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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港婚事 栗祥 18104 字 3天前

第61章 “太太,温柔这两字和我从……

梁诗黎没想到周晋岱会忽然吻她, 尤其是在车里还有一个外人的情况下,她的视线不自觉望向蒋瑾瑜,下颌却被冷白的指骨箍住, 似是不满她在这种时刻竟然注意力不集中。

被周晋岱摩挲过的雪色皮肤陡然染上了红晕,像是含苞待放的玫瑰。

“咳咳。”

蒋瑾瑜突兀的咳嗽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周晋岱不疾不缓地放开梁诗黎, 噙着她微醺的脸和轻颤的睫毛, 无波无澜的视线迎上蒋瑾瑜的目光,慢慢勾起了唇角。

“蒋先生生病了?诗黎之前在京城发烧很严重, 让我很担心。蒋先生回去就请家庭医生看看,不能因为一点小病就疏忽, 会让家人担心。”

梁诗黎有些讶异地朝周晋岱望去, 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颌线和冷淡的眉眼。他和蒋瑾瑜之前有过节吗?

周晋岱家风极好,一向都是有修养的名门绅士。即使他之前很讨厌她自作主张跑到机场,还是没有拒绝让她上飞机。

可是现在他的周身气场凛冽, 有些咄咄逼人的姿态, 似是雄狮苏醒,对于侵犯自己领地的敌人丝毫不留情面。

蒋瑾瑜斯文面上的笑都快持不住了。

他这是生病了吗?

他是在提醒他们不要忘了还有他在。

周晋岱倒好, 话里话外都在点他, 他和梁诗黎是家人。

都说京城周家大少爷冷情, 现在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蒋瑾瑜的狐狸眼微敛, 不动声色地和周晋岱对视, 认同地颔首,“周先生说的对。生病的事可大可小, 不能疏忽。”

倏而整个人松弛地靠向椅背, 问梁诗黎:“怎么在京城生病了都不和我说?好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

分。”

梁诗黎不明所以地眺过去,要不是今天蒋家出资她的项目,她都不会让蒋瑾瑜搭乘周晋岱的车。

她和蒋瑾瑜哪门子的情分。

还没她和蒋淑琳的“情分”足, 她们好歹也算是争奇斗艳过。她和蒋瑾瑜根本不熟,在今天之前,他的标签是“讨厌的人的哥哥”。

周晋岱不动声色地挡住她的视线,沉淡的声线慢慢开口:“听说蒋先生新拿下一块地皮,恭喜你。”

这块九龙的地皮是蒋家,华润船舶管理公司周华润,吴方集团和潞安信集团合作,由永嘉财团牵团竞标投得的。

蒋瑾瑜对于周晋岱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这次竞标过程并不顺利,苏家从中插了一脚,他只是纳罕周晋岱为什么会提起这件事。难道仅仅是为了转移话题还是他别有所指。

蒋瑾瑜为人一向多疑,倒是没空再继续挑拨,望着窗外的景色凝神思考着什么。

这让梁诗黎本能地松了一口气,她一向觉得像蒋瑾瑜这样心思缜密又为人跳脱的人很难相处,猛不丁给她来一下语出惊人,让人不知道怎么回应。

车转过一个弯,平稳地停下,戴着白手套的刘叔举止恭敬地打开车门。

“先生,到了。”

蒋瑾瑜利落地起身,下车后整理了一番衣物,才弯腰看向车内,语气散漫地道谢:“那就感谢周先生和诗黎送我回家了。”

“诗黎很久没有回浅水湾住了。”

梁诗黎都快对蒋瑾瑜过敏了。

他怎么时时刻刻都想把她摆出来“鞭尸”。

本来浅水湾的别墅就是闲置着,她一年也住不了两次。

就算她住在这里的时候,她和蒋瑾瑜也从来没碰过面。他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梁诗黎下意识地看向周晋岱轮廓锋利的侧颜,琢磨了半晌,水盈盈的眸光微转,纤细的手臂微抬挽上他的臂膀,精致的下颌缓缓靠到周晋岱肩上,音色里透着旖旎,“我老公在深水湾买了套别墅,以后我们会住在那里。”

随着蒋瑾瑜的离开,梁诗黎和周晋岱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她不太确定周晋岱的情绪好不好。

当她缓缓抽回手的时候,男人淡而清冽的声音响起。

“你想要撮合蒋淑琳和骆蕴和?”

梁诗黎没想到周晋岱这样敏锐,她摇了摇头,音色很轻,“只是暂时利用蒋淑琳一时的心软,婚姻对我们这样的女性来说是一生的事情,我不会这样对她。”

以世俗的眼光来说,骆蕴和非常优秀,年纪轻轻就做到颢业集团的执行总裁的位置,不仅专业上无可挑剔,人也长袖善舞。

他自身条件的优越却难以跨越阶层的差距,蒋家挑选的联姻对象只可能是往高了走不可能向下选择骆蕴和。而且蒋瑾瑜素有野心,难说有没有用妹妹的婚事换取利益的心思。

梁诗黎如果撮合蒋淑琳和骆蕴和,就是在害他们。

对于普通人来说,还能结了婚再离,但对他们这样的豪门来说,背后的利益盘根错节,如果有了孩子更是关乎继承,就算闹得再难看,也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离婚是罕有的事情,表面夫妻倒是很多。

她想到蒋淑琳要当她伴娘的事情,笑着说:“而且她呀,还想在你的伴郎里挑选如意郎君呢。蒋淑琳呀,喜欢长得好看的。你和我说说你都找了哪几个伴郎?”

周晋岱说:“可不敢找太好看的,唯恐太太的视线被别人勾走了。”

外界都说他端方持重,严于律己,但刚刚蒋瑾瑜在的时候,他不希望梁诗黎看蒋瑾瑜一眼。更何况他又打扮得和孔雀似的,纵然知道梁诗黎心中无意,他的心里还是泛起了些许醋意。

他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却没有阻止这份情绪的蔓延。

梁诗黎以为他说的是玩笑,弯了弯眼,眼尾微微颤动,也有意逗逗周晋岱,“我有世界上最好看的老公,不会再去看别人。”

婚纱照拍了,成婚的日子在即,旁人对她的称呼也变了,她现在已经逐渐熟悉这个称呼。

就算知道梁诗黎只是玩笑,周晋岱线条轮廓锋利的脸庞依然柔和了许多,她挽着的手臂依旧没有松开,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他清冽的声音缓缓道来:“伴郎的人选除了周晋彦,堂兄周高邈,京城赵家赵致祯外,还有AIM基金会创始人宁颂。周高邈已经有了未婚妻,其他三位还是单身。”

