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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没课。”

苍婪揉着眼睛,把睡衣衣领整理了一下,见苍繁和往常一样,忍不住问:“你那个……昨天那件事,解决了吗?”

一提起昨天,苍繁脸上原本平淡的表情产生了微微的变化。

“都解决了。”

苍繁转移话题,说:“姐姐,你怎么睡到下午才起来?之前不是说要养成良好习惯么?”

苍婪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喝了一口叹息说:“昨天谁半夜三更跑我房间里哭?亏我还担心了你一夜,小没良心的。”

苍繁摸了摸鼻子心虚道:“我给你炖了燕窝银耳粥,在锅里热着,你快去喝。”

“燕窝?你从哪弄来的?”

苍繁看着可不太像是会养生的样子,平时从来不见她休养生息,每天熬夜到凌晨才睡。

“这是咱妈从芬兰寄过来的,还说什么好东西,我打开一看全是毛,洗了一个上午才洗干净。”

既然是刘艳芬寄过来的,那肯定是她吃不完怕浪费,又或者是那种又贵又难吃的东西,难以下咽的营养品。

这样看来,燕窝应该是后者。

苍婪一想到燕子的口水就倒吸一口凉气,她走到厨房打开蒸锅,端出一小碗燕窝粥,放在鼻尖嗅了嗅。

有一股桂花的清香,还有蜂蜜的清甜,她用勺子搅拌了一下,看起来黏糊糊的,还能拉丝。

苍婪最后还是把这碗燕窝给放下了,穿上外套来到玄关处换鞋,没等苍繁开口就匆匆逃离了家门。

让她吃燕子口水,除非拿刀架在她脖子上。

“我今天晚上有事,就不回来吃饭了,你自己随便凑合凑合。”

出了门,苍婪才想起自己今天起床以后居然没有打开分贝。

软件也没有传来最新消息,冬日居然一整天都没给她发消息,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

难不成她也和自己一样,一觉睡到现在才起来,可是这一点都不科学。

苍婪一脸郁闷地托着两腮,坐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打开交友软件,开始翻看冬日的主页。

她的主页非常简洁干净,个性签名是卡夫卡的一句话。

任何苦难,都能把我打倒。

苍婪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唇角微微勾起,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件很巧合的事情。

这个签名,好像在其他地方见到过。

苍婪怀着探索和疑惑,打开了微信,点进玉璇玑的头像,进了对方的微信主页。

玉璇玑这个大魔王的个性签名也是这句话!

天才绝大多数都是相似的,苍婪想不起来自己是从地方听到过这句话了。

她没想到冬日和玉璇玑居然都喜欢卡夫卡,还都用了同样一句话做了个性签名,这一定是巧合。

苍婪打了个哈欠,从长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脑子里又想起了另一句卡夫卡的名言,于是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起床这么早,会让人变傻的,人需要睡觉。”

发出去之后,苍婪就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着骑着就溜达到了A大东校门门口。

苍婪停下车子,突然想起昨天信誓旦旦说要去吃食堂黄焖鸡米饭的。

谁知道那天实在是太过倒霉,情绪低落,她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校园,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苍婪打开微信,找到了叶文竹的聊天框,给对方发了一条长长的语音。

花店里,叶文竹正在给一个不小心一手拍进仙人球盆里的顾客拔刺。

她一边打开语音,一边三下五除二拔顾客手心的刺全都拔了出来,还把这盆仙人球免费送给对方。

苍婪:“我在学校门口,马上到饭点了,你快点过来陪我一起吃饭,我们去新修的东食堂吃黄焖鸡米饭。”

叶文竹叶很久没回学校了,一提到黄焖鸡米饭就想流口水。

A大哪哪都是国内顶尖,尤其是学校食堂,便宜量大又好吃,大学四年她都没怎么点过外卖,吃食堂胖了快二十斤。

她的花店离学校并不远,叶文竹骑着电瓶车溜达着就来了。

“下午好啊。”

叶文竹t在见到苍婪的黑眼圈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审视的表情:“你昨天没睡好?是不是跟你的对象那什么太晚了……”

“你可闭嘴吧,没有的事。”

进学校需要刷脸,苍婪见到那个眼熟的保安后,趴在保安亭前面和对方“眉来眼去”了一会儿,保安大叔就开后门给她们放了进去。

叶文竹笑得一脸和善:“我不信,都成年人了,这种事情没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苍婪无奈至极:“我骗你干什么,我跟她还没奔现,等奔现了说不定就……”

叶文竹想起昨天下午的空运玫瑰花订单,旁敲侧击地问:“对了,你那个网恋对象叫什么名字来着?”

“你问她的网名还是本名啊?”

冬日这个名字怎么看都不像是本名吧。

叶文竹:“网名。”

“她叫冬日。”

果然是这样!

见叶文竹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苍婪忍不住说:“你干什么这个表情?”

“没有没有,这个名字挺有内涵的。”

叶文竹转过头,抿着嘴笑了两下,借着恢复正常的表情。

两个人跨过石桥,叶文竹已经快走不动了,她抬起手肘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下午的四点多钟,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要放学了。

“学校太大真不方便啊,我们也刷不了公交卡,只能走着过去了。”

苍婪转头看向路边摆放的单车:“有单车,你骑一辆。”

叶文竹摇摇头,明显害怕了:“可别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不知道哪个反社会人格的神经病,在车座里藏了一根牙签,差点没把我屁股扎穿。”

苍婪听到这话也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你就庆幸碰到的不是针头之类的吧。”

林荫道马上就到了尽头,苍婪转角就碰到了一位面熟的不速之客,是那一位在她微信备注里面,划分为反人类生物的哲学教授。

玉璇玑应该是刚下课没多久,她的身边还跟着昨天安慰她的那位助教,好像是叫白茵。

白茵见到苍婪后,弯了弯眼睛,笑着打招呼说:“好巧啊,苍婪,今天又见面了。”

苍婪听着这话一脸心虚,礼貌地点点头:“是啊,好巧,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她总觉得后背一阵发冷,于是偷偷斜眼瞅了瞅白茵身边的玉璇玑,总觉得对方浑身上下笼罩了一层冷气。

都和白茵打招呼了,忽略玉璇玑的话总归不太好。

苍婪弯了弯唇角,朝着玉璇玑点点头:“又见面了,玉教授。”

叶文竹见状也赶紧打招呼:“玉教授您好。”

她从见到玉璇玑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好像有点面熟,很漂亮很冷淡,又好像在其他地方见到过。

姓玉……该不会是那个如雷贯耳的玉璇玑吧。

叶文竹转过头看了一眼苍婪,这个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玉璇玑的,玉璇玑身边的助教居然还主动向她打招呼。

玉璇玑紧绷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她注视着苍婪的眼睛,当着另外两个人的面说:“昨天的事,我也是公事公办,苍繁同学怎么样了?现在回家了吗?”

叶文竹脸上的震惊越来越大,她眨眨眼睛盯着苍婪的侧脸看,抿着嘴唇默不作声。

这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怎么还能聊到苍婪妹妹的事情?

难不成两个人是亲戚?可是她从来没听苍婪提起过啊。

苍婪微微一笑:“谢谢玉教授关心,我妹妹她已经回家了,现在在家里喂狗呢。”

四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白茵察觉到了尴尬,赶紧找了一个新话题:“苍婪,你们回来干什么呀?是来宣传咱们学校的吗?”

苍婪笑了笑:“学姐,咱们学校全国知名度TOP前三,就不用我做什么宣传了吧。”

白茵把背包往上提了提,朝着苍婪眨了眨眼睛:“那你们回来干什么,该不会是……”

“不是,我们就是嘴馋了,想回来吃个食堂,不是说又新开了一栋吗,我和我朋友回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白茵可算是找到了知己:“新食堂啊,都是学校从全国各地请来的专业厨师,什么菜系都有,都特别好吃。”

苍婪一听眼睛放光:“那我们一起去吧。”

她稍微侧过头,对上了玉璇玑那双淡淡的眸子,对方也正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苍婪咽了一下喉咙,小心翼翼地问:“玉教授,我们去食堂吃晚饭,您也一起来吗?”

B市的风吹得脸有些干,泛黄的树叶哗啦作响,有一片金黄的叶子飘到了苍婪的鞋上。

玉璇玑低头看了一眼,点点头:“嗯,好久没吃食堂了,正好试一下新菜品。”

白茵闻言差点原地立正,她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震惊之色:“玉教授,您不是从不外食么?”

苍婪:“……”

叶文竹:“……”玉璇玑把手机还给苍婪后,看着苍婪欲言又止的模样,直接开口道:“阿姨让晚上回去吃饭。”

“啊?”苍婪有些傻眼了,她这样回去准露馅。

她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失忆的事,让他们担心。

“啊什么,小婪。”玉璇玑挑眉问道。

她知道苍婪是担心什么,但是她不能直接说没事,一切有自己的话,她要等着苍婪自己说出来之后再说。

谁让苍婪说要从头再来的。

“我回去会露馅的,玉璇玑。”苍婪一脸为难。

“那小婪打算怎么办呢?不回去了吗?可是不回去,按照阿姨的性格,应该会过来吧。”玉璇玑循循善诱。

苍婪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等了个几秒钟中后,猛得抬头。

惊得玉璇玑以为是苍婪知道自己在逗她的事了。

“有了,回去之后我装身体不舒服,妈妈她不会多问的,只是会麻烦你……麻烦你多跟我妈说两句。”

苍婪打的什么算盘,玉璇玑还能不知道。

“我帮你有什么好处吗?”玉璇玑眼睛微眯,凑近苍婪问道。

“好处……你想要什么好处?”苍婪身体往后仰,看着靠近的玉璇玑,抓着桌沿的指尖微微发白,看得出很用力。

“没想好,等到想好了告诉你。”玉璇玑坐了回去,看着苍婪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便觉得有趣。

苍婪点点头,她实在没想到她妈妈会在这个时间点上找她们回去。

“那个……我们的事?”苍婪忽然想起自己跟玉璇玑的关系,家里应该是知道的吧,按照自己的个性,在一起后肯定会带回去见父母的。

“小婪是对自己不了解吗?”玉璇玑反问。

“知道了。”苍婪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小龙她们自己在家没事吧。”

玉璇玑听到这话,抬眸看向苍婪,那句你去见沈清鸿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小龙是一条龙在家。

但这话,不能说,苍婪这小心眼的,说了肯定会记很久。

“我随身带着。”

“好。”

——————

等到两人收拾好出门时,已经是午后的一点左右。

这个时间过去老城区,差不多是三点左右。

刚出单苍楼,外面的阳光正好,透过树叶间的空隙打在两人的肩头,很是般配的背影。

“玉璇玑姐,苍老师,这是准备出门?”又是那个遛狗的女孩,不过今天她手上没有牵着狗,而是提着一个购物袋,看样子刚去完超市。

玉璇玑点头应道:“嗯,出去一趟。”

“好,注意安全。”女孩笑着摆手道别。

两人说话间,苍婪一直在看这个女孩,她总觉得这个人很奇怪,总是出现在她们身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应激了,她开始觉得每个出现自己身边的陌生人都是有问题。

“小婪……小婪。”

“啊……怎么了。”

“你在看什么?”

