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还傅一雯一个清白之前，唐瑛巴不得事越闹大越好，到时候她倒要看看这个老绿茶怎么收场！
两人语言拉扯着走到门口，走在前面的唐瑛一边冷着脸骂骂咧咧一边推办公室的门。
结果门一开，抱着政治作业的傅一雯就那么突然地出现在两人视线当中。
她直挺挺站在文综办公室门口，眼圈儿通红。
第46章 “谁都别想冤枉我！”
高二（12）班。
眼看着已经打上课铃了，傅一雯还没回班，陈璐望眼欲穿，坐立难安。
刚才她和傅一雯一起去四楼送作业。
结果进语文办公室的时候，李冰老师拉着她说了几句话，后来杨金凤老师也加入了谈话，聊了大概有三四分钟，她才好不容易以快上课为由跟两个老师告别。
离开语文办公室后，她第一时间来到文综办公室门口。
借着老师们进进出出开门的契机，她飞快地往办公室里瞟了几眼，结果发现傅一雯不在办公室。
想着自己刚才聊天耽误了太多时间、傅一雯说不定已经先回班了，她迅速下楼回班。
结果等她回班级一看，哪里有傅一雯的影子？
……
昨晚那些话把陈璐的脑神经搅得一团乱，越是这种一切未知的时刻，她越担心傅一雯。
而现实生活中往往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陈璐没等来傅一雯，倒是等来了急匆匆从书记办公室赶回来的江蓁蓁。
“璐璐，好像出事了！”
“……”
一句“出事了”听得陈璐耳边嗡的一声，她攥了攥手，赶忙追问怎么了。
江蓁蓁呼吸急促，她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一边轻拍胸口、悄悄压低声音：
“我刚才去三楼送数学作业，发现书记办公室旁边的大校长办公室开着门，我无意中往里瞥了一眼，发现傅小雯在里面！”
“大校长室……”
陈璐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事情闹大了。
眼见陈璐表情凝重，以为对方跟自己一样不知情，江蓁蓁继续小声道：
“这还不算完，我还看见傅小雯左手边站着孙老师，右手边站着一个米色长裙、大波浪长发及腰的女人，那女人站得离傅小雯很近，但她背对着门口，我没看到脸，不知道是谁……”
“……”
该不会是唐瑛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江蓁蓁说那女人站的离傅一雯很近时，陈璐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唐瑛那张凌厉张扬的脸。
可唐瑛请了一周假，应该明天才能回来。
再说了，蓁蓁应该不会认不出唐瑛的背影吧。
那会是谁呢。
陈璐默默在脑海里疯狂筛选人脸，与此同时，耳边持续传来江蓁蓁急切担忧的声音：
“大校长坐在办公椅上，脸拉得老长，表情严肃，一看就是有什么特别严重的事……璐璐，该不会是傅小雯犯什么事了吧？这可怎么办啊？”
“……”
陈璐回答不上来，一想到整件事的导火索是孙丽霞，她胸口就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喘不动气。
都闹到大校长室了，不出意外的话，傅一雯此刻一定知道孙丽霞怀疑她考试抄袭的态度和看法。
比起别人的批评和盘问，孙丽霞怀疑的态度才是最致命的。
——
三楼。
大校长室。
顾婉君和学年校长吕江宏是后被叫来的。
两人进办公室的时候，第一节课上课铃刚打完，唐瑛、傅一雯、孙丽霞三人已经在大校长办公桌前站定了。
三人背对着门口，直到走近，顾婉君才看清她们各自的表情——
站在最左边的孙丽霞离校长办公桌最近，她表情淡淡，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最右边的、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的唐瑛，那张五官凌厉漂亮的脸上写满了强势和不满，和她今天身上那身优雅温婉的穿搭严重不符；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傅一雯垂眉耷眼地低着头，时不时地悄悄抬手抹抹眼睛，看样子是已经是知道整件事的经过了。
顾婉君不知道傅一雯是怎么知道的，更不知道这三个人是怎么闹到大校长办公室的。
同样不解的还有此刻坐在办公椅上的大校长徐荣峰。
作为一校之长，徐荣峰要忙的事情很多，自然不能每天都待在学校，他一周大概来学校两次，分别去高一、高二、高三三个学年巡查，结果谁成想今天一来高二学年就碰上了这种事。
……
“事情大致经过我已经了解了，老吕，你怎么想？”
“……”
被突然cue到名字的吕江宏慌张写在脸上，本来唐瑛和孙丽霞他就哪边都不想招惹，现在又多了个徐荣峰……
吕江宏战术性扶了扶老花镜，一开口就是官方到不能再官方的话术：
“这个事啊，孙老师来跟我反映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把顾老师找来了解情况了，毕竟学生抄袭不是小事，不过既然现在徐校长您来了，那就一切听从您的安排，您说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
“嗯。”
徐荣峰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沉吟片刻，他转头看着孙丽霞：
“孙老师，这事是你最先提出来的，说说你的想法。”
“徐校长，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想还傅一雯这孩子一个清白，要么查监控，要么给她一份卷子让她重新做。”
此话一出，始终低着头的傅一雯肩膀明显抖了一下。
捕捉到这一细小变化的顾婉君第一时间把手搭在傅一雯的肩膀上以示安抚。
顾婉君刚要开口，一旁气不打一处来的唐瑛早就先她一步阴阳怪气地反击：
“说得好听，你那是想还人清白吗？你是巴不得想把这盆污水扣死在傅一雯身上吧？”
“小唐老师，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意见。”
突如其来的放低姿态，孙丽霞瞟了一眼坐在办公椅上的徐荣峰，继续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就像这次的事，你和小顾老师都相信傅一雯，我又何尝不想相信她？你们教她多长时间，我教她多长时间，在座各位大家心里都清楚，可哪怕我教她时间最长、跟她感情最深，我也不能感情用事因私废公、眼睁睁地看着她抄袭走歪路而放任不管，咱们都是老师，我——”
“可闭嘴吧你。”
唐瑛白眼快翻到天上了，脸上嫌弃和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像你这样连脸都不要了的，你跟这阴阳谁呢？玩偷换概念那一套是吧？你是把我们都当傻子了吗？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能别在这演了吗？我真是看够了你这套老绿茶的戏码！”
“你！”
“停！都别说了，学生还在这看着呢，一个两个的像什么样子！”
被吵得头疼的徐荣峰及时开口打断了两人愈演愈烈的对话。
和稀泥的、闹不清意图的、一点就着的……他这办公室里都进来些什么人？
……
徐荣峰脸色铁青，他视线扫过先前发过言的、看起来就不靠谱的三个人，最终定格在顾婉君的脸上。
顾婉君，北大毕业，去年年底调到高二学年来接手12班当班任。
几个人里面就这个看起来情绪够稳定，还沾点靠谱的边儿。
徐荣峰看着顾婉君的眼睛，语气严肃：
“小顾老师怎么看这件事？”
话音一落，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在第一时间集中在了顾婉君脸上。
唯独眼圈红红的傅一雯一直盯着孙丽霞看。
