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回忆 原来这才是初见
“你爱我, 想和我在一起,”闻彻很用力的抓住他的手,重复道, “你爱我?”
“对,我爱你。”
日头完全陷入地平线以下了,没有人顾得上开灯。室内光线昏暗, 闻彻的表情一半隐在暗处,一半被升起的月色照着。
他好像在这一刻完全失聪了, 药石无医。他很用力地把沈行月扯到自己怀里, 呼吸都战栗。
“你爱我?”
“我爱你。”
沈行月坦然和闻彻对视, 他的镜片上、浅色瞳孔里清晰的印着一个闻彻。
“你为什么爱我。是因为昨天晚上我们发生了关系……”闻彻轻声说,“沈行月,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他像是旷日里抓不住的风,真的会甘愿为寡淡糟糕的自己停留吗?
闻彻看到青年眼里立刻闪出不服来, 像是再说“我当然知道”。
他那么肯定, 和自己从来不敢奢求的梦境场面一样, 坚定选择了自己。
那沈行月真是……太倒霉了。
闻彻想,我会把这股风抓在手里一辈子。
你一辈子都别想逃开了。
“我第一次见你, 不是你在咖啡馆相亲那天,我早就见过你的简历照片了。准确来说, 叶霁云身边的每一位心理医生我都调查过,你不是最特别的。你的简历和其他应聘者没有任何区别,顶多了是比别的医生长得好看些——但是很有意思的是, 你根本不认识叶霁云,也不认识我。”
“那天老宅外的树刚刚修剪过,绿荫很少,你站在门外等待面试, 一副很无聊的模样。叶霁云骑着单车从你身边过去,你根本没有意识到。”
沈行月想起来了。当时131来到这个小世界死机了三天,最后只给他提供了气运之子的一个名字,剩下的人物照片完全没有。
“你当时看到我了?”沈行月忍不住开口。
和他的告白有关系吗?
闻彻只是看着他笑。
他抬起沈行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腔左下方,那里有一颗炽热的心脏不容忽视的跳动,恨不得冲破皮肉,蹦出来让青年看到。
“步步的母亲当时生病了,那天她挡了叶霁云的道,差点被车轱辘碾伤,你忽然就冲上去拦着了。”
闻彻有无数个辗转反侧的深夜,总能想到那天青年的模样。
青年在树荫下站着,皮肤白的晃眼,但脸蛋依旧被晒红了。他以最快的速度把狗救下,跑过来时带着一阵凉风,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叶霁云:“你瞎吗?这么大一条狗躺在这里,你看都不看就要碾下去?!”
叶霁云猝不及防被拦了一下,差点摔倒,他也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竟然敢骂我!”
沈行月冷笑:“怎么,你很牛吗?”
闻彻当时就在他们一寸之外站着,他先安抚好步步的母亲,再起身结束这场争吵。
“叶霁云,闭嘴。”
叶霁云阴冷的攥了一下车把,咬牙沉默下来。
青年略微瞪大了眼睛,随后皱眉打量着扶着自行车的少年。
这就是叶霁云?他的任务对象?
闻彻看着青年一错不错的盯着叶霁云,垂下眼睛。
就因为他是叶霁云,所以最终会被原谅。
明明应该习惯的,但是他当时还是很烦躁的抿了下唇,扬声喊来了管家:“把他这辆自行车扔出去。”
青年诧异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叶霁云不甘心的大叫,管家欲言又止的劝阻……还有青年不可忽视的视线。
他冷眼看着自行车被手下的人踹倒,抬出去,转头离开。
“喂,等一下!”
青年小跑几步,跟上了他。
闻彻几乎是立刻就定下脚步,转头皱眉看着他。
“我叫闻彻。”
青年喘了口气,指尖擦去下巴上的汗珠,抬头看着他:“我叫沈行月。”
“她是不是不舒服?你如果没有时间的话,我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感觉她有点受惊了。”
闻彻看了他一会,问:“然后呢。”
沈行月:?
