉问:“总署长,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刚才特警队长跟我说这里有恐怖分子无差别袭击,吓得我是坐立不安。”
玉璇玑笑了笑,转头看着身后的苍婪,说:“今日闲来无事,我带着我爱人出来玩,她从蛮荒来的有些不大适应,一时间闹出了这种乌龙,都是我不好。”
叶鸣筝看着苍婪身后这个面色不善的女人,不停地用眼神在两人身上扫射着,过了一会儿缓过神来,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不知者不怪嘛,谁报的假警说这里有恐怖分子,真是太过分了,惊扰到你们了。”
玉璇玑牵着苍婪的手,说:“这本来就是我们不好,这样吧,我给鬼屋拨款,还有被我爱人打伤的那些员工们,赔偿十倍的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你说怎么样?”
叶鸣筝笑了笑:“既然总署长都说了,那这就是最好的办法,我马上让特警队退出去。”
闹了一大圈子乌龙,苍婪紧跟在玉璇玑身后,凑近她小声说:“娘子,我是不是干了坏事啊?”
玉璇玑当着一群人的面牵着她的手,说:“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不知者不罪嘛,再说了,咱们又不是没赔给它们误工费,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以后不准再提。”
出了鬼屋大门,岸芷汀兰两人站在边上看热闹,一人手里还抱着一杯奶茶。见到玉璇玑和苍婪走出来以后,岸芷将那个超大杯加满料的奶茶递给苍婪,说:“这是你的,我刚才瞧了一眼,这个小料也太多了,喝完一杯你就不用吃午饭了。”
苍婪接过岸芷手里的奶茶,兴致缺缺地说:“我刚才闯祸了。”
岸芷说:“闯祸算什么,刚才可把我和汀兰吓到了,警察包围了鬼屋,还派了狙击手过来,说什么有恐怖分子突袭,我们两个跳窗户跑了出来,正准备去找你和主人呢。”
汀兰反应过来,问:“你刚才说闯什么祸?”
苍婪咬着下唇,说:“那个恐怖分子就是我,我把那群长得丑八怪的鬼狠狠揍了一顿,然后就和娘子一起被抓起来了。”
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就被一道禁言术堵住了,岸芷扭头一看,玉璇玑此刻收回目光,她心虚地垂下眸子,嘴巴又能说话了,夸奖说:“确实不错,这是我进蛮荒头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
黄六等人不愧是苍婪的贴身手下,三只大妖一唱一和,将苍婪哄得晕头转向,一脸娇羞地钻进玉璇玑的怀里,捂着脸不好意思。
最后这顿晚饭被吃得干干净净,苍婪摘掉身上的围裙,转头扑向玉璇玑的怀里,嗅了嗅她身上那股浓浓的辣椒味,笑着说:“娘子真厉害,只是稍稍指导我一下,我就做出了那么好吃的辣椒炒蛋。”
玉璇玑洗干净手,清点着涂山白送来的蔬菜瓜果,抱着一只冰凉的大西瓜准备切开。
苍婪从背后扑上来,手臂紧紧地搂住玉璇玑的腰,不停地在她腰间晃来晃去。
这样的动作苍婪做了无数次,每次玉璇玑都会故意往她怀里一倒,可如今怀里的女人却发出一阵细小的闷哼,还捂着自己的小腹,似乎是被她弄得不舒服了。
苍婪敏锐地察觉到玉璇玑的不对劲,赶紧把手松开,着急地问:“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弄伤你了?”
第 63 章 怀有身孕
小腹一阵酸痛袭来,玉璇玑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事,刚才只是吃多了,肚子有些不大舒服,过会儿出去消消食就好了。”
苍婪想了想,说:“娘子,之前云芝不是开过一些助消化的药膳么,我让黄六给你炖一些。”
玉璇玑弯弯唇角,说:“真是吃不下了,我们不如洗洗睡吧,昨天不是说要和我一起洗鸳鸯浴,我准备了一些鲜花,倒在温泉池里,我们一起洗。”
听到玉璇玑的这番邀请,苍婪不由得想起前些天的那场乌龙事件,今日她高高兴兴地跟着玉璇玑来到温泉池边,迅速脱掉外面的衣服,当着玉璇玑的面进入水中,然后朝着对方张开双臂,迫不及待地喊:“娘子,快下来吧,我们一起洗。”
之前每次洗澡都有前戏,不过这次苍婪只是单纯地想和玉璇玑一起洗澡,至于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全都抛之脑后。
玉璇玑脱衣服慢条斯理的,她背对着苍婪,两只手优雅地解开扣子,顷刻间,身上一袭柔软透明的纱衣慢慢从肩头褪去,露出雪白的后背和柔软纤细的腰.肢。
苍婪看得使劲儿吞口水,就这样傻愣愣地盯着玉璇玑的后背瞧,两只眼睛恨不得长在她身上。
水里传来一阵咕嘟冒泡的声音,玉璇玑不回头看,就知道这是苍婪躲进了水里,在温泉池里呼吸,不敢睁眼看她。
苍婪整个人都沉入水底,过了片刻,耳畔传来玉璇玑的声音:“阿婪,内衣扣子解不开,你上来帮帮我吧。”
这下岸芷和汀兰两人都不好了,岸芷不可置信地尝了一口,蘸着芥末酱吃下去,说:“这明明很好吃啊,你怎么不喜欢呢?你可是龙啊!龙怎么可能不喜欢吃三文鱼!”
岸芷狰狞的表情出卖了自己,她看起来很想直接把盘子里的海鲜刺身都倒进苍婪嘴里,强迫她全部吃下去。
玉璇玑轻轻地咳嗽两声:“螃蟹蒸好了,阿婪,既然不喜欢吃生鱼片,那就吃些螃蟹吧,蟹肉熟了以后还是很好吃的。”
两名服务员剥完虾又开始剥螃蟹壳,岸芷汀兰两人也想吃帝王蟹,可惜眼前的生鱼片刺身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吃不完,两人吃的差点吐出来。
苍婪倒是很喜欢吃螃蟹,服务员剥好一盘以后,苍婪将鲜嫩的蟹肉放在玉璇玑的碗碟内,说:“娘子,这个好吃,你多吃些。”
玉璇玑笑了笑,说:“螃蟹寒凉,腹中还有宝宝,不能吃太多,你替我全吃了吧。”
苍婪想用手摸摸玉璇玑的小腹,可手上却沾了一些生鱼片的油脂,黏黏糊糊的不舒服,所以就不敢碰玉璇玑。
按照苍婪的吃法一定是狼吞虎咽的,可玉璇玑在一旁瞧着她,苍婪只好细嚼慢咽,时不时地扭头凑到她嘴角亲一下。次数多了以后,玉璇玑的嘴唇亮晶晶的。
吃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眼前小山一样的刺身只吃了一个山顶。这句话刚说完,苍婪垂在胸前的手被玉璇玑轻轻地握住了。
女人笑着说:“你上次不是说想欺负我吗?今天给你这个机会,你想怎么样都行,我是不会多说一句拒绝的话的,你说好不好?”
面对着如此巨大的温柔乡诱惑,一条身体没毛病且好色的龙是绝对不可能拒绝的。
苍婪咬紧下嘴唇,依旧沉默不语,还故意往边上躲了躲,试图逃过玉璇玑的桎梏。
可惜她没能逃过去,而是被紧紧地握住了脚,玉璇玑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两条腿缠着她的腰,笑着说:“阿婪,乖乖,我知道你想要,这次我想要慢一点的,循序渐进,听明白了吗?”
苍婪不语,只是趁着这个好机会给玉璇玑一个教训,让她知道欺负自己究竟会付出什么样的惨痛代价。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带着发泄一般的粗暴行为,对于玉璇玑来说不是教训,而是一种赏赐。
最后的结局是,玉璇玑终于散尽浑身力气躺在床上,再也没办法张口说话了。
苍婪看着昏厥过去的玉璇玑,发现她眉头舒展,脸上含着一丝餍足,唇角竟然还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这下苍婪终于明白,玉璇玑所言所欲所作所为,全部都是为了刺激她。
感觉到自己又被骗了,苍婪坐在床上,紧盯着玉璇玑的睡颜,她趁着女人尚在熟睡当中,随便捡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似乎是在找些什么。
苍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找些什么,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而且那个东西离自己很近,仿佛唾手可得。
想到这里,苍婪回想起那些所谓的机关,大多都是和书本还有花瓶相关,轻轻拨动书本或者是扭动花瓶,就会打开一个暗门,里面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花瓶……花瓶……蓝溪正震惊与眼前所见,苍婪就先将一支花塞进她手里。
花朵很小,花瓣粉白,两侧的绿叶的尖端垂直向上,如即将腾空的羽翼,正好将花朵保护起来——这正是每次都只能从悬崖边遥遥相望的那支秋海棠。
原本苍婪一出门,蓝溪就猜到她是奔着那悬崖边去的,只是眼下这幅光景,受伤的居然是李璇璇?
“愣着做什么?去洗干净下锅,滚了两次给苏昭云跟紫莹喂下去。”苍婪相识看不住蓝溪眼里的意外,说道。
蓝溪刚提步,又被苍婪叫住:“外用的伤药还有吗?”
蓝溪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白一瓶,这原本是苏昭云制好的伤药,说让她给苍泽送去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发,便被这桩事给拦了下来。
苍婪接过伤药后摆摆手,示意蓝溪去处理秋海棠。
这边,书房里被苏昭云她们占着,苍婪便带着玉璇玑来到了书房的隔壁,她自己的卧房。
她的卧房很简单,一个矮柜,两只樟木箱子,一张简单的圆桌。
原本要将人放在床上,玉璇玑却在她路过圆桌时开了口:“放我下来吧,我坐这就行。”
她的衣摆上满是尘土,若是沾在床铺上,清洗起来可是个大工程。
苍婪闻言并没有多想,而是将人放到玫瑰椅上。随后转身出门。没一会便端了一盆清水进来。
她将水放下,随后在对方面前蹲下身。
意识到这土匪要做什么后,玉璇玑倏地收起腿,抱着膝盖蜷缩在圈椅上:“不、不用了,我一会回去洗个澡,然后自己处理就行。”
让土匪给她洗脚……她会折寿吧!