梁诗黎水润的眼眸微眨,忍不住继续调侃他,“万一周晋彦和蒋淑琳在一起了,那她可就是我们的弟媳了。”

周晋岱黑瞳凝着胡言乱语的梁诗黎,也不反驳,一副“你说什么都对”的模样,梁诗黎倒被瞧得不大好意思。

因着她曾经和周晋彦订婚的缘故,梁诗黎多多少少也听说了周晋彦的近况,好像是一个女明星有什么牵扯,前几天在港岛又发生了什么。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她没有多打听。

猝然间,周晋岱微微弯腰将梁诗黎抱在了腿上,面对她略带疑惑的眼神,清俊的面庞浮上一丝淡笑,温淡的声线在她的耳廓响起:“西裤上脏了。”

梁诗黎垂眸,眼睫落下一片阴影,白色西裤上沾染了几不可察的棕色泥点,一定是刚刚上车的时候不小心溅上的。

这就是她讨厌下雨天的原因,偏偏港岛酷爱雷雨,天气也是混乱不堪,上一秒阳光明媚,下一秒狂风骤雨。

这阴晴不定的天气,让她没由来跟着心情沉郁。

这张刚刚还明媚,瞬间就垮下来的精致脸庞让周晋岱有些哭笑不得,他掌心箍着盈盈一握的柳腰,维持着她的重心,另一只手抽出一张湿纸,细致地擦拭着泥点,脸上没有一丝不耐,仿佛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梁诗黎怔怔看了他一会,指腹在掌心摩挲,忽然启唇,声线幽淡地问:“你一直都这样温柔吗?”

一声低沉的闷笑声响起,周晋岱墨玉般的眸微微抬起,眸里染了几分笑意,意味深长地说:“太太,温柔这两字和我从不沾边。”

“我只对太太一个人温柔。”

梁诗黎别过眼眸,压下心脏上节节攀升的情绪,抿着唇没有说话。

周晋岱并没有深入解释的意思,他会给梁诗黎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慢慢接受他融入她的生活。

之前调查梁正业的结果已出,梁正业和他的太太江颖秀并不只是联姻的关系,他们还是青梅竹马。

只是梁正业喜欢的人是江颖秀的亲姐姐——江诗伶。

他们三人一块长大,江诗伶因为从小身体不好的缘故,一直更受父母的呵护和喜爱,最后连梁正业也喜欢上了江诗伶。

也许是考虑到江诗伶的身体状况,梁家选择和江颖秀联姻,在梁妙蘅出生后不久,江诗伶因病撒手人寰。

在这件事情上,梁正业实在算不得担当。

只是周晋岱不便评价自己的岳父,也不准备把这三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告诉梁诗黎,这毕竟是上一辈的事情,应该由他们自己处理,他不想让梁诗黎陷入这件事情而不开心。

他没有任何八卦和议论的心思,唯一有的是对梁诗黎的心疼,从他的心脏向四肢百骸弥漫,如蜘蛛结网般密布全身。

她的母亲从没爱过她,甚至因为她的父亲而恨她。

而她以为的父亲对她全心全意的爱,也掺杂了别的因素。

梁诗黎长得实在太像江诗伶了。

他甚至在她的名字中也用了“诗”这个字,用来怀念自己逝去的爱人。

这对梁诗黎实在不公平。

而梁诗黎对此一无所知,她不忍持久的沉默,想要回到最初的话题。于是回头问:“你和赵致祯熟悉吗?我早就听说

他很神秘。他怎么愿意来做你的伴郎?我认为蒋家的目标应该是他。”

第62章 亲吻

周晋岱细致地擦掉梁诗黎西裤上的泥泞, 再慢条斯理地擦拭白皙的指节,如玉的长指做着普通的事也显得清贵冷峻。

他缓缓启唇,嗓音温凉, “是朋友。”

能让周晋岱承认的朋友很少,赵致祯是一个。

赵致祯出身京城名门, 家族在京中关系盘根错节。

周晋岱低眸望了梁诗黎一眼, 眉眼逐渐松弛,唇角扬起一点弧度, 淡淡地说:“蒋家的想法恐怕要泡汤了。”

梁诗黎被勾起了好奇心,忙不迭问:“怎么说?”

周晋岱没有吊着她胃口, 直接解释:“他有喜欢的人。”

梁诗黎“啊”了一声, 她只知道赵致祯很神秘,寻常人连见他的面都很难,没想到竟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她挑了挑眉, 没什么遗憾地说:“哦, 那真的可惜了。”

她和蒋淑琳的交易内容仅仅是答应她做自己的伴娘,并不包括保证蒋淑琳能和赵致祯在一起。

只是蒋家的耳目也确实太灵敏了些, 在这之前连她都不知道周晋岱邀请的伴郎是谁。

在他面前毫无掩饰的梁诗黎显得有些可爱, 周晋岱的视线停了一瞬, 带着磁性温沉的嗓音启唇, “太太, 你有小名吗?”

“没有。怎么了?”

梁诗黎不明所以,周晋岱的思路跳跃未免过快。

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含水的眸望向他, 蝶翼的眼睫翕动,显得很乖巧。

周晋岱的眼神凝在梁诗黎的侧脸上,将她鬓边碎发挽在耳后, 磁性低哑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廓,“我的小名叫如珩,之前我答应过太太,只要太太改变称呼我就将小名告诉你。”

周晋岱的小名罕有人知,大多是称他为“周先生”,再亲昵一些便是称他的名字“晋岱”,就算是家里人也并不喊他的小名。

他的小名更像是尘封已久的状元红,从出生时埋下,只能有缘人来打开,只有一人能品尝其中滋味。

其实梁诗黎早已经忘了这件事,周晋岱说过只要她喊他“老公”,便告诉她小名,当时她只是一笑而过。

柑橘味随着他的呼吸弥漫在梁诗黎的四周,她的唇角摩挲着“如珩”这两个字,抬眸念着:“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周晋岱的薄唇微微露出笑,指骨摩挲着梁诗黎如玉的耳垂,她怔怔地望过去,只听他覆在她耳畔说:“我为你取一个好吗,叫怀瑾好吗?”

愣神几秒。

“为什么?”

