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生气那么不好哄？”
美团送药？
陈璐脑海里倏地闪过顾婉君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
难道是顾婉君买的药？
这栋楼里这么多户人家，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陈璐这么安慰自己，可大脑里的神经还是下意识紧绷起来。
楼梯上，外卖小哥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好一会了，可她还在仰着头看着楼梯方向。
被雨浇成那样，不生病才怪吧……
昨天在要塞发生的事历历在目，陈璐咬了一下嘴唇，低下有些发酸的脖子，不再看楼梯方向。
可就算是顾婉君生病，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顾婉君不是要跟她保持距离吗。
……
——
302门口。
门敲不开，电话没人接。
外卖小哥就差把“着急”两个字写在脸上了，正当他准备把外卖放门口拍张照片就走时，楼梯自下而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轻快的脚步声，短短十几秒后就停在了他耳边。
来人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奥！想起来了！是他刚才在楼下碰到的那个漂亮女生！
……
三层楼梯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看着一脸茫然的外卖小哥，陈璐单手叉腰，努力平复自己紊乱的呼吸声：
“你好。”
“你好？”
“你是给302送药吗？”
“是啊。”
外卖小哥点头，他抬眼看了一眼门上的门牌号，之后又低头核对了一下手里包裹上的外卖订单：
“这不就是玫瑰家园6单元302吗，这家敲门没人开，打电话也不接。”
“你把药给我吧，我是她家对门邻居。”
生怕外卖小哥不信，陈璐边说边掏出钥匙走到自家门前，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301的门。
一分钟后，随着一阵下楼脚步声越走越远直至听不见，紊乱的呼吸声渐渐平复下来，陈璐一手拿着药，一手敲响了302的门。
正如外卖小哥所说，陈璐敲了七八下下门也没有人来开。
看着外卖订单上写着退烧药，想到顾婉君此刻可能处在怎样的危险情况下，陈璐就差要报警让警察破门入救人了！
然而当陈璐刚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302的门突然闪开了一条缝儿——
陈璐看见了裹着毛毯来开门的、神情恹恹的顾婉君。
平日浸在温柔笑意里眉眼此刻透出几分惹人怜爱的脆弱，白皙素净的脸颊潮红涌动，甚至连带着那双桃花眸的眼底都被烧出了一抹湿漉漉的红晕……
这一抹红直接烫进了陈璐心里。
……
似乎是没想到门外人是陈璐，顾婉君眼波一惊，不知是怕把病气过给陈璐，还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没法见人，她第一时间用身上的毯子挡住自己下半张脸，往后退了半步，小声道：
“你怎么来了？”
“……”
浓重的鼻音足以听出这人病得有多重。
明明是担心情绪占上风，可陈璐潜意识里还是十分跑题地get到了顾婉君低哑声线的别样魅力。
千千万万关心的话绕到嘴边，可硬是被陈璐暗暗用指甲抠掌心把自己给疼醒了，她尽可能做到语气平静地把刚才外卖小哥送药的事跟顾婉君说了一遍。
“所以你刚才是准备出去买早餐的？”顾婉君似乎get到了重点。
“嗯。”
陈璐如实点头，可很快，她突然反应过来如果顾婉君问她为什么走到一楼又返回来了怎么办？！
对，就说忘了拿什么东西回来取吧！
陈璐刚想这样开口，结果就听见顾婉君有气无力的声音：
“这么说，你走到一楼又跑回来是因为担心我？我不是自作多情吧？”
顾婉君弯了弯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语气里多了几分自嘲和委屈：
“我还以为你还生我的气，打算一直不理我了呢。”
“……”
想好的假借口再也说不出口。
四目相对，陈璐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她突然觉得这段日子以来更残忍的那个人好像是自己。
……
似乎是察觉到了陈璐停滞的表情，顾婉君点头道谢，主动终结话题：
“药我收到了，谢谢你，抱歉啊，耽误你买早餐的时间了，你去忙你的吧。”
裹着毯子的纤瘦身体似乎来阵风就能吹走，顾婉君伸手接过陈璐手里的药，接着就要关门。
走？还是不走？
几乎没有一秒的犹豫，陈璐直接伸手扶住了门板，目光定定地看着顾婉君的眼睛：
“你吃饭了吗？”
“……”
——
302。
客厅里。
桌上鱼缸里，大概是吃饱了，两条小金鱼慢悠悠地游来游去，时不时地还张望着鱼缸外的动向。
“39.1℃。”
看清水银温度计上的刻度，陈璐皱了皱眉头，她拆开退烧药，之后转身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桌前椅子上裹着毛毯、头上贴着退烧贴的顾婉君。
“先把退烧药吃了，小米粥还要二十分钟才能好，吃完饭之后再把感冒药吃了。”
顾婉君有些不情愿地接过药，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的原因，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璐，嘟嘟囔囔的声音似乎是在撒娇：
“这药粘嗓子，好苦。”
“嗯？什么？”忙着收拾药盒的陈璐没听清。
“这药咽下去的时候粘嗓子，好苦。”
“我给你倒了凉白开，你喝药的时候仰一下头试试。”
“那也苦。”
“嗯……等我一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陈璐转身出门，没一会她就拿了一小罐蜂蜜回来。
不用说，这又是她从自己家翻出来的。
“我给你泡点蜂蜜水，喝了就不苦了，但是不能多喝，我们就喝一小杯，好吧？”
陈璐一边跟顾婉君商量，一边去厨房拿勺子和水杯准备泡蜂蜜水。
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却有人把它放在心上。
原来被人认真对待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看着陈璐纤瘦的背影，顾婉君歪头用脸蹭了蹭身上的毯子，心中仿佛烤熟了的棉花糖炸开了般，甜乎乎的。
……
厨房里，锅里煮着小米粥，一旁的陈璐拿着水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蜂蜜的用量。
倒水冲泡时，蜂蜜和热水瞬间融为一体，陈璐一边用勺子搅拌，一边在心里感慨她和顾婉君不管拉扯到多久大概都是现在这个结果。
感情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她压根做不到不在意顾婉君。
主动付出的人并非失去，而是收获。
刚刚她就收获到了顾婉君不为人知的撒娇一面。
——
看着顾婉君吃了退烧药、喝完蜂蜜水之后，陈璐来厨房盯着煮粥，顺便想再借着这个时间做两道清淡的菜。
做菜之前，陈璐想着自己家冰箱里还有一些菜，正好可以拿来煮，与此同时，觉得裹着毯子不方便的顾婉君正在卧室换厚睡衣。
——
换完厚睡衣从卧室出来后，顾婉君发现陈璐不在客厅。
“陈璐？陈璐？”
顾婉君轻轻叫了两声，没人回答。
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张潮红未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慌张，顾婉君快步跑到卫生间，打开门一看，陈璐不在卫生间。
还好还好。
悬到嗓子眼儿的心慢慢放下来，顾婉君走进卫生间，看了一眼浴缸之后，她直接把浴缸前的拉帘拉上了。
顾婉君从卫生间出来时，回家拿菜的陈璐刚好回来。
“你去哪了？”“你怎么不去床上躺着休息啊？”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四目相对，陈璐晃了晃手里的菜，先答后问：