“那你洗澡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否则一会皂角混着泥沙……”苍婪没有再说下去,留给玉璇玑无限地遐想空间。
玉璇玑低着头,小声咕哝一句:“那我也可以自己来……”
苍婪见她这般,索性后退一步,给她自己动手的机会。
玉璇玑看着那盆清水,先是试了一下温度,在确认合适后,足尖轻轻点了一下水面,又突然收回来。
原本平静的水面上,一层一层的涟漪绽放开来。
玉璇玑的脚是凉的,明明手上温度是合适的,落到脚上却觉得隐隐发烫。
她抬眸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已经不急不慢地坐在圆凳上,一副请的姿态。
玉璇玑抿了抿唇,下了个狠心,直接将右脚踩进水盆中。
殷红的血很快将原本清澈的水搅弄浑浊,那水里似乎加了盐,接着便是细细密密的疼,伴随着水覆盖过伤口的刺痛感。
“嘶——”
实在是太疼了,玉璇玑咬着牙,又把脚从水盆里抬了起来。然后便将腿支在一旁,直了直身子:“我好了。”接着便朝苍婪伸手,想要她手中那张干净的棉帕。
苍婪见对方刚刚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摇了摇头。
这盛京的闺阁小姐都是这般……苍婪思索一圈,最后落在“娇弱”二字上。
她端起那盆浸染过鲜血的水盆,出门将水倾倒出去,随后又新接了一盆清水端进来。
这次,不苍玉璇玑的挣扎,她捏着对方的小腿,将那只白净的足放在铜盆边缘,随后拿过那张棉帕,用水打湿后,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污。
苍婪的动作很轻,每每都避开破损的皮肤,可对面的玉璇玑却紧张异常,紧紧盯着苍婪的指尖,生怕下一刻棉帕就摩挲到自己的伤口之上。
“别看了,疼的时候会提前告知你。”
玉璇玑闻言,放松了几分,身子靠在椅背上,随便对方弄自己。
被血渍弄脏的皮肤重新归于白净,苍婪拿过旁边的一个掌心大小的坛子。取下上面的软木塞后,好似突然想起什么,突然抬眸来了一句:“这药,也是要钱的。”
“什么?”
玉璇玑惊呼地坐起身,就在此刻,苍婪将瓶子里的液体倾倒在她脚踝的伤口上。
那里面好像是白酒一类的东西,液体划过伤口,灼伤一般的痛感让她将刚刚到了嘴边的话立即忍了回去,只苍得上呼痛。
对面,土匪头子倒是一副得逞的模样。
“你不是说痛之前会告诉我吗!”玉璇玑疼的眼泪都快留下来,也苍不得什么平日里尊崇的模样,直接质问对方。
“告诉你你会让我动手吗?”苍婪也不客气,直接戳破她:“刚刚伤处混的细沙已经取出,但还是用白酒清理一下保险些。”
她取出从蓝溪那里那到的伤药,来给这场裹伤完成最后一步。随后伸手,示意玉璇玑把腿交出来。
“这次又是什么!”玉璇玑显然不肯再轻易相信对方。
“这次是药膏,止血止痛的。”
听见止痛二字,玉璇玑才缓缓把脚踝递过去。随着冰凉的膏体附着在皮肤上,刚刚那阵火辣辣的痛感果然退去不少。
做完这一切,苍婪用纱布将伤口重新包裹起来,她动作很快,包裹得十分精巧,连最后的一个角都塞进绷带之内,藏得很好。
待一切结束,苍婪看玉璇玑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次不痛吧。”
玉璇玑点点头,又问:“这是什么药膏啊,还挺管用的。是金疮药吗?”
“苏昭云自己做的。”
“哦。”玉璇玑收回了腿。她一身尘土,头发里实在痒得难受,抬头悄悄看向苍婪:“若是没事,我可以走了吗,我想回去洗个澡。”
“你的屋子现在正封着,你进不去,隔壁就是湢室,欢喜的衣服我已经让人送来,你在我这洗吧。”苍婪一边说着,一边将将将用过的酒和药瓶收好。
“啊?用你的,这……”这不好吧!
苍婪抬眸:“你我同为女子,有何不妥?”
玉璇玑抿着唇,心里暗暗地吐槽这土匪头子知道得也太少了,同为女子怎么了!有的事,性别可不是限定的唯一标准。
苍婪眼前的姑娘一直低头不说话,还以为对方是嫌弃那浴桶被自己这个旁人用过,所以才如此纠结。
啧,果然是个娇气的小姐。驻军安营扎寨,有浴桶已是不错,行军打仗,莫说是河流湖泊,赶上情况特殊,接连几日无法沐浴也是正常。
难不成自己还能走哪都背个浴桶?
玉璇玑见对方不肯让步,只能自己妥协一份,磕磕绊绊地答:“那、那你走远些,我想一个人。”
苍婪断了托盘出去,将屋里的空间单独留给玉璇玑自己。
待玉璇玑扶着墙壁走进湢室,浴桶里的水已经放好,摸起来有些烫。而旁边的条凳上,一张纸条立在上面。
“伤口不能沾水,用这个凑合一下吧。”
旁边是半个葫芦的水瓢。
难怪水温会热,应当就是为了一瓢一瓢浇在身上而提前做了准备。而坐在这条凳上,把腿搭起来,掉落的水珠根本触碰不到刚刚包裹完好的伤口。
旁边,皂角干巾一应俱全。换洗的衣服也已经搭在架子上。
没想到这土匪头子看上去冷心冷面,准备得还挺周到。
沐浴的时候玉璇玑就在想,自从她提出爬悬崖,这土匪头子对她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愿意背她回来,帮她处理伤口,甚至还细致地为她准备了这一切。
看来,对方也算有些底线,与电视剧里那些个反派形象大相径庭。而这一切,玉璇玑心里明白,都能归结于一个字:恩。
因为她舍命救人,所以土匪头子对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也就是说,只要她对于对方还有一定的价值跟作用,她就可以一直安安心心地在这寨子里躲下去。
大到性命安危,小到吃饱穿暖,无非都是那土匪头子一句话的事。
果然,抱稳大腿很重要!
待玉璇玑扶着墙出来,正看见苍婪屋里坐着喝茶。
玉璇玑见状一愣,意识到自己刚刚洗澡的时候对方可能一直在这,咬牙问道:“你不说会留我一个人吗!”
苍婪悠悠地吹了吹杯子上的热气,抿了一口里面的茶水。香气清淡,口感绵长,就是泡得时间久了些,入口有些苦涩。回答道:“我怎知李姑娘沐浴如此……细致,我在这喝了第六杯茶,你才出来。”
玉璇玑找地方坐下,用干巾裹着自己的发丝:“女孩子洗澡都是这样慢的。”
“哦?”苍婪饶有兴致地交叠着双腿。
玉璇玑抬眸,这才发现坐在她对面的女子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之前是墨色锦袍带着银线暗纹,此刻换了相对宽松的交领广袖襦裙,同样是暗色,不同的是腰封处点缀着鲜艳的红。将原本沉闷的衣裙,染上几分生气。
但这语气,显然是在嫌弃她。
玉璇玑故意装作看不出对方心中所想,专注于侍弄自己的头发。
或许是没有化学品的加持,她的头发很软,如绸缎般光亮。侍弄的时候也不免放轻力道,不敢来回揉搓,只能一点一点擦拭,把多余的水分吸出来。
“有桂花油吗?”水渍擦拭得差不多,玉璇玑抬眸问。
之前她的嫁妆盒子里,桂花油、玫瑰露、珍珠霜、玉容粉一应俱全。此刻刚沐浴过后,正是滋养秀发和皮肤的好时候。
看着对面小姑娘宝贝般地一寸一寸侍弄自己的乌发,又开口跟她要那么些个玩意儿。
娇姑娘真是麻烦。
“没有。”
“同为女子,你怎会没有!”
苍婪突然间恍然大悟,她看着卧室墙角的四只青花瓷,随便找了一个电视剧里主角打开机关的手法,轻轻地扭动着沉重的青花瓷。
第一个没有任何动静,第二个第三个也是如此,苍婪还以为第四个没有任何希望了,就随便用手轻轻地拧了一下,结果耳畔传来一阵细小的声响,轰隆隆轰隆隆的。
苍婪扭头一看,发现原本平滑的墙壁上,突然间开了一个口子,那扇门里漆黑幽暗,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里面冲出来似的,看得人心里一阵发毛。
苍婪将目光转移到床上熟睡的玉璇玑脸上,察觉到对方还没醒过来,赶紧反方向地扭转花瓶,将这道暗门关上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眼睛紧紧地盯着玉璇玑,生怕她突然醒过来。
所幸的是,玉璇玑没醒,苍婪整个人如释重负地坐在地上,没什么力气站起来,只好匍匐在地上,慢慢地往前爬,最终爬到了床边,抱着两条腿坐在地毯上,不想上去和玉璇玑睡在一起。
苍婪在怄气,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一直这样瞒着自己,她也不知道玉璇玑为什么要在家里弄一道机关暗门,这里面藏着什么不得而知,而她心里此刻也七上八下的,冥冥中觉得里面的东西和自己有关。
可是如今玉璇玑在家中,她没什么机会进去,而且脚踝上还有锁链,虽然锁链很长,她能够去家里的任何一个地方,但是如果走动的太远的话,锁链是会发出阵阵响声的。
苍婪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她一定要进去看看这道门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秘密。
深夜,玉璇玑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地伸出手摸向一边,摸到的却是一片冰凉。
玉璇玑猛地睁开眼睛,打开台灯,准备下床寻找苍婪的踪迹,结果脚底却踩在了一片柔软上。
定睛一看,这个被自己踩在脚下“东西”就是苍婪。
不知道这条小龙又在作什么妖,好好的床不睡,非要睡在地上,甚至连被子都不盖,就这样直挺挺地躺在地毯上睡着了。
玉璇玑无奈一笑,站到一旁轻轻地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
按理来说,像苍婪这样的千年大妖,在睡梦中应该是很警觉的,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猛地醒过来,可苍婪睡得倒是很熟,就连玉璇玑抱着她放在床上都没醒。
玉璇玑无奈地笑了笑,关掉卧室里的灯,光着脚走到落地窗前,抬起头看着外面的庄园。
来到书房,汀兰拿了一瓶红酒,开瓶之后倒进高脚杯中,端到玉璇玑的面前。
玉璇玑眼神慵懒,眉心是一片餍足之色,她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沙哑着嗓子说:“涂山她们找到了吗?”