取小名是过于亲密的行为,甚至超过了拥抱亲吻,直达精神。

周晋岱的眸子很深,夹杂着几分她不懂的情绪,清涧的嗓音落下:“因为太太是美玉。”

梁诗黎纤细的羽睫微眨,觉得连他的呼吸都太过灼烫。

今天的周晋岱很奇怪。

她打开一半车窗,没说话。

雨后的阳光渡在她身上,闪着玫瑰色的光芒。

周晋岱沉静地望着她透光的脸庞,知道这是她在躲避,不准备逼她,梁诗黎在他这里永远都是自由的。

空气陷入了静谧。

车行驶入地下车库,梁诗黎通过专属电梯通达办公室,她怔怔地望着桌上的黑巴克玫瑰好一会,脑子里全是周晋岱的那句话,直到骆蕴和敲响办公室的门,苏茵在他身后。

“进。”

梁诗黎恢复了表情,扯出一个淡笑。

骆蕴和眼里神采奕奕,脸上布满笑意,斗志盎然,“恭喜梁总的方案通过,我回去写个更详细的计划。”

他很聪明地将功劳都归功于梁诗黎,骆蕴和知道这也是梁正业所希望的。

但梁诗黎却没有揽功劳的意思,淡红色的唇轻启:“是你熬夜做的方案,后续就交给你和苏茵姐,关于蒋家加资,还得由法律部和财务部拟一份合同。”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又加了一句:“别再用你的气泡音了。”

苏茵禁不住噗嗤笑出声。

骆蕴和这几天也算有点了解梁诗黎,这个集团空降的公主并没有什么架子,于是装作委屈地说:“梁总,这可都是你的主意,不给我记上一功就算了,还要笑话我。”

“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工作的时候身旁还放着男主播的直播,姜秘书现在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我得尽快谈个女朋友了。”

梁诗黎淡淡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声音里暗含着警告:“只要这个女朋友不是蒋小姐就行。”

骆蕴和收了笑,信誓旦旦地说:“开玩笑的,梁总。我的心里只有工作。”

*

将剩余的工作暂时交给骆蕴和与苏茵之后,梁诗黎和周晋岱申请好航线,找了一天去京城领证。

去往京城的飞机上,周晋岱依旧忙着工作,他好看的眉眼蹙着,锋利的下颌线很有棱角,神情一丝不苟。

外人只知道周家家主是何等荣华的身份,却不知他每日几乎是连轴转,没有自己的时间。

周父早已把公司全权交给他,即使有下属分担工作,每日依然有大量的事务需要周晋岱去决策。

周晋岱冷白的指骨抬起茶杯,休息的间隙,发现梁诗黎紧紧盯着她,美丽的瞳孔中却没什么焦距,似乎是走神了。

她那张不施粉黛的脸上很清艳,有一股淡淡的纯,尤其是现在失神的样子很像在森林里迷路的小鹿。

周晋岱松了松一丝不苟的领结,解下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没有打搅她的意思,梁诗黎却似被他的动作惊醒,湿漉漉的杏眼微睁,声线里透着几分慵懒,“忙完了吗?”

其实周晋岱还没有看完全部资料,却下意识地点头,似乎怕惊醒迷茫惫懒的小鹿,声音很轻地说:“忙完了。”

他阖上笔记本,以为梁诗黎无聊,准备陪她聊天。

其实他们聊的最多的就是工作,或是一些他说出口梁诗黎却根本不信的情话。

梁诗黎看着美丽又骄傲,但她的内心是克里特岛的迷宫,道路曲折难以找到出路,只有手握阿里阿德涅之线才可以顺着滚动的线条找到她内心的米诺牛。

周晋岱薄唇慢慢勾起,笑容里有一丝纵容和宠溺,缓缓地问:“你害怕吗?”

梁诗黎眨了眨眼,似乎在考虑他说的话,舷窗外薄色的金光照在她脸上,泛着细腻的光泽,清亮的音色尾音袅袅,“现在说害怕岂不是晚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耳垂上的粉钻耳环随之跃动,轻轻启唇:“我不害怕。”

莫名的,曾经她和周晋彦订下婚约的时候,梁诗黎是有些忐忑的,她不确定周晋彦是一个怎样的人,不确定他们的婚约会是怎样的走向。

当初被退婚的时候,她除了下意识的生气,随后涌上心头的竟然是轻松。

但她对周晋岱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也许是因为他看起来更笃定可靠,又或是因为他总是在不遗余力地帮助她。总之在即将领证的时刻,梁诗黎的内心是平静的,前一晚不仅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失眠,反而睡得极为安稳。

话说得极为笃定自信。

可当梁诗黎和周晋岱领完证从民政局门口出来,她的心陡然开始晃晃悠悠的,周晋岱牵着她的手坐上车后座,她看着手中的红本,才回过神来,她领证了。

梁诗黎和周晋岱从今天开始有了婚姻关系,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她在心里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心脏处泛出一丝涟漪。

她凝着朦胧的雾眼望向周晋岱,而周晋岱也正定定地注视着她。

带着寥寥笑意的脸一直望着她,直把梁诗黎的脸颊望得摩擦出了火光。

那张不施粉黛的脸上浮上了一抹薄樱色,可她这次没再回避周晋岱的视线,她卷翘的睫毛微微颤着,瞳孔里犹如藏放着一汪清泉,声线清软,“我亲自己的老公可不会问他的意见。”

周晋岱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她这是在笑他每次亲她之前都要询问她。

这样想来,也许他确实古板无趣,他的眼里噙着一丝笑意,看着梁诗黎扯过他的衬衫,那张白皙的脸近在眼前,轻轻吻了他。

她的唇很柔软,她的手攥得很紧,梁诗黎是甜的。

梁诗黎还在他的唇畔缓慢地探索,周晋岱的喉结微微滚动,舌尖已经迫不及待进入她的口腔,品尝她的津液。他的掌心握着她柔软的腰肢,让她贴得更近,她很自然地仰着头,阖上眼,他们气息纠缠在一起,他们的胸膛一起震颤着。

明明不止亲吻过一次,她的心跳还是狠狠地跃动着,似是要突破胸膛从喉咙里逃出去,她低低地喘息着,睁开眼睛,周晋岱放开了她,一直笑着看着她的眼,那双潋滟无双的眼。

他的唇

畔还有一丝晶莹的痕迹,他舔了舔,很甜。

梁诗黎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喘着气,往上眺了一眼,过分靡丽。周晋岱吸了一口气,在那双雾色眼眸的注视下,低头吻上了她过分性感的锁骨。

她低呼一声,攀上他的坚实精壮的手臂,声音断断续续地嗔着:“周晋岱你别亲了。”