“我家里冰箱还有些菜，我拿过来一起做一下，你怎么不去床上躺着休息啊？”
“我想看看你做什么。”
顾婉君边说边跟着拿着菜的陈璐进了厨房。
“我就简单做两个菜，没什么好看的，你现在是病人，要好好休息。”
“不要。”顾婉君摇摇头，直接坐在了小餐桌旁边的椅子上：“我想看着你。”
“……”
陈璐拗不过顾婉君，更看不懂顾婉君。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之前说保持距离的不是你顾婉君吗。
难道感冒发烧还能让人转的性子不成？
……
似乎是看透了陈璐在想些什么，顾婉君突然开口：“我之前很生气来着。”
“嗯？”陈璐回过神来。
“那次数学小条的事，我很生气。”
再次提起之前的事，顾婉君定定地看着陈璐，语气认真：
“我生你的气，更生我自己的气，我觉得作为老师，我没有引导学生走对的路，反倒是让学生因为我的原因差点走错了路，而且这个学生还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所以我生气。”
顾婉君顿了顿，她观察着陈璐的表情，眼见对方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回答的打算，她只好继续往下说：
“我没遇到过这种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办，以为问题是出在我在和你相处时没有把握分寸，所以才会想要和你保持距离，但我后来冷静下来之后——”
顾婉君提高了一些音量，语气当中颇有几分拼命解释的意味：
“后来我冷静下来之后，我觉得这样处理非常不妥当，所以我后面始终想找个机会和你把这件事情说开，但你没给我机会。”
顾婉君微乎其微地撇了一下嘴角，长叹一口气：
“你生我的气，我知道，但这段时间我也不好受，每天早上去学校时校门口早餐车的大姐都会问我你去哪儿了，本来你不理我我就难受，每天还要被这么问一下，我——”
两道视线隔空碰撞，顾婉君无奈笑笑，她抿了抿唇，柔声反问陈璐：
“你能说句话吗？”
“……”
被cue到的陈璐眨眨眼睛，她走到小餐桌旁，把另一把椅子搬到顾婉君面前，之后坐下，平静的语气中涌动着几分暗戳戳的委屈：
“是老师你先要和我保持距离的。”
“可是我后面反悔了啊。”顾婉君替自己辩解。
“有吗？”
“有啊，第二天中午我们从食堂回教学楼的时候，我不是让你和我去办公室吗，结果你说你要回去做数学题，直接拒绝我了。”
“……”
似是委屈，似是撒娇。
浮现着红晕的脸近在咫尺，一呼一吸间尽是好闻的白茶香味儿。
长睫颤动，本来是在说正事，可此刻陈璐突然有点儿不知道视线该往哪儿放了，她默默往后挪了一下椅子。
这个动作被顾婉君看在眼里，以为陈璐要逃避话题，顾婉君不可察觉地磨了一下后槽牙，她伸手将椅子带人直接往自己怀里方向拽了拽，低哑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强势：
“我还没说完呢，挪哪儿去啊。”
“……”
这一拽扯得陈璐的心晃了又晃，顾婉君的声音几乎快贴着她的耳朵了：
“之后每天上学放学我还想办法和你偶遇，结果你都有意避开我了。”
“……有吗？”
“怎么没有！？”
“那时候我生气了。”
“你生气那么不好哄？”
“……你也没哄我啊。”
“所以你就记我的仇，一直不理我，害我难过了好几天？”
“……”
两人离得太近了，就差脸贴脸了，陈璐大气都不敢喘，下嘴唇都快咬烂了。
怎么最后还变成她的问题了？
巨蟹座都这样吗？
……
大脑飞速运转，陈璐试图替自己辩解，结果下一秒，顾婉君突然伸手掐上了她的脸……
温热的指尖似乎要把陈璐整个人烫熟，她听见顾婉君幽幽的语气在她耳边晃悠：
“人不大，气性倒不小，那我现在承认错误了，你还生我的气吗？”
“……”
问题被按下了快进键，别的顾婉君都不关心，她只关心陈璐今后理不理她。
被捏住脸的陈璐整个人僵得要命，连带着语气听起来也莫名有些乖巧：
“不生气了。”
“真的？”
“嗯，真的。”
她怎么可能真生顾婉君的气啊。
听到陈璐说不生自己的气了，顾婉君才满意地松开小姑娘的脸。
距离拉开，陈璐悄悄喘了口气儿，结果下一秒，没扎马尾的头上被轻轻揉了一把，陈璐身形一僵，紧接着就听见顾婉君满含笑意的声音：
“你这么好这么可爱，要是我亲妹妹就好了。”
“……”
亲妹妹？？！！
陈璐瞳孔瞬间放大，控制不住地连眨了好几下眼睛，眼底期望的光被浓密的长睫扇灭了不少。
而一旁沉浸在“有个可爱妹妹”幻想中的顾婉君丝毫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劲。
——
大概是身体底子好，一顿饭下来，顾婉君烧退了，整个人看起来都好了不少。
吃完饭之后，按照惯例，陈璐洗完碗打扫完厨房才离开。
临走之前，陈璐反复叮嘱顾婉君别忘了吃药，顾婉君再三保证不会忘，并说每次吃药都跟陈璐发微信打卡。
目送陈璐离开之后，顾婉君找到一上午都没碰几次的手机，第一时间点进某团给早上送药的骑手打赏，之后又来到卫生间，拉开浴缸前的拉帘。
浴缸里有大半缸水，漂浮在水面上的冰块都化得差不多了。
还好提前把冰箱里冻得冰块都挪到浴缸里了，不然陈璐就该发现了。
顾婉君伸手拨了拨浮着冰块的水面，她第一次觉得身体素质太好也是一种负担。
是了，昨天那场雨不足以让顾婉君发高烧，她只能回来用冰箱冻冰块儿自制冰桶挑战，之后再辛苦外卖小哥来送药，只要多敲几次门，习惯早起的陈璐一定能听见，她一定不会不管她。
说白了，她就是吃准了陈璐绝对还在意她。
只不过好险，要是外卖小哥再晚来一点，就只能等陈璐买早餐回来看见放在她家门口的药了。
那样发烧会更严重吧。
顾婉君笑着摇摇头。
为了能和陈璐和好，她也算是疯了一回。
刚才她说想让陈璐成为她的亲妹妹是真心话，可是亲姐姐也会为了和好对亲妹妹这样做吗？
顾婉君不知道。
可只要能和陈璐和好，她会做能做的一切。
第42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顾婉君一句亲妹妹说得陈璐整顿饭都心事重重。
回家之后，陈璐翻开自己那本棕色牛皮日记本。
【2018年4月6日星期五多云】
【今天有一个好消息，两个坏消息，先写哪个呢。】
【先写开心的吧。】
【我和顾婉君和好了。】
【冷战一周多了，终于和好了。】
【她说这一周我不理她，她很难过。】
【很奇怪，本来之前我很生气的，可听她亲口跟我说她难过，我突然觉得做错事的人好像是自己。】
【好吧，是我错了，让她难过了。】
【我真的见不得顾婉君难过】
【听到她说她难过时，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脏好难受。】
【还有两个坏消息。】
【第一个是顾婉君生病了，发烧39.1℃，眼睛都烧红了，应该是昨天在要塞被雨淋到了。】
【哦，这点昨晚写过了。】
【我昨天就应该提醒她吃药预防一下的。】
【虽然我们昨天还没和好……】
【但什么能比顾婉君的身体健康重要呢。】
【算了，怎么又跟自己辩论上了。】
【这是喜欢一个人的必经之路吗？】
【原来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这么拧巴吗？】
【……】
【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
【顾婉君说希望我是她的亲妹妹……】
【她是认真的吗……】
【虽然也没指望现阶段她能把我当别的，可当亲妹妹也有点太……】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打着姐妹的名义，我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和她更亲近一些了？】
【想法很好，可实操好有难度。】
【今天在厨房她把我连人带椅子拉过去时，我差点没忍住想……】
【想亲她。】（字体突然变粗）
【饱暖思**，陈璐，你还是日子过得太好了，数学成绩提上去了吗？小说写完了吗？钱攒够了吗？】
【……】
写到最后，陈璐硬是把自己从一个名叫“顾婉君”的温柔乡里薅出来扔回现实，她合上笔记本，双手拍打*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下一秒，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两下。
解锁一看，是顾婉君发来的吃药打卡消息。