“玉璇玑,你觉不觉得她有点怪。”

“谁?文沫吗?”玉璇玑往已经走远了的文沫那边看了看问道。

“文沫?就是刚刚那个女孩。”

“对,有什么奇怪了?”玉璇玑侧头跟苍婪对视问道。

“不知道,就是感觉最近总是遇见她。”苍婪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玉璇玑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苍婪的脑袋道:“太紧张了,文沫一直住在这里,经常遇见也很正常,而且以前我们也经常碰见。”

“是吗?可能是我想多了吧。”苍婪听到以前也经常碰见便没有那么在意了。

“嗯,走吧,阿姨还在家等我们过去。”玉璇玑最后往文沫的方向看了一眼,刚好看到文沫进她自己的单苍楼内。

虽然她安慰苍婪说,以前也经常碰见,让苍婪放心下来,但以前可没有现在这么频繁,苍婪的话,还是扎进了她心里,现在想想刚刚文沫的最后一句话,注意安全。

像是一语双关,提醒她们有危险。

苍婪没事了,玉璇玑的心开始提起来了。

“我来开吧。”玉璇玑拦下了要去开主驾驶门的苍婪。

“也行。”苍婪笑了笑,把门拉开,示意玉璇玑上去,而后帮忙关上,转头去了副驾驶。

一路上,玉璇玑开得很平稳,生怕出现突发情况。

一直到苍婪父母家楼下,虽然房龄很大,但周围的绿植维护得很好,一看都是精心打理过的。

“等等,小婪,去超市买些东西回去。”玉璇玑伸手拉住准备往楼里走的苍婪。

“喔,好。”苍婪倒是没有这个习惯,回家还要提东西。

但是玉璇玑提出来的,她只能照做。

两人从超市里提着买好的东西,一路坐电梯到了五楼,这是前些年加装的,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不愿意搬走的老人,她父母在这群老人里都算年轻的。

“小苍回来了。”刚准备敲门,隔壁就有老奶奶开门出来,看见苍婪和玉璇玑两人,语气高兴地打着招呼。

“对,周奶奶出去散步啊。”关于这些人,苍婪还记得,说起话来游刃有余。

“嗯,你妈昨天就在念叨你们两个,这不是巧了嘛……先下去了,她们等着我去打牌呢。”周奶奶说着就往电梯口走去。

周奶奶刚走不久,苍婪父母家的门就开了。

老房子不隔音,刚刚外面的对话,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外面有苍婪的声音,赶紧开门来看,结果真是苍婪和玉璇玑回来了。

“哟,稀客啊……璇璇快进来。”苍婪的母亲对着苍婪发出一声哟呵声,随即和颜悦色地对着玉璇玑轻声道,还直接越过苍婪把玉璇玑拉了进去。

隐约还能听到自己妈妈跟玉璇玑说着锅里炖着玉璇玑喜欢吃的东西。

对于这一切苍婪什么不敢说,只能默默提着东西进屋关门,换鞋后提着东西去了厨房。

玉璇玑被她妈妈按在沙发上坐着。

苍婪在厨房看到在切什么东西的父亲。

“爸,我们回来了。”苍婪把手里的袋子放岛台上一放,就准备出去,结果被叫住了。

“买了什么东西,自己归类放进冰箱去,这么大个人,就玉璇玑惯着你。”手里还拿着刀的父亲,让苍婪更不敢顶嘴,只能自己默默整理归类。

看到这一幕,苍婪父亲脸色一僵,怎么回事?今天的苍婪有些反常,以前让她做这些,总是撒娇糊弄过去,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老实给我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小璇的事?”苍婪父亲往外看了一眼问道。

“爸,你说什么呢?我做能做什么对不起玉璇玑的。”

“没有最好,人家这么好姑娘,也就是眼睛瞎了看上你了。”

“我也不错啊,我长得又好看,我……”

“你除了漂亮,还能有啥,嘴又笨,工作还那么忙。”

“是,我除了漂亮,一无是处,可是玉璇玑就是看上我了。”

苍婪放弃了,直接破罐子破摔,用她老爹爹话,回怼过去。

“你……出去,出去,别在这里碍眼。”说着把一盘切好的水果递了过去,上面还放着几把小叉子。

苍婪笑着接过,又扫了一眼厨房有什么菜,看看今晚吃什么,“好的,爸爸,那个莴笋要凉拌的。”

“知道了,快出去。”

苍婪被推了出来,刚出厨房的门就对上玉璇玑看过来的视线,她微微挑眉,示意没事,便往客厅走去。

玉璇玑和自己妈妈坐在四人沙发上,面前放着些干果,玉璇玑的手还被她妈妈握着,像是在说什么体己的话。

“水果来了。”苍婪把盘子放下,顺手就插起一块火龙果给玉璇玑喂了过去,动作很娴熟。

直到两人对视,她才发现不对劲,她这完全是肌肉记忆。

玉璇玑见状一手勾住侧脸的头发,低头咬下苍婪送过来的水果。

接下来的时间,基本上是玉璇玑和自己母亲说话,她在边上偶尔接话。

“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安静。”苍婪母亲看着苍婪躲在玉璇玑身后的模样,不由得问道。

“喔,头有点疼,最近熬夜太多了。”苍婪用早就想好的借口应付着。

苍婪母亲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随即开口道:“那就去休息,都去,都去,吃饭的时候叫你们。”离晚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左右,见呢个休息会。

“嗯。”苍婪直接起身想走,转念之间,伸手拉住玉璇玑,将人一起带回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和自己记忆里的模样差不多。

墙上挂着些奖状,还有架子上摆着不少奖杯,有些摆不下的都塞客厅去了。

“真的头疼吗?”玉璇玑进门后,便开口询问道。

苍婪往门锁上看了一眼,确定关好后,才低声道:“没有,骗她呢,真让我妈继续问下去,肯定要露馅。”生怕老房子不隔音被她妈妈听到。

但她不知道的是,老两口也在外面低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你说她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我从她们进门就觉得不对劲。”苍婪母亲走到厨房去,低声跟还在备菜的苍婪父亲说道。

八卦心一起,苍婪父亲直接放下菜刀,洗干净手后,把脑袋从厨房门口探出去,确定苍婪的房间门是关上的才退回来。

“我也觉得,小婪她又多懒,你也知道,我让她把买的东西整理分类放好,她真做了。”苍婪父亲也说出来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玉璇玑和苍婪对视了一眼,面不改色地说:“没有的事。”

玉璇玑从上到下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把苍婪的身份信息重新上传,看着上传好的资料,点头笑着说:“阿婪,弄好了,我们去洗澡吧。”

苍婪一听到要和玉璇玑一起洗澡,手机都不想玩了,正在此时,她突然刷到一条关于大熊猫的视频,笑着说:“娘子,你看,这些小胖球长得跟食铁兽一模一样,我都快分不清谁是谁了。”

玉璇玑笑了笑,解释说:“食铁兽现在正在国内的大熊猫基地,我和那边的领导人聊了聊,她们说食铁兽在那边吃好喝好,长得又壮又结实,不想让它回来。”

“那怎么行呢?”苍婪着急起来:“好歹也是跟着我打天下的手下,怎么能让它孤零零地待在基地?娘子,我想让它回来跟我们一起住,这样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

原本玉璇玑想着熊猫爱吃竹子,在大熊猫基地呆着应该会过得很开心,后来她又想起熊猫是杂食动物,除了吃竹子以外,也会吃一些肉类的食物。

而且是铁兽是修炼几千年的大妖怪了,若是一直呆在基地,说不定会耐不住寂寞,显露出妖怪的凶性。

思来想去,玉璇玑倒是觉得苍婪说的还挺有道理,虽说是大熊猫基地,可食铁兽是新来的,难免会遭到排挤,而且也不是很合群。

但是熊猫基地那边不想将它放回来,食铁兽长得比普通熊猫更为巨大,毛色健康漂亮,甚至毛发花色都不添一丝杂质,如今短短时间内,已经变成了基地的团宠。

负责人一开始以为它是野生的,直到后面发现它会说人话,会跳舞会耍杂技表演花活。一开始饲养员还以为是见鬼了,忙不迭地去看了心理医生,可后来却发现,原来自己饲养的这只大熊猫真的成精了。

饲养员从一开始的怀疑人生,到后面彻底爱上了这只懂事的大熊猫。

食铁兽也是如此,这是它头一次和人类奶妈在一起,虽然之前和岸芷汀兰有过相处,可是这两人对它实在是过于热情,一时间承受不住。

如今来了个嗓音温和动作轻柔的年轻奶妈,食铁兽乐在其中,过上了从来没敢想过的享福日子。

浴室里,玉璇玑靠在浴缸边,一边让苍婪帮她搓后背,商量说:“阿婪,不然这样吧,明天你陪我去S市的大熊猫基地去看看,我们问问小铁的意见,如果她真的喜欢那里,我们就不要强人所难了,还给她自有也是一件好事。”

苍婪拿出水蜜桃味的洗发水挤在手中,搓出绵密雪白的泡沫之后,轻轻地抹在玉璇玑的发尾上,手指慢慢插.进她的发缝当中缓缓摩挲着头皮:“娘子说的是,回来也是捣乱,我手下三名爱将,灰狼妖我是最放心的那个,黄六虽然谄媚爱拍马屁,但做事还是挺靠谱的,小铁嘛——”

听着苍婪欲言又止,玉璇玑笑着问:“小铁怎么啦?”

苍婪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我怀疑她当年跟着蚩尤征战的时候,撞到脑子里,整天不是吃就是睡,我当年把它从白毛犼的嘴里救下来,从那以后就一直跟在我身边,长得奇奇怪怪,两只黑眼圈,到底哪里吸引了你们人类啊。”

说罢,苍婪拿出手机,用湿漉漉的手指点开视频,指着那群围观大熊猫,听取哇声一片的人类,忍不住问:“你瞧她们这些人,一看到大熊猫就把嗓子夹到冒烟,真是太没出息了。”

玉璇玑笑着解释说:“确实是这样,人类对于这种长得毛茸茸的可爱黑白动物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苍婪一听心里又不是滋味了:“那我长得也很可爱,为什么她们一看见我就害怕?难道我长得真的很凶吗?”

周围的食客看见蔗姑纷纷笑着说:“哎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是公鸡会下蛋,还是母鸡会打鸣啊,竟然能让蔗姑亲自请客,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

蔗姑嗔怒道:“给本姑娘闭嘴,你们可知这两位是什么身份么?”

食客笑着问:“什么身份啊?难道是大王和夫人来了?就你这样的还能见到大王和夫人,做什么白日梦?”

蔗姑气急败坏地拍了一把桌子,苍婪咳嗽了一声,她安静下来,叉着腰说:“跟你有什么关系,吃粥还堵不上你的嘴!”

店老板也是一只猫妖,她身后长着一条雪白的尾巴,手里端着两碗粥,笑吟吟地来到苍婪面前,将两碗粥放在桌子上。

玉璇玑见这粥雪白喷香,便笑着问:“这粥的味道还挺香的,不知道是用何物熬制的,普通白米粥不会散发出这种香气。”

老板笑着说:“客官您真是行家,这都是今天我们抓的最新鲜的田鼠,剥皮剔骨煮熟以后,混合着蛮荒最好的稻米,才烹饪成一锅精华。”

苍婪捧着粥碗准备吃粥,转头一看,发现玉璇玑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原本淡红色的脸颊,此刻却变得无比苍白。

玉璇玑嚯的一下站起来,一只手捂着嘴往巷子口跑。

苍婪见状放下手中的粥碗,紧跟在玉璇玑身后,喊:“娘子,你怎么了?”

店老板看着反胃的玉璇玑,还有追在她后面的苍婪,忍不住八卦说:“你这两位朋友怎么回事,前面那个看着像是怀孕了,孕吐吗?”

蔗姑摇摇头,疑惑地说:“不知道啊,看着好像是孕吐,总不可能是咱们的粥让她反胃吧。”

店老板点点头,赞同说:“看这姑娘的肚子没什么起伏,应该刚怀上没多久,等会儿她们回来,你准备点滋补养生的药材放进粥里。”

蔗姑点点头,说:“好,那就等她们回来,真是没想到,夫人居然怀孕了,那蛮荒岂不是又要有龙宝宝了?”

店老板见蔗姑嘟嘟囔囔,拍了拍她的肩头,说:“行啦,别瞎嘟囔了,快去准备。”

玉璇玑闭上眼睛,不管外面究竟是人是鬼,她也决心赴死,誓死要与它同归于尽。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害怕,花轿外面的人停在原地,不敢继续往前走。玉璇玑睁大眼睛看向前方,双目眦裂,指尖攥到发白。金簪与她几乎融为一体,不受控制地想要往前刺去。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并朝着花轿渐渐靠近,玉璇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接着,轿帘被一只手慢慢掀开,原本漆黑的花轿内瞬间铺满了银白色的月光。

玉璇玑的眼睫颤抖着,察觉到外面并没有出现什么可怕的动静,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握着金簪的那双手却丝毫不敢松懈。

借着柔和莹润的月光,玉璇玑看见盖头下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细白手指。这只手纤长漂亮,比月色还要白上几分,似乎是一只女人的手。

玉璇玑愣怔地盯着这只手看,手中紧握的金簪也不由得松懈了几分。她屏住呼吸,盯着这只手看,竟然思索起来要不要牵着这只手出去。

须臾,耳畔传来一阵女人的轻笑声,如同银铃般轻盈细碎:“娘子,下轿吧。”

第 38 章 明知故问

山风穿过林梢,深林内,月光柔和地铺洒在二人身上。

苍婪牵着新娘的手,带着她绕过密林,时不时地提醒说:“娘子,小心脚下。”

红盖头挡住玉璇玑的脸,她时刻注视着脚下的路,浑身上下全部的力量都聚集在被“龙神”紧握的那只手掌。

玉璇玑心中愕然,龙神竟然是一名女子。这与她心中所想完全不同,不过从这只手和声音来判断,她定是女子无疑。

再顾不及别的,玉璇玑跟着“龙神”一起走,心中却在思索,为何龙神没有将她带入水中,反而似乎是朝着青羊湖反方向走。

难道……她不是龙神?