似乎是察觉到傅一雯这种近乎自虐的注视，本就冷着脸的唐瑛眉头拧得更紧，她往前面站了站，用自己那双凌厉的眼睛完全接住了傅一雯望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那一刻，傅一雯嘴唇微微颤抖，情绪突然有点绷不住了，她立马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儿看。
……
“徐校长，傅一雯近期在学习上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我相信她绝对不可能抄袭，在只凭猜测的前提下，孙丽霞老师说要调监控或者让傅一雯重新做卷子，我不赞成这种做法。”
顾婉君明确表态，话音一落，一旁的唐瑛挑了挑眉，唇边露出进学校以来第一个情绪正常的笑。
闻言，办公椅上的徐荣峰点点头。
眼见徐荣峰似乎是被说动了，孙丽霞急着开口：
“徐校长，顾老师她——”
“哎，孙老师。”
徐荣峰抬手示意孙丽霞不用说了，之后转头看着全场唯一没有发过言的、低着头双手搅在一起的傅一雯。
“孩子，这些老师该说的都说了，你也听见了，你觉得这事应该怎么办？”
“……”
被叫到名字的傅一雯吸了吸鼻子，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之后，她第一眼看的是孙丽霞。
震惊，怀疑，不解，不可置信，失望，受伤，痛苦……站在文综办公室门口听到的那些话萦绕耳边，那些残忍的字眼儿快把傅一雯整个人都撕碎了。
尤其是在听到孙丽霞说的那句“那都是她自愿的”那一刻，傅一雯如遭雷击，压根没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她的孙老师不为她有所提高的成绩开心，而是怀疑她抄袭。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全盘否定了她过去认真做的一切。
她的孙老师怎么会这么对她，为什么会这么对她？是她哪做的不够好吗？
如果说之前傅一雯还有这种愚蠢的想法，那在听到孙丽霞说那些过分的话的那一刻、以至于到大校长办公室之后她还亲眼看见亲耳听见这人是如何如何惺惺作态时……
曾经那个愚蠢无知的傅一雯就在如海啸般排山倒海袭来的巨大心痛中彻底被杀死了。
……
傅一雯深吸一口气，果断收回看向孙丽霞的目光，她望着站得离自己很近的唐瑛和顾婉君，深深地给两人鞠了一躬，滑过脸颊的眼泪扑落扑落地砸在白色地砖上：
“老师，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
鞠完躬后，傅一雯直起腰，胡乱地抹了把脸，她转身定定地看着办公椅上的徐荣峰，斩钉截铁道：
“校长，我同意调监控，也同意重做卷子。”
“傅一雯——”
“唐老师，顾老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怕同学们听到风声之后在背后议论我，我不是那种聪明的小孩，我的成绩都是靠努力一分一分提上来的，我没有抄袭，没有就是没有，我不怕被查，谁都别想冤枉我！”
“……”
第47章 “我等你回来教我英语题。”
谁都别想冤枉我。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话音一落，似乎是听出了什么，所有人的视线同傅一雯直勾勾的目光一起落在孙丽霞身上。
眼见着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孙丽霞眼里闪过几分旁人不易察觉的慌乱，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羊皮鞋，轻咳两声，岔开话题：
“我回办公室给她拿卷子。”
“等会。”
唐瑛拦住转身欲走的孙丽霞，目光冷冽：
“做卷子可以，调监控也可以，但有个条件，我要求事后孙丽霞老师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傅一雯赔礼道歉。”
唐瑛的声音落在耳畔，冰冷刺耳，四目相对，孙丽霞强撑出一副淡然的模样：
“监控还没看，*卷子还没做，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小唐老师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万一到时候真查出来抄袭——”
“没有那种万一，傅一雯绝对不可能抄袭。”
唐瑛死死盯着孙丽霞，幽深的黑眸里镌刻着骇人的冷意和锐利：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你就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
或许是觉得唐瑛的要求过分，或许对自己所谓的“抄袭”观点也没把握，孙丽霞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
事情仿佛陷入了僵局。
想到孙丽霞的丈夫在教育局工作，傅一雯担心唐瑛因为自己得罪上面某些大人物、最后丢了工作，作为当事人的她刚想张嘴让步，却被身旁的顾婉君察觉到、直接按住肩膀制止了。
对于唐瑛要求孙丽霞道歉这点，顾婉君和唐瑛意见一致。
天塌下来还有她们两个做老师的扛着，总之不管怎么样，她们在这个问题上绝对不让步。
……
眼见孙丽霞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不说话，耐心为零的唐瑛直接把不耐烦的目光投向办公椅上的徐荣峰，冷声道：
“我记得咱们学校最近要建阶梯教室了，后续还要铺塑胶跑道、翻新三个教学楼的桌椅和监控设备，这些钱好像都不是学校出吧？”
“……”
唐瑛一句话点到正题。
和唐瑛面对面的孙丽霞听到这话后，第一反应是不屑。
说大话也得有个度，就唐瑛刚才说的那些项目，耗资打底千万起，宁城这个小县城里首富都没那么多钱，就算唐瑛真是其他老师口中的富二代，顶多也就是有点小钱小打小闹，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毕竟如果唐瑛真的那么有背景，干嘛还要来这所破学校来当老师？
富家女体验生活吗？
以为拍电影呢？好笑。
孙丽霞在心里坐实了唐瑛装腔作势说大话的猜测。
她没有把唐瑛眼里那股子势在必得的架势当真。
更没注意到在她身后，不管是吕江宏还是徐荣峰，在听到唐瑛这句或是“提醒”或是“警告”的话之后，脸色都是变了又变。
直到几秒后，办公室突然响起徐荣峰沉重的声音——
“孙老师，唐老师的要求不过分，如果真是我们当老师的误会了学生，给学生赔礼道歉也是应该的。”
“……”
淡然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孙丽霞不可置信地转头，正好对上了徐荣峰严肃凝重的目光。
“徐校长，你——”
“不用说别的了，如果真错了，知错就改，给学生们以身作则，以德服众，我愿意这么做，孙老师，我希望你也能做到这一点。”
“……”
——
两分钟后，孙丽霞同意了唐瑛的要求。
孙丽霞回文综办公室拿来一套政治卷子，里面80%的题目内容是这次月考卷上的，剩下20%是她昨天跟吕江宏反映完抄袭问题后、自己重新出的题目。
唐瑛发现有新题目，一立马个眼刀飞了过去。
快被剜成筛子的孙丽霞却说如果傅一雯真的有实力能把月考大题答好，这几道题也一定不在话下。
毕竟全是旧题的话有可能会出现背答案的情况，只有新题也能答好才能证明傅一雯能力真的提高了，而非抄袭。
这话听的唐瑛直接一股火上来，她刚要开口阴阳怪气狂轰滥炸，下一秒突然被人扯住袖子晃了晃。
转头一看，鼻头都哭红了的傅一雯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老师我可以。
——
接下来的时间里，，傅一雯一个人趴在窗台上答政治卷。
其余五个人用电脑调出考政治那天傅一雯所在考场的监控录像，一帧一帧地仔细查看。