第63章 美味透汁的桃子无法阻止窃……

梁诗黎不知道有些事情开始是无法阻止的。

从她招惹他开始, 一切就像多米诺骨牌开始转动了,直至今日她成为了他法律上的妻子。

周晋岱发现锁骨是梁诗黎的敏感地带,他的脉搏跳动得厉害, 好似这个吻能链接他们的心脏般虔诚,带着克制又充满了疯狂。他额头的青筋紧绷着, 眼睑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潮红, 他吻得汹涌,而他所有的情绪仿佛都藏在这个吻里, 很热烈也很潮湿。

梁诗黎紧紧抿着唇,她很艰难地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周晋岱亲得她很痒很烫, 她想要叫又不敢叫。

只是一个吻而已,发出声音很丢人。

她还是不想承认周晋岱会让她失控。

一个吻而已,就会让她失控。

可身体的感觉很难控制, 锁骨处的皮肤灼热发烫, 仿佛已经不属于她自己。

她的手指穿进周晋岱的黑发里,才发觉他已经汗涔涔的, 她抚摸着他粗硬的黑发, 动作很温柔, 等意识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这样做。

狂风骤雨般的吻初歇, 周晋岱粗喘的呼吸打在梁诗黎的颈脖, 他眼里泛着一丝笑意,声音有些暗哑很有磁性, “我亲自己的老婆也不会问她的意见。”

这是在回应梁诗黎刚刚说的话。

自己刚说的话回旋到了身上, 梁诗黎又羞又恼,修长的脖颈已经泛上胭脂色,像美味透汁的桃子无法阻止窃食的人。

周晋岱冷不丁被推开, 却仍旧噙着笑望着梁诗黎,她的脖颈处是他留下的痕迹,胭脂红的肌肤上还泛着晶莹,他明明可以用湿巾拭去却舍不得,他恶劣地想要梁诗黎记住他,最好在今晚梦到他。

他感受到自己小腹下传来的异样,眼神紧了紧,依旧看着梁诗黎,一动不动。

周晋岱知道自己娇艳的小妻子生气了。

只是她生气的时候反而没什么攻击力,薄樱色的小脸气鼓鼓胀着,像只可爱的小狗。

周晋岱很少会这样发散性思维,他一向缺乏想象力,此刻却想的很遥远,他想到了在巴黎时品尝到的一切,他有些忍不住了,忍不住想要再狠狠欺负自己的小妻子。

有些东西没有尝过便觉自己能克制,可一旦尝过才知什么叫食髓知味,而且他们还没有到那一步,他就感到难耐。

梁诗黎见他愣着不知道想什么,偏偏目光一直盯着她,便发起了脾气,“看什么看。”

明明她都说不要了,他还这样亲她。

真的很过分。

她没发现自己有些双标,只能她不顾周晋岱的想法强制对他做些什么,而反过来就不行。

总之无论如何,她怎么做都是对的。

周晋岱一点都不介意梁诗黎这样的骄纵,她的骄纵是可爱的,而且她其实很好哄。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好哄。

实际上,他更喜欢这样的梁诗黎。很像他初见她时的模样,有点儿大小姐脾气却没什么坏心眼,想要什么都会直接说,一副天上地下梁二小姐最大的模样。

而不是现在这个一下子长大了的梁诗黎,她学会了对欺负自己的人冷硬,在自己曾经完全不懂的领域里不断学习精进,她变得成熟稳重。

成熟的代价是经历糟糕的事情。

她有了新的称呼,有人喊她梁总,有人喊她周太太。

她很难再做那个肆意的梁二小姐,可周晋岱却情愿她永远被呵护在掌心里,永远恣意明艳。

周晋岱语气温柔地道歉,很诚恳。

“对不起,老婆。我以后不会这样,我会问过你的意见。”

梁诗黎这时也觉察出自己的不对劲,周晋岱问她的时候她嫌弃他古板,周晋岱不问她时她又觉得他不尊重自己。

总之,周晋岱怎么做都是错的。

其实他没有错,只是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失控。

可周晋岱明知道她刚刚的脾气是无名的火,还是这样诚恳向她道歉。

梁诗黎不懂怎么会有人脾气这样好。

又或是像他说过的那样他只是对她脾气好,只是对她温柔。

她原先是不信的,现在却不确定了。

她低垂着眉眼看向亲吻时自己手中滑落的红本,周晋岱跟随着她的视线划过去,看到地上的红本时,眉尖微蹙,却没说什么,先梁诗黎一步捡起来。

梁诗黎讷讷地张了张唇,想要解释。她发现周晋岱好像很在意这样东西。

她其实并不想看见周晋岱生气,并不想看见他紧蹙的眉尖,这让她忍不住想要抚平。

许是看出了她的紧张,周晋岱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缓慢又温柔地放进梁诗黎的包里,并叮嘱:“回家之后要放好。”

他又问:“还生气吗?”

梁诗黎早就没有生气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好奇地问:“你的结婚证放在哪里了?”

周晋岱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给她看西装内侧口袋,有一抹红色露出一点头来。梁诗黎刚想笑,蓦地一只精致的盒子出现在她面前。

梁诗黎不知道周晋岱怎么动作这样快而隐秘,明明他一直在她身边,但她根本没注意到周晋岱把结婚证放好了,也没有注意到这精致的盒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是什么?”

梁诗黎接过丝绒盒子,视线陡然定格,里面是一只缅甸无烧红宝石手镯,红色纯净又明亮,很漂亮,而且看着寓意就很好。

她很喜欢。

梁诗黎就着他的视线戴上了这只镯子,举着手在周晋岱眼前晃,笑着问:“好不好看?”

周晋岱微微颔首,滚了下喉结,“很好看。”

他修长的指骨触碰上梁诗黎的肌肤,拉起她的衬衫,帮她扣好纽扣遮住刚刚亲吻的痕迹,不急不缓地问:

“太太准备婚后住周宅还是住新房?或者我以前住的地方?”

周夫人给他们备了一套新房,没有装修过,这次她让梁诗黎顺路去看看新房装修用什么样的风格。

至于周宅,梁诗黎不太想和长辈住一道,虽然周夫人对她很好,但她到底会觉不自由,更何况周晋彦也在周宅住,她多少会尴尬。

见梁诗黎不回答,周晋岱揉了揉她的头,说:“我原先也不常住周宅,只是问问你,不必紧张。”

梁诗黎这才松了口气,她不好直接和周晋岱说不愿意和他父母住。他主动说那就是最好的了。

她沉吟片刻,说:“先看看新房怎么装修。我在京城也有一套别墅,如果你上班方便,不如住那里。”

“嗯。”

梁诗黎往窗外一瞥,却越看越熟悉,等驶进住宅区她才知道为何周晋岱刚才表情有些古怪。

她鼓了鼓嘴,“你刚刚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在一个小区?”