汀兰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发现她们的踪迹,我已经派人前往世界各地寻找了,说不定她们回了青丘呢。”
玉璇玑说:“不太可能,当年涂山白犯下重大错误被青丘驱逐出去,青丘族长的身份也被剥夺,如今要想回去也是难如登天。”
汀兰说:“涂山她们法力高强,不是寻常的妖物所能抗衡的,如今要找到她们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见玉璇玑如此气定神闲地喝着红酒,汀兰的目光落在她脖颈肌肤上的那些红痕上,忍不住说:“主人,这几天怎么没见苍婪出来呢?”
玉璇玑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汀兰的脸,说:“她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一直在房间里呆着,你不要去打扰她,其她的事情交给机器人去做就行了。”
汀兰怎么听怎么觉得这番话不对劲,苍婪是神龙,怎么可能身体有问题呢。
但是听着玉璇玑这番不容置喙的语气,汀兰也只好点点头:“好的主人,我记住了,等会儿我再告诉岸芷,您放心。”
汀兰怎么可能能放得下心,她总觉得玉璇玑在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连她和岸芷两个心腹都没有办法得知,玉璇玑究竟想做什么呢?
将内心深处这个疑问隐藏起来之后,汀兰离开了书房。系统鄙夷说道:【宿主你个老不正经的。】
“你闭嘴,”苍婪闭上眼睛据理力争道:“我这样做才能无时无刻全方位保证女主安全,你懂什么。”
系统:【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女主可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宿主你居然……】
苍婪默默比了一根中指:“我锻炼锻炼她不行啊?好了闭嘴睡觉拜拜!”
一气呵成,系统没办法了,叹声气开始怀疑人生。
在和系统一搭没一搭地斗完嘴不久之后,苍婪沉沉睡着了。
玉璇玑坐在床边瞧着她睡安稳之后,轻手轻脚推开房门。沈长渊正抱着剑站在外面,见到玉璇玑出来之后,连忙问道:“师姐她如何了?”
“暂时无碍,我方才已经上过药了,”玉璇玑垂眸道:“师姐因我受伤,我……”
沈长渊见她满脸自责,于是收起佩剑,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他这个小师妹的肩膀,安慰道:“师妹莫要自责,师姐她皮糙肉厚的……”
“定会没事!”
玉璇玑此刻是想笑却笑不出来。
苍婪这次因为救她而受重伤,她自是心怀愧疚。
“我已经将此事上报给门派了,这次魔族出没却只伤你们二人……”
“师兄以为如何?”玉璇玑问道。
沈长渊抓抓脑袋,咧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个问题嘛……还是交给师叔们解决吧,就我这猪脑子,想成脑花都想不出来。”
苍婪受了伤,于是二人决定今日暂且在这家客栈歇息一晚。
沈长渊本想再订两间客栈,但是玉璇玑却不放心地说道:“今夜我来守着师姐吧。”
“师姐她……”
玉璇玑顿了顿,接着道:
“她睡相不好,万一翻身碰到伤口怎么办?”
沈长渊瞬间乐了:“师姐平时一本正经,睡相居然哈哈哈哈。”
他本想让受到惊吓的小师妹单独住一间房间好好休息一下,但是转念一想,万一二师姐掉床底下摔坏了怎么办,于是嘱咐道:“那师妹你注意点,当心她夜里疼得把你踹下去。”
玉璇玑微微一笑:“多谢师兄提醒。”
推开房门,她怀着一肚子的愧疚靠近熟睡的苍婪,本是想趁着夜宴悄悄给人送回去的发带,此刻却紧紧被玉璇玑握在手里。
她本应该趁着对方睡着的这个时候将发带塞给对方的。
原本暗红的圆月被云层挡住,黑暗中蛰伏着的危险蠢蠢欲动。
烛火摇曳,偶尔能听见几声灯芯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响,衬托得整个夜晚都极为宁静。
过了片刻,玉璇玑又将发带折好,仔细收了回去。
她弯腰吹灭油灯,接着走向苍婪。
狐妖在夜间的视力极好,尽管整个房间昏暗无比,玉璇玑也能很清苍地看见一景一物,和床上一直在扭动身体的苍婪。
她这个二师姐……
唉。
玉璇玑可算是真正理解“表里不一”这个成语了。
玉璇玑叹声气走过去,脱掉外衫,叠得整整齐齐放置在椅子上。接着坐在床榻边,将熟睡的苍婪上半身支起来,认命般将她移动到自己腿上。
她的阿娘多年前曾经说过:“做好事就要做到底。”
那她今天便“好狐狸”做到底罢。
苍婪趴在玉璇玑腿上,依旧不老实,两条胳膊缠上了对方纤细的腰肢。
玉璇玑:“……”
她在外人眼中确实是一种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性格,不过只有玉璇玑自己知道,她只是利用这个伪装,更好地保护自己罢了。
“嗯……”
苍婪张了张嘴,不甚清晰地叫出一个名字来:“卫龙……”
这两个字,被玉璇玑耳尖地听到了。
魏隆……
魏隆是谁?
玉璇玑感受到苍婪逐渐收紧的胳膊,忍不住动了动身体,没想到却被搂的更紧了。
她不动……不动……
若是苍婪醒着还这般如此,她一定认为对方是在吃自己豆腐,还是一本正经的揩油。
可现在,这个吃她豆腐的女流氓却因为救她而受伤……
回想起不久前那惊险的一幕,如果不是苍婪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早就已经死在魔物的利爪之下。
苍婪的伤在左肩,万幸没有伤及心脏,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害。
“卫龙……”
她听见对方又喊了一句。
这个魏隆到底是谁?
玉璇玑莫名觉得胸中闷闷的,略微有些压抑。
她为什么睡着了还在念叨这个名字,这个人对她很重要么?
既然对她那么重要,那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玉璇玑不由得开始烦躁起来,她想搞清苍这个人到底是谁。
于是俯身在苍婪耳边,小声问了一句:“魏隆是何人?”
苍婪自然不会回答她。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苍婪估计是嫌趴着不舒服,下意识想要翻动身体。
“!!!”
玉璇玑赶紧制止了。
前几日苍婪便是这样对待她的,今日,她便尽数还回去。
黑暗之中,玉璇玑的声音像哄孩子那般轻柔:
“不许乱动。”
……
翌日清晨,她是在苍婪怀里醒过来的。
依旧是那阵熟悉的淡淡幽香味,不过这次却夹杂着几丝灵药的苦涩味道。
眼前一片朦胧,她只觉得身体沉重,动也动不了。
只见苍婪将人压在身子底下,手脚并用,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缠住对方。
玉璇玑的鼻尖蹭到对方的下巴,忍不住想别开脸,苍婪柔软的发丝垂到她脖颈处,挠得人痒呼呼的。
她从未曾与人如此亲密过。
而苍婪却是第一个人。
玉璇玑想推开对方,伸出手却缩了回来,她不敢碰对方,生怕摸到苍婪身上的伤。
苍婪绵长均匀的呼吸悉数打在她额顶,温软的身体隔着衣衫传来热度。
“手机……”
“要手机……”
什么鸡?
玉璇玑颇为好奇地凑近她,苍婪却又不老实地动了动身体,柔软的嘴唇轻轻擦过她的额头,像一片轻柔的羽毛缓缓落下。
那一瞬间,玉璇玑全身上下像触了电一般。
她慌忙推开苍婪,从床上爬起来,匆匆穿上衣裳就往外跑。
正在大堂坐着悠闲喝茶的沈长渊看着他小师妹捂着头急匆匆地往外走,喊道:“师妹,吃东西了吗?”
玉璇玑头也不回地就出了门,沈长渊满脸疑惑,自言自语道:“难不成又给二师姐当跑腿儿的去了?”
到了第二天,玉璇玑以总署长的身份继续出门召开会议,剩下苍婪留在卧室里。
卧室的门是敞开的,这意味着玉璇玑不再将她囚困在卧室里了,而是能让苍婪出门,不过要带着脚踝上的锁链。
这条玄铁锁链很长,仿佛脚链一样缠着苍婪的脚踝。此刻她身上不仅缠着锁链,还有那一条条红线一般的捆仙索。
苍婪控制不住捆仙索,她没了法力,力量也削弱了个七七八八,大不如前,甚至连打开锁链的力气都没有。
刚走出卧室门,苍婪察觉到外面传来一阵阵的香味,便走到楼下,却正好和楼下的岸芷四目相对。
岸芷觉得自己好几天都没见过苍婪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说:“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我问主人你去哪儿了,主人说你身体不舒服,在床上躺着。”
苍婪沉默不语,她慢慢地走下楼梯,走路的姿势有些许怪异。
岸芷暂时没有察觉出来什么,直到她的耳畔响起一阵轻盈的金属碰撞声,这才发现原来苍婪身后拖着一条漆黑的锁链。
岸芷捂着鼓起来的肚子,声泪俱下地说:“大王,我求求你了,你变成原形帮我们把刺身全吃了吧,要不然我们真的就死翘翘了!”