孙丽霞时不时地往回拉进度条，反复查看一些根本没有问题的画面，同样认真看监控录像的唐瑛压根忍不了一点，阴阳怪气的话张嘴就来：
“明眼人看一遍就知道没问题，孙老师要是眼睛有毛病就早点去治，可别耽误了。”
“……”
要不是有想把事情早点解决好让傅一雯回班上课的顾婉君在一旁拉着，再难听的话唐瑛也是能说出来的。
——
一个小时后，傅一雯答完了卷子。
——
又过了一个小时，哪怕拉了很多次进度条，可监控录像里的傅一雯从始至终都在认真答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监控画面结束，唐瑛的眼刀第一时间飞向了孙丽霞：
“现在怎么说？”
“还没看答题情况呢。”
孙丽霞眼神躲避，边说边伸手想要去拿傅一雯手里的答题卡，结果下一秒却看见傅一雯直接把自己写得满满的答题卡送进了唐瑛的手里。
答题卡分量很轻，却又很重。
接到答题卡那一刻，唐瑛眼里闪过一抹明晃晃的震惊，可在看见傅一雯一脸认真的表情时，她顿时了然于心，转头看着手落了空的孙丽霞，得意挑眉：
“这办公室里不止你一个政治老师，我学生的卷子我自己批，你们看着，有问题就吱一声，把事儿拿到台面上来说，别在底下搞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
……
正确率高的卷子好批极了。
选择题全对，60分到手。
大题放眼望去80%都是得分点，红笔划过卷面，唐瑛还没完了在心里感慨这小胖妞的蟑螂爬字大有进步，字帖没白写。
唐瑛批卷全程大家有目共睹，五分钟后，93这个数字被大大地写在答题卡分数栏的位置。
唐瑛扣上笔盖，第一时间转头扫视周围人：
“大家都看到了吧，怎么样，有异议吗？”
视线象征性地转了两圈，最后精准地定格在孙丽霞的脸上，唐瑛磨了磨后槽牙，开口成冰：
“道歉。”
“……”
——
整件事以孙丽霞向傅一雯道歉结束。
本来按照唐瑛的性子，她非要孙丽霞当着全体师生面前给傅一雯道歉，这事才能算完。
徐荣峰和吕江宏轮番上阵劝，谁劝也不好使。
直到顾婉君贴在唐瑛耳边认真跟她分析说反正气也出了，差不多就行了，真闹大了不利于傅一雯和其他老师同学相处。
唐瑛一听有道理，事情到现在这个份上，孙丽霞但凡有点自知之明都应该明白自己今后该怎么做，再掰扯下去受伤的只有可能是傅一雯。
算了，本来也不是非要谁难堪，真相大白了，气也出了，这趟学校也算没白来。
——
事情解决之后，第三节课都快下课了。
唐瑛是第一个从办公室出来的，看了一眼时间，她一边给手机开机，一边和跟在她身后出来的顾婉君告别。
“走了，有事发微信。”
“嗯，路上注意安全。”
“净说那没用的，啰嗦。”
唐瑛面上一副嫌弃的表情，心里却很受用。
看出这一点的顾婉君笑笑，顺着对方的话说：
“好好好，我啰嗦，我啰嗦行了吧，那就再听我啰嗦一下，今天谢谢你。”
“谢什么谢，别跟我俩在这整景。”
唐瑛眉头微皱，握在手里的手机刚一开机，就叮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她看都没看就滑了挂断键。
眼见这人要走了，顾婉君抓住机会问了一句：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着，你们不告诉我我就不能知道了？姐有的是人脉。”
唐瑛挑了挑眉，下一秒手里的手机不知道第几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不耐烦写在脸上，唐瑛又一次冷脸挂断。
“有事之后聊，我走了。”
“嗯。”
顾婉君目送着唐瑛下楼，事情解决了，从昨晚就压在顾婉君心口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只不过经过刚才那件事，她对唐瑛这个新朋友又多了不少问号，不知道之后有没有弄清楚的机会。
跟在顾婉君身后出来的傅一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却始终没盘算好措辞。
直到看见唐瑛话没说两句直接就下楼走了，还没想出来该说什么的傅一雯才真着急了。
“老师，我能不能……我能不能……”
傅一雯磕磕巴巴，这话明明是在问顾婉君，可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唐瑛离开的楼梯。
先前以为傅一雯可能会因为伤心过度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可看她这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反正第三节课也上不成了，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你要干什么就快去，别耽误第四节课。”
“好的！谢谢老师！”
傅一雯疯狂点头，看架势就差给顾婉君原地磕一个了，说完之后她直接飞奔下楼！
——
傅一雯走后，顾婉君上楼回办公室。
她前脚刚走，后脚孙丽霞和吕江宏就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了。
和早自习说要来找大校长时的状态截然不同，从办公室出来的孙丽霞再也装不出来那副淡然的模样。
出来之后，孙丽霞第一时间把憋在心里的问题问出了口：
“吕校长，那个小唐老师的父母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个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她资料上没写，不过听说她父亲经商，是某个大集团的董事。”吕江宏仔细回忆。
“所以她刚才说的那些项目，真的都是她家出钱捐助的？”
“嗯，这个确实是，不过现在还在起步阶段，所以我还不太了解。”
吕江宏扶了扶老花镜，环顾四周一圈后，才敢压低声音道：
“其实有钱的不可怕，主要是怕有权的，我听说唐老师母亲好像从政，具体职位不知道，不过好像是副厅级别的。”
“……”
吕江宏的话硬是给孙丽霞听愣了。
一家子里政商全占，这谁能惹得起？
怪不得唐瑛这么横。
可是有这种出身的人，为什么会来小县城的学校里当老师呢？
——
高二教学楼。
打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然而还没等电话那头说话，刚把手机贴到耳边的唐瑛突然听见身后有响动，转身一看是傅一雯跟着自己追出来了，刚接通的电话瞬间被挂断。
唐瑛停下脚步，微皱着眉头看着傅一雯跑到自己面前：
“你不回去上课，跟着我干嘛？”
“……”
追过来的人呼吸急促，对上那双凌厉漂亮的眼睛，一句谢谢无法表达傅一雯现在的心情，可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憋出来一句：
“你明天还回来吧？”
“废话，不回来我上哪儿去。”
唐瑛下意识回应，然而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和这小胖妞貌似上次吵架还没和好，唐瑛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目光锐利：
“谁让你管我的事了，我回不回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等你回来教我英语题。”
“……”
突如其来的直球打了唐瑛个措手不及，她错开了傅一雯直勾勾的目光，嘴上丝毫没留情：
“谁稀罕教你，还拿自己当香饽饽了？”
“你是香饽饽，我想让你教我。”
“……”
虽然这算是好话，但唐瑛还是感觉被噎了一下，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像我这种小心眼儿的人，别人见了就烦，这不是你说的吗？”