他歪头表示没懂。
闻彻沉默了一会:“这不是叶霁云的狗,是我养的狗。”
“我知道啊。跟叶霁云有什么关系,我是在说狗狗可能受惊吓了,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沈行月又和闻彻说了一遍。
闻彻慢慢嗯了一声。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时间,你和我一起过去吧。”闻彻说完之后心脏猛地动弹一下,像死寂的冰山忽然迎来了生命中最大的一场海啸。
山崩地裂。
他听到青年很爽快的答应:“好啊,我没车,让我蹭蹭你的车。”
闻彻转身领着他坐上车库里最新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
只此一面,已然翻天覆地。
沈行月还被闻彻圈在怀中,他有些紧张的捏着闻彻的领子,听完了整个故事。
原来这才是初见。
可是他根本不记得这件事,结婚之后更是和叶霁云越走越近。
……如果闻彻这么早就喜欢自己的话,那是不是有点辜负了闻彻的喜欢。
他高涨的情绪慢慢降了下来。
暗室里,婚戒的光亮微微闪动,沈行月不知道说什么,但却迫切的想要说些什么。
这明明是他的告白。
尽管、尽管他比闻彻晚了很久才发现自己的喜欢,但是他想要告诉闻彻,自己的爱不是随随便便的,他的爱也拿得出手。
不比闻彻的少。
但他总不能告诉闻彻自己做梦梦到过很多次两人亲昵,这一点都不浪漫,闻彻肯定会觉得自己轻浮。
沈行月小声叹了口气。
他把脑袋一下一下的磕在闻彻肩上,有点沮丧地说:“可是我真的喜欢你啊,你不要不相信。”
闻彻看了他很久,最后把他的一缕翘起的头发压了下去。
沈行月叹着气顺势也扒拉了一下头顶。
“你想要我怎么证明自己喜欢你?我会在今后都带着婚戒,也会动笔记下我们的相处,忘记了就回忆……唔!”
闻彻捂住了他的嘴巴。
“不用,”闻彻说,“你不用做出任何改变。”
沈行月:“……我是大懒蛋吗?”
他的声音闷在手掌心里,嗡嗡的,气息吹拂的痒钻在闻彻心尖。
闻彻有点想笑,他觉得沈行月特别可爱:“不是大懒蛋。证明一件事是很累的,你只需要全盘接受我的照顾,就是在向我示爱了。”
第52章 哥夫 领证三年,无儿有狗
冬天日落早, 沈行月打开床头灯,拉开了床前的柜子。
就剩下两个套了。
闻彻在浴室洗澡,隔音太好, 他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沈行月看了看紧闭的浴室门,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腹上,静静想今晚该怎么办。
椰子鸡还在肚子里, 俗话说保暖思……
做吗?
可是昨晚才做过,闻彻拒绝自己怎么办。并且刚刚结束告白, 现在做的话会不会破坏氛围感。
沈行月:“……”
棘手。
他翻了个身, 面朝着浴室门, 过了十几分钟后闻彻光着膀子推门而出,白色毛巾随意搭在脖子上,水汽中的肌肉紧致,依稀能看到昨晚意乱情迷中留下的红痕。
浴巾裹着下面, 沈行月看了一眼, 默不作声推了一下眼镜。
闻彻走进, 沾着潮气的手移到他侧颊,沈行月呼吸放缓了, 脸颊随着闻彻手掌的移动偏过去——闻彻指尖堪堪擦过他的脸,长指一勾, 把他的眼镜勾走了。
“睡觉就不要戴眼镜了。”
镜框放在桌子上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声响动,沈行月跟着吐出一口浊气。
好吧,睡觉。
他转头拍灭了床头灯。
昏暗室内, 闻彻解下浴巾,掀开被子拦腰抱紧了他。
沈行月仰躺在床上,闻彻为了抱他是侧着身子的,脸埋在他的颈窝, 呼吸沉静的一下一下打在他的皮肤上。
沈行月整个白天都在睡,此刻睡意全无。没有眼镜后的世界更加昏暗模糊,偶尔窗外车灯掠过窗帘,室内会微微一亮。
他动了动,说:“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做?”