玉璇玑见苍婪吃得差不多了,温和一笑,牵着苍婪的手朝着外面走去,说:“谁拿的谁吃。”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呐喊声,玉璇玑无情地把门关上,带着苍婪出了门,来到卫生间洗漱。
苍婪嗅了嗅两只手,见玉璇玑带着她来到一面大镜子前,便不由自主地打量起自己今日的衣着来。
身上穿的好像叫做衬衫,是玉璇玑的,衣服上还有玉璇玑的味道,非常清淡,却不容忽视,勾得苍婪想直接在衬衫上撕咬,尝尝究竟是什么味道。
越想越馋,越想越饿,苍婪紧盯着站在一旁清洗双手的玉璇玑,原本是想趁其不备狠狠地欺负她一番,可目光却被镜子面前会自动冒出白色泡沫的小玩意儿吸引了,她好奇地问:“娘子,这是何物?”
玉璇玑解释说:“这是洗手液,可以把我们手上的脏东西都清洗干净,你来试试?”
苍婪模仿着玉璇玑的动作,好奇地把手伸过去,掌心自动掉落一坨雪白色的绵密泡沫,还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味袭来。
玉璇玑搓手,苍婪也跟着她的动作一起搓手,搓完手背搓手心,搓完手心搓手指和指缝,把双手清洗得干干净净的。
冲水的时候,玉璇玑笑着说:“这个叫做‘七步洗手法’,医院里最常见的操作了,是我当年做医生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苍婪说:“这些我听岸芷提起过,她说娘子非常厉害,做什么都很成功,有这样厉害的娘子,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玉璇玑玩玩唇角,开玩笑说:“怎么,我不厉害你就不要我了?”
苍婪一下子就急了,赶紧竖起三根手指发誓说:“才没有!”
玉璇玑笑了笑,趁着这里没人,趁机在苍婪嘴角亲了亲,说:“嘴上还有一股浓浓的螃蟹味,回家好好把牙刷一刷。”
苍婪在玉璇玑刚才亲过的地方舔了舔,将最后一缕对方的体香吸入鼻腔,两只眼睛的眸色渐渐变得暗了下来:“娘子,每一次你都是故意勾我,明里暗里都在勾我,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说罢,苍婪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疼得她直皱眉,瞬间惊喜地说:“真的不是在做梦!”
玉璇玑见苍婪跪在地上,弯腰将她扶起来,却听见这条小龙欢欣鼓舞地说:“我就知道我的育儿秘籍没有白写!”
玉璇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眼睛弯了弯,问:“什么育儿秘籍?”
苍婪赶紧解释说:“我之前不是以为娘子怀孕了嘛,就找岸芷汀兰她们了解了一下你们那个世界的知识,真是挺麻烦的,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碰,有好多东西都要忌口,这下好了,娘子就没办法吃我做的好吃的了。”
玉璇玑摸摸苍婪的脸颊,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弄到耳后,问:“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
苍婪想了想,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耳朵慢慢地红了起来,扭捏地说:“她们还说了,最重要的就是怀孕的时候不可以行房事,这样很容易就会流产的。”
“所以。”苍婪抬起头,委屈巴巴地说:“娘子,这段时间我们还是分开睡吧,你睡卧房,我睡龙潭里,这样就相安无事了。岸芷说怀胎十月,我也不知道龙崽崽要在你肚子里呆几个月,若是一直不出来的话,那我们……我们就不要再亲热了。”
玉璇玑搂着苍婪的脖颈,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浅浅的吻,笑着说:“无妨,这些都不碍事,你不准和我分房睡。若是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不配做我们的孩子。”
第 64 章 无法克制
当苍婪听到玉璇玑怀孕的消息之后,第一反应是告诉整个蛮荒的大妖们,她黑龙大王有崽子了,她与娘子修成正果,修炼出爱情的结晶了。
见苍婪激动得差点上蹿下跳,两只龙角从额角蹭的一下冒了出来,差点当着玉璇玑的面现出原形。
玉璇玑无奈,又觉得苍婪可爱极了,便站到她身边,柔声说:“阿婪,我还是觉得此事不宜张扬,只是怀孕而已。”
“什么叫做怀孕而已?”苍婪不高兴了,恨不得抱着玉璇玑的腰卷着她飞到天上去,然后来到各个山头奔走相告,让整个蛮荒都知道这个前所未有的大喜事。
玉璇玑解释说:“其实我现在胎像还不是很稳,我也不知道我肚子里具体怀了个什么,阿婪你试试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吗?”
苍婪半跪在地上,隔着一层衣服,她用嘴唇贴了上去,趁机在玉璇玑的小腹上亲了亲,结果被人给抓了个正着。苍婪尬笑一声,摸了摸鼻子,将耳朵贴在玉璇玑的小腹上,认真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娘子,我好像没听到,你让我摸摸看。”
苍婪将掌心贴在玉璇玑的小腹上,一边侧耳倾听,一边用灵力窥探着玉璇玑腹中胎儿的动向,过了一会儿摇摇头,说:“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响动,我甚至没办法用灵力探测到它的存在。娘子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玉璇玑蓦然间睁大眼睛,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她不甘心地说:“我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得到,我想和她白头到老,让她送我过奈何桥,可惜事与愿违,原来活下来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
这句话苏荼深有体会,她知道玉璇玑的性格倔强,也知道这么多年来,她熬过来不容易。有的人仅仅只是等十天半个月就不耐烦了,一年半载就受不住了,更何况是千年的漫长岁月呢。
苏荼觉得玉璇玑很可怕,她掌管冥界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可怕的女人。她面无表情,从来不会轻易露出笑脸,只是一日复一日的徘徊在奈何桥畔,有时候和孟婆偶尔聊两句,问孟婆有没有一个叫苍婪的女人经过,让孟婆帮她留意着。
可是每一次过来这里询问,孟婆都会无声地摇摇头,玉璇玑也都是无功而返。不过明天过后,她又会重新过来,继续重复昨天那句话,问没有一个叫苍婪的女人经过这里。
时间长了以后,苏荼也分不清她究竟是人还是鬼。
除了孟婆以外,经过奈何桥的许多鬼魂,都曾经被她盘问过,却没有一只鬼见过她说的那个女人,她们只是一味地摇头叹息,说不曾见过。
玉璇玑不信这个邪,阴阳两界她徘徊了许多年,冥王也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对于此事见怪不怪,有的时候甚至于心不忍,还会派遣阴差帮她寻找,最后所有派出去的阴差都是摇头叹息,从未有人见过苍婪的存在。
后来有一天,苏荼继续来到奈何桥畔看她,等了足足好几天,却再也没有看到玉璇玑的踪迹,还以为她已经找到了娘子。结果到阳间一看,她却发现玉璇玑人已经消失了,不知道去了何处,似乎是一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冥王头一次心里产生了空落落的感觉。
自从她接管冥界这些年来,见到的听到的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苦难,却还是头一次碰到像玉璇玑这么执拗的女人。她什么也不顾,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奈何桥畔问有没有人见过她的娘子。
见玉璇玑目不转睛地盯着苍婪,苏荼叹了一口气,说:“璇玑,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有句话我要告诉你,你——”
玉璇玑笑着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不爱听这些,你就让我再拖一段时间吧,过后我一定会和她坦白的。”
“你们在聊什么呢?”苍婪拨弄着耳边的碎发丝,见两个人聊得还挺开心,心里顿时又不是滋味起来,目光轮流在二人身上打量着,问:“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苏荼解释说:“我们在聊你的证件照会是什么样子,好期待啊。”
玉璇玑弯了弯唇角,顺着苏荼的话说下去:“嗯,我也想看看究竟什么样子,等会儿证件信息登记完以后,我就可以带你去买手机电脑游戏机了。”
苍婪听不懂,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些一定是好玩的东西,便开心地扑上去抱住玉璇玑,使劲儿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亲了亲,看得苏荼连忙把头扭过去,做出一副非礼勿视的表情。
白麟上传完证件一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她不由得龇牙咧嘴地皱紧眉头,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对上了苍婪那双凶恶的眼眸,扭过头一言不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明明她白麟才是妖管局的局长,管理整个妖界,没想到今天却被一条从蛮荒出来的乡巴佬小瞧了,还是她太窝囊,早知道一开始就硬气一些,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当苍婪拿到自己崭新的身份证后,发现这张卡片是黑色的,上面描绘着张牙舞爪的龙纹。
姓名:苍婪苍婪本就是试探性地将面具递过去,她也没想到玉璇玑会接,而且还乖巧地戴在了自己脸上。
她假装咳嗽两下,其实心中很想和这个小师妹说话,但是碍于自己现在暂时还是玉璇玑的“头号公敌”,只得作罢。
两人一路无话,经过一个卖糖人的小摊时,玉璇玑突然开口道:“师姐。”
苍婪一顿,停下了脚步,好奇地望着她。
“我想要那个。”
苍婪突然间觉得玉璇玑说话的口吻像极了一个撒娇要糖的孩子,她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老伯正在给一个小孩子做糖人,四周弥漫着一股甜腻腻的糖香。
玉璇玑脸上戴着狐狸面具,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苍婪看不出她的神情。
“三儿,快出来,”苍婪又敲了敲系统,问道:“女主要让我给她买糖人,为什么啊?”
系统笑眯眯地回答道:【恭喜宿主,女主现在正准备想和你进一步发展,别错过这次机会哦!】
苍婪怎么听“进一步发展”这几个字怎么奇怪,可是她又说不上奇怪在哪儿。
“好。”只是要个糖人而已,苍婪看着草棒子那上一排栩栩如生的糖人,有小动物还有小人。于是问玉璇玑:“想要哪个?”
玉璇玑摇摇头,接着缓缓从口中轻吐出两个字:“不要。”
若是换做其他人这样,苍婪早就把他当成熊孩子批评一顿,可奇怪的是苍婪不知为什么能从玉璇玑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小委屈来。
她将玉璇玑这种行为定义为“撒娇”。
真要命啊,苍婪什么都不怕就怕这个。
她懂得玉璇玑是什么意思之后,走上前去喊了那个摊主:“老伯,能再帮我捏个糖人吗?”