“我说错了，错得离谱，要是没有你辅导我，我这次英语绝对上不了七十，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我再也不乱说话了，对不起！”
傅一雯边说边疯狂给唐瑛鞠躬，给唐瑛鞠得冷着一张脸默默往后挪步。
一直跟自己对着干的人突然乖巧服软。
在接受与不接受之间，唐瑛选择了怀疑。
她怀疑这小胖妞是让孙丽霞那个老绿茶刺激得昏了头了。
唐瑛自诩不是一个心软的人，要是放在平时，她非得把傅一雯好好阴阳怪气一番才解气。
可该说不说，这次这小胖妞确实有点惨了，她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网开一面了。
“行了行了，别鞠了，脑浆子都要摇匀了。”
唐瑛一脸嫌弃，嘴上却十分诚实地顺着话题往下说：
“你这次英语考得也是凑合事儿，和我要求的差远了，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开窍的人。”
“啊？哪有啊，其实也还好吧，我感觉我还挺——”
傅一雯刚想替自己辩解，突然唐瑛一个眼刀飞过来，她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行了，赶紧回去上课，我明天回来要往后检查你五个阅读，你要是没做完就死定了。”
“……”
——
校门口。
黑色宾利等候多时，从学校出来的唐瑛开门上车。
“怎么开这车来了，怕我不被人议论是吧？”
唐瑛语气冷飕飕，话音一落，驾驶座上的司机立马道歉：
“对不起小姐，夫人早上说让我直接来接您，所以——”
“行了，别磨唧了，开车。”
“对了，蒋先生给小姐您打了好多遍电话，您都没接，后来夫人给我打电话，问您的情况……”司机偷偷观察着车后座唐瑛的脸色，声音逐渐变小。
“让他等着，我都说了我有事要先处理，还一直催命似地打电话，好像听不懂人话似的。”
“……嗯，那小姐来学校是要处理什么事呢？事情处理完了吗？”
司机表情紧绷，他明显是硬着头皮问的这句话。
话音一落，唐瑛不耐烦写在脸上，直言道：
“我妈想知道什么让她自己来问我，开车。”
“……”
上面交代要问的话问完了，命也保住了。
身材五大三粗的司机偷偷松了口气，系好安全带，启动宾利。
第48章 “叫姐姐我就告诉你。”
第四节课上课，坐立难安了三节课的陈璐终于把傅一雯等回来了。
好不容易盼到小组讨论时间，三人组再次聚齐。
陈璐和江蓁蓁一个接一个的追问，傅一雯把刚才发生的大致经过复述给两人听。
唐瑛的强势反击，顾婉君的坚定维护，孙丽霞的真实面目……
听完之后，包括当事人傅一雯在内的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傅一雯一边说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抹一下眼睛，虽然事情最后得到了妥善的解决，她也借此机会看清了孙丽霞的真面目，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伤心。
怎么会不伤心。
过去近两年，傅一雯付出的真心感情时间精力，哪一样她都视若珍宝，可最后却换来这样的结局，一时间叫她怎么接受。
就连刚才跑出去追唐瑛的时候，她都是强忍着眼泪，生怕情感闸门一开就彻底关不上了。
三人当中，江蓁蓁是个好脾气的，可对于这次孙丽霞的一系列迷惑行为，她也是气到说不出来话。
她和陈璐是亲眼看见傅一雯如何如何为孙丽霞付出的，天天帮忙批卷子、批小条、搬卷子、查卷子、每天都给孙丽霞带牛奶和各种零食，特殊节日更不用说了，精心准备的礼物永远不会缺席，在其他人面前永远维护孙丽霞，只要孙丽霞开口，傅一雯永远冲在最前面，这个傻朋友就快把心都掏给人家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但凡孙丽霞是个人都做不出来这么过分的事。
而比起生气，江蓁蓁更多的还是心疼。
她清楚地知道在这件事里，最难过的一定是傅一雯。
以至于望着好友那双明显哭过的眼睛，江蓁蓁嘴皮子都快咬烂了，最后还是只憋出了一句：
“傅小雯……你还好吧？”
“嗯，没事。”
低垂着的小脑袋用力点了点，或许是怕看见别人的眼睛自己会哭出来，傅一雯始终低着头。
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洒在课桌上，是个温暖明亮的好兆头。
一旁始终没作声的陈璐悄悄眨了眨自己有些泛红的眼睛，抬手用力捏了捏傅一雯的肩膀，语气坚定：
“没什么不好的，不管开始怎么样，但最后是你赢了，是傅一雯赢了，你这次考得这么好，不是说还要请我和蓁蓁吃饭吗，我们高高兴兴吃饭，聆听某人破防的声音，还有比这再好的事吗？”
陈璐连抽了两张纸塞进傅一雯手里，安抚性地挤出一丝笑容：
“一件事看清一个人，值了，跨过这个火盆，我们傅一雯同学以后遇到的就都是好事了，你想哭就哭，想说就说，有我和蓁蓁呢，想想一直相信你的顾老师，想想专门为你回学校回怼所有人的唐老师，大家都相信你，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
绷不住的眼泪簌簌落下，打湿卷子，傅一雯不停地吸着鼻子，哽咽声同她心底的委屈一样根本忍不住：
“……璐璐……蓁蓁……”
“在呢，我们都在呢。”
顾不上监控对准教室哪个方向、老师巡视到哪组，陈璐直接伸手把情绪低落的好友揽在怀里，轻拍后背。
——
当天下午，各科成绩陆陆续续都出来了，比起自己的成绩，陈璐和江蓁蓁都更关心傅一雯的状态。
晚自习放学，陈璐跟顾婉君说让她先走，自己要和江蓁蓁陪傅一雯走到学校西门。
平时放学傅一雯总是从学校西门回家。
——
教学楼到学校西门短短两分钟的距离，硬是让三人走了十多分钟。
陈璐和江蓁蓁始终是放心不下傅一雯，直到走到西门时，傅一雯反复强调自己真的已经没事了，推着两人的后背让她们快点回家，陈璐和江蓁蓁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从学校西门往北走穿过操场走向学校正门。
江蓁蓁的父母在学校正门外已经等了有一会了，两人简单道别，目送着黑色宝马离开后，陈璐横穿马路准备回家。
——
玫瑰家园。
陈璐从校服口袋里掏出小区门禁卡，准备刷卡进小区，下一秒定睛一看，发现小区门口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们那边完事啦？”
“……”
暖黄的路灯灯光给说话人整个轮廓镀上一层柔光，顺滑乌黑的发丝随风摇曳，四散发着好闻的白茶淡香，那双泛着盈润水光的桃花眼就这么望着自己。
顾婉君就这么望着自己。
攥着门禁卡的手掌心都被硌出印儿了，可陈璐丝毫没感觉到疼，在看见顾婉君那一刻，那双刷一下亮了的月牙眼里瞬间爬上一股子惊喜，连带着声音都多了几分雀跃：
“你怎么还没回家啊？”
“等你一起回家啊。”
“……”
一起回家。
没人能懂这句话对陈璐的含金量。
心里无声盛放了一场绚烂的烟花，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妙感觉瞬间在心尖儿出爆炸蔓延，顺着血液噼里啪啦地流遍陈璐全身！
陈璐心脏砰砰乱跳之际，顾婉君不明所以，她直接笑着上前揽住陈璐的肩膀往小区里走，温柔如水的语气中还带了点宠溺：
“怎么看着呆呆的呢，傻了？走啦，回家啦。”
“……”
晚风拨乱陈璐耳边的碎发，此时此刻，她看见的听见的都只有顾婉君。
——
六单元。
上楼时，顾婉君跟陈璐说自己有东西给她，让她一会去她家待一小会。
此话一出，被白茶香味儿冲晕头脑的陈璐只会点头说好。
302。
进门之后，顾婉君第一时间直奔厨房，打开冰箱，从最下面的保鲜层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纸盒。
十几秒后，门口。
粉红纸盒递到手里时，陈璐眨眼速度都变快了：“给我的？”
“嗯，你这次数学考得特别好，给你的奖励。”
“……奖励？”
陈璐眼睫微颤，她仔细看了看手里的粉红色纸盒，之后又抬头看着顾婉君：
“是小蛋糕吗？”