周晋岱:“想给太太一个惊喜。”

梁诗黎不太懂他的脑回路,在同一个小区买两栋别墅是什么惊喜,又有什么必要。更何况这个小区只有18套别墅。

以后吃完饭他们各回各家吗?

倒也不是不可以。

周晋岱笑了笑,牵着她的手走进别墅。

梁诗黎晕了,他们不仅在一个小区,还是隔壁邻居。

周晋岱薄唇弯起弧度,慢条斯理地说:“以后

吵架的时候,太太也不会跑远。”

梁诗黎怀疑周晋岱是不是在她家安了摄像头。

爹地给她买这套别墅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他说如果以后她在京城受了委屈也不必憋屈,直接回自己的房子住,这就是爹地给她置办很多房子的原因,他希望她永远有底气。

爹地是她的后盾。

梁诗黎绝口不承认她和爹地曾有过这个打算,淡淡地说:“我才不会跑呢。”

周晋岱也不戳破,温柔地笑了笑,“老婆,我不会惹你生气,不会和你吵架。”

第64章 家风就是宠老婆

这句话对梁诗黎来说很受用, 但她还是瞪了周晋岱一眼。他这话的意思是如果以后有吵架只有可能是她故意挑事情的咯。

她不满地说:“我也不会和你吵架,我才没那么幼稚。”

周晋岱失笑,不知道自己这小妻子又想到哪里去了。何况, 她就算幼稚他也不在乎。

他解释:“我家的家风便是如此,只因为我妈想要住得更现代化, 父亲便从祖宅里搬了出来, 住到了现在的周宅。”

“总之就是在我这里你是最大的意思,我听老婆的话。”

虽是家风如此, 也是他想宠着梁诗黎。她一个小姑娘远嫁来京城,所有的朋友都不在这边, 很不容易。而且她还比他小六岁,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该让着她一些的。

更重要的是,宠自己喜欢的人是应该的。

有些话语的争执本就没必要, 他在港岛误撞见周晋彦和那个女明星, 两个人吵得厉害,他不太懂自己这个弟弟明明很喜欢对方, 他们之间怎么相处成了这样。

对于他来说, 这样片刻的游离, 在心里议论别人的感情是一种十分失礼的行为, 他很快收了神, 看向梁诗黎。

院里孤零零放了几盆盆装植物,梁诗黎正蹲在其中一株植物面前, 用葱白的手指戳着, 而那植物随着她的动作很快地缩紧,很搞笑。

梁诗黎回头,莹润耳垂上的粉钻在阳光下闪着光很漂亮, 她顺滑的黑发散落下来,眉眼弯弯,欣喜地说:“是含羞草。”

周晋岱也跟着她蹲了下来,淡声应道:“嗯,是含羞草。”

这栋别墅自买完以后,他并没有吩咐做任何事情,只让佣人两周打扫一次,纵然里面什么都没有,也要保持整洁。也许是佣人嫌这太冷清,放在这里的。

宗宏儒刚踏进门口,就看到大少爷和他的太太一块蹲在地上,他停下脚步不忍打破这份美好的情景,唇角露出一抹笑。

这下先生和太太应该可以放心了。

大少爷从小聪颖异于常人,生活学习工作,从来没让先生和太太担心过,唯有他的婚姻大事让人头疼。

偏偏大少爷一点都没有成家的意思,倒是二少爷是先订婚的那个,他作为周家家主事务繁忙,挑选主母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家世好又漂亮的女孩有很多,太太最担心的却是他们到底能不能相处好,大少爷不比二少爷,向来冷情,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底里。

但此刻他瞧着,大少爷这样在高山上的凛凛天神也有了几分凡人的烟火气。

周晋岱察觉到有一股视线,冷然的目光睨了过去,看到是宗宏儒后柔和了几分,起身温沉地说:“宗叔。”

宗宏儒是祖宅的老管家,但他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管家,他是看着周晋岱的父亲长大的,后来也看着周晋岱和周晋彦长大,是周家的老人。

能身居家主管家之位的,一定不可以是外人,最好的便是这种家族里熟悉知根知底的老人,不仅料理事务井井有条,最重要的是忠诚。这次周晋岱便把宗管家从祖宅里请出来帮他料理新家的事务。

宗宏儒的儿子和孙子都在周家工作,对周家极为忠诚。做到周家管家的位置,不仅薪资堪比大公司高管,他家里的孩子都会由家族统一安排教育,等成年之后也可自由选择是否留在周家,如果有意愿家族也会为他们安排工作。

梁诗黎起身到一半大脑有些晕麻,愣了一秒,握上周晋岱的手,借着他的力度站了起来,吐了吐舌,娇声说:“脚麻了。”

又跟着周晋岱一道喊:“宗叔好,我是梁诗黎,Ansley。”

周晋岱回身握住她的手,握得很紧。

宗宏儒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眉毛都弯了起来。

他对梁诗黎第一印象非常好,慈祥地笑着,提议:“大少奶奶,以后我就是你和大少爷的管家。要不要在院里造个亭子,再放几个石凳子石桌,也方便您到时赏赏花草。”

“这边还能挖个池塘,养些小鱼。”

到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再生了小小少爷和小小小姐,他们还可以在院子里玩耍,想想就感到温馨。

梁诗黎没想到宗叔想的这样远,略看这栋别墅的面积比她那栋大了一些,院子里挖个池塘更有意境,于是点头说:“好啊,宗叔。”

她生在港岛,从小到大住的地方都很西式,之前住在安缦的时候她便很喜欢中式古风古韵的建筑,如今能够将自己以后的住所打造成那样,她感到欣喜。

既然宗叔来了,他便在前面带路,领周晋岱和梁诗黎看他们的新房。这里还什么都没有装修布置,梁诗黎在后面偷偷戳了戳周晋岱,小声地说:“结婚前能装修好吗?”