不仅如此，文字消息后面还跟了一张一双标致桃花眼和卧室枕头同框的自拍照，应该是顾婉君想告诉陈璐自己有好好休息。
一分钟后，陈璐回复了一个【小兔子睡觉】的动态表情包，之后把顾婉君发来的那张照片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最后保存进了自己的隐私相册。
算了，谁愿意冷静谁冷静，顾婉君就是她现实生活中的温柔乡，她注定就是要栽进去的。
——
长达一周的冷战最终以顾婉君感冒发烧、两人终于和好收场。
大概真的是身体素质太好，一天假期之后的第二天，除了说话时有鼻音外加嗓子略微有点儿哑之外，顾婉君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饱满，完全不像是个前一天还重感冒的人。
可尽管如此，陈璐还是在出门之前叮嘱顾婉君注意保暖，并反复确认对方有没有按时吃药。
是了，她们又一起去学校了。
问题解决了，她们有什么理由不一起走呢。
走到学校门口时，这次没等早餐车大姐开口问，顾婉君主动按着陈璐的肩膀把人推到车前“展示”。
陈璐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顾婉君的用意，她面上虽然没表现，可心里却控制不住地暗爽。
买早餐时，顾婉君嘴上语气轻快地说着还是要“老三样”，可自眼底涌上来的笑意早已不自觉地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蔓延开来，连明媚的早春比其都逊色几分。
——
人们的悲喜并不相通，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边陈璐和顾婉君和好了，那边傅一雯和唐瑛关系又掉进了冰窟窿。
从要塞回来之后连续几天，唐瑛直接一整个态度大变。
字帖还是该收收，英语题还是该讲讲，可多余闲聊的话是一句没有，更不会像以前那样一生气就掐傅一雯的耳朵。
不被掐耳朵，这明明是傅一雯一直想要的待遇，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唐瑛现在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心里始终像吊了水桶似的七上八下，藏不住心事的傅一雯终于趁着某天早自习后在走廊吃东西的时间把唐瑛的转变说给陈璐和江蓁蓁听。
说到最后，没等陈璐和江蓁蓁表态，傅一雯先怀疑上自己了：
“不是，以前唐瑛掐我的时候我恨不得一蹦三尺高，烦她烦得要死，现在她突然不掐我了，我这怎么还不适应了呢？完了，我该不会有什么受虐倾向吧？”
“……”
谁能回答出这种问题？
陈璐和江蓁蓁对视一眼，陈璐一句话挑明问题：
“说白了，就是唐瑛开始不在意你了，你着急了。”
“？！”
陈璐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炸得傅一雯瞬间涨红了脸，她恨不得跳起来替自己解释：
“我着急？？？开什么玩笑！我——”
“傅小雯……”
江蓁蓁打断傅一雯的话，她小心翼翼地从对方手里把自己刚分出去的面包拿回来：
“说话就说话，别激动，面包都快让你捏成面饼了。”
“……”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太着急，太激动。”陈璐耸耸肩膀。
“……”
昭然若揭的小心思无处遁形，对上陈璐看透一切的目光，傅一雯避开话题，气哼哼地提起之前的事：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寿司那事唐瑛有什么好生气的，该生气的是我好吧！她都把我亲手卷的寿司当垃圾扔了，我都没跟她计较，不就保鲜袋和保温盒的区别，她干嘛非得较那个真儿啊！”
“可能是你那天说做多了，顺便多带出来一份，唐老师觉得被敷衍了吧……”江蓁蓁一边嚼着面包一边小声分析，时不时地还得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
傅一雯一听更来气了：“谁敷衍她了？！我那都是辛辛苦苦做的，怎么就敷衍了！”
陈璐吸了一口手里的酸奶，如实回答：“可唐瑛不知道啊，你说做多了，顺便给她，她就当真了呗。”
傅一雯表情皱皱巴巴：“她事儿怎么那么多啊，管是做多了还是怎么的呢，给她带了就吃呗，干嘛非得耍脾气，我又不欠她的，给她带吃的还带出错来了？”
陈璐摇摇头，条理清晰：“你送吃的没错，可唐瑛和你的孙老师本来就不对付，结果她又发现你给孙老师的是精致的保温盒，给她的就是看起来就随便的保鲜袋，再加上你那套口是心非的说辞，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江蓁蓁点头附和：“嗯，我觉得璐璐说的对，不是说你送东西不对，只是唐老师心里不太平衡……”
“……不是，你俩到底是谁的朋友啊！有没有人能替我发发声啊！”傅一雯就差仰天长嚎了！
“好了好了，别急别急。”江蓁蓁一手捏着没吃完的面包，一手赶忙拍着傅一雯的后背安抚：“这不是在分析问题呢吗。”
“其实要我说，如果你真不在意唐瑛的话……”
陈璐看着傅一雯的眼睛，把话题绕回了最初的问题上：
“如果你不在意唐瑛，大可以不用管她的态度怎样，不在意她就好了，干嘛非得自己给自己找气生呢？”
“……”
陈璐这话说的一点问题没有，傅一雯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
是啊，不在意就好了……
她倒是想不在意啊！
可唐瑛这种180度大转弯的态度放谁身上都不可能做到完全不在意吧？！
——
说到最后，三人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心里话说出来后，傅一雯倒是觉得好受了不少。
不过这种好受也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
12班第一节课是英语课，第一节上课铃打响时，进班级的竟然是唐瑛！
“你们班英语老师有事，跟我串课了，下午那节政治她上。”
进班之后，唐瑛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从她风尘仆仆两手空空的样子来看，应该也是临时接到串课通知，一到学校就直奔班级来了。
脱下来的黑色风衣搭在讲台旁边的椅子上，唐瑛今天里面穿的是墨蓝色紧身长裙，她双手撑着讲台，冷声道：
“马上月考了，这节课讲卷子……”
唐瑛话还没说完，作为政治课代表的傅一雯就已经准备从座位上起身去办公室取卷子了。
毕竟不管怎么样，课代表的分内之事她还是要做好。
然而下一秒——
“陈璐，你去文综办公室把昨天的作业卷和我的教材拿下来，知道哪个是我办公桌吧？”
“……”
唐瑛叫了陈璐……？
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靠窗方向。
抬到一半的屁股硬是在半空中停下了，傅一雯当即愣住了，她抬头看着站在讲台上的唐瑛，可那双凌厉的丹凤眸却没有看她，而是在看坐在她前面的陈璐。
……
什么情况，怎么还有她的事？
和唐瑛对上视线的陈璐一脸茫然，她回头看了一眼傅一雯，结果要命的是讲台上又传来了唐瑛有些不耐烦的催促声：
“往后看什么，我让你去我办公室，快点，全班都等着呢。”
“……好的老师。”
陈璐从座位上起身离开班级。
陈璐走后，唐瑛让底下同学先看书出声背知识点，从始至终，她也没多看傅一雯一眼。
……
好好好，跟她玩冷暴力这一套是吧！？
屁股重新落在凳子上，反应过来的傅一雯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委屈她压根受不了一点！
于是乎愤愤不平地听完第一节课后，政治课一下课，傅一雯直接把唐瑛堵在了一楼楼梯口！
第43章 她不会辞职了吧！？
一楼楼梯口。
憋了一节课气儿的傅一雯凭着一股冲劲儿堵住了唐瑛上楼的路。
本来想薅住某人问个明白，可当对上唐瑛那双冷冽凌厉的眼睛时，傅一雯太阳穴突突突直跳，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冲动了。
她把人堵住了……
然后呢！？
她该说点啥！？
总不能直接问唐瑛刚才课上为啥没让她去办公室取东西吧！？那样听起来好像有点奇怪吧……
……