“看来我们很有默契嘛，怎么样，这个奖励你喜欢吗？”
“喜欢。”陈璐弯了弯唇角，看向顾婉君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期待：“你自己做的吗？”
“不是，我要是能做出这么好看的小蛋糕就好了。”
“……”
话音一落，某种念头在脑海里迅速划过。
不知道是不是陈璐的错觉，她总觉得顾婉君这话里有什么别的意思，陈璐刚想开口问，顾婉君却先她一步开口：
“这家店的蛋糕很好吃，我买的是巧克力的，不是很甜，你应该会喜欢。”
“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陈璐把盒子往怀里抱了抱，却又不敢用力，生怕把盒子里的蛋糕挤坏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又问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买的蛋糕，我怎么不知道。”
“监考数学那天买的，考试那几天咱们没一起走，你当然不知道了。”
顾婉君语气温柔，表情里多少还有点成功准备惊喜之后的小得意。
可陈璐却get到了重点。
“监考那天……？”陈璐认真回想：“那会不是刚考试吗？”
“是啊。”
“你怎么知道我这次数学一定会考好？”
“我就是知道啊。”
顾婉君眉眼带笑。
知道这人在逗自己，陈璐没忍住跺了一下脚，语气无奈地喊了一声老师。
虽然陈璐是在很认真地叫自己老师，可在顾婉君听来小姑娘简直就是在跟她撒娇！
发自内心的笑压根藏不了一点，陈璐表现得越乖巧，顾婉君心里越生出几分想要逗小孩儿的坏心思：
“叫姐姐我就告诉你。”
“……”
陈璐表情瞬间僵住。
她有时候真的想为自己喜欢上直女的行为报警。
顾婉君到底知不知道姐姐这个称呼的含金量啊！？
此刻的顾婉君还真不知道。
眼见着陈璐表情突然冷下来，顾婉君有点纳闷，语气里甚至还多了几分委屈：
“你这是什么表情呀，上次不是说好要给我当妹妹吗。”
“那是你自己说好的，我没说好。”陈璐光速否认，她可不想和顾婉君做姐妹。
而对此毫不知情的顾婉君有点着急了：“你这孩子，管我姐叫姐姐的时候张嘴就来，怎么现在让你管我叫一声姐姐这么难呢？”
“……谢谢老师的蛋糕，时间不早了，老师再见。”
“？”
见情况不妙，陈璐转身欲走，结果下一秒就被眼疾手快的顾婉君拽住了胳膊：
“走哪儿去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不叫就不叫嘛，不逗你了。”
顾婉君撇了一下嘴角，虽然没听见想听的那声姐姐，可她还是想认真回答陈璐刚才的问题：
“买蛋糕那会正在考试，我确实不知道你这次数学成绩会怎么样，可这段时间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如果考得好的话，小蛋糕就当是给你好成绩的奖励，鼓励你再接再厉，继续加油，如果考得不是很理想的话，那这个蛋糕就算作是给你这段时间努力的奖励，鼓励你勇往直前，不怕困难，总之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要奖励你，我这么说可以吗，小陈璐？”
“……”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顾婉君眉眼弯弯，伸手捏了捏陈璐柔软的小脸。
这一捏直接给陈璐捏红温了！
然而这还不算，看着眼前人脸红到了耳朵根儿，顾婉君还故意放柔声音调侃了一句：
“你害羞的时候好像小兔子啊，好可爱。”
“……老师再见！”
陈璐捧着粉红蛋糕盒落荒而逃，留下原地心情大好的顾婉君。
谁让这小孩不儿不叫她姐姐的，她偏要逗逗她。
顾婉君的小得意都写在脸上了。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在目送了陈璐找钥匙拿钥匙开门等一系列动作之后，对门301即将要关门的前一秒，陈璐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突然从门缝儿探了出来。
视线隔空相碰，以为陈璐是还有什么事要说，顾婉君特意往门口走了两步，拢好头发竖起耳朵认真听。
结果下一秒，视线中那双明亮干净的眼睛弯成月牙儿形状，清冷温柔的声音落在顾婉君耳畔——
“姐姐晚安。”
“……？！？！？！”
话音一落，301的门光速关上落锁，只留下笑容停滞的、心脏好像上了高速扑通扑通直跳的顾婉君。
顾婉君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她抬手摸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口，脑海里反复回味着刚才陈璐那句“姐姐晚安”。
说她是腹黑小兔子还真不冤枉她，这小孩儿这一套哄人的把戏都是从哪学来的？
连她都好像有点中套了。
——
301。
直到打开日记本写日记，陈璐脸的温度还没降下来。
腹黑是真腹黑，害羞也是真害羞。
日记写完，粉色盒子拆开，巧克力熔岩蛋糕映入眼帘，陈璐舍不得吃，第一时间拿手机拍照片。
给蛋糕摆角度拍照片时，陈璐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打开通讯录，翻到傅一雯的号码，陈璐按下拨通键。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通话中？
陈璐按下挂断键，切换手机页面给傅一雯发消息：
【到家了吗？】
两分钟过去，傅一雯没回。
陈璐又切换聊天框，给江蓁蓁发消息：
【蓁蓁，到家了吗？】
【我给傅一雯打电话显示正在通话中，她是在给你打电话吗？】
一分钟后，江蓁蓁回复：【没有，我们没打电话。】
江蓁蓁又回：【我刚到家的时候也给她打电话来着，想着今天发生太多事儿了，她可能想找人聊天儿，但是我给她打的时候也是显示正在通话中，我以为她跟你打电话呢。】
【……】
看清江蓁蓁的消息后，陈璐愣了一下，眉心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按道理来说，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傅一雯只可能跟她和江蓁蓁说，可傅一雯现在既没给她打电话，也没给蓁蓁打电话，那是在给谁打电话呢？
而且这通电话持续的时间还挺长……？
……
第49章 陈璐什么时候来的啊？
陈璐和江蓁蓁分别给傅一雯打电话都打不通，那傅一雯在跟谁打电话呢？
十五分钟前，傅一雯刚到家。
这个点儿正好是烧烤店最忙的时候，家里除了傅一雯，再没有别人了。
进家门之后，傅一雯先第一时间把家里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了，她试图想营造出此刻她并不孤独的假象。
明亮的灯光照亮家里每一个角落，这种感觉能让孤身一人的傅一雯感觉好一点。
然而房间里所有灯亮了还不到一分钟，傅一雯就又去各个房间按灭了开关，只留下自己卧室的灯。
电费挺贵的，爸妈赚钱不容易。
大大咧咧的孩子也有心细如发情感细腻的一面。
傅一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房间，用门板隔绝门外的一切黑暗。
书包扔在地上，傅一雯自己也靠着床边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她回身伸出小胖手在枕头下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有一道细细的裂纹，是有一次傅一雯听小说睡着了手机掉地板上摔的，以至于现在指纹解锁不灵敏，只能老老实实输入密码。
傅一雯一边想着要不要给陈璐或者江蓁蓁打个电话说说话，一边准备输密码解锁手机。
手机刚一按亮，屏幕上八九个未接来电通知瞬间弹出来，傅一雯输入密码解锁一看，发现所有未接来电都是来自一个“139”开头的陌生号码，还都是在十分钟前打开的。