周晋岱也学着梁诗黎偷偷摸摸的,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沉淡的嗓音送进她的耳廓,“如果不可以的话,可以先住我之前那套。”

他们的婚事订得急,前些日子梁诗黎又要赴任忙工作,他们都没空想这事,周夫人则是不想私自做主,要梁诗黎自己把握。

如果结婚时还未能装修完毕,那倒也很好。周晋岱暗自滋长了一点别的情绪,他之前的住所没有人去过,更别提是女人。而以后,梁诗黎会像空气一般入侵他的全部生活。

那儿只有他一个人住的时候略显冰冷,如果有梁诗黎在,一定会不一样吧,等她这边住腻了,也可以住到那里。

就像周夫人之所以偏爱住西式便是因为她小时候住的是苏式园林,想要些别的新鲜一些的滋味。

周晋岱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廓,有点痒,梁诗黎不自在地往旁边走了半步,偏偏她一动周晋岱也跟着她动,她只好撞了下他的胳膊,用气音说:“看前面,跟上。”

宗宏儒几不可察地往后看了眼,看到接头似悄声细语的两人,不由露出微笑,放慢了脚步。

宗宏儒年纪大了,从前跟在周父身边经事多,平时又有练八段锦和太极拳的习惯,皮肤看不出岁数,说话是慢条斯理的,脑子也清醒很有条理。

等两人不说话了,他才慢慢启唇:“不知大少奶奶可有什么思路?”

梁诗黎这方面既不在行也没有什么思路,干脆问宗宏儒,声音甜甜的很可爱,“宗叔有什么建议吗?”

宗宏儒住在周家祖宅几十年,一看大概的面积脑子里就有了布局,不失恭敬地答:“我准备几张图纸给您挑选。”

梁诗黎从善如流,“好。”

周晋岱看着他们讨论,在梁诗黎看过来的时候,偶尔也会给一些意见,主要还是由梁诗黎的想法为主。

从别墅中出来时,梁诗黎显然很高兴,宗叔对建筑装修方面如臂使指,不管她说什么,宗叔都能马上领会。

她很自然地邀请:“宗叔一起吃个晚饭,我请客。”

宗宏儒连忙摆手,笑得很慈祥,“大少奶奶,我年纪大啦,吃的东西恐怕你们都不会喜欢,你们去吃不用管我。”

梁诗黎并不强求,又询问周晋岱,“晚上吃什么?”

阳照在青砖瓦漆上,屋脊背后是漫天的红霞。

她的神态那样亲昵,就如同最寻常的妻子在问她的丈夫,晚上吃些什么。

漫天的红霞下,梁诗黎的脸红彤彤的,很可爱,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周晋岱心念一转,清涧的嗓音徐徐落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梁诗黎看着故作神秘的周晋岱,温吞吞地答:“好。”

明明周晋岱还是那样平常的表情,依旧是肃穆的,连唇角的弧度都没变,但她莫名能够意会他相同面部表情下的不同意味。

这很奇怪。

梁诗黎将之归结为她的感官异常灵敏,一定是她太过聪慧的缘故。

就像猫狗和人相处久了,即使他们不懂人类的语言,也能敏锐感知人类的情绪,喜怒哀乐。

比如现在的周晋岱隐约有些欣喜?

吃个饭多普通的一件事,她和周晋岱已经一起吃过无数顿早午晚餐了。难道领个证,周晋岱真的那么开心?

那他们的结婚那天,周晋岱该有多兴奋。

梁诗黎虽感到奇怪,却没多想。

她又在脑海里把刚刚和宗叔的对话总结了一遍,确定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周晋岱从西裤口袋抽出手机,给蒋志禹发去一条消息。

蒋志禹:【收到。】

京城街上的灯渐起,他们的车在如织的车流中穿梭,梁诗黎打了个哈欠,慢慢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周晋岱的肩上,车已经停在一栋别墅外。她睁开惺忪的眼,迅速眨了眨帮助自己清醒,直至眼眶湿润有了些晶莹才停下,迟缓地问:“这是在哪里?”

周晋岱帮梁诗黎理好乌黑丝滑的头发,怕吓到刚睡醒的她,声音也放轻了许多,缓缓道:“我们的家。”

“从周宅搬出来之后,我一般住在这里,这里离公司近。”

梁诗黎“哦”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刚睡醒的声音还透着些慵懒,很是娇憨。

“那你以后住在香山海颐岂不是离公司太远。”

香山海颐距离这里物理上的位置并不遥远,正常开车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只是上下班时间路上太堵,刚刚她就困得睡着了。

想到周晋岱以后从香山海颐出发,要经历这样长时间的堵车,她心生不忍,提出建议:“要不你以后工作日便住在这里。”

周晋岱的黑眸紧了紧,他的新婚小妻子这句话分明是把自己排除在外,让他工作日住在这里,她住在香山海颐。

绝不可能。

想都别想。

第65章 “老婆,我好像真的发烧了……

周晋岱的眼尾轻轻垂着, 不想就此展开话题,就怕梁诗黎当了真,真要他以后住在这里或是为此起了争执。

他的住处就如同他本人一般, 深邃冷寂。

黑白分明的色调,让人看了便觉无趣。

梁诗黎感到好笑, 潋滟灵动的水眸在周晋岱面上梭巡, 声线里带着笑意,“以后你住香山海颐会不会不习惯, 我们的眼光好像不太一样。”

按刚刚她和宗宏儒商议过的,房屋外面整体的设计倒看不出来什么, 中式简约风格, 但里头的卧室与衣帽间都是蓝粉色调的。

梁诗黎很难想象周晋岱这样一个住黑白色调风格的人会住在那栋蓝粉色城堡。

周晋岱滚了滚喉结,没有说话。

别的新婚夫妇恨不得天天黏在一块,而他的小妻子时时刻刻想要赶走他, 他的眸色黯了黯。

周晋岱的视线一直凝在梁诗黎身上, 她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回视周晋岱, 不解地问:“你看着我干什么,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要不要和宗叔说改改卧室的设计呢?”

她掰掰手指算了算, 说:“你还有几天时间可以考虑, 再晚就要动工了。宗叔说加班加点来得及在新婚之前完成,但我觉得不要太赶, 好功夫就得慢慢磨的。”

“住旁边我那套房子也一样, 或者要不还是在周宅住一个月吧,不然你父母会不会以为我不太喜欢他们,不愿意和他们住一块。”

周夫人是极好相处的人, 漂亮温柔又懂设身处地为梁诗黎着想,很有边界感。周父又全听老婆的。梁诗黎思忖了一会,觉得也可以尝试在周宅住一段时间,不过最后肯定还是住他们自己的家。

她在车上睡过一觉,明显精神非常好,说了一大堆,说完才发现周晋岱从刚刚开始一直沉默着。

他是不是觉得她太烦了?