先前还战力满满，此刻却像泄了气的皮球，傅一雯堵着楼梯口，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这种磨磨唧唧的行为磨没了唐瑛几乎为零的耐心。
两道横眉不耐烦地拧到一起，唐瑛没好气地白了傅一雯一眼，她往旁边挪了一下，越过“人形肉墙”直接上楼。
乱成毛线团的思绪一时半会捋不明白，眼见着唐瑛压根没理自己、直接走了，刚刚泄掉那股气儿瞬间回来不少，傅一雯腿像是安了定位雷达，第一时间转身上楼跟上不理自己的唐瑛，语气中多了几分幼稚的不满：
“哎，你等会！你没看见我啊，我还没说话呢！”
“你像堵墙似的杵那儿不吱声，谁知道你要干什么。”
唐瑛语气冷飕飕，连个眼神都没给傅一雯，这可把某人气坏了，她一脸愤愤不平地刚要张嘴说话，结果却被唐瑛一击绝杀：
“考试范围和作业刚才下课前我都说完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
傅一雯被噎得表情凝固在脸上。
这烦人精不怼她就说不了话吗！？
想到自己此次来的目的，傅一雯拼命平复自己的情绪，看着唐瑛一手拿着风衣外套一手拿着书，圆圆的小狗眼睛咕噜咕噜转，傅一雯退而求其次地找话题：
“我帮你拿东西吧。”
“呦呵。”唐瑛冷笑一声：“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儿出来了，黄鼠狼都给鸡拜年了。”
“……”
面对唐瑛的阴阳怪气，傅一雯在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她咬咬牙，不气馁地接着道：
“你又拿衣服又拿书的不方便，我帮你拿点。”
“用不着，我手没断。”
“……”
接连被拒绝，唐瑛说话还那么难听，圆圆的小胖脸逐渐红温，傅一雯有点破防了：
“不是，刚才上课的时候你都能让别人帮你拿东西，为啥现在就不让我拿啊！？”
“我愿意让谁拿让谁拿，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我才是你的课代表！”
“呵。”
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唐瑛冷哼一声，倏地停下脚步。
她侧身凝视着被晃了个踉跄、就差把不满意几个字写在脸上的傅一雯，阴阳怪气道：
“原来你是我的课代表吗，我还以为你是孙丽霞的课代表呢。”
“……”
又来了，又来了。
拼命压在心底的情绪被这句话点燃了导火索，傅一雯再也受不了唐瑛这种态度了，她一个没忍住，直接瞪圆眼睛冲着眼前人宣泄自己的不满：
“行了！可以了！别阴阳怪气了！”
“不就是上次去要塞没给你带保温盒吗！就这么点儿小事你要揪着不放到什么时候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挺大个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
“下次给你也带保温盒行了吧！给你带十个！这事咱能翻篇了吗！”
情感爆发下的傅一雯，字字句句掷地有声，足以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受够了唐瑛的冷暴力。
话音一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唐瑛扬了一下眉，唇边勾出一抹讥讽的笑：
“谁小心眼儿，什么下次，谁稀罕要你那些不值钱的东西。”
“你看好了，我可不是孙丽霞，对我来说，你就是一个普通学生，我管你是因为我是12班的政治老师，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还跟我耍上脾气了，你要是受不了给我当课代表，随时可以撂挑子不干，谁拦着你了？”
“……”
唐瑛字字句句出刀见血，直戳傅一雯的心窝子。
说完之后，压根没管眼前人是什么反应什么表情，唐瑛转身径直上楼，留下一颗小心脏被戳的千疮百孔的傅一雯呆愣愣地僵在二楼三楼之间的楼梯台阶上。
来来往往上楼下楼的很多同学都和钉在原地的傅一雯擦肩而过，没人知道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上次像这种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情况，还是傅一雯和陈璐因为孙丽霞的事吵架闹绝交的时候。
她找唐瑛不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吗……怎么把事情搞成这样了！？
——
四楼。
迈上最后一层楼梯时，先前的冷淡面具终是出现了裂缝，唐瑛眉头紧蹙，眼底尽是幽怨。
谁稀罕什么保温盒破寿司。
再说了，是那保温盒破寿司的事吗？
说她阴阳怪气也就算了，竟然还说的小心眼儿？？？
亏得她还费心费力地给她辅导英语！
真是个不知好歹没良心的小狼崽子！
唐瑛，你脑袋简直就是让驴踢了！
唐瑛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她越想脸色越难看，白眼快翻到天上时，恰好迎面碰上了从语文办公室出来准备去1班上课的顾婉君。
“怎么了这是，还生傅一雯的气呢？”
察觉到不对劲的顾婉君一语中的，唐瑛表情冷冰冰，眼里却没忍住闪过了一丝惊讶：
“你怎么知道？”
“你这心情差的都写在脸上了。”
“谁说跟那个小没良心的有关系了？”
“……”
小没良心的。
顾婉君强忍住笑，试图解释：
“刚才第一节课你让陈璐去文综办公室帮你拿东西，我下楼取卷子的时候正好碰见她了，平常这种活可都是傅一雯的。”
“……”
提到陈璐，唐瑛顿时了然于心，她眯了一下眼睛，语气幽幽：
“我说怎么一上来就问我，合着是关心你那小跟班啊。”
“你看你这人，这话怎么说的，我两个都关心不行吗？”
说完，顾婉君故意顿了顿，之后煞有介事地往唐瑛跟前凑了凑，低声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跟你课代表吵架，可别把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
“……”
一听这话，“滚犊子”三个字登时绕到嘴边儿，唐瑛硬生生忍住了，她有些嫌弃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顾婉君，语气冷飕飕道：
“也不知道是谁大上周天天脸拉得比长白山还长，现在这是和好了，又一口一个你的人了。”
“本来就是我的人啊，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顾婉君扬了扬唇，语气坚定，这副手拿把掐的模样唐瑛实在是没眼看，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索性直接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
互相说完狠话后——哦不，确切来说是唐瑛单方面说完狠话后，她以为她和傅一雯会之前顾婉君和陈璐那样冷战。
兴许傅一雯一气之下再也不来找她问英语题了。
毕竟那个小狼崽子主意正得要死。
不来正好，她倒是省事了。
唐瑛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手上批作业的动作却渐渐暴躁起来，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冻死人不偿命。
——
和唐瑛谈完话回来，傅一雯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陈璐大概猜到了两人谈话的结果是不欢而散，她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安慰傅一雯时，却听见那人赌气似地嘟囔：
“嫌我的东西不值钱？心意无价懂不懂！嫌不值钱挑哪门子的刺儿？服了！”
“我又不瞎，当然知道你不是孙老师，得亏我喜欢的是孙老师，我的孙老师才不会像你这种疯女人一样阴阳怪气！简直就是有病！”
“还说什么我把自己太当回事了，明明就是你把自己太当回事了！我当课代表又不是为了你，你不让我当我就不当？我凭什么不当？我就当！就当！气死你！”
“……”
傅一雯一阵大吐苦水似的抱怨给陈璐听愣了。
看来这两人不欢而散的程度比她想象的还严重。
——