灰狼妖思索片刻,说:“大概是夫人在吧,夫人之前不是一直说众妖平等么,还跟大王说要爱民如子,不可太过张扬之类的话,大王都听进去了,所以才低调行事。”

黄六一口酒下肚,喟叹说:“大王对夫人是真爱啊。”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讲述着苍婪之前的精彩事迹,身后坐着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白衣女人。她喝了一口酒,目光落在黄六身上,指尖在桌面上点了两下。

妖市的长街四通八达,苍婪牵着玉璇玑的手来到了她经常去的美食一条街。这里人多,妖怪也多,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苍婪叮嘱玉璇玑不要轻易摘下面具,握紧了她的手掌,说:“娘子不要松开我的手,这里虽说是条美食街,也有不少坑蒙拐骗的贩子,它们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人类,娘子可要当心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苍婪是笑着的,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传入玉璇玑的耳中,她抓紧了苍婪的手,直到这条坏龙又是在故意吓唬她。

玉璇玑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馆子旁,牵着苍婪的手走过去一看,店老板竟然是一只巨大的青蛙,它头上戴着一顶厨师帽,手里抡着大勺,在摊前的锅里搅和着。

“呱呱呱——”玉璇玑深吸一口气,夹紧双腿,伸长脖颈任由苍婪张嘴咬住,喃喃自语:“好,一切都听你的。”

时间越久,腹中这颗蛋的蛋壳也渐渐变得硬了起来,苍婪的尾巴总是会时不时地会触碰到它。

每次苍婪都只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一用力,蛋壳就碎了。崽崽没有蛋壳的保护,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所以苍婪不敢轻举妄动,当然也害怕玉璇玑会生气。

有时候苍婪在想,若是直接把这枚龙蛋从玉璇玑的腹中取出来,交给自己慢慢地孵化也不是不行。可玉璇玑却说它还没长大,离开母体之后就没有东西能保护得了它了。

为此,苍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继续留在玉璇玑的肚子里,甚至比自己还要亲密。

苍婪没接受过人类社会的训练,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伦理,她对此事一窍不通,只是觉得这颗蛋夺走了玉璇玑对她唯一的爱。如今玉璇玑对她的爱渐渐分散了,另一半分给了这颗蛋。

有的时候,苍婪总是能看见玉璇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两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小腹,眼底流露着喜悦幸福的光芒,脸上的笑容也是苍婪从未见到过的。

苍婪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没有这颗蛋之前,玉璇玑所有的微笑和怜爱,从来都只是对着她一个。如今她们有了崽崽,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混蛋家伙夺走了她一大半的爱。

每到深夜降临之际,苍婪心里总会冒出一些阴暗的想法来。她想趁着玉璇玑睡着的时候,用些手段悄悄地把她肚子里的这颗蛋给弄出来,然后丢进海里,任由她自生自灭。

心中总是时不时地冒出这些坏心思,有好几次苍婪都差点这么做了,但当她对上玉璇玑那双笑盈盈的眸子后,胸腔中的嫉妒被渐渐冲淡。

也许玉璇玑知道她曾经心存过这样阴暗的想法,也许玉璇玑并不知道,而是憧憬着崽崽出生之后,一家三口过着开心快乐的日子。

苍婪不想看到玉璇玑难过的样子,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把龙蛋丢进海里,对方一定会伤心欲绝,她实在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心里不舒服,可苍婪却不敢和玉璇玑讲。

两人相拥而眠,可苍婪却久久不能入睡,她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确是身穿一身纱衣,妆容漂亮不似今人的美丽女子。

回顾着之前做过的那场梦,苍婪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她趁着玉璇玑熟睡,偷偷拿出手机跑进了书房,将自己在梦中的所见所闻念了出来,转成文字以后复制粘贴,传送给了AI。

紧接着,AI念出了这些妆容和衣物所出现的年代,是距今一千多年前的唐朝。

苍婪皱了皱眉,在脑海中回忆着这两个字,很快,她想起来今天玉璇玑说的那番话,历史中曾经有一次很清晰地记载过龙的存在,而且许多人都见到了龙,于是这段历史也就流传了下来。

龙。“玉教授平时都喜欢什么口味啊?能吃辣么?”

苍婪开着车,偏过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玉璇玑。

玉璇玑的侧脸恬静而优雅,轻轻摇头:“我不太能吃辣。”

苍婪收回目光,在心里默念。

记住了,玉璇玑不吃辣。

既然不吃辣的话,那这可供选择的美食就少了。

吃饭不吃辣,味道减一半。

她透过内后视镜看见了耷拉着脸的苍繁,说:“苍繁,你在手机上找找有名的粤菜馆,先订座位,我们开车过去。”

苍繁突然被点到名字,哪怕是苍婪叫她,她都有种坐在教室里被点到名的危机感。

“嗷,好的。”

苍繁打开手机搜索,在大众点评上找到一个店面干净,评价都很不错的粤菜馆,然后把手机递给苍婪。

“姐姐,这家不错,你看看怎么样,没问题我就下单了。”

苍婪接过手机翻了一下菜品,发现确实还可以,然后又把手机递给了玉璇玑。

“玉教授,你看这家怎么样?”

玉璇玑的手指挨着手机,她见苍婪的手指捏着手机下半段,似乎是想跟自己避嫌。

“嗯。”

既然玉璇玑都说好了,那这家应该还不错,如果真的不好吃的话,那也是玉璇玑选的。

苍繁坐在后座打电话预订包间,刚打完电话就“哎呀”了一声。

“姐姐,我忘记给蛋黄派它们准备晚饭了。”

苍婪开车目不斜视:“你给你文竹姐姐打个电话,让她到咱们家里喂,她来过很多次了,熟得很。”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苍婪开车盯着前面的车屁股,没有注意到玉璇玑眸子里一闪而过的诧异,还有她微微蹙起的眉头。

后座响起嘟嘟的电话铃,叶文竹接了电话,听到苍繁说让她去喂猫喂狗后,在手机里口吐芬芳。

“喂狗?上次你家蛋黄派把我裤腿都咬烂了,我那条裤子是香奈儿的,你赶紧把钱打给我,否则免谈。”

苍繁还开着免提,一整车的人都被叶文竹滔滔不绝的语言艺术所折服。

短短半天内,姐妹两个的糗事都被玉璇玑给撞了个正着。

苍婪恨不得打开安全气囊,把头埋进里面藏起来,大不了把自己给憋死,也不想在玉璇玑面前出丑。

她假装回头让苍繁关掉免提,一只眼睛在往回挪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玉璇玑,发现对方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后,松了一口气。

“文竹也真是的,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现在还记着,真是小心眼。”

哪怕关掉免提,叶文竹絮絮叨叨的声音还是传进了苍婪的耳朵里。

她朝后看了一眼:“苍繁,把电话挂了,她会去的。”

苍繁半信半疑地挂了电话:“真的吗?我听她骂你骂得好凶。”

苍婪舔了舔上唇:“她今天要是不去我们家喂狗,回来的时候我就去捣毁她的花店。”

许久不说话的玉璇玑突然发声:“你和叶文竹是大学同学?”

“是啊。”

苍婪一提到叶文竹,就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如果不是因为她,叶文竹也不会被全班大部分人孤立。

不过物以类聚,和谢贞关系好的那些人,都不是值得深交的。

玉璇玑嗓音听起来淡淡的:“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她说完,转头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

这个时间点有些堵车,苍婪见红灯就停了车,刚准备开口,苍繁就开始抢答了。

“是啊玉教授,文竹姐姐跟我姐姐是过命的交情,有时候我都觉得她对文竹姐姐比对我还亲。”

苍婪:“……”

“你不是社恐内向么,怎么一口气说这么多字?”

苍繁赶紧闭上嘴巴,假装若无其事地观察其他车辆。

苍婪的车是紫色的,在众多黑白车中尤为醒目,尤其是她的车牌,每次t出行必会遭到围观。

苍繁打开手机刷视频,正好刷到了一条实时的。

视频中是一辆紫色保时捷,她越看越觉得眼熟,而且这个车牌号一看就是苍婪的。

“姐姐,你的车牌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了。”

苍婪见绿灯亮起,脚踩油门:“之前又不是没被拍过。”

玉璇玑一听来了兴趣:“是什么车牌号?”

“就是……”

苍婪欲言又止,她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跟玉璇玑解释。

苍繁把手机拿到玉璇玑面前,说:“玉教授你看,这就是我姐无意之间选的随机车牌号,很拉风吧。”

玉璇玑借着苍繁的手,看清了视频里的车牌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又是一个红灯,苍婪刹车,看见两人凑在一起讨论她的车牌号,叹了一口气。

“玉教授,你信我,这个号真的是我随机摇到的。”

苍婪仿佛在一瞬间陷入了自证危机,她为什么要跟玉璇玑解释这个。

十分钟后,苍婪开车到了那家粤菜馆。

店里生意果然火爆,而且外面一群排队的,都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还有不少小情侣们。

幸好苍婪让苍繁提前订好了位置,否则又要像门口那群乌泱泱排队的人一样,找地方蹲着排号了。

苍婪带着玉璇玑和苍繁来到前台,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小心台阶,只不过声音太吵了,苍婪没听见。

玉璇玑站在苍婪身边的台阶上,苍婪在确认完人数后转过身,结果却一脚踩空了。

身形不稳,急速下坠。

周围传来一阵不小的惊呼。

苍婪整个人砸在了玉璇玑身上,她整张脸都埋进了对方胸口。

柔软温热。

裹挟着淡淡的清香。

强劲有力的心跳通过肌肤传递,苍婪大脑一下子就宕机了。

“对……对不起玉教授!”

她双目微睁,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抓着玉璇玑的手臂,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等一下……”

玉璇玑眉头紧皱,牙关紧咬,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苍婪见她面色反常,赶紧凑上去问:“你怎么了?”

玉璇玑无力地挨着苍婪的手臂,靠在她的肩头,试着晃了一下自己的脚踝。

“好像……扭到脚了。”

医院急诊。

在分诊台挂完号,苍婪推着轮椅送玉璇玑进了外科诊室。

医生检查了一遍玉璇玑的伤势,在电脑上下了医嘱。

“你这个右脚扭伤有点严重,最好拍片看一下有没有骨裂。”

玉璇玑嘴唇发白,似乎是疼得太厉害,苍婪赶紧说:“好的医生。”

苍繁坐在外面等着,见两个人出来后脸色都不太好。

“姐姐,玉教授怎么样了,扭伤严不严重啊。”

“医生说拍个片子看一看,我推玉教授过去,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饿了自己买吃的。”

到了影像科,苍婪拿出医嘱单交给工作人员。

她蹲在玉璇玑面前,帮对方脱掉鞋袜,抿着嘴唇一脸严肃。

玉璇玑本想安慰她一下,说也不是特别疼,结果却听见苍婪极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她抬起头,眼神真挚诚恳。

“玉教授,这段时间我会对你负责的。”

既然她是天底下最后一条龙,那这个出现在人间,还被那么多人见过的龙究竟是什么东西?

苍婪知道这条龙绝对不是自己,因为她刚破壳没多久,就被歹人打入了蛮荒,从此再也没有出去过,怎么可能被人看见呢?

思来想去,苍婪的心里越来越慌,越来越着急,她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两只手捂着脑袋一言不发,咬着唇,做出一副极为痛苦的样子来。

很快,苍婪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它的双眼紧闭,眼角渗出一滴滴晶莹的泪水,咬着牙不停地哽咽着。

当她知道玉璇玑对自己的感情,只不过是对方心中的一种代替后,整条龙都通透了不少。

苍婪猜测,玉璇玑喜欢的那条龙长得应该很漂亮,肯定比她有文化有才学,所以过了这么多年才会令人念念不忘。

寂静的深夜传来一阵阵断断续续的猫叫,苍婪梗着脖子趴在桌子上,伸出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戳了戳,心里空落落的。

玉璇玑好像骗了她,她也明明知道自己是那个上当受骗的人,却还是舍不得离开她。

苍婪回想起玉璇玑对她的笑脸,越想越觉得对方是在透过自己这张熟悉的脸看着别人。

一切疑问都迎刃而解,苍婪终于发现玉璇玑为什么看着自己的样子,经常看着看着就愣住了,原来她得透过自己的脸看自己消失的爱人啊。

苍婪不知道玉璇玑爱的那条龙究竟是什么身份,可是她知道,那条龙已经消失不见了,她永远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

只要她不出现,玉璇玑爱的仍然只有她一个人。

把所有的事情都在脑海中渐渐地想通了,苍婪之前总是说人有几个前任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现在喜欢谁,和谁在一起。

嘴上虽然怎么说,可是心里却总是不自在,时不时地泛着一股酸味儿。若是再偶尔提起那个人的名字,或者是和她有关的一些事情,心里更加不舒服。

苍婪觉得,玉璇玑心中那个爱到死去活来的人应该早就已经死了,既然她死了,那就万事大吉了。可要是她没死的话,倘若玉璇玑再一次看到她,会不会对方招招手,她马上就跟着这个混蛋一起走了。

不行。绝对不行。眉间的轻微痒意,让苍婪抓住玉璇玑的手,塞进被子里不让她乱动。

“玉璇玑,如果……我说如果我真的没办法恢复记忆,而且也没有……”

“不会的,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玉璇玑知道苍婪想说什么,她不想听到苍婪说不爱自己的话。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听起来很不要脸,尤其是当我们睡完之后,但我还是想说,玉璇玑,如果我没有恢复记忆,也没有再次爱上你,那也不会有别人,只有你和小龙,所以,我们从头再来好吗?”