139开头的？还连着打了八九个电话？谁啊？
该不会是诈骗电话吧？
想起最近小广告上说的新型电信诈骗，傅一雯腾一下坐直身体，瞬间瞪圆眼睛，她第一时间打开微信和支付宝，查看自己那“仨瓜俩枣”有没有被盗走。
还好还好，她攒的那点钱还在。
傅一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不是诈骗，那这个号码是谁的呢？还连着给她打了八九个电话，该不会是谁有什么急事儿找她吧？
傅一雯后知后觉地开始头脑风暴，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给“139”这个陌生号码回个电话，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陌生号码“139”在屏幕上跳动，映入傅一雯眼帘！
又来电话了！
手机的振动声震得傅一雯手心发麻，一直不接也不是个事儿，傅一雯拍了拍自己的脸，壮着胆子按下接听键，大声道：
“喂？你哪位啊？”
“……喊什么，震死我得了。”
熟悉的冷冽女声透过听筒、由远及近地落进傅一雯耳畔，先前恨不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瞬间揣回了肚子里！
是唐瑛！
傅一雯猛松一口气，嚷嚷着抱怨道：
“哎我去，吓死我了你！怎么是你啊！？”
“你以为是谁？”
“我以为是什么诈骗电话！”
“诈骗你？”
听筒里传来一声某人标志性的冷笑，紧接着就是一句无情的吐槽：
“你有什么值得骗的，费劲骗你一次，话费钱都回不了本儿。”
“……”
还有这么唠嗑的？这人打这么多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
傅一雯一脸不服气，嘟嘟囔囔道：
“谁让你给我连着打那么多电话，我又不知道你这号是谁的……哎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我是你老师，找个手机号还不是小菜一碟。”
“那你为啥要给我打电话啊？”
“……”
话音一落，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
眼见没得到回应，某个心急的白羊座连着追着问了两声：
“喂？喂？说话啊？”
“我不聋，能听见。”听筒里，唐瑛的语气依旧冷冰冰。
“能听见咋不说话？”傅一雯扣着手指头，灵魂反问。
“我打电话是要问你那五个英语阅读写得怎么样了。”
“……”
这下轮到傅一雯不说话了。
这人也么聊着聊着就扬沙子啊啊啊啊！！！
……
电话这头，傅一雯吭吭哧哧不说话，电话那头，唐瑛冷哼一声，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聋了？说话。”
“你今天白天不是说明天回来再检查吗……”
傅一雯支支吾吾，声音越来越小，她本来觉得自己才是占理的一方，可不知怎么的，面对唐瑛，说着说着她的语气里莫名有种老鼠见了猫的心虚感。
“所以就是还没写？”
“我……我一会挂了电话就写！”
“傅一雯，你敢挂我电话。”
“……？”
傅一雯眼睛瞪得滴溜圆，想反驳却又不敢反驳，最后脸涨得通红才憋出来一句：
“那，那不挂电话，我啥时候写啊！？”
“你自己找时间，反正我明天就要检查。”
“？”
傅一雯快气死了。
她就没见过像唐瑛这么“不讲理”的！
然而更“不讲理”的还在后面！
“你现在把这次月考英语语法填空给我讲一遍。”
“啊？可是我没带月考卷回来啊。”
“我有卷子，我给你读。*”
“啥？”
傅一雯嘴巴张得老大：
“不是，你给我读我这也——”
“听不懂”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听筒里已经自顾自地响起了某人标准的美式发音。
傅一雯：“……”
唐瑛的英语口语听起来跟广播里的英语听力一模一样，没等傅一雯听出什么滋味儿来，听筒里的美式英语瞬间全自动切换成冷飕飕的中文：
“读完了，说，第一个空填什么，为什么。”
“……”
虽然傅一雯的书面英语成绩有所提高，但在听力上她压根就是个啥也听不懂的小白。
除了觉得唐瑛声音好听，谁知道这人刚才念叨些什么鸟语呢！？
傅一雯绞尽脑汁，试图逃脱这场堪比自杀的“讲题活动”：
“那个啥，其实吧，今天英语课的时候，英语老师讲这个语法填空了……”
“嗯，给我讲一遍。”
“……”
模棱两可的话没糊弄过唐瑛，傅一雯只能实话实说：
“可是英语课是第二节课，那时候咱们还在校长办公室……”
“快点给我讲，别磨磨唧唧的浪费时间。”
“……”
……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傅一雯被中英随时切换的唐瑛反复折磨，以至于刚过十二点，她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似乎是随时都在关注电话这头傅一雯的动静，傅一雯刚打哈欠，听筒里就传来唐瑛清冷的声音：
“困了？”
“嗯……眼皮子都快合上了……”连着打了两个哈欠的傅一雯咂巴咂巴嘴。
“行了，挂了吧。”
“啊？”傅一雯硬是把第三个哈欠憋回去了：“你不是说不讲完这些不让我睡觉吗？”
“我累了，我要睡觉，明天讲，跑不了你。”
“……奥……”
“你洗漱完赶紧睡觉，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困意上头的傅一雯反应有点迟钝，听到这句话之后，她撑着困到不行的眼皮，愣愣地问了一句：
“啥有的没的？”
“……”
两秒沉默后，电话被唐瑛挂断了。
挂断电话后，傅一雯眼皮已经睁不开了。
她是真被唐瑛这通电话整困了。
看见陈璐和江蓁蓁都给自己发过消息，傅一雯简单回复了一下，之后换了睡衣简单洗脸刷牙，回来躺床上倒头就睡，什么孙丽霞什么抄袭，通通被拦在了梦乡之外。
——
次日。
事假结束，唐瑛准时上班。
昨天唐瑛和孙丽霞在办公室吵架的场景还浮现在眼前，其他好多老师都看见了，然而今天唐瑛一来，孙丽霞仍然笑着跟她打招呼：
“小唐老师来了啊。”
到底是欺软怕硬的老绿茶，想必昨天也是好一顿到处打听吧。
装的满满登登的购物袋随手放在桌上，面对孙丽霞的示好，唐瑛的不耐烦明显写在脸上，她脱下风衣搭在椅背上，直接拉开办公椅子坐下，自顾自地把购物袋里某些东西往办公桌下的抽屉里塞。
——
早自习下课。
傅一雯拿着英语阅读题准时来文综办公室报道。
走到门口时，她正好和准备下楼去给1班上课的孙丽霞碰了个正着。
“来找小唐老师啊，正好，她刚来，进去吧。”孙丽霞主动搭话，听起来有点像没话找话。
换作之前，傅一雯必然不会让她最喜欢的老师的话掉在地上，可今时不同往日，她用官方且毫无感情的语气快速说了一句老师好，之后看都没看孙丽霞一眼就直接把人越过，推门进办公室找唐瑛。
——
12班第一节课是数学课。
预备铃刚打响，陈璐眼见着傅一雯拎着一大兜子东西踩点回来。
“你这是去文综办公室了还是去商店了？”
“办公室办公室。”
傅一雯把购物袋放在地上，之后才松了口气，甩了甩快被勒不过血的手，她嘟嘟囔囔地解释说是唐瑛硬塞给她的英语练习题。
“英语练习题？”看着袋子里快冒出来的零食，陈璐怀疑自己瞎了。
“害，别说了，本来就只有英语题，我拎着题要走的时候，唐瑛突然开始翻抽屉，她说她抽屉没地方，愣是把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吃的都塞这个袋里了，还说让我拿回来随便处理，她看着烦，我能咋处理，这好好的吃的，我总不能扔了吧？”
“啊，这样啊。”
聪明如陈璐，虽然已经听出来了不对劲，但她还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这人也真是的，吃不了买这么多干啥，实在不行分给其他老师也行啊，非得让我拿回来，这袋东西拎下来差点没累死我！不过话说回来，这也还好是塞给我了，要是她直接扔了，那岂不是超级浪费？”