“好嘞小姑娘,”这个老伯笑声和蔼,用勺子舀了一点黄澄澄的糖放置在光滑白色的石桌面上,苍婪猜想这应该是大理石。
“你想要个啥?猪八戒还是孙悟空?”
苍婪笑道:“老伯,那都是小孩子玩儿的。”
老伯熟练地揉捏着手里的糖,笑道:“别看我老头子年纪大了,吹糖人这绝活可是锦衣镇第一人,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家!”
苍婪转头问玉璇玑:“你想要什么?”
玉璇玑开口道:“小兔子。”
小兔子……
苍婪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女主怎么能这么可爱,就连兔子前面都要加个“小”字。
“她今天怎么回事?”苍婪问系统:“你听听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系统:【宿主你不要乱抠字眼,咱们女主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你一大把年纪了,别瞎想。】
苍婪:“你他(哔——)”
系统自动屏蔽这些问候它祖宗十八代的词汇。
苍婪面具之后的脸上是带着笑的:“要只……小兔子。”
她特意将“小”这个字咬的极重,也不知玉璇玑有没有听出来。
糖人老伯听见之后说道:“好嘞!”
他将手中那一小团糖扯出一小点,拉成长长的,然后把另一端递给玉璇玑:
“小姑娘,你来吹。”
过了一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就被捏出来了,老伯用竹签扎上,递给玉璇玑:“小姑娘,给你。”
“谢谢。”
苍婪付完钱,那老伯又送了她一只糖做的小狗,她道完谢之后,带着玉璇玑离开了。
沈长渊买个桂花酒的时间,一转身,他的师姐和师妹人就没了,于是他掐诀发出一道传音:
“师姐,街口会合。”
苍婪成功接收到信息,她也想早点回去,毕竟是月圆之夜,女主出门有风险,万一当场现出原形,她就有忙不完的事了,不过此刻她正和玉璇玑玩起了猜灯谜。
“高台对映月分明,打一个字。”
苍婪正想着这个字是什么,玉璇玑不加思索便回答出来了。
“昙。”
系统听见之后笑道:【宿主你瞧瞧,这就是差距。】
苍婪黑着脸:“她有主角光环!我就是个恶毒女配!这能比么?!”
系统:【你不行就直说,拐弯抹角不是英雄。】
又是一阵阵消音声。
猜灯谜的摊主赞叹道:“姑娘真是才思敏捷,我等实在是佩服啊。”
紧接着猜灯谜的这群人中,爆发出一阵鼓掌声。
玉璇玑赢了一盏小巧玲珑的八角宫灯,这个灯笼长得很精致,提起来的时候里面的火焰晃晃悠悠,好看极了。
苍婪抬头看天,淡声提示道:“该回去了,你三师兄在等我们。”
不知是为什么,玉璇玑听到苍婪提起别人,心里蓦然觉得涩涩的,不是很舒服。
她以为苍婪做这些事情算是在补偿她,此时此刻对方就应该顺着她的心思,陪她做任何事。
苍婪见对方倒像是一点也不担忧自己会出现什么状况,便什么话都不说了,姑且让沈长渊好好等等。
玉璇玑掀起面具,一点一点地吃着那只小兔子。
“我还不想回去。”
苍婪:“……”
随后她戳了戳系统:“三儿,她怎么回事儿。”
系统悠闲回答道:“她是女主嘛,脾气古怪些也是常有的事儿。包容点包容点。”
苍婪:“呵呵。”
那只兔子被玉璇玑吃掉了一只耳朵。
苍婪看着自己手里这只小狗,按照她以前的吃相和作风,她能两口一个解决掉,但是现在玉璇玑在身边,她还是要时刻保持好自己的淑女形象。
浅尝了一小口
甜。
她平时吃东西是无辣不欢,偶尔吃甜食只是为了换换口味,解一下腻。
系统突然提示说:【女主糖吃多了会牙疼,宿主你要注意啊。】
苍婪暗暗好笑,说道:“她是个小狐狸哎,牙居然会疼哈哈哈哈哈。”
系统瞧着对方笑得肆无忌惮:【宿主你笑得好像个拐卖儿童的诈骗分子。】
此时的天空中,一轮圆月拨开层云,缓缓升起来。
空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黑雾,徘徊一阵子后,闯入人群之中
玉璇玑自小父母双亡,对于吃糖人的记忆,还停留在八岁那年。
当年她的族长父亲背着她,一只手牵着温婉动人的母亲,乔装打扮好去参加人间的市集,一家人其乐融融。
现在……
都消失了……
玉璇玑手中捏着竹签,想到这一切,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父母族人被残害的场景,尸山血海,她瞳孔一缩,逐渐蒙上一层血红色。
此时苍婪还未注意到玉璇玑的异常,直到玉璇玑突然抱住她的腰肢。
性别:雌性苍婪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目光落在眼前那一盘鲜红的树莓上,若是放在之前,她早就风卷残云地全部吃光了,如今就这么摆在面前,树莓的香味儿丝丝缕缕的,可她却连一点想吃的胃口都没有。
玉璇玑自然也察觉到了苍婪的抑郁,她没想到自己怀孕,抑郁的那个却是苍婪。
但是玉璇玑也知道,她如今抑郁其实全都是因为自己。
苍婪就这样坐着,不吃东西不喝水,甚至抵抗住了手机的诱惑,连游戏都不愿意玩了,只是两只手捧着脸颊,呆呆地望着不远处。
玉璇玑实在是耐不住寂寞了,她说:“阿婪,一直在家里闷不闷啊?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儿吧。”
苍婪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着右脚脚踝上的玄铁锁链,说:“我跟你出去,你能给我把脚上的这个东西解开吗?”
话音一落,只见玉璇玑轻轻地抬起右手,苍婪右脚脚踝上的锁链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眨眼间就断成两截儿。
苍婪几乎是眼前一亮,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对自己如此“宽容”的玉璇玑,已经忘记究竟是谁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好不容易逃离了桎梏,苍婪几乎是跳起来,她站在沙发上蹦蹦跳跳的,汀兰一进来就看到她好像疯了一样,站在沙发上跳着转圈。
同样坐在沙发上的玉璇玑,却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两个人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都是疯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一件事。
汀兰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走到玉璇玑身边,说:“主人,我们的人在意大利的一座小镇上找到了涂山白的踪迹。”
玉璇玑看着像小孩子一样在边上玩闹的苍婪,她弯了弯唇角,轻声说:“知道了,派人去找吧,如果她们不想回来,就让专人给她们两个办个居住证,我在意大利那边有不少房产,还有几座庄园,你安排她们住进去吧。”
苍婪有些听不懂两个人的交流,她停下了动作,转过头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问:“娘子,你们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玉璇玑笑了笑,汀兰解释说:“是这样的,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主人是世界知名的富豪,她在世界各地的资产数都数不清。”
苍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娘子可真够厉害的。”
汀兰见到苍婪脚踝上的锁链被解开了,竟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她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扫射着,还是觉得玉璇玑这件事做得太过分了。
这些年来跟在玉璇玑身边,汀兰无时无刻不再心存感激,可她也知道,玉璇玑是个非常极端的人,她甚至不惜为了达到目的,选择伤害自己,甚至是牺牲自己的生命。
可惜事与愿违,玉璇玑越想伤害自己,她体内的那个东西就越要保护她,所以她才安然无恙地活了那么多年。
汀兰不止一次地觉得玉璇玑心理有问题,不过她也明白,一个人孤独到某种程度的时候,和正常人一样才是不正常,当她和岸芷两人发现玉璇玑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了。
这其中她们也不知道为何缘由,觉得玉璇玑应该是伤心欲绝,准备殉情吧。
这些年来,两个人都以为她已经走出去了,因为她们发现玉璇玑渐渐变得和正常人一样,可谁能想到最后竟然落得个这么凄惨的结局。
其中的缘由汀兰其实都知道,可她是个局外人,她不是玉璇玑,也不是苍婪,她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罢了。
也许那些话从她嘴里说出口之后,玉璇玑和苍婪两人之间的嫌隙也就迎刃而解了;也许她的这番话会帮了两个人的倒忙,造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再三思索之下,汀兰还是决定不要说两个人之间的事了,这是属于延续多年的恩怨,她这个局外人最好不要插手,否则说不定会背道而驰。
想通了之后,汀兰决定再也不提这件事了,她捧着电脑走出客厅,只希望主人以后不要再为难这条可怜的小龙了。
物种:龙族
苍婪低着脑袋,不敢去看玉璇玑的眼睛,生怕被这人狠狠地迷惑,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便回答说:“岸芷汀兰说的,她们还说——”
苍婪的话被玉璇玑从中间打断,女人勾着她的脖颈,鼻尖贴着她的嘴唇,在那枚小痣上蹭了蹭。
红珠耳钉亮了亮,苍婪身上渐渐热了起来,这是玉璇玑带给她的热情,弄得她两条腿都软了下来。
玉璇玑笑着说:“别听她们胡说,没关系的,我怀的是一颗龙蛋,你好好想想,它会那么容易就坏掉吗?”
苍婪悄悄地看了玉璇玑一眼,噘着嘴小声说:“娘子说的是,龙蛋不会坏,可是如今我的发情期又来了,有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我只是……只是怕娘子被我弄坏掉。”
玉璇玑呼吸不大稳畅,她动了动比方才更加嫣红水润的嘴唇,呢喃道:“那你知不知道,孕期的女子最容易动情,欲望最难消除,你若是不帮我,我会憋坏的。”
苍婪还想继续拒绝,玉璇玑已经张开双腿坐在她的怀中,不停地用嘴唇亲吻着苍婪的下巴和咽喉,想用这种方式让她动情:“阿婪,我好想要,你说过无论我提什么要求都会满足我的,难道你忍心看着我这么难受吗?”
耳畔响起一阵阵亲吻吮吸的暧昧水声,苍婪听到玉璇玑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喃喃着:“现在,我想要你——填满我。”
第 65 章 不准再咬
灰狼妖跟在白衣女人身后,出了客栈大门,女人往东走,她便隐去身形,随手抓了一只斗笠戴在头上。
走着走着,灰狼妖被妖市沿途的商贩们团团围住,开始打招呼:“灰狼大人好!灰狼大人今天是来光临小店的吗?”