苍婪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玉璇玑略显紧张的脸,她想要解释清楚,不想让玉璇玑多想,也不想自己与玉璇玑不明不白的继续。

她们可以从头再来,而不是这样继续睡在一起。

“嗯,好。”玉璇玑听懂了苍婪的意思。

“你怎么了?”苍婪忽然感觉到玉璇玑的瞳孔有变化,生怕玉璇玑再次发情,她刚说完从头再来,玉璇玑就发情的话,那势必会接着睡,那就她刚刚说的话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发情要结束了,我需要变回本体修养一阵……我先出去了。”玉璇玑知道苍婪害怕,当即表示自己可以出。

可当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时,她的手腕被抓住了。

“别走,就在这里吧,我总得适应,我不能一直躲着你和小龙的本体。”苍婪目光恳切,她确定自己是认真的,当她确定玉璇玑和小龙会和自己一直生活下去,适应家里有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慢慢来,小婪,别急于这一时。”玉璇玑听到苍婪的话,嘴角带笑,伸手拍了拍苍婪的手,示意放开。

苍婪之前有多怕龙,她是知道了,后来也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让苍婪对自己的本体不再恐惧,怎么可能现在一下就不怕。

她还是要出去,给苍婪时间。

“……”苍婪没吭声,但是手没松,反而越紧了。

看出来苍婪的坚持,玉璇玑便又躺下了。

“真的不怕?”玉璇玑靠近苍婪低声问道。

苍婪能感受到玉璇玑说话时吐出的热气,皮肤微微泛红,眼神略带躲闪道:“不怕。”

“呵呵……说实话,没人会怪你。”玉璇玑手抚上苍婪的耳朵,低声笑道,她都感觉到苍婪紧张到手捏紧了被子角,还在说不怕。

“不怕,我不怕。”苍婪这话跟给自己洗脑没什么两样。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用强撑着了。”

下一秒玉璇玑就从美人姐姐变成了一条白嫩的白龙。

“啊……”苍婪下意识尖叫,等到反应过来时,又捂住自己嘴巴,尽量往一旁靠。

只是还未等她挪开,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这叫不怕啊,小婪。”玉璇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笑意,苍婪就这么乖乖地趴在玉璇玑的怀里一动不动,方才的情形,她需要消化一下。

察觉到苍婪的呼吸急促,玉璇玑伸手轻拍苍婪的后背,给她顺气。

“你故意的。”苍婪反应过来后,扒着玉璇玑的手,抬头控诉道。

“没有,你知道的,小婪,发情结束后,有一段时间真气是不受控制的。”玉璇玑看着苍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解释着。

“真的?”苍婪不信。

“真的,小婪。”玉璇玑慢慢靠近苍婪说道。

“咳……相信你了。”苍婪看着愈发靠近的玉璇玑,赶紧轻咳一声,往后一躲说道。

后者在苍婪不注意时,一个挑眉,而后再次变成本体。

这次苍婪有了心理准备,没有在吓得尖叫。

甚至还动手给玉璇玑的本体拿起来放到枕头上。

“小婪,龙都是盘着睡觉的。”玉璇玑看着苍婪把自己像人一样拉直放在被子里,头放在枕头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你是龙妖,不是普通的龙。”要是苍婪在察觉到对方在戏弄自己,那她简直不要太蠢了,现在轮到她了。

“小婪,松手,别抓我尾巴。”玉璇玑本体也是一个只有一米多长的白龙,苍婪很轻松的就能在被子里抓住她的尾巴。

“……”苍婪看着玉璇玑的眼睛,那双眼里逐渐湿润起来。

而她的手还在握着玉璇玑的尾巴,让玉璇玑的尾巴缠绕自己的手指上,指腹还摩挲着玉璇玑的尾尖上,一种奇异且滑嫩的手感,让苍婪爱不释手。

原来玉璇玑的尾巴是这样的,苍婪摸得起劲,根本没有察觉到玉璇玑的呼吸声在加重,“小婪……呼……松手。”

苍婪沉迷于玉璇玑的尾巴无法自拔,无心听玉璇玑的话,可下一秒手中细细小小的尾巴在手中变大,手感倒是没怎么变,也是滑滑嫩嫩的,但有点骨骼感。

脚踝?

苍婪抬头看向玉璇玑,发现玉璇玑变回了人形。

“你这么快就好了?”

“嗯,还不快松开,小婪要握到什么时候。”

玉璇玑动了动脚,她卷曲着腿着,不然苍婪要被自己变形成人的瞬间带到床尾去。

苍婪有些不舍地放开了手,轻咳一声,她对玉璇玑的尾巴产生了好奇,忍不住开口商量道:“玉璇玑。”

“嗯?”玉璇玑伸手去被子外拿衣服,随口应了一声。

“我想看看你的尾巴。”

拿衣服的手一顿,很快又反应过来,把衣服拖进被子里。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玉璇玑在穿衣服。

苍婪没有等到玉璇玑的回答,她以为玉璇玑是不打算理自己这个无理的请求,结果放在被子里的手心一凉,圆圆润润的手感袭来。

是玉璇玑的尾巴,但不是她想要的那种。

“不是这个,要那种小小的。”苍婪手里还捏着玉璇玑的尾巴。

“那你先放开。”玉璇玑抬眼瞥了一眼苍婪。

后者听话的放开。

结果,玉璇玑直接起身扣上衬衣的扣子去了卫生间。

“你还没给我看尾巴呢。”苍婪噌得一下坐起来,想要追过去,但发现自己还没有穿上衣服。

给自己披上衣服,走过去的时候,卫生间的门已经关上了。

“玉璇玑。”苍婪在门口轻声唤道。

里面传来流水声,没过一会,玉璇玑从里面打开门,身上穿着浴袍。

“先去洗澡。”玉璇玑身上还冒着热气,脸也红红的,对着苍婪说道。

苍婪愣了一下,随即被推入卫生间内。

等到她出来时,玉璇玑已经把床单换新了,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准备吹头发。

已经清醒过来的苍婪,觉得自己刚才非要看人尾巴的要求很无理,带着歉意走过去,接过玉璇玑手中的吹风,用手试了试温度觉得合适了,才开始给玉璇玑用。

指尖在玉璇玑的发间轻轻拨弄着,从发根到发尾都细细吹干。

“精油在第一个抽屉里。”

“好。”

苍婪关掉吹风机,刚转身去拿时,就听到身后的玉璇玑开口说话。

“小婪,知道在龙族中,要看我们的尾巴意味着什么吗?”

苍婪心跳不由得加快,意味着什么?难道是求偶吗?手中动作不停,倒出精油在手心,就回到玉璇玑身边。

将手中的精油抹到玉璇玑的发尾上,才缓缓开口道:“不知道。”但她就是想看。

“那我告诉你……”玉璇玑停顿了一下,就感觉到身后的苍婪呼吸声也跟着停了下来,“求偶。”话音刚落,头顶便传来苍婪的心跳声。

咚……咚……

不用看,玉璇玑就知道苍婪肯定又脸红了,心跳这么快,不脸红才怪。

“不是我不给小婪看,是小婪刚刚说了要从头来,不能这么快。”玉璇玑用着为难的语调,让苍婪想要开口解释的嘴怎么都张不开。

她怎么解释,解释自己只是单纯地想看看尾巴,可她分明是想去摸,还想捏……

而且那个说从头开始的人是自己,难道她要为了摸玉璇玑的尾巴就收回自己的话吗?

那她成什么人了,言而无信的人。

玉璇玑透过梳妆台上的镜子看到苍婪极为精彩的脸色变化,一变再变,不免忍不住提了提嘴角,不忘再故意说一句:“要是小婪实在想看的话……”

“不看了,不看了。”苍婪赶紧打开吹风,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玉璇玑瞧见苍婪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低下头,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了,苍婪不管到什么时候,逗起来都是好玩的。

“好了,已经吹好了。”玉璇玑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抬手示意。

苍婪听话地关掉吹风机,提着吹风机去了卫生间,跟逃一样,玉璇玑忍不住笑了笑,但是转眼又叹了一口气。

苍婪的记忆要是一直恢复不了的话……

罢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反正人还在就好。

等到苍婪再次一身清爽地从卫生间出来时,玉璇玑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现在是凌晨三点,离天亮还有三个多小时。

苍婪踮着脚尖走到床边,轻轻拉开被子,拉到一半想起自己说要从头开始,不能睡在一起的话。

抿了抿唇,最后放下被子出去了。

去书房睡了,里面有张小床,是她白天休息的时候,小憩用的。

躺着在书房里,苍婪目光看向小龙的位置,小龙睡得很香,自己进来都没有吵醒她,这是自己的孩子,这种感觉很奇妙。

苍婪想着想着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她刚睡过去,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了,玉璇玑从外面走进来,而原本还在睡觉的小龙立马抬起头,发现是自己妈妈后,又睡了回去,可下一秒发现睡在书房的苍婪时,尾巴立马就甩了起来。

“嘘……”玉璇玑出手指在嘴巴前做了噤声的动作,小龙立马不动了,而是看着自己妈妈给自己母亲盖好被子,又站了一会才离开。

——————

等到天大亮时,苍婪才醒过来。

小龙看到苍婪坐起来时,立马用尾巴敲打着玻璃。

“早啊。”苍婪揉着眼睛跟小龙打招呼,后者敲打玻璃的声音更大了。

“好了,好了,别把玻璃敲坏了。”苍婪安抚着小龙。

顿时,没了敲击声,只有小龙的尾巴还在不停地摇晃。

门外也恰好传来玉璇玑的声音:“小婪出来洗漱吃饭了。”

……

坐在饭桌前,苍婪看了看玉璇玑,吃饭的动作很优雅,细嚼慢咽的。

“玉璇玑,昨天忘记跟你说,实验室那边已经在研究失魂草的解药了,现阶段的解药副作用太强了,还不适合服用。”苍婪想了想还是打算把这个消息给玉璇玑说。

玉璇玑听后也只是点了点头道:“不用太急,小婪可不要拿自己做试验品。”

“嗯,不会的,我很惜命。”苍婪笑了笑。

玉璇玑抬眸看向苍婪问道:“小婪昨天为什么要说从头来过的话,是觉得解药没有希望吗?”

“啊……这个……”苍婪被问住了。

“叮……”手机铃声。

苍婪觉得这是救命铃声,立马去书房拿手机接听电话。

是她的妈妈。

“啊……好,嗯……啊,玉璇玑……”

“我来吧。”玉璇玑看苍婪一脸心虚的样子,就知道是电话那头在问最近的事,直接伸手接过电话。

苍婪看着玉璇玑游刃有余地跟自己妈妈打起来电话,玉璇玑身上的家属感快要溢出来时,她才发现玉璇玑早就已经融入了自己的生活,根本没办法割舍。

“好,下午就来,拜拜阿姨。”玉璇玑挂断了电话。

苍婪还在愣神。

苍婪要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她决定自己私底下偷偷调查,凡是碰到和自己长相相似,或者是蛟龙一类的妖怪,全部都要杀光光,宁可错杀,不可留一个祸害在世上。

想明白了以后,苍婪放下手机,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卧室。这个时候,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玉璇玑端正地坐在床上,手里握着鲜红刺眼的捆仙绳,双目直勾勾的盯着站在门口的苍婪,眼睛里亮亮的。

苍婪被眼前这样一幕看得毛骨悚然,原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场景,玉璇玑坐在卧室里,朝着她笑盈盈地招招手。

若是放在以前,苍婪早就开开心心地朝着玉璇玑跑过去了,可是今天却总觉得玉璇玑有几分不对劲,她的眼睛太亮了,浑身上下似乎散发着一种“病娇被发现”的味道。

苍婪觉得这段时间应该是自己看霸道总裁小说看多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错觉,于是笑着朝玉璇玑走过来,小声地问:“娘子,你怎么醒了?”

玉璇玑笑着问:“阿婪,你刚才去哪儿了?”

苍婪一对上玉璇玑的眼睛就不会说谎了,她结结巴巴地回答说:“我……我刚才出去透透气,是我的动静吵醒娘子了吗?”

玉璇玑弯弯,一双深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在头顶水晶灯的倒影之下,似乎闪烁着令人不易察觉的另一道眼神。

这道眼神不像是玉璇玑的,却像是其她人的,可是苍婪却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气息,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刚才太过伤心,出现了幻觉。

玉璇玑继续笑着问:“是吗?你真的是出去透气了吗?”