闻彻应了一声,他把沈行月搂紧了些,说:“嗯。昨天递给你果汁的那个人,你想怎么处理?”
沈行月:“……”
他都快忘了这一茬了。
“他随身携带了很多药粉,是让他自己喝掉,还是交给警局拘留,我听你的。”
“……交给警局吧,”沈行月说,“果汁味道和G港那次很像,背后是什么犯罪销售团伙吗?会不会影响你?”
闻彻心里一暖:“没什么影响。两次药粉都是G港简家的,他家早年靠买保健品发家,药粉对人体伤害小,催.情作用猛烈,是G港广为流传的一种药。至于简家,你只要不再喝果汁,就影响不了我。”
“我第一次喝果汁是替你挡刀了呀,”沈行月干脆整个人都转了过来,盯着闻彻看,“第二次喝是因为你只开一间房,洗完澡还不穿衣服,我喝杯果汁怎么了?”
闻彻正色:“是,我的问题。你可以喝,只要喝完记得来找我就可以。”
沈行月翻了一个白眼:“我才不要奖励你。”
非要我喝果汁才肯那啥,闻彻是不是不行。
闻彻把脑袋埋在他颈窝低低的笑,他觉得沈行月的一切都很有趣。
沈行月脖子被闻彻弄的有些痒痒,他扭了一下,又重新仰躺回去。
闻彻捞过他的腰,追着他又说:“我安排助理去对接叶霁云和新任心理医生了,这件事之后全权交给我的下属来管。”
闻彻说话时漫不经心地盯紧了沈行月的表情,后者只是懒懒的点头:“可以。那我明天回家把电脑上的资料传给你。”
是传给你,不是传给下属。
他们心照不宣的替对方做了抉择。
谈完正事之后沈行月内心已经很平淡了,他慢慢闭上眼睛。
也不是很想要嘛。
好样的,沈行月心想,告白第一天就盖着棉被纯聊天,哈哈。
他在闻彻密不透风的拥抱里,费了点力气把两只手臂掏出来,继续双手交叠放在腹前,酝酿远在天边的睡意。
闻彻也不说话了。
万籁俱寂,两人的呼吸慢慢归于同频。
闻彻整张脸隐入黑暗,他垂着眼看着青年身上没有消失的痕迹。
沈行月吃的少,人也瘦。骨骼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皮肉,攥紧的时候会硌手,指印也能轻易留下。
脖颈、胸前的位置尤甚。
他的视力比沈行月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窗外明明灭灭灯光照过,怀里这具身体的每一寸皮肉上的指印,他都能回忆起是何时弄出来的。
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占领这块高地的胜利者。
闻彻感受身体昂扬的欲.望一层一层堆叠。
但是沈行月大概已经很累了,闻彻把唇贴在他的肩膀,忍耐着没动。
沈行月半睡半醒之际,身体慢慢往身边热源上靠,小腹上的手自下而上抬,扫过某个坚硬如铁的东西,无意识地搭在闻彻腰间。
闻彻闷哼一声。
宽大的手掌倏地攥紧了青年的腰窝,几乎是在顷刻之间,男人就忍无可忍地咬在他的肩膀上。
压下多时的热意顺着肩膀轰然袭遍全身,同频共振的呼吸在同一时刻乱了套。
沈行月混沌思绪有一瞬间的清明。
“乱动什么。”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闻彻的嗓音已经变得低哑。
他已经克制的松了口,焦躁的一下一下啃咬着牙痕,手掐在他腰窝上巍然不动。
沈行月:“……?”
他弓着身体撩开棉被往下看了一眼,立刻“唰”的把被子合上。
沈行月:“……”
好家伙。
“好看吗。”闻彻摸到青年皮肉渗出来的热意,掀开被子翻身压在青年身上,带着薄茧的手一寸寸往上抚,最后停在胸腔附近。
沈行月的心跳很快。
他嗅着闻彻身上的琥珀味,别过脸:“不好看,你去穿上,别光着遛鸟。”
闻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个姿势显得他鼻梁很挺,黑暗中沈行月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听到闻彻的声音:“用完再穿。”
他往下压了压,极具侵略性的身体蒸腾着热气,沈行月下意识抵住他的肩。
他的力道对于闻彻来说太轻了,简直是迎合。
……
闻彻捉起他的手。
沈行月一个手指头都不想抬起来,只是象征性的蜷缩了一下,表示抗议。
这种微不足道的抗议简直像是挠痒痒,闻彻看了片刻,对着带了婚戒的无名指咬下。
层层红痕下的手指上又多了一个新鲜的牙印。
“所以你洗完澡的那半个小时在想什么?”