看似一触即发的冷战刚刚拉开帷幕，结果第二天早自习，班任顾婉君突然通知说政治老师唐瑛请了一周的事假，接下来的一周由孙丽霞暂时给12班代课。
唐瑛请假。
孙丽霞给12班代课。
放在以前，无论是听到哪个消息，傅一雯都得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可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机械性地咧了咧嘴角，傅一雯脑子里想的全是唐瑛为什么请假。
不会是因为她说她小心眼儿，就一气之下辞职了吧！？
傅一雯越想心越慌，一下早自习她就求着陈璐跟顾婉君打听打听唐瑛到底为什么请假。
“不都说是事假了吗。”
“我知道是事假，关键是啥事啊，能让她那种工作狂请假的事得是多大的事啊？！”
“你关心她？”
“啧，都什么时候了还扯那些，还是不是朋友了！？”
“你这么想知道，自己去问一下顾婉君不就行了。”
“这还用你说！我要能问出来我就去了！那你去问顾婉君和我去问顾婉君那能一样吗！？”
“……”
这话给陈璐听爽了，压不住的嘴角蠢蠢欲动：
“那等我晚上试着问问吧，不过请假属于私事，我也不一定能问出来。”
“晚上？小祖宗，我哪还能等到晚上！现在离上课还有一会，你正好送语文作业的时候帮我问问！”
“……”
没等陈璐回应，傅一雯软磨硬泡、连拉带拽地硬是把她送进了语文办公室。
五分钟后，陈璐从语文办公室出来，最后得到结果就是唐瑛请假时说家里有事，私人原因不方便透露。
还好还好，没辞职就好。
提到嗓子眼儿里的心瞬间落了回去，傅一雯退而求其次地安慰自己。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课上讨论时，傅一雯提到自己有这种心情时，江蓁蓁小心翼翼地说她可能是不甘心，陈璐却斩钉截铁地说她一定是不舍得。
好吧，有时候朋友太了解自己还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
唐瑛请假第二天。
四楼走廊。
下节12班是政治课，孙丽霞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帮她拿东西的傅一雯。
“我看了你班的课程进度，比别的班落下一大截啊。”
“快月考了，怕基础不好的同学跟不上，唐老师领着我们做卷子来着。”
倒不是傅一雯帮唐瑛说好话，只是事实就是这样。
闻言，孙丽霞摇摇头，语气淡淡：
“现在的年轻老师总是有自己的主意，怕基础不好的同学跟不上，就不怕新课讲不完？都像她这样，一轮复习的时候课都讲不完，因为几个成绩不好的同学耽误全班的进度，真是不知道你们这个小唐老师是怎么想的。”
“……”
虽然孙丽霞说要赶进度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傅一雯却听得直皱眉头。
她并没有觉得唐瑛哪做得不对，相反，她觉得孙丽霞这种所谓的“大局观”言论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和抵触。
或许是瞥见傅一雯眉头扭在一起，以为这孩子跟自己一样不支持唐瑛的做法，孙丽霞继续语气淡淡道：
“也是，像你们小唐老师那种家庭，就算是你们班进度跟不上成绩不好，也不会影响她什么，她当然不着急讲新课，每天不备课，光讲讲卷子多省事啊，现在这些家庭条件好的年轻老师啊，真是——”
“讲卷子也不省事。”
听不下去的傅一雯下意识开口打断了孙丽霞的感慨。
从孙丽霞震惊加怀疑的表情就能看出，这是她第一次在说话时被这个非常喜欢自己的学生打断。
而沉浸式帮唐瑛正名的傅一雯压根没有注意到孙丽霞逐渐难看的表情，她自顾自地认真道：
“讲卷子不单单是只讲题，唐老师还会把每道大题涉及到的知识点拎出来考小条。”
“有的时候一堂课要默写两三次，再算上早自习考的，唐老师差不多每天要批四份小条。”
“考的不好的、基础不好的同学还要被她天天提溜到办公室单独背，几乎每个课间都有同学去办公室，考到后期唐老师几乎两天就吃出来一盒金嗓子，看着不但不轻松，而且比讲新课还累。”
“……”
傅一雯一番话把孙丽霞说沉默了，震惊、怀疑、不屑、不爽……孙丽霞掀了掀眼皮，用情绪复杂的目光把一旁表情认真的傅一雯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只能皮笑肉不笑地顺势回了一句：
“是吗，那你们小唐老师还挺负责的。”
“嗯。”超绝钝感力的傅一雯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还连连点头附和了一句：“她确实挺负责的。”
“……”
话题到此为止，扭过头目视前方时，孙丽霞瞬间黑脸。
——
一周过去半周，唐瑛没回来，月考先来了。
连着三天考试，每科考完出来对答案时，有人欢喜有人愁。
江蓁蓁一如既往地稳定发挥；
考数学时，陈璐要了三次草稿纸，一直验算到交卷才停笔；
考英语时，傅一雯一改以前蒙完选择题就睡的态度，她拿出了对待政治考试那种200%的认真做英语题，虽然每个英语阅读她都翻译得奇形怪状半拉咔叽，但唐瑛给她辅导了那么长时间也不是白辅导的，她这次是真的牟足了劲儿想考一个好一点的成绩。
在学生们长吁短叹奋笔疾书下，三天考试很快就过去了。
批卷室的答题卡阅读机马不停蹄地扫描各科答题卡，老师们也都加班加点地批卷子，以至于第三天考完试的晚自习，各科部分成绩都已经出来个七七八八了。
——
晚自习。
班任去开会，各科老师让各科课代表把选择题的答案写在黑板上，给同学们对一下。
把选择题的答案抄在黑板上之后，傅一雯没着急对政治选择题的答案，而是第一时间从书桌里拿出了英语卷，着急忙慌的开始对答案。
“CABCD，BBADD，BCABD，靠，咋错这么多……”
傅一雯挠挠头，一边嘴上嘟囔着一边认真对答案。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对待自己的英语卷子。
卷子翻过来，对到后面，傅一雯反复比对自己的答案，一脸不可置信：
“靠！语法填空对7个，短文改错对6个！？”
傅一雯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朵根儿，她这两个题型就从来没对这么多过！
前面这些分，再加上作文，就算作文是最低分，这次也绝对过七十了！
唐瑛这六级668分的还真有点东西啊！
傅一雯英语第一次考这么高分，而且还都是她自己认真做的不是碰运气蒙的，对完答案后，她直接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要给坐在她前面的陈璐展示：
“璐璐璐璐璐璐璐璐璐璐！快看！姐们儿英语这次打翻身仗了！”
“语法填空对7个？可以啊傅一雯同学。”
陈璐弯了弯眼睛，语气真挚，真心为好友高兴的同时，她还仔细看了一遍傅一雯递过来的英语卷，想着之后可以帮对方查缺补漏。
沉浸在高分喜悦中的傅一雯脸都快笑烂了：
“我这次英语绝对能上七十啊啊啊！我可太高兴了！我啥时候考过这么高的分啊！？”
“是啊，你的坚持努力至关重要，唐老师也功不可没，照这种势头学下去，下次绝对会更好的，咱们继续加油”。
陈璐肯定了傅一雯，还没忘了唐瑛。
听到这个名字，傅一雯眼里明显闪过一抹亮晶晶的柔软。
是啊，要不是唐瑛硬拽着她学英语，她怎么会有这种为自己英语成绩开心的时刻？
现在想想，那个烦人精除了嘴毒点，小心眼儿点，阴阳怪气点，还是个不错的人嘛。
傅一雯这样想着，心思已经飘到了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的唐瑛身上。
班任顾婉君说唐瑛请了一周假，那按日子算应该后天就回来了。
明明还不到一周，可傅一雯却觉得好久没看见唐瑛了。
唐瑛后天回来，到时候英语成绩应该能出来了吧。
她看到她的成绩会为她高兴吗？
虽然之前两人以不欢而散结束，唐瑛再看到她时可能还是没什么好脸色，可傅一雯心里还是期待着唐瑛看见她英语成绩那一刻的反应。
实在不行她就跟唐瑛低个头服个软，面子能值几个钱，反正她脸皮厚。
果然，人在高兴的时候什么事都能想通。
然而傅一雯不知道的是，她这份高兴很快就会像烟火一样转瞬即逝。
大概五分钟后，班任顾婉君开大会结束回班，她甚至没有进班，而是直接站在班级门口叫了傅一雯的名字，让她出来一下。