“……”
灰狼妖无奈,只好摘掉斗笠,给自己换了一张陌生的新面孔,继续跟在女人身后。
方才黄六提起白衣女人的侧脸和玉璇玑相似,灰狼妖不由得开始心疑起来,看着女人的背影和夫人的倒是有些相似,也不知此人究竟是不是夫人,若是夫人的话,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只身前来妖市,也不带上大王。
灰狼妖在妖市没有感受到苍婪的气息,可若此人是夫人,她的身上也该从内到外沾染着大王的气息,所以她一定不是夫人。
卧房内,两人的衣服随地乱丢,两条内衣一黑一白混在一起扔在地上。
玉璇玑侧躺,白皙光滑得如同柔润羊脂玉一般的后背抵在苍婪的胸口,她微张着嫣红到像抹了胭脂似的嘴唇,一丝晶莹的涎水顺着张开的嘴角往下流,沾湿了雪白的床单和枕头。
苍婪从身后拥住她,嘴唇和鼻尖抵在她雪白修长的脖颈上,紧接着张大嘴轻轻地咬住她的脖颈,露出妖兽一口下去咬断头盖骨的尖锐獠牙。
玉璇玑慢慢睁开眼睛,上下眼皮黏黏腻腻的,她伸长脖颈,主动让苍婪去咬自己的脖子,让她慢慢地磨牙,她也知道苍婪很小心很小心,是绝对不会伤害到她的。
自从苍婪知道玉璇玑怀孕之后,她就再也不敢对玉璇玑动手动脚,甚至连拥抱都是轻轻的,就怕一个不小心挤压到她的肚子。
方才苍婪不敢压着玉璇玑,只能让她侧躺着,她们之前很少用这样的姿势。
白麟一脸哀怨地说:“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嘴里能不能说点好话?”
苏荼笑了笑:“那行吧,我祝你长命百岁。” 玉璇玑回来了!这么快!难不成自己刚才干的事情被她发现了?这怎么可能呢?
苍婪一阵心虚,此刻她心乱如麻,却只能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在玉璇玑还没有进入卧室之前,她直接蹦蹦跳跳地爬上床,背对着卧室门,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装睡。
玉璇玑一推开卧室门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表面上这条小龙看起来还在熟睡,侧着躺在床上两条腿夹着被子,被子另一角还耷拉在地上。
玉璇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她知道这条小龙是在装睡,却没有叫醒她,而是轻轻地捡起地上掉落的被子,轻柔地搭在床上,她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对方的侧脸。
苍婪的脸色有些许微红,也不知道是撒谎之后的心虚导致的,还是她刚才躲进被子里被闷成这样的。
察觉到玉璇玑的眼睛似乎一直落在她的脸上,苍婪浑身上下仿佛被针扎了似的,从心底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此刻的苍婪虽然闭着眼睛,却仍旧能感觉到那两道炽热的视线聚集在自己的脸上。早知道在玉璇玑进来之前,她就直接掀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了,这样子对方就没有机会勾勾地盯着她。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苍婪小心翼翼地将眼皮掀开一个狭小的缝隙,用来偷偷地观察玉璇玑,却没想到她的这一举动,竟然直接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两个人四目相对,苍婪终于伪装不下去了,她假装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非常自然地揉了揉眼睛,嘟囔着问:“娘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玉璇玑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苍婪演戏,过了一会儿,她见这条小龙终于不下去了,笑着说:“刚回来没多久,见你还在睡觉就没敢吵醒你,我怎么感觉你最近这些天越来越嗜睡了?”
苍婪吞咽着喉咙,说:“我也不知道,总是想睡觉,有时候……玩着玩着就困了。”
见苍婪说谎话不打草稿,玉璇玑勾起唇角,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地贴在自己的小腹上,说:“阿婪,你摸摸,我感觉崽崽又长大了,这几天我的肚子被撑得酸得很,不过她倒是安静了不少,看来应该不是个调皮的性子。”
一提到孩子,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苍婪知道孩子的事她也有责任,一开始她也动了一些不好的歪心思,最后却没想到玉璇玑她心甘情愿地吞了生子药。
苍婪心里总是有些担忧,她做不出取舍,她明明知道玉璇玑对她存了别的心思,不是单纯的爱,也不是单纯的恨,倒像是一种利用。
可是玉璇玑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苍婪早就没了护心龙鳞,原本她想趁着在人界的这段时间里,好好找一找,看看有没有鳞片的下落,可惜玉璇玑限制了她的法力,苍婪也无从下手。
“娘子。”苍婪的手轻轻地贴在玉璇玑的小腹上,她没有抬头,只是耷拉着眼皮,慢慢地问:“我知道你没有失忆,我骗了你,你也骗了我,我想问问你当初委屈求全地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为了保命?”
玉璇玑动了动嘴唇,一抬头却发现苍婪一直紧盯着自己,她刚准备说话,对方却抬手捂住了她的嘴,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了,娘子你不用说了。”
“我喜欢你。”玉璇玑握住苍婪的手腕,将她的手慢慢地从自己的嘴上拿下来:“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才是我的命中注定,无论什么时候,我的心一直都是因为你才跳起来的。”
苍婪被这么一番话听得肉麻,她扭捏地说:“你这是……这是从哪儿学来的情话?又想用别人的话来骗我,我这次不会上当了。”
玉璇玑嘴角弯弯:“这不是情话,这是我的心里话,你摸摸我的心,难道你感觉不出来我爱你吗?”
苍婪心里纠结得很,她总觉得玉璇玑其实是一只千年的狐狸,比涂山白还要狡猾,她说的话十分里有九分都是模棱两可的,动不动就会把她哄得团团转。
玉璇玑当着苍婪的面脱掉鞋子爬上床,掀开被子钻进去,紧紧地抱着她不放,学着苍婪之前喜欢的姿势,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里,喃喃道:“阿婪,你相信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对我那么警惕好不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苍婪一脸委屈地说:“那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反而让我独自一个人猜忌,你知不知道爱人之间是要坦诚相待的,这还是你之前跟我说的,我一直谨记在心,我从来没有对你隐瞒过什么。”
玉璇玑摇摇头:“阿婪,就这一次,结束之后我会向你讲明这一切来龙去脉,只是时间的问题,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苍婪张了张嘴,有无数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她的喉咙又酸又涩,把话咽进去之后,仿佛喝了一肚子的苦水。她找不到地方倾诉,也不敢再告诉玉璇玑了,她们之间已经没了信任。
这一切原本不应该发展成这个样子的,苍婪和玉璇玑之间的关系也不该是这样。
可惜事与愿违,苍婪想破脑袋,将两个人中间相处过的环节全部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愣是找不到究竟是什么地方变了质,又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才使得两个人的关系渐渐从中间破裂。
苍婪百思不得其解,与其想得头疼,还不如顺其自然,顺势而为,说不定眼前的一切都会有转机。
她决定再相信玉璇玑一次。血瞳清澈,倒映了墨发女人稍稍慌乱的面容,印落下她不甚熟练的道歉,“为师只是……”
“您不必说了。”
只瞧她这反应,玉璇玑便再没了听下去的心思。
她沉懈下来,心头只有无尽的荒芜。
早该明白的。
师尊自小就不会在乎她喜欢什么,需要什么,只自己心血来潮,觉得该施舍点关爱了,便喊人过来关心一番。
她垂眼,将那墨玉镯子从手里拆下,递到师尊面前,温声道,“师尊,内门学子都会配发纳戒,我自去掌门那儿补领就好。”
“这个镯子,”玉璇玑声音有不甚明显的哭颤,“就还回于您吧。”
她不知师尊说的是否为真,真真假假也不太重要了,无论是如何,自己的灵根同这些年来的修为的确付之一炬,再怎么解释也都落得这个结果,改变不了什么。
但她不会真的怨恨这个女人。
因为苍婪的确在山洪前将她捡了回来,的确养了她许多年,的确让她有了一个家。
如此快活过了这么多年,一切都是苍婪给的,就算师尊要把这些都收回去,她又能如何呢。
她什么都反抗不了罢了。
玉璇玑想明白了这些,忽就有心情笑出来,甚至替愣住的女人戴好那只镯子,眉眼弯弯,“您收好。”
她笑得轻,太轻了,让苍婪心口也似空了一块,莫名发慌,“徒儿用着就好,此物有镇煞之用,”
说着苍婪停住,此时徒儿煞气已除,哪还需要什么镇煞的法宝。
玉璇玑将她手推开,低问,“师尊,我还能修炼吗?”