“……”
傅一雯一边揉着被勒疼的手，一边很认真地吐槽唐瑛“浪费”。
见此情景，陈璐没忍住叹了口气，不禁在心里感慨她这个傻朋友无论跟谁在一块儿都是被拿捏的那个。
不过好在唐瑛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老师。
——
当天下午，月考学年大榜出来了。
江蓁蓁班级第一，学年第三。
陈璐班级第二，学年第九。
两人之间的分差越来越小。
三人当中，进步最大的还是傅一雯。
从上次的班级三十二进步到现在班级第十二，学年大榜进了前一百，放在之前英语严重“瘸腿”、成绩全靠天命的时候，傅一雯压根都不敢想自己会有这么大的进步。
多亏了唐瑛。
……
出大榜之后，顾婉君教的两个班语文平均分都有明显的提高，同学们也越来越喜欢她这个语文老师。
有更多同学喜欢顾婉君，理智告诉陈璐她应该为顾婉君高兴，可是感性主导的占有欲在作祟，她压根笑不出来一点。
尤其是在她课间来语文办公室取语文作业时，正好看见男男女女一堆同学围着顾婉君探讨作文怎么才能写好……
确切来说，探讨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光是看见顾婉君被一堆人围住，陈璐就已经两眼一黑了。
没什么的，都是普通同学来找老师问问题而已，这很正常。
进办公室之前，陈璐反复告诉自己。
进办公室之后，陈璐才发现自己压根近不了顾婉君的身。
真是有够受欢迎的。
陈璐抿了抿嘴唇，只好隔着“人墙”问了一句“老师，今天语文作业留什么”。
结果或许是陈璐声音太小，或许是其他人声音太大，和别人聊得正在兴头上的顾婉君没听见，也压根没注意到陈璐来了。
顾婉君没听见，陈璐索性也不问了，她扭头自行走到12班的书架前，自己找卷子，结果正好碰上了同在书架前给自己班找卷子的李冰老师。
……
另一边。
被人堆围着顾婉君正跟几个同学讨论怎么梳理考试时作文题给出的文字材料，下一秒，她隐约听见不远处李冰爽朗的笑声。
好像是从放置卷子的书架方向传来的。
顾婉君一边讨论，一边无意中透过人群缝隙、往书架方向瞥了一眼。
然而就是这么一眼，看清正在和李冰说说笑笑的人的那一刻，顾婉君的笑直接僵在脸上，登时就坐不住了！
陈璐什么时候来的啊？？
……
“我跟你说，那地儿景儿老好看了，高考之后你可以去那玩玩。”
“嗯，我之前在网上看过那儿的——”
“陈璐。”
“照片”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陈璐的话直接被身后的声音打断，她刚一回头，顾婉君正好拉上了她的胳膊。
“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呢？”
“就刚才。”
对上顾婉君温柔的目光，陈璐语气平静：“我来取语文作业，看你跟1班同学探讨作文，就没打扰你。”
听到这话，顾婉君心下一紧，她仔细看着陈璐的眼睛，却没从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等着讨论作文的1班同学们都在看着她们，顾婉君压下心底的情绪，她直接把陈璐拉到自己身边：
“正好你在这，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写作业的心得吗？”
“……”
……
拉着陈璐走向自己办公桌的时候，顾婉君还回头看了一眼李冰。
被那双桃花眸莫名奇妙地“警告”了一眼的李冰：？？？
看她干嘛？
这次可不怪她啊！
是那个小美女课代表主动搭的话啊！
还有没有天理啊！
第50章 闹脾气也这么可爱的吗。
顾婉君愈发受学生们的喜欢。
这于情于理都算是一件好事。
陈璐虽然暗戳戳吃醋，但也能理解并及时调整自己的心情。
然而大概是“人红是非多”。
除了亲眼见证着学生们经常围着顾婉君转，近期莫名其妙按时出现在顾婉君办公桌上的早餐和水果使得陈璐心里警铃大作，她突然发现某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不速之客”也开始时不时地出现在语文办公室刷存在感。
“不速之客”名叫高川，是高二学年最近新调来的数学老师。
国字脸上架着一副黑方框眼镜，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长相斯文，可说话时某种语气总是让人听起来不太舒服，一身雷打不动的格子衬衫配黑色紧身束脚裤的直男穿搭更是看得陈璐眼前一黑。
而最让陈璐心烦的还是最近这几天她几乎天天都能在语文办公室看见这个“不速之客”。
一个新来的数学老师，天天往都是女老师的语文办公室跑，再根据高川种种行为来看，很明显这人是奔着顾婉君来的。
——
上午第四节课下课，又是一个课间。
陈璐来语文办公室取语文小条。
果然，那个让人心烦的“格子衬衫”也在。
……
“顾老师，今天中午有约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高川一句话瞬间引来了办公室其他老师八卦的目光。
察觉到这一点，顾婉君无奈的表情中透着一丝无语，她和之前一样明确拒绝：
“不了，中午我要跟我学生一起吃。”
“跟学生一起吃？”
高川愣了一下，他抬手扶了扶眼镜，笑着把话题进行下去：
“害，可以，我不介意的，你带上你学生，咱们一起，我请客，你们点单，到时候——”
高川话还没说完，顾婉君伪装出来的微笑就快绷不住了，她刚想开口打断高川的话，下一秒余光突然瞥见刚进办公室的陈璐。
刚冷下去的桃花眼刷一下亮了，顾婉君注意力瞬间全部转移到陈璐身上，连带着语气都温柔起来：
“你来了啊，正好，小条批完了，拿回去发下去吧。”
“嗯。”
走近办公桌的陈璐点头应了一声，她瞥了一眼站在顾婉君面前的高川，语气官方道：
“麻烦让一下。”
“……”
话说了半截的高川被挤到一边，他眼见着眼前的两人好像自成结界，在学生面前的顾婉君眉眼带笑，语气温柔，恰好是高川喜欢的模样。
高川心头一动，他搓了搓手，又凑上前搭话：
“顾老师，你看中午约饭的事——”
“我中午要和陈璐一起吃饭。”顾婉君拉着陈璐的胳膊，话是对高川说的，可她温柔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小姑娘身上：“等下次有机会的吧。”
后半句话完全是出于成年人的体面，毕竟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顾婉君不想让高川太下不来台。
况且顾婉君觉得自己这几天已经连续拒绝了高川七八次，明眼人应该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可高川却偏偏摆出了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
不知道是真听不明白还是装听不明白顾婉君的话，高川抓住刚才后半句话，一脸期待地继续问道：
“那明天吧，明天顾老师有时间吧？”
“明天也要跟陈璐一起吃饭。”
“那后天呢？”
“最近都要跟陈璐一起吃饭，恐怕不太方便。”
“……”
顾婉君每一句话都明确地表达了拒绝，听得一旁被拉住胳膊的陈璐暗爽得不行，眼里是明晃晃的雀跃。
虽然被接连拒绝，可高川仍不死心，他试图接着问：
“那我们——”
“顾婉君，你班下午那节自习课有没有人上，没人上我去上政治。”
“……”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高川话还没说完，一道自背后传来的冷飕飕女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男人闻声回头，一张五官凌厉的脸外加一身惹眼的名牌映入眼帘。
是唐瑛。
虽然高川来高二学年不久，却也打听到了顾婉君和唐瑛关系比较好，他赶忙殷勤地主动开口打招呼：
“是唐老师啊。”
“数学每天办公室这么闲吗，还是说高老师天天在语文办公室泡着，是要打算转科教语文？”
“……”