班主任叫学生出去再正常不过了，其他人都在忙着对答案，被叫到名字的傅一雯也还沉浸在英语成绩有巨大进步的喜悦当中，丝毫没有担心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而同样正在对答案的陈璐，在看到顾婉君严肃到凝重的脸色时，却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婉君那样从容的人，很少有像刚才那样凝重的表情。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第44章 “我再说一遍，傅一雯绝对不可能抄袭。”
高二（12）班门口。
沉浸在喜悦中的傅一雯满面红光，眼睛里跃动着亮晶晶的光芒，看得出来，她当下这一刻是真的很开心。
纵使回班这一路顾婉君一直在心里措辞该怎么问接下来的话，可在看到傅一雯满脸欢喜的模样，所有盘算好的话还是像一团棉花一样堵在顾婉君的喉咙里，她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傅一雯不像陈璐那样能读懂顾婉君的微表情，可却也能看出眉眼高低来。
眼见着班任把自己叫出来后始终绷着个脸，表情凝重，那口整齐的大白牙瞬间收敛许多，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的傅一雯打量着顾婉君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主动开口问了一句：
“老师，你叫我出来啥事啊？”
对上傅一雯战战兢兢的目光，顾婉君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弯了弯唇角，露出一抹微笑：
“我听陈璐说，这段时间你在努力学英语，怎么样，刚才对答案了吗，有进步吗？”
“……”
没想到好友会在班任面前说自己努力学英语的事，更没想到作为班任的顾婉君会单独把她叫出来问她的英语成绩……
先前以为自己是做错了事才被单叫出来的傅一雯瞬间松了口气，一脸受宠若惊：
“我刚才对完答案了，这次还不错，肯定能过七十了！”
“是吗，那你这次确实进步很大啊。”
“嗯，也多亏了唐老师帮我辅导英语。”提到唐瑛，傅一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我听唐老师说过她最近在帮你辅导英语，她说你有进步，孺子可教。”
“是吗，她是那么说的吗？”傅一雯一脸不可置信，圆圆的小狗眼睛里面藏着隐隐的期待和兴奋。
“嗯。”顾婉君没太有底气地应了一声。
应该是吧。
这不是重点。
顾婉君边说边仔细观察着傅一雯的微表情，语气试探地引出这场谈话的正题：
“对了，你对别的科的答案了吗？”
“还没，我刚才把政治选择题答案抄到黑板上了，回座之后就对了英语的答案。”
“这样啊。”
顾婉君顿了顿，温柔却略显凝重的目光紧紧盯着傅一雯的眼睛：
“政治答题卡扫出来了，刚才开大会的时候，孙丽霞老师跟我说你选择题全对。”
“全对？真的吗？！”
傅一雯双眼放光，一脸惊喜。
虽然她政治单科成绩一直不错，可是选择题全对意味着什么！
她政治最好一次成绩里，选择题错了一个，得选择题者得天下，这次前面选择题全对的话，只要后面大题没有大的失误，她很有可能刷新自己政治单科最好成绩！
……
傅一雯完全沉浸在自己这次月考政治英语“双丰收”的巨大喜悦当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到顾婉君始终盯着她看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后面顾婉君没再问什么，只是嘱咐傅一雯保持状态，继续努力，之后就让傅一雯回班了。
12班的门开了又关，门口只剩下顾婉君一个人，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之后才转身上楼。
三楼学年校长办公室。
顾婉君在门口反复深呼吸几次，抬手敲门。
——
高二（12）班。
陈璐一边对答案，一边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没一会，眼见傅一雯笑容满面地回来了，陈璐觉得刚才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可冥冥之中愈发强烈的第六感还是催促着她转头小声问傅一雯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顾婉君刚刚找她都说了什么。
傅一雯眉飞色舞地把刚才和顾婉君的对话复述给陈璐，说到最后那口整齐的大白牙根本收不住：
“我可太高兴了璐璐！我感觉我这次大榜排名能提高好多！今天我会给所有人好脸色！哎，出大榜之后咱仨去吃顿好的吧，我请客！到时候咱们——璐璐？璐璐？”
“嗯？”
“啧，你愣什么神呢？放心，监控没照咱们这边，我都提前侦查好了！”
“嗯……”
陈璐抿了抿唇。
她不是在想监控的问题。
而是在想傅一雯转述的和顾婉君的对话。
先不说她有没有跟顾婉君提过傅一雯近期努力学英语的事……
那句孺子可教真的是唐瑛说的吗？
顾婉君把傅一雯叫出去真的只是为了问刚才说的那些吗？
教学楼窗外，夜灯驱散了笼罩在校园里的静悄悄的黑暗。
教室里，傅一雯高兴的叽里呱啦声萦绕在耳边。
陈璐静静地听着，心里那股子不详的预感却愈发强烈。
——
临近晚自习放学的前十分钟，顾婉君才回到班级。
陈璐盯着讲台上的人看，试图从那张美丽温婉的脸上捕捉到什么。
可顾婉君的表情太过平静，太过从容，除了隐隐感觉到那双水润的桃花眸里藏着雾蒙蒙的重重心事，陈璐什么也没看出来。
——
晚自习放学铃打响。
临走之前，打定主意准备请客吃饭的傅一雯统计了一下陈璐和江蓁蓁想吃啥，之后高兴地哼着小曲离开了班级。
五分钟后，陈璐和顾婉君一起出了学校大门。
街道两边路灯下摇曳着温暖的橙色光芒，学校门口围满了接孩子放学的家长。
街道两旁抽出新芽的树木枝条在夜风吹拂下轻轻摇曳，走出*“家长围城”后，街道上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行人，路边的商店大多已经关门了，只有少数几个还在营业的文具店和小卖铺灯火通明，门口招牌上的霓虹灯在夜色中卖力闪烁着。
从学校到小区门口，一路无言。
这种情况非常不正常，只有在陈璐和顾婉君吵架的时候出现过。
可现在她们没有吵架。
陈璐有无数次想开口问顾婉君出什么事了，可自身的第六感告诉她，顾婉君的一路沉默很可能跟傅一雯有关。
顾婉君知道她和傅一雯是好朋友，如果真的是跟傅一雯有关，而顾婉君又没有主动跟她说……
是因为有所顾忌吗？
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应该主动开口问顾婉君吗？
从刷卡进小区，到走到六单元，陈璐纠结了一路。
直到走到三楼，两人各自找钥匙准备开门时——
“陈璐。”顾婉君突然开口。
“嗯。”捏着钥匙的陈璐应了一声，预感到接下来顾婉君可能要说些什么，陈璐脑神经不自觉紧绷起来。
“你跟傅一雯认识多长时间了？”
“……”
果然跟傅一雯有关。
忽略自己愈发紧张的心跳，陈璐仔细回忆，认真回答：
“我们从一年级入学就认识了，算起来应该有十年了。”
“你觉得她会抄袭吗？”
“……”
顾婉君语气很轻很温柔，可落在陈璐耳朵里却犹如一记平地惊雷，不祥的预感成了真，陈璐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地摇头表态：
“不会，傅一雯绝对不会抄袭。”
“嗯。”
顾婉君下意识应了一声，脸上却还是一副凝重的表情。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陈璐心头一沉，继续解释：
“老师，傅一雯这次考得比之前好都是这段时间她努力学来的，绝对不是抄袭，抄袭这个问题太严重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对上陈璐认真的眼神，顾婉君眼里闪过一抹复杂，她扯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我只是随便说说，闲聊而已，你别紧张，这话也别跟傅一雯说，免得她多想，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家吧，早点休息，明天见。”
顾婉君说着就要拿钥匙开门，陈璐直接拉住她的胳膊，整个人挡在302门前：