苍婪小心翼翼地说:“是啊,难道娘子不相信我吗?我只是出去透透气,散散步而已,我没有做什么让娘子不高兴的事情。”

走到床边,苍婪轻轻地握着玉璇玑的手腕,看着自己腕子上的百达翡丽腕表,勉强看到了时间,是凌晨的三点半。

这只腕表还是玉璇玑送给她的,说很符合她的帝王之气,苍婪也喜欢,就一直戴在手腕上,不曾取下来。

玉璇玑轻轻地歪了歪头,仿佛是一只正在对眼前的猎物作出判断的野兽,似乎下一秒就张开嘴,咬住猎物的喉管,进行最后的狩猎。

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青蛙声响,玉璇玑见这只青蛙大厨将手边篓子里的青蛙全部倒了进去,一只只颜色鲜艳的大青蛙如同下雨一般掉在汤里,发出“呱呱呱”的叫声,在热锅里扑腾几下就沉进去了。

玉璇玑见到此种情景,还以为自己吃毒蘑菇出现幻觉了,她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眨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个时候,青蛙大厨看见两个长得有头有脚的人走了过来,便热情地招呼着说:“两位客官,小店的青蛙汤在妖市那是鼎鼎有名,采用最新鲜最肥美的野生青蛙煮制而成,色香味俱全,干净又卫生,你们要来碗尝尝不?”

玉璇玑猛地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拉着苍婪的手就跑。此刻,她听到身后传来其他人的声音:“老板你这青蛙汤味道可真好,我天天过来喝,一顿都落不下。”

感觉是个托。

玉璇玑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长着尖喙的孔雀精,它捧起一碗咕噜冒泡的青蛙汤,仰起头一饮而尽。

那没事了,鸟类应该很爱吃这个。

苍婪见玉璇玑不太舒服的样子,就问:“娘子,是不是觉得刚才的青蛙汤不好喝?那我们换一家店吃吧。”

玉璇玑动了动嘴唇,说:“这不是好不好喝的问题,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是做给人吃的吗?”

苍婪想了想,说:“还真不是给人吃的。”

转头走向隔壁摊位,玉璇玑看着倒还干净的桌椅,准备拉着苍婪走过去,却看见店老板突然从嘴里伸出一条鲜红的大长舌头,将桌椅板凳舔得干干净净。

这是苍婪保持多年的捕食猎物的习惯,先是直接用尖锐锋利的牙齿咬住猎物的喉管,合上牙齿一击毙命。

玉璇玑慢慢闭上眼睛,脖子上的肌肤痒痒的。

苍婪笑嘻嘻地贴了上来,从背后拥住玉璇玑,嘴唇贴着她的耳垂:“娘子,我闻到你身上好像没有其他的味道了,是不是月事结束了呀?”

玉璇玑的掌心贴着苍婪按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明知故问:“你想干什么?”

苍婪在她身后蹭了一会儿,红着脸扭捏地把头砸进玉璇玑的颈窝:“娘子明知故问,娘子太坏了。”

玉璇玑见她羞涩的模样,便不由自主升起了逗弄的心思,她在苍婪修长的手指上捏了捏,问:“我不知道,阿婪能告诉我吗?”

苍婪羞得尾巴都伸出来了,在石床空出来的地方轻轻拍打着,过会儿悄悄钻进被窝,熟稔地缠住了玉璇玑的腰。

“想和娘子造小龙。”

第 39 章 香甜可口

天窗外,月明星稀,偶尔一点寒鸦飞掠而过,拍打着翅膀。

玉璇玑弯了弯唇角,眼梢含着浅浅的笑意,她见苍婪红着脸颊一脸羞涩的模样,便忍不住升起了逗弄她的心思,笑着问:“方才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

苍婪又急又臊,被玉璇玑这样一问,还有些生气。她往床上一坐,气鼓鼓地抱着两条手臂,环在胸前,把头扭到一边:“娘子明明听见了,非要逗我玩儿,我不理你了。”

玉璇玑唇角的笑意逐渐加深,她放下手中的白泽笔,搁置在桌面上,笑着说:“好好好,我听见了,只是我的字帖还没写完,方才我看了一眼,给你写了一整本字帖,你一共就练习了不到两张,光从字帖中找我的名字练了。”

苍婪心虚地用余光瞥了一眼一字未动的字帖,说:“我……”

苍婪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说:“我原本是想将护心鳞赠与娘子的,可是我的那枚丢了,找不到了。”

岸芷对此表示同情,说:“唉,那真可惜,还能找到吗?”

苍婪摇摇头:“我也不知,若是能找到,那娘子就可以长生了。”

汀兰听到这番话暗觉不妙,干脆自己转移话题,说:“既然没有,那就做戒指吧,其实很简单的,看你喜欢什么款式,我们可以自己打两枚出来。”

苍婪点点头,说:“我知道戒指该如何做,却不知道你们那个世界的戒指长什么模样,有图纸么?”

汀兰拍拍胸脯,说:“放心吧,我可是留洋归来的美术生,什么款式的戒指我没见过。”

苍婪又问:“你们跟在娘子身边这些年,也知道她的喜好吧,如果让你们看的话,你们觉得娘子应该喜欢什么样子的戒指?”

岸芷摸摸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说:“主人平时不戴首饰的,不过她多年来只穿素衣,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一袭白衣裹身,这么多年从未变过,听说是为了祭奠——”

汀兰猛地冲上来捂住岸芷的嘴巴,朝着苍婪笑了笑,说:“岸芷的意思是,我们虽然跟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她对什么东西感兴趣,或者你可以旁敲侧击,偷偷地问一下呢?”

苍婪皱了皱眉,看着两人的模样,心中隐隐约约升起一丝不太好的东西来,不过她还是点点头,说:“好,到时候我悄悄试探着问一问。”

岸芷呜呜了两声,点点头,对上了汀兰那双审视的眸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东西。她决定将功赎罪,就说:“对了,除了戒指能证明以外,最重要的就是结婚证。”

苍婪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说:“你们那边的结婚证,是不是就是婚书之类的?”

汀兰点点头,说:“差不多,不过我们那边的结婚证发展多年,已经变样了,具体怎么形容我也不太清楚,等我回去画给你看。”

苍婪笑了笑,说:“那可太好了!”苍婪开车回家后,打开门直接躺在了沙发上。

她的肚子现在很饿,但是又懒得起来弄吃的,但是很快一根烤肠就送到了她的嘴边。

叶文竹把竹签递给她:“这是我跟繁繁去外面买的。”

苍婪接过烤肠,叶文竹见她稍微有些空洞的情绪,忍不住问:“你怎么啦?玉璇玑讹上你了?让你赔偿她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没有的事,我只是……有点自责。”

叶文竹和苍婪维持了五年的友谊,她很了解对方的性格。

苍婪是个道德感非常强烈的人,但是又不会过于死板,反而小脑瓜子灵活得很。

“但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叶文竹抱着煤球猛吸了一口,咬了一嘴猫毛吐出来:“呸呸,要我说啊,你已经尽职尽责了,而且你也不是故意的,再说玉璇玑也没说什么,你就别内耗了。”

苍婪狠狠咬了一口爆汁烤肠,点点头:“说的也是,玉璇玑脾气真挺好的,我之前还偷偷说人家的坏话,现在跟她道歉应该也不算晚。”

“就上次她点你名那件事?”

叶文竹一提到这件乌龙就想笑,最终倒霉的还是苍繁。

谁也没想到,一个选修课,居然还要求重修,不过这件事发生在玉璇玑的课堂上,那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是啊,我跟我对象吐槽了她一会儿,不过代课也确实是我跟苍繁的问题。”

叶文竹见她心情不大好,干脆转移话题开始讲八卦。

“玉璇玑不是咱们A大高岭之花嘛,我们刚离开学校没多久,建筑系就有个女学生,对玉璇玑图谋不轨,还偷偷在人家水杯里下了药,最后被警察抓起来了。”

苍婪一听就来了精神,刚才奄奄的情绪一扫而空,眸底一片震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没有得逞吧?”

“得逞倒是没有,这也是我前几天听之前建筑系学姐说的,那闹得风风雨雨,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苍婪有些纳闷,但一听说是玉璇玑,就不觉得奇怪了,毕竟玉璇玑的长相在那放着。

身材,学历,相貌,随便一个单拎出来都无人可敌,简直就是天菜级别的人物。

但是这也太危险了吧,和当初谢贞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玉璇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始终落在苍婪送的那两只饭盒上面。

苍婪刚才还说让她趁热吃,玉璇玑左腿支撑着身体,垂落在地板上,右腿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不动。

苍婪临走前,用毛巾固定住了她脚踝上的冰袋,还特意叮嘱她不要随便下来走动。

这下,洗头洗澡可就成了难事。

玉璇玑打开小饭盒的盖子,里面装着一碗淡黄色的蒸蛋,另一个饭盒打开,是一碗汤面,做饭的人还贴心地给她分装开来。

饭盒打开后,浓郁的鲜香味扑鼻而来。

苍婪很细心,没有给她放任何辣椒,她记得对方是个无辣不欢的人,没想到居然也会做这种清淡的食物。

玉璇玑拿出筷子和调羹,尝了一口那碗黄澄澄的蒸蛋。

入口即化,口腔内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蛋香味,似乎还带着一点鲜甜。

玉璇玑的目光落在忽闪忽现的手机屏幕上,打开来看,是苍婪发来的消息。

这些消息都是发给冬日的。

苍风:【老婆,我错了】

玉璇玑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金黄的鸡汤,竟然不输那些国内顶尖大厨的手艺。

但是这碗面,是苍婪做给玉璇玑的,并不是给冬日的。

玉璇玑似乎陷入了一丝丝的苦恼当中,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行为,而又头疼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把蒸蛋和汤面都吃得干干净净,连一滴汤汁都不剩。苍婪手里提着小鱼送来的公文包,同玉璇玑讲自己要去实验室的事。

“好,路上慢点,注意安全。”玉璇玑开门送苍婪,同时在苍婪的衣服里塞进一根自己的头发,现在苍婪自己出去比之前安全,沈清鸿还在医院,而龙族的叛徒昨晚被玉白打伤。

两边都没有精力再出手,更何况玉白在江城坐镇,真有事自己也能根据放在苍婪衣服里的头发及时赶到。

等到玉璇玑关上门,玉白才问道:“你不担心吗?”

“担心,可我总不能一直困着她,不让她一个人吧。”玉璇玑叹了一口气,她不能一直把苍婪困在自己身边,在安全的环境下,苍婪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嗯,昨晚的叛徒被打伤的事,你怎么看。”玉白没有再接着问,而是说起来正事。

玉璇玑走回到沙发前坐下,抬头看向玉白:“回去看看谁最近出了大屏山,不过,他既然有避气衣,应该也不会留下痕迹,只能看谁受伤了。”

“嗯,只能这样了,对了,昨天他逃走的时候,那片空地上留下一股奇怪的味道,你等下去看看,我没感受出来是什么,反正非龙族。”

“你是说昨天楼下还有第三个妖?”玉璇玑眼神一下就危险起来,这种背腹受敌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也不定是妖,下去看看就知道了。”玉白摇摇头,她不确定。

两人一同走到楼下。

“玉璇玑姐,你……这是你姐姐,还是妹妹啊?”刚到楼下,往前走了几步,就撞上之前苍婪来找自己时碰见的遛狗女孩。

手中的狗正在草地上嗅着什么,鼻子一直在一块草地拱来拱去。

“是姐姐,玉白。”

“喔,玉白姐,我先回去了,再见……富贵,走了,别闻了,地上没粑粑。”女孩拉着自己的狗子走了,但那狗一步三头的,很是不舍那块草坪一样。

玉璇玑和玉白对视一眼后,玉白开口道:“这就是那块地,最集中味道的地方就是刚刚富贵闻的地方。”

玉白说着那条狗的名字。

玉璇玑闻言,走到那块草坪前蹲下,指尖从草坪上捻起一根草,放在鼻底轻嗅,微微皱眉,随即又捻起草下的泥土在指尖揉搓了一下。

“怎么样?”玉白走上前来问道。

“很熟悉,但想不起来了,只能再次遇上时才能知道是什么。”玉璇玑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这个味道是什么。

不过,她记下来了,如果再次遇到这个味道,她就能知道了。

“嗯,既然如此,我先回大屏山,有事记得联系我。”说完玉白就转身走了。

玉璇玑也往楼上走去。

两人都没有发现遛狗的女孩去而复返,在那片草坪上驻足了许久。

——————

苍婪来到自己的实验室,进去自己的办公室后,便开始寻找起关于失魂草的信息。

好在她习惯性地留下记录。

只是她发现这些资料都缺少最核心的东西,就像一打资料里是记录着如何提取失魂草中物质,但是单单少了关于失忆成分的提取办法。

就像是被人故意藏起来了。

是被自己藏起来了?