连这种琐事都要和他说。

但他们结婚以后也不能只谈什么国际大事或是上亿的公司交易吧。

周晋岱就像中了亿分之一几率彩票的人,心神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袭击着震荡着。

梁诗黎要为了他,改卧室的设计。刚刚她和宗叔研究了许久的,她很喜欢,却愿意为他而改变。

这是不是说明在她心中,他不仅仅是随便谁都可以的联姻对象,对她来说,他是不一样的。

周晋岱的心脏不免被这份想象荡起了涟漪,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上一圈圈涟漪不停地涤荡发散。

梁诗黎握着桌上的茶壶打量着,这个紫砂南瓜壶圆润可爱,她准备找周晋岱借一借,找个师傅做一套这样的送给梁正业。

周晋岱觉得梁诗黎握着的分明是他的心脏。会为了她而跳动,只要她轻轻一捏,就能爆裂,连所有的碎片都是她的形状。

周晋岱抽回游走的思绪,回答她刚刚的问题,“不用,蓝粉很好看,我很喜欢,比这里的住处明亮好看很多。”

“我并不喜欢黑白色,我喜欢明亮的颜色。”

他蜷缩了下尾指,却没有为自己的谎言脸红。

梁诗黎放下手中的南瓜壶,一个健步走到周晋岱眼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呢喃:“也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周晋岱失笑,梁诗黎就像一本很厚的书籍,不断翻阅却还是翻不完她的所有,也许她本就不是书籍,而是一座图书馆,需要他翻遍一生,才能拥有她的全貌。

这样的她过分可爱,周晋岱抬起手,冷白的指骨微动,两人的额头贴在了一起,他沉淡的呼吸打在梁诗黎的脸上,陡然让她整个绷紧,一把推开周晋岱,“你干嘛?”

连质问的声音都是娇娇的,带着没睡醒般的懒意与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媚意。

周晋岱脸上一片平静,清涧的声音自然地说:“这样测体温才准,但老婆这种方法只有夫妻才能做。”

“所以我没有发烧。”

梁诗黎狐疑地在他脸上梭巡,微微仰着头,莹润白皙的脸颊在光线下好像泛着粉嫩的光,她蹙了蹙眉,一副不信的样子,“可是你说你喜欢明亮的颜色,但你不仅住处是黑白的,衣着全是黑白的。”

她想起什么,拿蒋瑾瑜举例,“比如蒋瑾瑜这只花狐狸,他就喜欢亮色,他身上也穿得五颜六色。”

“可你每天都是白衬衫黑西装啊。”

听到梁诗黎说蒋瑾瑜是花狐狸,他的薄唇勾起了几分笑,他倒觉得蒋瑾瑜像是孔雀,迫不及待随时随地都想要开屏。

姿态矜贵的男人从容不迫地回答:“老婆,我喜欢明亮的颜色,只是眼光不太好,只能选择黑白。”

他黑眸抬起,带了一丝试探地问:“所以,以后老婆能为我挑选和搭配衣服吗?”

“啊,”梁诗黎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倒有些可怜起周晋岱来。

原来他喜欢五颜六色,却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好意思去询问别人,而自己也不会搭配,于是便只能每天穿自己不喜欢的颜色。

好可怜。

周晋岱显然没想到梁诗黎的思维能够发散到这样远,还静静等着她的回答。他这长身直立静默等待的模样竟有几分可怜相,梁诗黎白皙的脸微微仰起,声线绵软好听,“那以后你的衣饰搭配全都交给我。”

周晋岱的心思得逞,长眸微敛,若有若无的笑音落下,“先谢谢老婆。”

这样梁诗黎总不能再和他分居。

她答应了要负责他的每日搭配。

“咕噜。”

很浅的一道声音打破了两人各自的遐思。

梁诗黎捂了下肚子,脸唰得透红。

周晋岱没有笑话梁诗黎,反而怕她不好意思,很快背过身去,温淡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我扯

得太远。”

他拎起蒋志禹送来的食材,拿到开放式厨房。

看他这模样,是准备自己下厨?

梁诗黎从小到大被梁家的厨师喂食惯了,连去牛津念书,梁正业都送去了两个厨师。她以为周晋岱这样的家世一定也是如此,如今看他熟练的样子倒是起了几分惊奇,饶有兴致地望着周晋岱。

周晋岱慢条斯理地脱去西装外套,又将领带卸下,松了松领口,露出洁白又锋利的锁骨,矜贵中无端又带了几分性感。

他拿出一块莓果提拉米苏,递给梁诗黎,“先填填肚子。我很快就好。”

黑虎虾都是开背去过虾线的,他只需要烤一下,再煎个牛排就行,有时工作到半夜,他不想麻烦便自己做了,虽比不上家里的厨师也算可以入口。

梁诗黎接过提拉米苏,入口即化的口感,微苦中带着的甜,她弯了弯唇角,很自然地说:“给你吃。”

递到周晋岱唇边才反应过来,她的动作太过丝滑流畅,没有更换餐具,这是极大的不礼貌。

她眨了眨眼,解释:“抱歉,只是想到你也还没吃饭,厨房的餐具在哪,我去拿。”

周晋岱在她的视线里笑了笑,然后—

一口吞下了提拉米苏,说:“好吃,很甜。”

梁诗黎会关心他饿不饿,这说明在她心里慢慢有了他的位置。这很好,比甜品更甜。

他很有礼貌地道谢:“谢谢老婆想到我还没吃饭。”

梁诗黎在他的笑容里腾地升起潮红,垂下了眸。到底是谁传的“周晋岱为人冷酷无情,世界里只有工作”,他明明很会说话,说得她一愣一愣。

还有他之前说的那些情话,让她只能装作没听见,不能细想,一细想体温就会升高。

周晋岱微不可察地舔了舔唇,黑眸注视着梁诗黎徒然发烫的脸颊,白里透红很漂亮,轻缓又温柔地问:“太太,我嘴唇上有点脏,你能帮我擦一下吗?”

梁诗黎蓦然抬眸,仔细能看出周晋岱薄唇上粘了些可可粉,看着他略带苦恼的样子,她倏地笑了出来,声线里带着微颤的笑意,“我去拿湿巾,你放在哪里了?”