“这种问题怎么可能是随便说说，一定是出事了，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真没什么。”
“老师！”
“……”
四目相对，两人僵持不下。
沉默好一会后，顾婉君唇边强撑出来的笑意已经彻底不见了，她看着陈璐的眼睛，轻声道：
“我也相信傅一雯没有抄袭。”
顾婉君顿了顿，她长叹一口气，语气十分为难：
“可偏偏怀疑她成绩有问题的是教她时间最长的孙丽霞老师，而且这件事已经上报到学年吕校长那儿了。”
“……”
顾婉君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正中陈璐的心脏，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立马反问：
“她怀疑傅一雯的英语成绩？”
“不是，她怀疑傅一雯的政治成绩。”
顾婉君顿了顿，表情复杂：“因为傅一雯是全学年唯一一个政治选择题全对的同学。”
“……就因为这个？”陈璐语气冷冽，明显已经开始生气了。
“不光是选择题的事，孙丽霞老师说她批后面大题的题卡时批到了一份大题答得很好的题卡，有些得分点她都没想到，可这个学生却都写出来了，甚至跟标准答案大差不差，她当时觉得不对劲儿，结果批完所有题卡之后拆开名字一看，发现是傅一雯的题卡。”
顾婉君边说边揉了揉额角，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叹息：
“孙丽霞老师说她之前教12班的时候，无论是选择题还是大题，傅一雯从来没有答题答得这么好，孙老师还说考试之前她把这次考试的政治答案夹在了自己的教材里，平时就放在办公桌上，而傅一雯总是自由出入文综办公室去找她……”
“她怀疑傅一雯偷看了她的答案？”
“嗯……”
顾婉君点头。
话说到这，陈璐才意识到这件事到底有多棘手。
“所以你昨晚把傅一雯单独叫出去，原本是准备问她抄没抄袭？”
“是，因为没有确凿证据，吕校长让我先找傅一雯了解一下情况。”
“但是你没有问她？”
“抄袭不是小事，我得对我的学生负责，而且我试探了一下傅一雯，从她的反应来看，我不相信她会抄袭。”
“那之后呢？你有跟吕校长他们说吗？他们相信吗？”
顾婉君叹了口气，无奈摇头：“该说的我都说了，可孙丽霞老师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吕校长也是心存怀疑，如果想证明傅一雯的清白，恐怕或是要明天找个时间让她去办公室重做一遍卷子，或是调取考试时的监控录像，否则这事绝对不算完。”
“……”
事情来得太突然，陈璐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听到这些都如此大受冲击，如果换作傅一雯呢？
陈璐根本不敢想。
今晚注定一夜无眠。
——
第二天。
出门碰面。
看见陈璐眼睛里明显的红血丝时，同样没睡好的顾婉君有些后悔昨晚跟陈璐说了傅一雯的事。
陈璐之所以一晚上睡不着，一方面是担心这件事该怎么解决，毕竟抄袭不是小事，而另一方面就是替好友傅一雯感到不值。
谁都怀疑傅一雯抄袭都没有孙丽霞怀疑傅一雯抄袭来得残忍。
傅一雯知道了一定很会崩溃。
——
宁城一中。
高二教学楼。
没有哪个靠努力提高成绩的学生愿意被打上抄袭的标签。
顾婉君深知这一点。
她很清楚这种事情对学生本人的伤害有多大。
于是乎在进教学楼之前，顾婉君压低声音嘱咐这件事先不要跟傅一雯说，等她下早自习之后再去校长办公室尽力争取一下，之后再做定夺。
……
或许是受昨天英语成绩的鼓励，早自习默写英语小条时，下地巡视的顾婉君看到傅一雯埋头苦写英语单词，十分认真。
越是这样，顾婉君越下定决心不能让自己学生的努力白费。
——
早自习结束。
顾婉君第一时间离开班级，直奔三楼学年校长办公室。
她一边思考一会该怎么说服吕江宏，一边想着还好唐瑛请假一周不知道这事，不然那人非得把学校搅个底朝天不可。
三楼。
学年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门闪开了一条缝儿，顾婉君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办公室里有人说话，那声音还十分熟悉——
“我再说一遍，傅一雯绝对不可能抄袭。”
“……”
是唐瑛的声音。
第45章 针锋相对
学年校长办公室。
校长吕江宏坐在办公椅上，时不时地摸两下他那没几根头发的头顶。
他经常用的的保温茶杯眼下正被站在他办公桌前的唐瑛按在手里当支点。
按理来说唐瑛请了一周的假，应该明天回来才是，结果今天吕江宏前脚刚进办公室，唐瑛后脚就冲进来了，炸门似的开门声把男人吓了一跳！
虽然唐瑛今天的穿搭和妆容不知道为什么会往温婉优雅风上靠，可那张生来就凌厉强势的冰块脸一出现，那股子熟悉的、恨不得把整间办公室炸平的火药味儿还是瞬间就扑面而来，两人对话不到十秒便出现了刚才那一幕——
“我再说一遍，傅一雯绝对不可能抄袭。”
“……”
一点就炸阴阳怪气的性格，深不可测错综复杂的家庭背景。
唐瑛这个人可不好惹。
这点吕江宏是知道的。
生怕一会万一一个聊的不愉快唐瑛再把自己的保温杯扔出去，这事她绝对能干出来，吕江宏试图去拿杯子，结果却被唐瑛冷着脸挪到另一只手里按着。
虽然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唐瑛都请假了是怎么听到学校里的风声的，可当下吕江宏不想招惹唐瑛，他只好收回落了空的手，扶了扶鼻子上的老花镜，和稀泥似地安抚道：
“唐老师，你别激动，先坐，先坐，咱们——”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吕江宏的话。
唐瑛冷着脸掏出手机，毫不犹豫的按下挂断键，之后看着吕江宏，冷脸道：
“抱歉，我们继续。”
“好……那个，关于傅一雯有可能抄袭这件事啊——”
烦人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唐瑛不自觉磨了一下后槽牙，她这次没有挂，而是侧身按下接听键，语气十分不耐烦：
“别跟催命似地打电话了，烦死了，我一会就过去了！”
说完之后，甚至都没给电话那头的人留出回应的时间，唐瑛直接挂断电话，手机关机。
“这次好了，我们接着说。”
“……”
这个唐老师跟谁好像脾气都不太好啊……
对上那双冰冷不耐烦的丹凤眸，吕江宏扶了扶老花镜，斟酌着开口：
“关于傅一雯的问题啊，顾老师昨天也找我谈了很多，她也一直跟我强调说傅一雯不可能抄袭，我也想相信，可这事得拿出证据啊，你不能光听一个人说，而且顾老师还是傅一雯的班任，她——”
“你有傅一雯抄袭的证据？”
“啊？”
突然被反问，吕江宏莫名有些紧张，他坐直身体，轻咳两声，战术性开口：
“这个证明她抄袭的证据呢，我们暂时还没有，这不得调查吗。”
“也就是说没有证据。”
冷冽的声音直接提了一个八度，如果眼神能杀人，唐瑛已经快把吕江宏瞪成筛子了：
“没有证据你们就随便怀疑学生？全学年700多人，你们不怀疑别人只怀疑傅一雯，怎么着啊，就她碍着你们的眼了？”
唐瑛语气相当不好，大小也是个领导，吕江宏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唐老师啊，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平等地对待每一个学生，这次傅一雯的事，我们也是怕这孩子走歪路——”
“别跟我扯那些那些大道理，我不想听，你就干脆告诉我到底是谁怀疑傅一雯抄袭，老师还是学生，你把那个人找过来，我自己问。”
“……”
自己问？那还得了？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唯恐天下不乱，否则是个人都知道不应该说孙丽霞的名字。
……
吕江宏脸色变了又变，再次开口时依旧是打哈哈似的安抚：
“唐老师，你先别激动，我知道傅一雯是你的学生，你有个人情绪很正常——”
“这跟是谁的学生没关系，傅一雯干不出来抄袭的事。”
“唐老师啊，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理解你有个人情绪，但是你不能带入主观情感去评判一件事啊，是，12班现在是你教，傅一雯现在是你学生，可你才教她多长时间啊，你怎么就能打保票她没抄袭呢？人家孙老师教傅一雯那小孩儿快两年了，这种时候不也没包庇徇私，该说什么说什么吗，你——”
“等会，是孙丽霞怀疑傅一雯抄袭的？”