唐瑛上来就是一顿怼，直接给高川怼懵了。
在男人看来，他刚来高二学年，和唐瑛不教一个班，这次算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上来说话就这么阴阳怪气的？
高川不知道的是，只要唐瑛想，别说语文办公室，就是全校所有办公室的风声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当然知道高川从调来高二学年之后就一直像口香糖似地黏上了顾婉君。
……
约饭没约成，还碰上了个硬茬子。
高川尬笑两声，之后给自己找台阶说是要回办公室备课，灰溜溜地走了。
高川走后，也不管陈璐还在旁边，唐瑛没好气地数落着顾婉君：
“你可真是好脾气，都被缠成这样了还不骂他？”
“我已经明确拒绝了，都是同事，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惹麻烦。”
“被这么个人一直缠着才是麻烦，怎么着，你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
“？！”
唐瑛一句话给顾婉君说急了，桃花眼飞速瞟了一眼一旁陈璐，顾婉君轻敲了两下桌子，表情相当严肃：
“唐瑛，你也开始胡说八道了是吧。”
“……”
这是为数不多顾婉君黑脸的时刻。
意识到自己好像戳顾婉君肺管子上了，唐瑛忍住想笑的冲动，语气是罕见的好声好气：
“不是最好，不用想也知道你不喜欢他那款，行了，我是来要课的，下午那节自习课到底能不能让我上？”
“……”
——
早上出门时，顾婉君和陈璐就约好了说中午去学校附近的小店吃麻辣烫。
中午放学铃打响，两人在一楼楼梯口汇合。
麻辣烫店生意很好，顾婉君和陈璐来的时候，店里两人桌已经都被占了，只剩四人桌了。
两人选了靠窗的位置，顾婉君脱下外套占座，之后两人去自选菜品。
拿到号码牌回来坐下，没等两人说几句话，一道激动的男声突然横插进来：
“顾老师，好巧啊，你们在这吃饭啊？”
“……”
闻言，陈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甚至不用转头就知道说话人是那位烦人的“格子衬衫”。
两分钟后，高川以店内没有座位为由，硬是坐在了顾婉君和陈璐对面。
高川起身去选菜品的时候，陈璐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挂脸、不要让顾婉君难做，结果下一秒，桌下搭放在膝盖上的手腕突然被人牵住，还轻轻晃了晃，顾婉君温柔关切的声音近在咫尺：
“不开心了吗？”
“……”
柔软温热的掌心摩挲着手腕处的脉搏，陈璐心跳又上高速了，她不敢看顾婉君，只是摇摇头，说没有。
生怕陈璐误会什么，顾婉君还在柔声解释：“我不知道他也会来这吃饭。”
“嗯。”
“如果你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吃饭，我们可以打包回家吃。”
听到这话，陈璐眸色微动，“真的可以吗”已经绕到嘴边了，可想到中午本来就没多少时间，顾婉君一会还要回办公室备课，绕到嘴边的说法最后还是变了方向：
“没事，就在这吃吧。”
“真的可以吗？”
“嗯。”
“可是我不想你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啊。”
“是吗？”
“嗯。”
“那你看看我。”
“……”
话音一落，陈璐乖巧地把头侧过去，对上顾婉君那双深邃又深情的桃花眼，短短两秒钟，麻辣烫还没好，陈璐先被顾婉君直勾勾的目光蒸熟了。
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怕不是看电线杆子都深情吧……
——
陈璐和顾婉君的麻辣烫是先做好的。
两人加完调料端回来落座准备吃饭时，坐在对面的高川搓了搓手，开始搭话。
男人没直接跟顾婉君搭话，而是将目光投向坐在顾婉君身边的陈璐：
“同学，你叫陈璐是吧？”
“嗯。”陈璐一脸冷淡。
“我是咱们学年新来的数学老师，我上午看了你的成绩，数学是你的短板啊，平常王书记忙，你有不会的题课下可以来办公室问我，我一对一教你。”
“这个就不用麻烦高老师了。”
没等陈璐回答，顾婉君先把话题接过来了：
“陈璐有什么不会的题，我会教她的。”
“啊……”
高川表情有点尴尬，与用力抿唇却被弯成月牙儿形状的眼睛出卖了的陈璐形成鲜明对比。
高川不放弃，接着顾婉君的话继续找话题：
“那是啊，顾老师是北大毕业的，什么题都不在话下，对了，陈璐同学，你还不知道吧，我跟顾老师是校友，我比她大三届，算起来还是她学长呢。”
“嗯。”
陈璐点了一下头，之后夹起一块鱼排，吹凉放在嘴里。
高川一直试图想要带动谈话氛围，可陈璐始终反应平淡，这让男人想和顾婉君身边人搞好关系的计划破灭。
这样下去不行。
高川把谈话重心重新放在顾婉君身上，没话找话道：
“对了，顾老师，前两天我去办公室看你总吃巧克力蛋糕，那蛋糕是在哪家店买的，看着挺好吃的。”
“……”
巧克力蛋糕？难怪顾婉君这几天晚上路过学校门口都没买早餐，这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夹面条的动作放缓了不少，陈璐竖起耳朵好好听顾婉君的回答。
“那是我自己做的。”
“自已做的？”高川一脸惊讶，同时也问出了陈璐想问的话。
“嗯，之前打算做了送人来着，但是最后做出来的都不好看，所以就被我都放在冰箱里保鲜起来当早餐了。”
“这样啊。”
高川扶了扶眼镜，满脸羡慕，语气里同时多了几分试探：
“不知道是谁这么幸福能让顾老师这么费心啊。”
“这是我的私事。”
“啊……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
眼见顾婉君表情变了，高川象征性地道了个歉。
而陈璐还沉浸在刚才顾婉君说的那番话当中。
自己做的巧克力蛋糕……
回忆蠢蠢欲动，几天前的顾婉君说的话就那么浮现在脑海当中——
我要是能做出这么好看的小蛋糕就好了。
所以说，顾婉君想过亲手做小蛋糕送她，结果却觉得自己做的小蛋糕难看？？？
陈璐先是一惊，随即又怀疑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但除了自己，陈璐绝对不愿意去假设顾婉君会送别人小蛋糕，思绪翻飞之际，麻辣烫叫号叫到了高川。
高川起身走后，陈璐转过头刚想问一下顾婉君蛋糕的事，结果却被那人握住手腕，先一步开口：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
顾婉君这么一问，绕到陈璐嘴边的问题倒是问不出口了。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看着顾婉君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陈璐改变主意，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我没什么要问的。”
“……”
没想到陈璐会这么回答，顾婉君愣了一下，生怕高川下一秒回来打断对话，她晃了晃陈璐的手腕，语气里多了几分明显的着急：
“你就不想问我刚才说的蛋糕是给谁做的吗？”
“我问了老师会说吗？”
“你说呢？”
“我不知道啊，毕竟老师亲手做蛋糕这件事我也是刚刚听说呢。”
“……”
陈璐表情认真，语气平和，可偏偏顾婉君从中听出一股子委屈和撒娇的意味。
原来这孩子是在跟她闹脾气。
闹脾气也这么可爱的吗。
平直的唇角不自觉勾起弧度，顾婉君不气反笑。
见此情景，不知道眼前人在想什么的陈璐更委屈了，一双亮晶晶的月牙眼儿直勾勾地盯着顾婉君，终是把最关心的问题问出了口：
“老师既然都亲手做了小蛋糕，为什么不送我自己做的？”
“因为我做的太难看了，不好意思送你。”
“可是我喜欢。”
“你还没看见我做成什么鬼样子呢。”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