清涧如清泉潺潺的声音徐徐传来:“客厅桌上找一下,没有的话,大概在柜子里。”

柜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梁诗黎很快拿着整包湿巾返回,周晋岱回身看她,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他深邃的眸子里泛着笑意,坦然大方地说:“老婆,我不方便,你帮我擦一下。”

梁诗黎瞳孔颤了颤,深吸了一口气。又恍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好笑,这是自己刚领过证的老公,红本还在包里好好放着,给他擦一下嘴怎么了。

亲都亲过了。

她的水瞳在灯光下更潋滟明亮,白皙的指骨拿出一片湿巾,带了几分拘谨地覆上周晋岱的唇,很轻柔地擦拭,可是可可粉有些难擦和看不清,梁诗黎只好就着光线又凑近了几分。

太近了,周晋岱的唇很薄,唇形很好看,唇边有点点透明的绒毛,这人长得好看,连嘴唇都透着性感和旖旎。

梁诗黎为自己天马行空毫无边际的想法感到羞怯,她的脸上蔓延出一股热意,瞳孔不知道往哪儿放,如蝶翼般的细密睫毛翕动,像是要化作蝴蝶飞走一般。

她的心跳得厉害,开始后悔答应周晋岱。

与他的接触就像是饮了毒/酒,偏偏没有即时的解药,解药只能在发作时给,这次有用,下次还需要,竟是慢性毒/药。

不知何时起,周晋岱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他的掌心抵着梁诗黎的腰肢,明明隔着衣物却异常滚烫。

沉邃的眼里划过一丝光亮,如黝黑天空下划过的流星,绚丽烟花陡然绽放。

他的嗓音暗哑:

“老婆,我好像真的发烧了。”

梁诗黎的心跟着缩紧。

异常滚烫。

第66章 她是他头顶的苍穹,是掌控……

周晋岱微俯下身, 他们的额头贴合在一起,鼻尖抵靠着。

彼此的呼吸都异常清晰,梁诗黎的呼吸节奏乱了几分, 脸上的温度陡然升高。

但她不敢说话,甚至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梁诗黎的心里有所预感, 仿佛是到了午夜十二点, 南瓜车就会来接她。但她不是灰姑娘,她的衣帽间有很多的水晶鞋。

两人近得能看到彼此脸上的绒毛, 像婴儿一般的绒毛,周晋岱的皮肤很好, 鬼斧神工的优越长相加上细腻的皮肤, 梁诗黎的呼吸近乎停滞。

她的后退来得骤然,脚上还穿着周晋岱宽松的拖鞋,脚下一颤将将就要摔倒, 掌着她后腰陡然收紧, 将她收入自己的怀中。

声音透过胸腔传来,带着沉闷的共振。

“别怕。”

她不怕, 她为什么要害怕。

梁诗黎不会在午夜十二点失去身上精致华美的礼服, 失去一只水晶鞋。

她从周晋岱的怀里撑开, 带着公主般的骄矜, 故作淡定地说:“你说要下厨给我吃, 现在却找借口。”

“你要不想做,叫外卖算了。”

梁诗黎自忖这句话很完美, 借着这句话与周晋岱拉开一段距离, 整理了一下裙摆,为了拍照,她今天特地穿了白衬衫, 衬得她的脸更加洁白无瑕,粉色的短裙和耳垂上的粉钻耳环相得益彰。

长发顺着垂落下来,周晋岱轻笑了一声,望着梁诗黎不敢与他对视的眼眸,缓步走过去理顺她的黑发,温沉的声音很淡却笃定,“梁诗黎,你在害怕。”

梁诗黎微微仰起莹润白皙的脸颊,水眸乱颤,偏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定定望着周晋岱,咬唇:“我才不怕呢。”

“我为什么要怕你。”

周晋岱紧实宽阔的胸膛发出震颤,他无声地微笑,带着蛊惑的声音从发顶传来,“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

梁诗黎咽了咽嗓子,眼皮轻颤了一瞬,蝶翼在空中失去控制地摇晃,接着周晋岱接住了蝴蝶的翅膀。

过分宽敞的男士拖鞋已经飘落在地上,鞋子的主人紧紧环着周晋岱修长的脖子,即使隔着衬衫衣料依然能感受到肩膀线条的完美,衣料下是滚烫灼热的肌肤。

周晋岱的背很直,他的结实遒劲的手臂轻松地环过梁诗黎的后腰,搂住她的小腿,短裙不受控地往上抬了几分。

梁诗黎的小腿紧绷着,她抿了抿唇,问:“牛排怎么办?”

周晋岱的眸色渐深,眼皮跳了跳,若有若无的笑音落下:“老婆,我不想吃牛排,我想吃你。”

梁诗黎的视线幽幽望去,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狎昵神色,好似只是在说最普通的一句话,那么正经肃穆,可他说的内容偏偏却是有颜色的。

她的唇瓣张大,周晋岱竟然真的就将她放在了料理台!

梁诗黎的脚尖着不了地,在空中漂浮着,就像空中的白云,被风吹散了又聚拢成不同的形状。

而周晋岱就是那片风。

周晋岱的身量极高,英俊的脸猝然在梁诗黎眼前放大,她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他的眼里是烟花坠空划过的光芒,亲吻过她的眉毛,睫羽,眼睑,鼻尖,最后在她的唇上停留。

唇瓣合在一起,几秒后,轻盈地滑入梁诗黎的口腔,他已经了解她口腔里的所有构造,周晋岱的眼里闪过一丝热意,在她的唇瓣亲了又亲,又在耳尖也补上一个吻。

周晋岱的亲吻很温柔,好似这一切都只是前置,只是餐前酒。

他极有耐心地品尝着餐前酒,如同他一直做的那般,狮子从来都是一击即中的,他会在狩猎之前耐心等待,直到猎物出现的那一刻,一击毙命,然后仔细品尝,在他的领土中没有任何生物敢于拂逆他的光芒。

周晋岱看了梁诗黎一眼,她已经闭上了眼,她总是喜欢闭上眼睛,其实他很想看着她,看着她动情的模样。

为他动情。

他的眼里露着潮湿的光,一路往下,吻上纤细的脖颈。

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类,脖颈永远

是脆弱的,需要呵护的部位。

此刻白皙孱弱的脖颈毫无顾忌地为他开放。

当他的指骨碰到衬衫的纽扣时,梁诗黎的呼吸重了几息,她缓慢地睁开眼,从上往下能更好看清造物者塑造的最完美的如雕塑一般的脸廓,清爽又粗粝的黑发,和往下浓密的睫毛,她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周晋岱的睫毛那么浓密,很好看。

他不急不缓地放好衬衫,吻上了诱人的莓果。

梁诗黎的皮肤异常细腻,一触碰就激起了战栗,不知道她昨晚用了什么香氛,很淡又有层次的香味,她总是精致的。

而如今只有他可以剥开她精致的外壳,细细品尝,这时候的梁诗黎异常乖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轻缓而庄重,可他的额头已经沁出了薄汗,他的心脏狂乱地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