get到重点那一刻，唐瑛那双凌厉的丹凤眸里瞬间酝酿出的一场一触即发的风暴。
好啊，竟然是那个老绿茶，她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
眼见着唐瑛脸色黑得恨不得都能滴出墨来，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吕江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开始试图往回找补：
“……呃，这个事啊，它不是像唐老师你想的那样……哎不是，唐老师，唐老师！”
唐瑛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吕江宏的挽留？
她气势汹汹的转头就走，差点把闪了道缝儿的办公室门撞飞！
结果门一开，唐瑛才发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了个人。
不是顾婉君还有谁？
四目相对，大概是朋友之间的默契，在这种至关重要的时刻，两人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互相对了个眼神，就了解了彼此接下来要做什么。
唐瑛从学年校长办公室出来，提溜着裙子直奔4楼文综办公室。
顾婉君走进校长办公室，语气恭敬地开门见山：“吕校长，我想和您再谈谈我们班傅一雯的事。”
“哎呀，小顾老师，你班学生这事咱们先放放，唐老师应该是去找孙老师去了，我得去看看。”
别到时候再打起来了。
后半句话吕江宏不好说，可当他把屁股从办公椅上抬起来时，顾婉君突然语气平静地提醒了他一句：
“现在这种情况，吕校长您要是去了，是帮孙老师说话？还是帮唐老师说话？您应该知道唐老师是什么性格吧？”
“……”
顾婉君一番话成功叫停了吕江宏的动作，男人战术性扶了扶老花镜，陷入思考。
这话倒是提醒他了。
唐瑛和孙丽霞，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万一真有什么矛盾，他两边都不好得罪啊。
……
眼见吕江宏开始动摇，顾婉君抓住机会，见缝插针：
“吕校长，既然您不去文综办公室了，我们还是聊聊傅一雯的事吧，这事不能再拖了。”
“……”
得，又绕到傅一雯的问题上了，说了半天，合着这顾婉君是在这等着他呢。
一个唇枪舌剑、不服直接开干的唐瑛，一个能言善辩、说话滴水不漏却处处设陷阱的顾婉君。
吕江宏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百里挑一地、精准地把这样两个“格路”的老师招到了高二学年的。
——
文综办公室。
唐瑛的“破门而入”吓了办公室里所有人一跳。
就在其他老师疑惑一周假还没到、唐瑛怎么今天就回来了时，当事人已经在孙丽霞办公桌前站定了。
现在是刚下早自习不久，孙丽霞也是刚来，眼见唐瑛气势汹汹地来找自己，她已经猜到了原因。
察觉到办公室其他人都在看向她们这个方向，孙丽霞表情淡淡，一副前辈关心后辈的得体口吻：
“小唐老师回来了，家里的事处理完了吗？”
眼前人装腔作势的模样看得唐瑛打心底里犯恶心，她根本不惯着，直接开门见山：
“你在吕江宏面前说傅一雯这次考试抄袭，证据呢？”
“哦，你说那件事啊。”
孙丽霞一副刚反应过来的模样，语气平淡：“我没说傅一雯一定抄袭了，只是觉得她那孩子这次的成绩有点反常，所以跟吕校长如实反映了一下情况而已。”
“成绩反常？”
唐瑛冷哼一声，语气幽幽：
“不会是孙老师有那种觉得普班的学生永远都比不上小优班的学生的偏见，可这次傅一雯这次政治考得比1班所有人都好，所以孙老师你破防了吧？”
“……”
唐瑛是懂怎么阴阳怪气气人的。
事实上，没来高二学年之前，唐瑛就知道孙丽霞是个骨子里拜高踩低、只把好学生当学生的人。
因为刚调到高二学年接手12班政治的时候，唐瑛通过某些特殊的人脉关系得知，孙丽霞被调去教1班根本就不是学校原本的安排，而是孙丽霞让自己在教育局工作的丈夫找了学校高层领导，让他们给自己调班，因为她觉得带12班没成绩。
如果说老师喜欢成绩好的学生情有可原，那从调到高二学年那天之后的日子里，见识到了孙丽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恶心嘴脸，唐瑛才真正地打心底里厌恶这种压根不配当老师的垃圾。
……
虽迟但到的阴阳怪气使得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唐瑛和孙丽霞，站哪个都危险，其他看热闹的老师事不关己，没一个人吱声。
唐瑛这番话算是戳到孙丽霞的肺管子上了，被阴阳到下不来台的人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她盯着唐瑛，语气不像先前那般淡定：
“我从高一就教傅一雯政治，她的政治成绩只能算得上是中上等水平，她又不是什么聪明孩子，底子也远不如那些成绩拔尖儿的同学，怎么可能提分这么快？”
“什么叫不是聪明孩子？合着像傅一雯这种努力大于天赋的小孩儿考了好成绩就都该死呗？”
“我可没有那么说，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怀疑傅一雯成绩有问题只是在陈述事实，其中不掺杂任何别的原因，小唐老师你请假一周，具体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这么冲过来质问我，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
“我没礼貌你第一天知道？整个学年谁不知道？”
唐瑛横眉微挑，一双丹凤眼肃杀如冰，恨不得把孙丽霞剜成筛子：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什么体面教养，自己教学能力差就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你要是因为看我带的学生成绩比你带的学生好你眼气，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我来，别特么往我学生身上泼脏水。”
“小唐老师，注意你的态度。”
“我什么态度？我就这态度。”
“你——好，我不跟你扯那些没用的，你说傅一雯没抄袭，那她大题答得和答案差不多你怎么解释？”
“政治大题翻来覆去那么点儿东西，你怎么不说结合材料也是抄的呢？再说了，那答案是哪来的？你身为文综组组长，考试前连答案都保管不好，考试之后倒是怀疑学生看过答案了，你只怀疑傅一雯，怎么不怀疑1班课代表？”
“傅一雯天天下课来文综办公室，出去办公室像家常便饭一样，这事谁不知道，所有老师都看在眼里。”
孙丽霞边说边看向四周其他人，接收到眼神示意的其他老师刚要张嘴附和表态，结果硬是被唐瑛迎面扫过来的凌厉眼神给吓回去了！
吓退其他人后，唐瑛转过头盯着孙丽霞，眼睛里快气出火星子了：
“你也好意思说傅一雯天天来办公室，她来办公室干什么？还不是你天天有干不完的活支使她？”
“是我让她来的吗？是我让她干那些活的吗？那都是她自愿的！”
“艹！”
唐瑛没忍住爆了句粗口，她甚至都不想看孙丽霞那张惺惺作态的丑陋嘴脸：
“好，说得真好啊，我真想跟好好跟孙老师讨教一下脸皮这么厚的秘诀是什么？是直接不要脸吗？”
“……”
故作大度的面具终是被唐瑛怼得稀碎，孙丽霞气得脸都变色了，终于没忍住直呼眼前人大名：
“唐瑛，你别太过分了！”
“怎么了，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孙老师这就破防了？”
“……”
眼尾上扬的丹凤眸里嘲讽意味拉满，唐瑛环臂抱胸，冷冽响亮中气十足的声音直接撕破了最后一块体面面具：
“就算你真破防了又能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看你岁数大脑子不好使懒得理你，你还跟这作妖作没完了？我知道你是关系户，这年头谁还不是个关系户了，真有能耐就跟我碰碰，看谁关系硬，碰不过的就宁城一中滚出去，你敢吗？”
“……”
话说到这个份上，孙丽霞被唐瑛怼得节节败退，气得血压都快上来了，她知道自己再跟唐瑛胡搅蛮缠下去也占不到便宜，索性直接说要去找大校长评理。
去就去，唐瑛还怕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