苍婪继续翻找着资料,试图能找到不见的那部分,但是她差不多把整个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相关的资料。

真的不见了。

“我能藏在哪里去?家里吗?”苍婪自言自语,她想等到回家之后,她要好好找找自己的书房。

或许还能问问玉璇玑,她也许知道。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她至少已经知道了,自己开始着手开始研究失魂草失忆的解药了,在实验阶段。

苍婪站起身来,去洗了手,擦干之后,揉着自己有些酸软的腰,蹲得太久了。

白色的衬衣袖子被高高挽起,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臂,指尖水润饱满,就是有些使不上力,把资料一一归位后,苍婪坐下休息。

刚喘匀一口气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是那天送资料的小鱼。

“苍老师,这是失魂草的解药部分,已经出结果报告了。”说着小鱼把自己手中的文件夹递到苍婪的手上,放下玻璃瓶装的一颗药丸。

苍婪接过,心中激动不已,想什么来什么,但有外人在,她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嗯,你先去忙吧。”苍婪放下文件夹,示意小鱼可以先出去。

等到后者关上门,她立马翻开文件快速浏览。

只是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怎么副作用也这么强。”苍婪有些无奈。

文件里所描述的副作用,轻则呆傻,重则致命,也就是说现在的解药并不成熟,她现在还恢复不了记忆。

“啊……”苍婪双手插在进自己的头发里,开始揉,想要以此缓解自己的焦虑。

只是她头发都揉得凌乱不堪时,都没能缓解她这种症状。

玉璇玑……

她不自觉地想到了玉璇玑,她现在要回家,要去找玉璇玑。

想到就做,直接起身用手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好在她的头发足够柔顺,很快就复原了。

把小鱼放到桌上的药丸放进包里,打算就这么回家。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刚打开办公室的大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惊呼,她急忙跑过去,发现是小鱼晕倒了。

“送医院。”苍婪让人一起架着小鱼到自己车上,路上打了医院的电话,说明自己车上有个需要急救的病人。

一到医院就有人接手。

但她没有想过会遇到沈清鸿的保镖,这次没有穿一身黑西装,而是一身便衣。

自己刚交完费,一个转身就陷入一片阴影之下,她本人已经一米七五的身高,眼前的保镖绝对在一米九以上。

目光下移,她认出来这人手上的伤疤,这是沈清鸿的保镖。

不会是想在医院就把自己绑走吧。

吓得她往后连退几步。

“苍老师,麻烦你去见见我们沈总好吗?”保镖的话坚硬,分明是请求的话,愣是让他说出来一股威胁之意。

不,这本来就是威胁,她为什么要去见一个绑架自己的人,还要送自己去大屏山送死的人呢。

“不去。”苍婪冷静下来,想要越过保镖离开。

医院这么多人,就算沈清鸿能只手遮天,也堵不住这么多人嘴,想来不会在这里绑自己。

“苍老师,我们沈总可是因为你才受这么重的伤……”

“她活该。”苍婪嘴上不饶人,但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车祸发生的第一时间,沈清鸿挡在自己面前的画面。

虽说就算沈清鸿不来挡,自己没事,但……

“几楼,几号床。”苍婪叹了一口气问道。

“七楼,一号房。”保镖连忙回道,随即打算带路。

“我自己去。”苍婪不想跟这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坐一个电梯。

密闭空间内,若是把自己敲晕了带走,只需要抹去一个电梯的监控,还是自己独自去比较合适。

——————

玉璇玑站在沈清鸿的病房外,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沈清鸿,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耳尖微动,有人来了。

转身进了隔壁的空病房。

却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熟悉的人影。

苍婪怎么来了。

刚想出去,又见到苍婪身后跟着的保镖,这是被胁迫了?玉璇玑不确定。

听力极好的她,就算只是通过逢门传进来的声音,也能听清外面再说什么。

“她情况怎么样了?”苍婪的声音传来。

随即是保镖中气十足又压制的声音:“情况很不乐观,暂时还醒不过来。”

“那你叫我看她的意义是什么?”苍婪的问题又直接又刁钻,她来了,沈清鸿就能醒了?

这要是成真,简直就是医学奇迹。

“我想沈总应该也想苍老师来看她……沈总能感觉到您来了的。”保镖的话让苍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等着保镖的脸看了好一会,才神情复杂地说:“少看点小说,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奇迹和巧合,人我也来看了,我可以走了吗?”

说完苍婪就想转身离开,但刚走两步就被保镖拦下。

“苍老师,你还不能走,你还没有跟沈总说话。”

如果不是保镖一脸认真的模样,苍婪真的会认为对方是在恶搞。

她跟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说话?而且还隔着玻璃。

“如果我不跟她说话,我是不是走不了?”苍婪冷脸问道。

对方没有动,态度很明显。

“电视剧也少看点,就算我跟她说话,她不会立马醒过来。”苍婪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神经,这种电视剧里的桥段都能相信。

但对方还是没有动。

“……”苍婪叹了一口气,她就不该心软上来。

就在她打算妥协的时候,保镖身后的门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让她心虚的女人。

她的女朋友玉璇玑。

心虚的原因是她分明说去实验室,结果在医院碰上了,而且她还是来看抓自己的女人。

任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心虚的吧,苍婪在心里默默想着。

但现在玉璇玑在,她也没有那么害怕了,玉璇玑是妖,应该能打过这个一米九的大汉。

“小婪?”玉璇玑装作吃惊的模样,“你怎么在这?不是说去实验室了吗?”

苍婪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当她正准备一只脚站起来去厨房洗碗,别墅门开了,一个打扮朴素的保姆走了进来,朝着玉璇玑微笑。

“您好,您是玉教授吧,我是苍小姐请来照顾您的保姆,您叫我王妈就行了。”

玉璇玑点点头,王妈马上把她面前的饭盒收拾干净,又开始打扫卫生。

这栋别墅虽然几个月没住人,但是每星期都会有专人过来打扫,玉璇玑可以直接住在里面。

但是苍婪临走之前,好像没有跟她说睡在哪个房间。

王妈收好轮椅放在墙角,见玉璇玑脚上缠绕的冰袋都化了,伸出手准备帮她拿掉换新的。

那只手即将触碰到玉璇玑的脚,她赶紧伸出手制止了。

“谢谢你,这个我自己来。”

她并不喜欢和陌生人有肢体触碰,就算是熟人的接触都比较抗拒。

老友们总是说她矫情,没准儿哪一天碰到真正喜欢的,黏上人家撕都撕不开。

看来这句话还真的应验了,她觉得自己的精神早已不受肉/体控制,试图朝着那个人飞过去。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讲,她想苍婪了。

玉璇玑深吸一口气,拿掉毛巾,接过王妈拿过来的冰袋,学着苍婪刚才的样子,把冰袋用毛巾包裹起来。

苍婪给她缠毛巾的时候,还挺有仪式感,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根粉色丝带,把毛巾系在她的脚踝上,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玉璇玑没看清楚苍婪是怎么系蝴蝶结的,自己尝试了好一会儿,发现都不怎么好看,结果右腿都压麻了。

王妈是苍婪叫来专门照顾玉璇玑的,听说她是A大的教授,厉害得不得了,所以就格外敬重。

“玉教授,您现在要去洗漱吗?我扶您过去吧。”

“再等一会吧,您可以先去休息,我有事再叫你。”

王妈欲言又止,盯着玉璇玑的脚看:“玉教授,扭伤脚可不是什么小事,稍有不注意就会落下病根,万一我不在您身边,您又扭到怎么办?”

玉璇玑:“……”

洗漱完,玉璇玑听王妈的话,睡在了收拾干净的一楼主卧。

主卧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就是大片火红的枫林,只不过现在天黑,看不太清楚。

玉璇玑靠在柔软的床头,四处打量着这间主卧。

应该是苍婪的卧室,玉璇玑见床头还摆放着一张稚嫩可爱的小女孩照片,从五官依稀能看出是苍婪。

她发现苍婪是等比例长大,这张照片中的小女孩唇红齿白,鼻梁高挺,眼睛又大又圆,还有婴儿肥。

如果去掉婴儿肥,和现在二十多岁的苍婪根本没多大区别,是个从小美到大的美人胚子。

玉璇玑用手帕擦拭着上面的灰尘,然后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正仔细欣赏着小时候的苍婪,睹物思人中,玉璇玑收到了来自苍风的消息。

苍风:【亲爱的老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玉璇玑将照片放在腿上,开始打字。

冬日:【你说】

苍风:【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女教授,很厉害的那个,她可真倒霉,没想到居然被学生给下过药!】

玉璇玑:“……”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重新溜回到卧房,苍婪将身上弄得暖呼呼地才敢靠近玉璇玑。她悄无声息地掀开被子,将放在自己睡觉位置上的那只抱枕放到一边,从背后拥住玉璇玑,抱着她狠狠吸了两口香气。

苍婪摸出一根捆仙绳,顺势摸到玉璇玑的手,将纤细的红色丝线缠绕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悄悄地量了量尺寸。

在量尺寸的时候,苍婪不小心将丝线缠在了她的指甲上,往外一拉的时候,连带着玉璇玑的手一起被扯了出来,吓得苍婪屏住呼吸,差点心跳暂停。

可玉璇玑似乎毫无察觉,苍婪松了一口气,悄悄地将玉璇玑的手慢慢放进去,在方才的红丝线上做好标记,藏在了贴身的内衣中。

苍婪抱紧了玉璇玑,两只手贴在她的小腹上,情不自禁地爱抚着,唇角勾起一丝甜蜜的笑容。越想越开心,越想越睡不着,苍婪心中紧张又悸动,恨不得把玉璇玑叫起来,载着她飞到天上去,在月球上翩翩起舞。

按捺住内心的喜悦,苍婪把脸贴在玉璇玑的后颈上,隐隐约约见听到一阵轻声的抽泣,似乎是从玉璇玑的嘴里发出来的。

苍婪愣住了,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刚才不小心弄疼了她,当她从床上爬起来,绕到玉璇玑面前的那一瞬间,却发现她的眼角往外渗出源源不断的泪水,蜷缩着身子正在哭泣。

这一下,苍婪心痛如刀绞,她跪在玉璇玑面前,拿出帕子擦拭着玉璇玑眼角的泪,可此时玉璇玑却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胡乱呢喃道:“我不想再活下去了,你带我走吧……带我走……”

这句话似曾相识,听起来有些耳熟,苍婪愣怔地盯着玉璇玑被泪水浸湿的面孔,跪坐在她面前,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柔声说:“娘子别怕,不要胡说,我就在你身边呢。”

玉璇玑双目紧闭,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咬着牙似乎在隐忍些什么。苍婪用耳朵贴着玉璇玑的嘴唇,听她喃喃自语:“你说过要生生世世守着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走……我找不到你……”

“你回来……回来……”玉璇玑蜷缩在苍婪的怀里,连梦中都心如刀绞地喊:“别丢下我!”

这一刻,苍婪似乎明白了什么。

岸芷刚才口误之下说,玉璇玑是为了祭奠某个人才穿的白衣,而此刻她的口中却不停地喃喃着让那个人回到自己身边。

苍婪的眼睛渐渐变成黑金色,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她就这样抱着玉璇玑直挺挺地坐着,两眼无神地看向前方,抱着她低声呢喃:“娘子,我就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苍婪吻了吻玉璇玑的额头,又将她眼角的泪水慢慢舔干净,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亲,说:“不管你说的是谁,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现在你只有我了。”

玉璇玑在苍婪的灵力温和作用下,身子慢慢地软了下来,也不再继续说胡话了。苍婪慢慢地将她放在床上,掀开被子,嘴唇贴在玉璇玑的小腹上,隔着薄薄的衣衫吻了吻,发了疯似的低声呢喃道:“璇玑,璇玑,你只能是我的。”

翌日清晨,黄六气喘吁吁地从外面回来,正在外面菜园子里摘菜的岸芷见她似乎苍老了好几百岁,问:“昨日苍婪不是说让你去请凤凰前辈过来么,怎么不见她呢?”

黄六拔出一根胡萝卜,在身上随手擦了擦,塞进嘴里嚼了两口,说:“别提了,我找遍大半个蛮荒,都没找到凤凰前辈的踪迹,连魔尊都没找到,也不知道她们去哪儿了。”

岸芷说:“那怎么办啊,凤凰前辈不在家,蛮荒还有别的神医吗?”

黄六笑嘻嘻地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只晶莹剔透的灵芝,说:“你看,这不就是吗?”

岸芷皱了皱眉,靠近一看,见黄六手里拿着一只长得像玉如意的宝贝,问:“这是什么东西啊,能看脉象能治病?”

黄六将它往地上一扔,眨眼间这枚灵芝变成了一位鹤发童颜的女子,睁开眼睛对着黄六的脑袋就是一梭子:“你这个坏心眼的黄皮子,趁我睡觉居然把我从家里偷出来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黄六抱着头蹲在地上,说:“谁让你挂牌子说闭门不见客的,我家夫人身子抱恙,一时情急我才把你从树上摘了下来。”

灵芝疑惑地问:“夫人?龙大王娶媳妇了?什么时候的事?”