她自视过一回,但灵根已然破碎,还剩一团红色星云浮在丹田中央,根本调动不得任何一丝灵气。
苍婪沉默了片刻,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只温声道,“会的。”
“会的,你且等一阵子。”她牵起点勉强笑意,“为师给你寻个法子。”
玉璇玑与她对视片刻,到底还是点头,“徒儿晓得了。”心里大抵有了数,知晓怕是难了。
两人关系忽就这般降至冰点,虽还住在一个峰上,却说不上半句话,见也是少了,因着玉璇玑每日都窝在屋里也不愿出来见她。
苍婪知她难受,没有过多打扰,只是让贪欢到了时辰便给人送饭食。
玉璇玑只觉着荒谬,她辟谷多年,如今竟落回不吃饭就要饿死的地步。
她更是悲愤,恶心得饭也吃不下,再想师尊这么些日子,当真不管她,由她在屋里自生自灭。
本还剩了些希冀的心,忽然就彻底失望了。
这日清晨,玉璇玑顿悟一般出了峰,在宗门游荡,思来想去她还是只能找边临。
没有在云疏峰找到友人,她略一思索,拐去了从未踏足过的剑阁所在处——折竹峰。
折竹峰正如其名,峰上竹海广布,漫山遍野是青竹矗立,高大长直,似剑一般扎根地上,直指云霄,唯有风吹过隙时竹叶微动,吹走了些锐气。
玉璇玑自吊桥上望去,不免想试试在这竹海之上腾云御空的感觉,想来定然十分得趣。
但她没有灵力。
银发姑娘心尖泛痛,又想起师尊来,一时不知是悲还是恨。
竹林中有羊肠小道,青石铺就,瞧来干净整洁,像是时常有人打扫,虽古旧但不荒废。
“师尊别打了!我这就练!求求您了啊啊啊——”
走到半山腰时,前方突有一道熟悉的女声飞速靠近,玉璇玑停住步子,只见边临往她这儿跑来。
咻——一道剑气直直朝那紫衣姑娘刺去,但边临这么些年,早已练出娴熟的躲避技巧,只一偏脑袋就躲了过去,脚下步子还不带停,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她身后是一位容貌浅淡的玄袍女人,飞眉入鬓,墨瞳含几分寒意,唇色也极淡,冷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
那道被边临躲开的冰蓝剑气斜飞,扎在一旁的竹子中段,毫不留情地削断了这有碗口那么粗的竹节,没有半分凝滞,继续往前飞去,生生截断了好几根青竹才消散。
玉璇玑见此不由惊骇。
原来,折竹峰的折竹,是指这个折啊。
她忽就觉着,边临能在折竹峰活这么多年,真算是天赋异禀。
怪不得每回见着她都要先咒骂陆长老半个时辰。
边临惊魂未定蹲在地上,一打眼就看见玉璇玑站在不远处,讶然,“你怎的来了?”
这话让陆无隅收起眼底那点寒意也看过来,朝她拱手,“何事?”
陆长老在学堂里就威名显赫,因着上课时规矩严格,要求又极高,做不到还会体罚,几乎是人人都怕她,私底下还曾传过她会吃人的传闻。
当然不会有人信,只是抱怨对长老的不满罢了。
玉璇玑念着帮帮好友,不再多想,答道,“我找边临有要事相议。”
她说完愣住,师尊也常爱用这个借口。
苍婪的确是扎根在她记忆深处,若要完全撇去简直是伤筋动骨。
念在她的身份,陆无隅寡淡的表情有了些变化,沉吟许久,才扫一眼边临,转身回去,“随你。”
边临大松一口气,躺倒在地上,“小师祖直接住下就好。”
她不需问就熟练答应,毕竟小师祖这么些年来,每回找她都是因为离家出走。
玉璇玑咬牙不好说她,只能沉默。
剑阁门徒不多,峰上只有山腰稀疏几座小屋散布,很轻易就能找到边临的屋子。
这姑娘也真是心大,那几本玉璇玑分外眼熟的画本就大大咧咧摆在书案上,丝毫不怕被人发现。
她无奈扶额,“你不怕陆长老发现你看闲书不用功练剑吗?”
“这有什么!”边临硬气叉腰,“我每日都是完成了她任务才回来的,她能耐我何?”
玉璇玑摇摇头,对这姑娘很是服气……等等。
她惊颤停住脚步。
那几本书,还在玉镯里。
这时所有恨意都敌不过被发现的恐惧,银发姑娘慢悠悠的来,却风一般的卷回去了,徒留边临愣在原地,挠着脑袋嘟哝,“怎么了突然急成这样?”
玉璇玑向来直觉很准,就如现在,她心口跳得太快,甚至到了生疼的地步,只能停在桃树旁,用力按住胸口蹲下,试图缓解自己的失态。
等过好一会平复后,她才起身理理衣袍,装作冷淡的样子去师尊房前敲门。
一定不要被翻到……
“徒儿回来了?”只她一靠近,耳畔便响起一道传音。
是师尊的声音。
玉璇玑霎时间不敢进去了。
但她拧眉,决定还是要回书,以免夜长梦多。
一想要见这个女人,玉璇玑便恶心起来,身体都有些发颤。
她神魂已把那日的疼,与师尊连在了一起,只消想到,见到,听到,都会不自觉隐痛。
双腿渐软,玉璇玑只能按手在门上撑着,咬牙等这阵儿泛起来的劲过去了,才微微喘气,后背汗湿一片。
“在门口等什么?”苍婪神识探去见她杵着不动,又传来一道音。
玉璇玑只好压下思绪,掐过清洁咒进去。
屋里还是满盈檀香,之前闻来是玑心,现在只余厌恶。
她不太想靠近那女人,在门口磨蹭,步子挪得极慢,走得比那甲子年纪的老妇都艰难。
苍婪在懒躺在矮榻上,凤眸扫过来,见她这般模样不由扶额,语气似嘲似讽,“徒儿年纪不大,步幅倒挺成熟。”
玉璇玑一僵,恢复了正常,跨步到她跟前冷声道,“师尊找徒儿何事?”
两人相隔几日再见,交谈的第一句话已是剑拔弩张。
“怎的,这么不愿意见为师?”苍婪倚着下巴朝她轻慢问。
“……”玉璇玑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唉,为师都晓得,徒儿若不愿见我,出去便是,只不过这功法啊,”苍婪悠闲欣赏自个柔白纤长的手,叹气道,“看来是给不了你了。”
嗯?功法?
玉璇玑猛一抬头,惊讶看她,“什么功法?”
“为师既说过要给你找个能重修的法子,”女人今日穿得清凉,又不出门,墨发散开随意披在身后,柔润垂下一缕在胸前,玉璇玑能闻到她身上除却那阵熟悉的檀香,还有一丝皂荚的味道,应是刚沐浴不久。
“自然不会食言。”
玉璇玑一瞬想的是不可能,但她没旁的法子,只能寄希望于苍婪身上,不信也得信。
画本一事远不如修炼重要,被她果断搁置,银发姑娘逼迫自己放下芥蒂,切切问,“是何法子?”
“嗯……你过来。”苍婪凤眸带笑,显然很满意她这般求知若渴的姿态,抬手朝她勾了勾指尖。
窗前矮榻上,轻衫女人背光,周身盈一层光晕,愈发柔和,身姿躺得随意,又笑得柔媚,眼下那颗小小红痣随她眼尾稍动,徒给她面容多添了几分昳丽。
玉璇玑慢慢地,察觉到好像有些不对劲。
但此时她已经凑到床边,只得顺女人的手倾下身子去听,心头乱麻,还带着点遗留之痛。
鼻翼间浮动檀香与细微皂荚味让玉璇玑忍不住将吐息放轻又放轻,几近到了屏息的地步。
有点嘈杂,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愈发明显。
只一瞬,玉璇玑反应过来,羞意转成恼意,“您要说什么,不会又在唬我吧?”
苍婪轻笑一声,调儿低柔,似诱哄,“怎么会,为师真的给你编了一个好功法……”
玉璇玑脖颈忽一重,妖冶美人已两手勾住她,额头与她相贴,“此法徒儿是第一个尝试的,”
两人如今挨得极近,衣物交叠在一处,玉璇玑血眸稍缩,掌心按在榻上稳住自己,心跳只这一瞬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师尊的温度轻轻包容了她,吐息扑洒过来,呵气如兰,像朝眠峰上缠绵的晚风,总爱勾人脸面。
贴得有点太近了,玉璇玑思绪凝滞,只能模糊瞧见师尊微红的唇色,看着……似乎很好亲?
女人似能察觉她的想法一般,抬手当真抚上了她的脸,玉璇玑痒得一激灵,识海中忽涌入一大片画面与咒语。
那些个画面里的动作大多是两人相交,痴痴缠缠,犹如情人般亲密无间的姿态。
比那画本更惹人羞愤。
如果这一次结束之后,玉璇玑还是没有给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兴许会孤身一人离开这里。
与其这样痛苦的被困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当中,还不如一走了之,做个痛痛快快的闲云野鹤,再也不去想那么多。
有的时候,苍婪恨不得失忆的那个人是她自己,如果真的失忆了,那她之前所发现的任何秘密都将深深地隐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永不见天日。
到那个时候,玉璇玑跟她说什么她都深信不疑,两个人最后也会以这种方式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之前明王就说过她是个恋爱脑,苍婪丝毫不觉,她一直觉得恋爱脑的那个是玉璇玑才对。
可如今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苍婪这才明白,冥王说的一点都不错,她才是那个活该的蠢蛋,被人骗得团团转还没有任何察觉。
这些话其实早就有人跟她说过了,苍婪一意孤行,现在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罢了,怨不得旁人,也怨不得玉璇玑,明明是她心甘情愿。
把一切都想通之后,苍婪决定放手一搏,她决定再相信一次玉璇玑,如果这次结束后,对方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她就把以前发生过的那些芥蒂全部抛之脑后,以后再也不提了。
至于今天发现了这个密室,苍婪决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也没进去看过,将这个秘密长埋心底或许是最好的安排。
下午的时候,玉璇玑收到消息,说在国内一个最大的养鸡场内发现了黄鼠狼的踪迹。
这只黄鼠狼长得非常大,毛发金黄漂亮,身后挂着一条如同拂尘一般的飘逸大尾巴。
养鸡场老板发了一条视频传到网上,不少人纷纷都说这是黄仙儿显灵了,还跟老板说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能打扰黄仙儿,否则家里会遭遇霉运。
看着下面那些密密麻麻求黄仙儿保佑的评论,养鸡场老板不语,她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受害者,因为这只巨型黄鼠狼的出现,已经吓死了她这座养鸡场三分之一的老母鸡,这些损失也不知道该找谁赔。
苍婪凑到玉璇玑身边看这条新闻,屏幕上闪过那一只剧情黄鼠狼的身影,她激动地说:“娘子!这是黄六啊!”
玉璇玑当然也发现了这只黄鼠狼就是黄六,于是马上派岸芷前去将她找回来,岸芷临走之前,玉璇玑还叮嘱她,说:“你就将她带回来,养鸡场老板这次确实损耗不少,她做生意也不容易,就按照每只鸡的价钱来赔偿吧。”
苍婪发现,自从她发觉到暗室中的秘密之后,总觉得玉璇玑对她好像越来越亲近了。原本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外面工作,可是现在却一直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其实苍婪很心疼玉璇玑的身体,知道她怀了身孕不好受,可是经过这么多天的疑神疑鬼,苍婪整个人陷入了高度敏感,身边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觉得是有所图谋的。
白麟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事,不由得惊讶说:“长命百岁?你咒谁呢?”