黄六说:“一看你就信息闭塞,我家大王和夫人已经成亲许久了,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夫人好像怀孕了,大王那是寝食难安,让我找蛮荒最厉害的神医来为夫人调理身体,做得好了大大的有赏。”

一听到“神医”二字,灵芝便负手而立,站在地头上说:“这蛮荒也只有我灵芝才能担得上神医二字了吧,也罢,你带我去见你家夫人,我来为她把脉问诊。”

苍婪抱着玉璇玑,睁着眼睛盯了她一夜,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准备起床将量好的尺寸交给汀兰,结果被玉璇玑抱得紧紧的,根本没办法离开。

怀中是温香软玉,苍婪有无数个办法离开这里,如今也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

玉璇玑慢慢睁开眼睛,见苍婪一直把玩着自己的双手,还在她的无名指上捏来捏去,便沙哑着嗓子开口叫她的名字,结果一张嘴嗓子哑得几乎快听不出来自己的声音了。

苍婪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晦涩难耐的神情,眨眼间转瞬即逝,她说:“娘子昨夜估计是着凉了,嗓子听起来有些哑,等会儿我让岸芷汀兰她们煮点药膳,娘子多吃一点就好了。”

玉璇玑的眼睛又红又肿,她昨天夜里做了个梦,在梦中哭嚎个不停,估计是把嗓子哭哑了,眼睛哭肿了。

突然间,苍婪见玉璇玑猛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笑着问:“阿婪,我的眼睛怎么肿了?”

看了一会儿,苍婪记起来这篇文章是玉璇玑之前给她写的字帖,能将上面的子认出个七七八八来。

看来看去,苍婪也没发现出什么名堂来。她小心翼翼地拉开抽屉,却在最底下的那层抽屉里,翻出来一本没有名字的旧书。

苍婪掀开书页一看,里面有一张泛黄的旧纸,上面似乎还沾染着墨迹。她坐在桌前,慢慢地将这张纸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两个丑丑的小人。

墨迹很淡,不过苍婪却能看出来,这两个小人手牵着手,其中一个长着一对龙角,身后还有一条尾巴。

这幅画下面还有题字,苍婪就着昏暗的灯光,看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画于甲子年三月初九,苍婪。

第 40 章 洞房花烛

苍婪认识的字不多,却清清楚楚地知道最后两个字是她的名字。心中万分疑虑,琢磨着:“这上面的字写得工整秀丽,和自己蹩脚如同蜈蚣爬的字完全不一样,这怎么会是她写的呢。”

怕吵醒玉璇玑,苍婪将这张泛黄的纸沿着折叠的痕迹慢慢折起来,不动声色地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蹲在地上继续找。

在几个抽屉里翻找了好一会儿,苍婪听见床上传来翻身的声响,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慢慢地站起来,目光落在床上翻身背对着她的玉璇玑身上。

苍婪觉得玉璇玑一定有事情在瞒着自己,她摸了摸心口,那张纸正贴在她心口的位置上。

那张纸上画的东西越想越惊心动魄,苍婪明明白白地记得,前段时间她确实给玉璇玑画过一张一模一样的东西,只不过这张纸早已泛黄,也不知放了多久。

苍婪知道,这张泛黄的纸,绝对不是自己前些日子画的那张。

越想越百思不得其解,苍婪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从身后抱着玉璇玑,将下巴搁置在她的颈窝,下意识地用脸颊蹭蹭她,心中却疑云重重。

为什么这么多年前的竹屋内会出现自己的画作,难不成这真是自己千年前所画的?可若是这张画真是自己画的,那除了长有双角和尾巴的龙,另外一个和她手牵手的人又是谁?

苍婪越想越心惊肉跳,在黑暗中紧盯着玉璇玑的侧脸。倘若这个人不是玉璇玑,该不会是自己千年前的某个老相好吧。

当这只猪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玉璇玑无奈扶额,沈秀拉住上前要和苍婪拼命的涂山白,说:“好啦好啦,别生气,她是在和我们闹着玩呢。”

玉璇玑弯了弯唇角,走上前去,说:“那我自己来吧。”玉璇玑手里还捏着那张粘了汤汁的纸巾,目光朝着周围看去,似乎是在找垃圾桶。

“谢谢玉教授。”

苍婪愣了许久,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张纸巾,丢在了身边的垃圾桶里。

她总觉有些什么地方怪怪的,玉璇玑为什么会这么好心帮她擦衣服,不会是因为今天自己给她打饭了吧。

这也太客气了,再说,她还是蹭玉璇玑的卡吃的饭。

两个人这几天一来二去,也算是发展成了朋友,玉璇玑怎么还跟自己这么见外。

“玉教授,我记得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你的,那我们就先回家睡个午觉吧。”

玉璇玑到现在仍然感到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苍婪竟然会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

一开始她沾沾自喜,整颗心都快飘到天上去了。

后来一想到苍婪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对朋友对亲人负责又温柔,心理就开始不平衡起来。

但是她现在没名没份,只能算是苍婪身边,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她根本没资格提出质疑。

粉发女孩也跟着一起进了电梯,苍婪两只手扶着轮椅,不知不觉就和对方对视了一眼。

女孩似乎想说些什么,这个时候电梯门开了,苍婪推着玉璇玑走了出去。

“你真的不需要我给你洗吗?”

女孩的眼神看起来似乎有些可怜,苍婪却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的。

明明都说了不需要,自己随便处理一下就可以,却没想到似乎被缠上了一样。

“不用,谢谢你。”

“可是……”“嘭……”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而书房内的气温正在不断升高。

苍婪下巴磕在玉璇玑的肩膀上,目光看向被毯子盖起来的玻璃箱,随即双手掐着玉璇玑的腰,让两人距离拉开。

“小龙还在……呼……回卧室。”苍婪微微喘着气,她已经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周菲菲和玉白应该已经走了。

“好。”玉璇玑闻言,把苍婪从桌子上拦腰抱起,走到门口时,抬腿用脚按下门把手。

瞧见这一幕的苍婪眼睛都瞪大了,玉璇玑的平衡度和柔韧度都好强。

等到苍婪在回过神来时,她已经陷入柔软被子里了,抬眸便是玉璇玑微红的脸颊,龙的发情期得有多久,她还没来及查。

但玉璇玑这样的龙妖,应该与普通的龙不一样吧。

“玉璇玑……脖子……别太用力了。”苍婪侧着脖子,说话都不利索,还带着颤音,她不想在自己脖子上留下印子。

玉璇玑闻言,眼眸中闪过一道绿光,随即轻笑起来,歪头把自己的头发拨到一边,故意露出还未完全消散的红色印子。

“看看。”玉璇玑声音很轻,故意俯身贴着苍婪的耳蜗说话,热气打在耳朵上,耳朵到耳后连着脖子一片全红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刺激到了,苍婪一手扶着玉璇玑的腰侧,一手撑着身后的床上,直接坐了起来,玉璇玑就这么坐在苍婪的腿上。

两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呼吸慢慢加快,苍婪微微倾身,目光紧盯着玉璇玑的红唇……

夜色正浓,卧室的大门紧闭……

良久之后,苍婪从里面打开卧室的门,身上穿着一件衬衣,她自己今天穿的是见白色短袖,这件衬衣穿在她身上有些短了,明显是玉璇玑的。

从卧室出来后,径直走向厨房,抬手准备取杯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左手有些脱离,脸色又不禁红了。

“咕噜……咕噜……”急促的吞咽声,苍婪放下杯子,双手撑在岛台上,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自己也不是一个禁不起诱惑的人。

这可是在自己清醒的状态下,自己的每个动作都像是做过很多次一样,但她又像是一个不知深浅的新人一样。

侧头看向自己的左手,上面的痕迹无一在所说方才的欢快。

不想了。

苍婪拿着水杯冲洗过后,又重新接上水端回了卧室。

暖白的被子微微拱起,玉璇玑侧着身子睡着了,外露的肩膀上还散落着几个红印,苍婪不自然地挪开视线,走到玉璇玑身边,轻声唤醒。

“玉璇玑……喝点水。”苍婪的声音很轻。

玉璇玑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苍婪站在床头,手里还拿着杯水,她的嗓子的确有些干渴,撑着身子想要起来,结果被子从肩头滑落。

露出背部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苍婪目光跟随,但下一秒一只干净白皙且纤细的手抓住被子扯了回去。

“别再看了,小婪。”像是在撒娇,苍婪的咽喉不自觉地滑动,稳了稳心神,才把水递了过去。

她拿的水杯是对杯的其中一个,应该是她与玉璇玑自己的杯子,不是给客人使用的。

水温也是调好的,入口温热。

看着玉璇玑的发丝贴到了脸上,伸手帮忙给拂开,勾在耳后。

“不喝了吗?”苍婪低声问道。

“嗯。”玉璇玑现在很虚弱,她虽吃过真气丹,但没有完全恢复,就引来了发情期,又是一大消耗。

“好,先睡会,我去看看小龙。”苍婪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扶着玉璇玑躺下,然后压好被角才端着水杯离开。

玉璇玑看着苍婪的背影,她差点以为苍婪已经恢复记忆了,但那股淡淡的陌生感还在。

如果真的无法恢复记忆,她只能让苍婪再爱上自己,如今的苍婪不排斥自己,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之前可是怕自己,怕到不敢回家。

——————

周菲菲一路跟着这个男扮女装的玉璇玑哥哥来到一家饭店,坐在角落处。

“想吃什么自己点。”把人带出来之后,玉白明显没有那么热情了。

“好,谢谢。”周菲菲随意点了两个常见的菜后,把菜单递还给玉白,后者让服务员上了招牌菜。

等到服务员离开后,周菲菲几次的欲言又止,让玉白忍不住开口道:“想说什么就说。”

“你这个胸是真的吗?这么逼真。”周菲菲终于是问了出来,她今天晚上瞄了好多次了。

玉白听后,神情复杂地看着周菲菲,这个人类女孩还把自己当男人?

一个异装癖的男人?

“是不是真的,你可以上手摸摸看。”玉白故意挺了挺胸,人类都是含蓄的,她觉得对方不会……

等等,她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玉白被惊地往后一躲,耳后红成一片,只是脸上不显。

“你做什么?”玉白的语气有些生气。

“啊……不是你让我上手试试手感的吗?这个ber在哪里买的,有没有链接发我一份。”周菲菲还当是人家穿的ber好,根本没有发现问题的关键所在。

玉白就是个女人的事实。

先入为主的思想太害人了。

“呵……”玉白被气笑了,这个人类女孩会不会太神经大条了一点。

“你笑什么,我只是问问。”周菲菲以为对方在笑自己胸小,立马做出一副很凶的模样。

“……”玉白叹了一口气,看着周菲菲,一字一句道:“我是女人。”

“……嗯,你真的去做了手术,你好勇敢。”周菲菲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给玉白比上一个大拇指。

玉白眼睛闭了闭,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翻白眼,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气到了。

眼前的周菲菲绝对上算得上第一个。

“周菲菲,你真的是博士吗?”玉白知道周菲菲这个人,生平履历这些都是在一年前查清楚了,毕竟是玉璇玑要共度一生的人的发小。

被人质疑学历,周菲菲立马红温了。

“怎么不是,现在就上学信网查。”说着周菲菲就拿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

后者抬手按住了周菲菲的手,“那你仔细看看,我到底哪里像是做过手术的男人了。”

“额……你一直是女生?”后知后觉的周菲菲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人家问自己真的是博士的事,是说自己蠢。

但她认错人家性别,的确是她的错。

可她就是听着玉璇玑叫的哥哥。

“小时候家里把我当男孩养,所以玉璇玑只能叫我哥哥。”玉白贴心地解释。

周菲菲双眸一瞪,问道:“重男轻女?”

“算是吧。”玉白觉得她这种情况应该也算是重男轻女,毕竟族长之位,一直是男龙,等到她掌权后,才是女子。

她可以说是第一个女龙王。

“抱歉,之前是我太过分了。”周菲菲想起自己刚刚还摸人家胸,她跟一个女流氓有什么区别。

“没关系,以后别认错了就行。”玉白也没有计较。

点的菜陆陆续续都上来了,没吃完,最后周菲菲打包带走了。

玉白送周菲菲上了车才转身离开。

她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走回了苍婪的小区,在楼下坐着。

玉璇玑刚发情,正虚弱着,如果那个叛徒现在来袭击玉璇玑的话,玉璇玑将毫无还手之力,她不管作为姐姐,还是族长都有义务保护玉璇玑。

一直坐到后半夜,玉白都快觉得那叛徒不会来时,一阵风吹过,带起玉白的一缕发丝,打在脸上。

“来了。”玉白闻到空气中夹杂着一股腥味,这是龙的味道。

玉白抬手间,一道无形的结界出现,她封住了苍婪所在的大楼入口。

等着那叛徒自投罗网。

不过,几息之间,一道黑气往大楼奔去,玉白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默默地看着,直到对方撞到结界才走出去。

对方穿着特质的黑色披风,让玉白也无法得知此龙到底是谁。

“难怪玉璇玑无法知道是谁,做坏事,还藏着掖着,真是非龙类。”玉白漫步走到对方的后面,缓缓开口道。

黑影一个飞快地转身,想要逃走。

“想跑?哼……”玉白冷哼一声,直接一个飞身抓住对方的已经飞出去的脚踝,往下一带,狠狠地摔到地上。

看着地上趴着的龙族,玉白冷声问道:“是自己摘帽子,还是我来帮你。”

后者不说话,继续趴着。

玉白只好自己过去。

“噗……”玉白还未靠近,对方丢出一团烟雾,她忍着刺眼的烟雾,飞快地跑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那条龙不见了。

而且空气中还有一个股其他地味道,说不清,反正不属于龙。

那条龙是被救走的。

玉白一直待到第二天早上,才上去敲门。

开门的是玉璇玑。

“怎么样?”玉璇玑看着玉白眼角的红痕,连忙问道。

“没事,只是被她跑了。”玉白微微侧脸,不想被人看到眼睛受伤的一面。

“可有看到是谁。”

“没有,穿了一件蔽气衣,根本察觉不到是谁。”

玉白走近门内,刚好看到抱着玻璃箱的苍婪,苍婪一看到玉白,立马又抱着小龙回书房了,过了一会才出来。

“玉白姐。”苍婪友好地打招呼,她打算去趟实验室,找找关于失魂草更多的信息。

话还没说完,苍婪推着玉璇玑就走了。

玉璇玑坐在轮椅上,头一次感受到这么快的速度。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她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角度。

白茵住在教职工宿舍,吃完饭就回去睡午觉了。

林荫道上来来往往的学生还不少,苍婪和玉璇玑处在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两个人的搭配是前所未有的新奇,尤其是玉璇玑,学院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她,也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苍婪一路上都能听到不少的窃窃私语和八卦,经过这一上午,她差不多已经百毒不侵,做到见怪不怪了。

到了停车位,苍婪扶着玉璇玑坐上副驾驶,她把轮椅折叠起来,收进了后备箱。

车载音响自动连上了苍婪的歌单,一开始是一首舒缓的纯音乐。

播放完毕后,又是一首好听的前奏,苍婪听着觉得有些耳熟,不过她也没想太多。

这首歌进到副歌的时候,苍婪轻轻眨了眨眼睛。

“我无法只是普通朋友……”

“感情已那么深……”

苍婪:“……”

她现在关掉音响会不会有些欲盖弥彰啊。

苍婪偷偷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玉璇玑,发现对方好像并没有多想,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她就听见玉璇玑突然开口说:“这首歌还挺好听的。”

苍婪:“……”

苍婪笑了笑,说:“是啊,我歌单里收藏的。”

本来以为这个插曲很快就会过去,苍婪又听见玉璇玑说:“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

苍婪舔了舔嘴唇,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玉璇玑就又说了一句话。

“普通朋友,原来叫这个名字。”

等这一首歌播放完后,苍婪也开车回到了别墅小区,把车停在车库后,她赶紧关掉了音响。

王妈听见声音后来到车库,帮苍婪拿出后备箱的轮椅。

苍婪推着玉璇玑进了客厅,王妈早就准备好了饭后水果,放在餐桌上。

玉璇玑坐在餐桌前吃了几颗车厘子,唇角沾染了鲜红的汁液。

苍婪本来想装作没看见的,但是她最后还是没忍住,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玉教授,你的嘴上粘了东西。”

玉璇玑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这下苍婪心里终于舒服点了。

吃完餐后水果,玉璇玑见苍婪拿着包,似乎是准备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儿?”

“玉教授,你先睡午觉吧。”

玉璇玑疑惑道:“你不睡吗?”

她还以为苍婪是要回去睡午觉,却听见对方说:“我在这里睡,刚才已经提前让王妈把二楼卧室打扫干净了。”

玉璇玑点点头,苍婪把包挂在门上,定了个闹钟。

把玉璇玑送回卧室后,苍婪一只手扶着门板,笑着说:“玉教授,你好好睡,到时候我叫你起床。”

苍婪从小就有午睡的习惯,睡一觉过后,精神百倍,就算是只有半小时时间也不能浪费。

苍婪走后,玉璇玑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她的脚踝已经不怎么疼了,就连她自己都震惊她的自愈能力。

估计要不了一个星期,她就能非常顺利地下地走路了。

玉璇玑坐在床上,脱掉外衣,脑子里乱成了一锅浆糊,随后她又躺了下来,睁着眼睛,久久无法入睡。

苍婪很快就睡着了,她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

她梦到自己和冬日见面了,对方穿着一条红色长裙,身姿摇曳,风情万种。

两人站在柔软的粉色云朵上,苍婪既害羞又紧张,站在原地不敢动,两条腿没办法迈开。

隔着朦胧暧昧的云雾,那道红色身影渐渐向她靠近,苍婪整颗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一只修长漂亮的手缓缓伸向她,柔软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咽喉,顺着肌肤向上,抚摸着她的下巴。

苍婪闭上眼睛,任由那只手,从她的脖颈转移到下巴,之后由耳垂到唇角。

淡红柔软的唇角被指腹缓缓摩擦,指尖在她温热的嘴唇上磨蹭片刻,她的下巴被一只手轻轻抬了起来。

在即将亲上去的那一瞬间,朦胧的雾气消散,冬日的脸也逐渐清晰起来。

苍婪缓缓睁开眼睛。

只是那一瞬间,苍婪脸色大变,浑身发麻,下意识想往后退,两条腿却仿佛灌满了水泥般动弹不得。

她看见冬日那张模糊的脸,随着明灭的光影变化,变成了玉璇玑那张冷淡禁欲的脸。

“啊——”

苍婪叫了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睁开了眼睛。

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窗户开着,被凉风一吹,瞬间变成了冷汗。

苍婪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两只手使劲儿揉搓着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怎么会梦到玉璇玑呢……

苍婪赶紧将手放在身后,说:“娘子别碰,这个很烫,会把皮肉烫坏的,我现在马上捏一个新的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苍婪将手中柔软的黄金随意揉捏了两下,捏得初具人形,又用指甲将这个小金人的头发衣服都捏出来,放凉以后交到玉璇玑手中,笑着说:“娘子,你看我捏的如何?”

玉璇玑打量着这只小金人,笑着说:“捏的很棒,剩下的交给我吧。”

一尊金雕差不多刻了五六个小时,玉璇玑低刻了多久,苍婪就坐在边上陪了她多久。

见玉璇玑雕刻得惟妙惟肖,苍婪满眼都是爱慕之色,愣愣地说:“娘子怎么什么都会啊?”

玉璇玑笑了笑,说:“还好,只学了一些皮毛罢了,和那些雕刻大师相比还差得远呢。”

苍婪搂着玉璇玑的腰,贴着她的肩头蹭了蹭,笑着说:“娘子就是我心中最棒的雕刻大师,谁都比不过你,我说的。”

玉璇玑弯了弯唇角,低垂着头,用锋利的刀刃刻出最后一缕发丝。她正准备将手中的刻刀放回原处,结果右手一歪,刀刃划破了指尖,源源不断的鲜红血液渗出来,正好滴落在这只小巧的金人上。

苍婪见玉璇玑的手被划破,紧紧地攥着她的那根食指,将玉璇玑的指尖含在嘴里,用舌尖慢慢舔舐着那一道小伤口,直到伤口愈合,鲜血不再流出来。

玉璇玑身上渐渐热了起来,她哀怨地瞪了一眼苍婪,小声说:“只是小伤口而已,稍微按压一下,血就止住了,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苍婪舔了舔嘴唇,笑嘻嘻地说:“娘子这下可真的冤枉我了,我心疼娘子,见不得娘子受伤,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要为娘子止血,而且我就算是故意的,娘子也不会拒绝我,反而还高兴的不得了,我说的对不对?”

玉璇玑按捺住浮出的欲望,一手撑着桌子站起来,慢慢地扶着墙走到外面。苍婪见状准备上去帮一把,却被玉璇玑慢慢地推开了,她咬着牙执拗地说:“不让你扶,我自己走。”

苍婪勾起半边唇角,笑着说:“那娘子慢慢走,我跟在你身后,若是受不住了我再抱娘子回去。”

玉璇玑咬牙切齿地瞪了苍婪一眼,可对于苍婪来说,这一眼和房中的小情趣毫无分别,她嗅着玉璇玑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迷人香气,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将她手里的小金人往桌上一丢,抱着玉璇玑眨眼间来到了卧房。

房门紧闭,卧房内的空气瞬间染上一层甜美的香气。玉璇玑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夹住双腿,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金人——唔!”

玉璇玑的嘴被苍婪狠狠地堵住,浑身上下的衣服被三下五除二剥掉,苍婪随手丢在地上,欺身而上,迫不及待地压了上去,唠叨着说:“这时候还想着什么小金人,难道我这么没有魅力吗?现在就让你三天下不来床!看你还有没有心思想别的东西……”

耳朵上那枚红色耳钉熠熠闪光,苍婪闭上眼睛,头皮发麻,嘴里长出尖锐细密的獠牙,张嘴咬住玉璇玑那截白皙脆弱的修长脖颈。

炼金房里没什么动静,涂山白几人在外面等的快睡着了,听到屋内传来响动,便推门走了进去。

玉璇玑和苍婪都不见了,只剩下桌子上摆放着的那只栩栩如生的小金人。沈秀轻轻地握住小金人,仔细打量着金人的五官,笑着说:“你们看,刻得真好。”

岸芷见状,笑着说:“是啊,主人什么都会,平时她总爱说会一点皮毛,实际上每一样东西她都会做到极致,比如炼金术,还有这些雕刻之类的。”

汀兰也说:“是啊,我的雕刻技术就是主人教我的。”

岸芷又说:“唉,我之前问主人为什么每一样东西都要学到极致,她总是笑而不语,说我不懂,后来我才知道,她只是想将全身心都投入进去,借此忘记某个人某些事。”

汀兰见岸芷又忍不住多嘴,本来想劝阻一番,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她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叹气。

涂山白问:“玉璇玑这么多年来一个人都去过哪儿呢?”

岸芷说:“去过好多地方,多到数不尽,这三界遍布她的足迹,对了,她还去过蓬莱仙岛,在岛上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还以为主人要一直住在那,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主人消失了。”

汀兰说:“我们找到了主人的头发,最后终于进到了蛮荒,可谁知道主人她竟然——”

话音戛然而止,沈秀抚摸着这只金人的脸,弯了弯唇角,说:“这一切都是因果,也是她们的缘。”

说着说着,沈秀笑了笑:“我之前在寺庙里住过一段时间,参了一些因果轮回的佛法。”

一直等到岸芷汀兰两人做好的晚饭,玉璇玑和苍婪两人还是没有出现,而卧房大门却关得死死的,岸芷跑去敲门都敲不开。

天色渐晚,卧房的天窗上空升起一弯弦月,床上的动静才断断续续地停了下来。

苍婪坐在床上一.丝.不.挂,两条手臂紧紧地缠着玉璇玑的腰,那条漆黑的龙尾从小腿一直包裹着玉璇玑的胸口,恨不得再勒紧一点。

玉璇玑咳嗽了两声,艰难地吞着口水,很快,她又被苍婪放倒在床上,这条黑龙显现出前所未见过的恶相,仿佛看待猎物一样死死地盯着玉璇玑瞧,大有将她整个人拆吃入腹的架势。

“咳咳——”

玉璇玑眯着眼睛,在看见苍婪恶相的那一瞬间,不由得惊恐万分:“阿婪,你……你这是怎么了?”

苍婪弯了弯唇角,将释放出的恶相收回去,笑着说:“娘子问什么?”

玉璇玑眨眨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便吞了吞口水,哽咽着说:“是我看错了。”

苍婪用尾尖摩挲着玉璇玑的下巴和嘴唇,轻而易举地将灵巧的尾尖探入她的唇缝中,熟练地搅弄着她的舌头和牙齿。

玉璇玑张着嘴,被撑得难受了,想咬一口,却对上苍婪那双可怜巴巴的湿润眼眸。最后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好继续张着嘴,决定再宠她最后一次。

弦月正对着头顶的天窗,玉璇玑的目光落在上面,很快她愣了愣,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一时之间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玉璇玑捧着苍婪的脸颊,摸摸她湿润的嘴唇,还有那一排坚硬的牙齿,愣怔地问:“是你吗?”

苍婪原本还沉浸在温存的愉悦当中,当她听到这番话后,刹那间一颗心如坠冰窟,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了一样,连尾巴都猛然地停了下来。

话音戛然而止,玉璇玑的指尖微微抽动,笑着说:“我何时说过要去看嫦娥了?你是不是又做梦了?”

苍婪回答说:“我也记不太清了,方才晕倒之后,我好像又梦到了你,这个梦还是连续的,但是一时半会儿我竟然想不起来了,难道真是活太久了,可是我才刚成年啊。”

玉璇玑在她的龙角上亲了亲,说:“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你忘记明凰说过的话了吗,让你少用些脑子少操些心。”

苍婪笑道:“那好,娘子坐好扶稳了,我带你私奔!”

蛮荒的沙地上,黄六举着小红旗为食铁兽和灰狼妖加油打气,一抬头就看见天上飞着一条庞大的黑龙:“哇,魔尊大人说的不错,大王和夫人真的回来了。”

眨眼间,黑龙消失得无影无踪,黄六挠挠脑袋,疑惑道:“怎么又跑了?”

陆玄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龙脸都丢尽了,十天半个月之内估计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