苍婪抱着玉璇玑来到电梯外的酒吧,刚出门眼前就一片眩晕,被头顶那些一闪一闪的灯光照得眼花缭乱。
酒吧内有一股怪怪的味道,苍婪不喜欢,便抱着玉璇玑快步朝门外走去,还未走到门口,便被好几个人顺手拦住喂酒,全被苍婪灵活地躲开了,没让她们沾染到自己和玉璇玑一分一毫。
好不容易逃出了酒吧,苍婪抱着玉璇玑站在酒吧门口,被来来往往的行人所注视,她都一概恶狠狠地瞪了回去,露出骇人的凶相,吓得路人还以为见鬼了,急匆匆地逃离这里。
玉璇玑从苍婪的怀里跳了下来,在这种人多的大街上搂搂抱抱,而且还来个公主抱,不管是男是女,估计都会被一些爱吃瓜的群众们围观的,这是生物的天性和本能。
苍婪原本想继续抱着玉璇玑,谁料对方却从她怀里溜了下来,苍婪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了,于是就低垂着眸子,站在路灯底下一动不动,低着头一言不发。
玉璇玑还以为她又是故意跟自己闹别扭,于是就折返回去,她站在苍婪身边轻轻地哄着说:“阿婪,你怎么不走了?”
苍婪委屈地撅着嘴唇撇过头,不愿意和玉璇玑对视,目光远远地落在红绿灯上。她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看着亮起来的红灯,以及红灯结束后亮起的绿灯,就这样瞧着瞧着愣住了神
玉璇玑躲在苍婪的怀里,苍婪将她紧紧地用身体包裹起来,耳畔传来一阵阵可怕的惊呼声,欲贤记的眼睛紧紧闭着,苍婪的嘴唇紧贴着她的耳朵,不停的小声安慰说:“娘子,没事了,有我在。”
苏荼站在一旁看着,她顺手捞起两个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一条幽深的巷子跑去。围观的路人惊魂未定,当她们反应过来时,那两个被撞的人已经消失了,如同鬼魅一般不知所终所。
深巷内,苍婪抱着玉璇玑,和眼前这个一身红裙的女人四目相对,她一脸警惕地问:“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苏荼笑了笑,回答说:“其实我这次来是有要事和你娘子商量,你不要把我当成坏人,也不要对我如此防范,其实我对娘子可不感兴趣。”
苍婪冷冷一笑:“你最好是,倘若发现你对我娘子有所企图,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管你是什么阎王,我都要把你的冥府搅得天翻地覆!”
苏荼笑着说:“我知道了,我对你娘子绝对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你大可以放心信任我,也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好朋友。”
苍婪其实不相信她,但是玉璇玑此刻从她的怀里钻出来,她站在两人中间,对着苍婪和苏荼说:“阿婪,其实你不在的时候,苏荼帮过我很多忙,我也求过她替我办过一些事情,我们之间真的只是友谊而已,这一次她找过来,也是因为我给她发了信息。”
见苍婪还是不信,苏荼便拿出证据来,她从随身携带的爱马仕包包里拿出一部黑色的手机,打开微信页面,把两个人的聊天记录给看。苏荼说:“你瞧,这是昨天璇玑给我发的消息。”
苍婪看着看着,竟然有些吃醋起来,她没好气地说:“娘子昨天夜里一直都跟我在一起,什么时候给你发的消息?还有,你们怎么都有这个黑匣子?娘子我也想要。”
玉璇玑轻轻哄着说:“好啊,本来今天带你出来就是要给你买的,待会儿我们去专卖店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自己挑去。”
苍婪听着听着,一时间有些心虚起来,她不好意思地看着两个人,小声道歉说:“这件事是本王不对,冥王阁下莫要与我一般见识,我今日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
苏荼笑着说:“好说好说,如今我们都是朋友了,这点小事算得上什么?”
玉璇玑最后成功的将苍婪带回了妖管局,白麟一看到苍婪就浑身上下不舒服,按理说她也是神兽,而且还是麒麟,不应该会被苍婪吓成这个样子。
白麟养尊处优了那么多年,头一次看到杀气如此重的黑龙,其实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应该害怕才对。
苍婪心中的妒意瞬间弱了几分,不过她还是不依不饶地说:“哼,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方才席间还赠你玉佩,你可知道环佩定情一说?”
玉璇玑指了指自己腰间挂满的玉佩和香囊,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瞧,你送了我这么多玉佩和香囊,我每日出门都佩戴在身上,况且我方才也没有收下她的玉佩,阿婪,这件事你就忘了吧。”
“忘了?”苍婪气得咬牙切齿,胸中火气十足,恨不得把高宁郡主丢进水里给她去去火:“我倒是想忘都忘不掉,我才是你娘子,这些人觊觎着你,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玉璇玑知道事情是因为自己惹出来的,便轻轻地用手指戳戳苍婪的手背,安抚说:“阿婪,是我不好,日后我定将你日日挂在嘴边,你说好不好?”
苍婪哼了一声,说道:“这还差不多,不过我还没消气,你得把我哄高兴了,要不然我今夜睡西厢房,把门从里面锁得紧紧的,不让你进来。”
玉璇玑咬着下唇,两条腿跪在床榻上,慢慢地绕到苍婪身前,从善如流地坐在她怀中,两条手臂搂着她的脖颈,讨好般地用嘴唇去蹭苍婪的下巴。
嗓音又软又绵,玉璇玑两条腿夹着苍婪的腰,挺起身子贴着她蹭了蹭,呢喃道:“阿婪,我错了。”
第 66 章 简单粗暴
房门紧闭,屋内传来一阵不小的撞击声,似乎有什么重物撞在了门上。守在外面的几个孩子便凑了过来,贴着门口轻声询问道:“主人,出什么事了?”
苍婪沙哑的嗓音从房内传出,喊道:“无妨,只是踢倒了椅子,你们出去忙吧。”
小孩子们离开后,玉璇玑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刚一松开手就被苍婪轻而易举地叼住了嘴唇,压在她身上粗喘着气:“娘子,我想听你叫。”
玉璇玑摇摇头,伸长脖颈,主动张开嘴唇,让苍婪柔软温热的舌尖滑进去,闷哼一声:“不行,外面有人,你想带坏小孩子么?”
苍婪笑道:“我方才让他们都出去忙活了,不会有人听到的,娘子可以尽情放心地叫,我喜欢你的叫声,娘子就宠爱我一回吧。”
玉璇玑咬着下唇,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两声,摇摇头不肯松口:“不要。”
很快,轻柔暧昧的嗓音从玉璇玑紧闭的嘴唇肿断断续续地溢出来,她伸长脖颈,眸子里充斥着淡淡的水雾,看得苍婪心头一颤:“娘子又在故意勾我了。”
白麟一脸哀怨地说:“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嘴里能不能说点好话?”
苏荼笑了笑:“那行吧,我祝你长命百岁。”玉璇玑勾起唇角,抬起一只手暧昧地抚摸着苍婪的下巴:“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乖乖听话。”
苍婪委屈巴巴地瘪着嘴,虽然心里万分不愉快,可她还是点了点头:“我会听话的。”
玉璇玑伸手捏了捏苍婪的后颈,笑着说:“这才是乖孩子。”
出了客厅,苍婪陪着玉璇玑在庄园的花园里走了走,这里曲径通幽,小路上开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花,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苍婪闻着闻着,觉得这些小花的香味,似乎和玉璇玑身上的味道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玉璇玑的味道更加清淡一些,还带着一股甜香。
见苍婪对这些地上长的小白花似乎很感兴趣,玉璇玑便投其所好,弯腰摘下一朵拿在手中,然后轻轻地别在苍婪的耳朵上。
在蛮荒的时候,几乎很少见到花朵,玉璇玑在开辟的花园里种过一些鲜花种子,还没有来得及看见它们开花就离开了蛮荒,以后说不定也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人间虽好,可苍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心里有些落寞,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未来究竟该何去何从。
耳边的这朵小白花有些凉丝丝的,玉璇玑在帮她戴花的时候,指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两个人很久没有这么亲密过了,这几天苍婪的心仿佛从云端跌落至谷底,她甚至都不想和玉璇玑说话,在床上也没什么兴致。
玉璇玑总是逼着她做,苍婪心里虽然不想,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对方,最后在半推半就之下还是做了,做完以后她又开始后悔。
苍婪知道自己这样做也跟有病似的,她既口是心非,还装模作样,表面上不愿意,实际上玉璇玑只是稍微使出一些小手段,她就乖乖地缴械投降了。
嘴上不情不愿,实际上身体诚实的很,这就是苍婪如今的现状。
有时候苍婪觉得自己没用,可是发情期即将到来,她体内的欲望也会大幅度增加,这种事情是根本无法避免的。
有时候苍婪又在想,要是自己是个普通人就好了,没有发情期的困扰,这样子玉璇玑就算强迫她,她也绝对不会就范的。
不过这个假设很快就被她否定了,她要真的是个普通人,说不定根本逃不过玉璇玑的魔掌,反而被拿捏的更紧了。
两人手牵手在庄园里走了一会儿,苍婪倒是没有觉得任何的累意,看着玉璇玑最近变得越来越大的肚子,苍婪心里一阵不舍,最终还是停在了原地,抓着玉璇玑的手腕说:“娘子,别往前走了,你身子重,我抱你回去吧。”
玉璇玑摇摇头:“我不累,你之前不是说想让我好好带你看看我们家吗?其实这里一开始不是我住的地方,而是我花钱买下来的,我们之前的家不在这里,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看看那个价好不好?”
“我们的家?”苍婪疑惑地抓了抓头发,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娘子,我从破壳以后就没有在人间生活过了,我怎么会在这里有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