沈行月坚持着没睡,终于问出来了这个问题。
闻彻把玩着他的手:“在评估。”
沈行月:?
塑料袋用牙撕开,窸窣声传到沈行月耳朵里,闻彻重新握上他莹白的、沾了汗的腰窝。
“评估今晚用几个。”
不一样味道的液体顺着身体蜿蜒流下,沈行月眼前一黑。
闻彻竟然买了新的。
还买了两盒!
……
第二天沈行月还是没能一早醒来,但好在两人在日落之前回了庄园,并补齐了房间里的套。
临走时沈行月还顺走了闻安的烧烤架,和一大把四季豆。
他觉得自己烤的很好吃,步步应该会喜欢。
如果不吃的话也不会浪费,自己也可以解决掉。
今天已经是沈行月病假的最后一天了。
回去后沈行月就去楼上的书房收拾资料,打印机在一旁嗡嗡运作,吐出一沓厚厚的文件。
闻彻借着给他送咖啡,理所应当的赖在沈行月的书房里:“沈医生,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有的闻助理,有的,”沈行月指指打印机,“帮我分类规整,然后用订书机订起来。”
很没有含金量的工作,闻彻欣然挽了挽袖子。
订书机咔嚓咔嚓响,闻彻手臂青筋随之起伏,小臂肌肉绷起时裹挟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沈行月在忙碌的间隙多看了两眼。
很有劲的手,订文件浪费了。
手机微信里,科室大群消息叮当响,明天正好是一月一次的聚餐日:
【李鹏飞:@沈行月,哥,明天聚餐,终于等到你~】
【赵硕:沈哥康复后入职第一聚!这次别推了,我们都多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杨梅:明天我男朋友来江市找我,能带家属吗?】
【李鹏飞:带!我媳妇也来,到时候按人头A。】
沈行月没有回应,大家的话题自然而然转到各自家属身上。
科室里的人都习惯了沈行月独来独往,只把沉默当拒绝。
按理来说像沈行月这么孤僻不合群的人,在工作中难免不顺,再不然也会被排挤蛐蛐一通,但沈行月是个例外。
这个三年前拿着无可挑剔的简历和堪称顶级的证书一脚踏进了他们科室的青年,工作时绝不推脱,坐诊时绝不摸鱼。各类难缠患者看到他,声音自动降下八个度,堪称江市医学奇迹。
沈医生工作能力强,初来乍到被几个同事提防了好一阵,结果人家转头在主任那里表明了——他只是暂时在此处工作,晋升、学术讨论、聚餐等一切杂事,都与他无关。
几个同事顿时松了口气。
没什么利益纠葛,几个大老爷们自然能亲亲热热的逢人就喊一声“沈哥”。
至于科室的女医生们,早就在沈行月刚来上班的第一天就坚定的站到了沈行月这边。
沈行月这个人看着冷清清的,日常衣料熨的妥帖,下班后走路都带着清爽的风。哦,人家下班后还有专车接送,单不说价值八位数的车,就连司机身上的西装都是名牌。
这样的人,简直是苦闷医学生涯中不可多得的清流。
甚至有人在医院表白墙公开表示:心理科的高岭之花千万别辞职,只要看到他来上班,就觉得哪怕是吸氧守夜班也值了!
因此他们科室大群里,不论是主任还是规培生,都越挫越勇,恨不得八抬大轿抬着沈行月去聚餐。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们继续水群,不料片刻后,群里从来没发言过的高岭之花忽然发了消息:
【能带家属的话,我和先生一起去。】
群里安静了一瞬,无数潜水人员纷纷钻了出来,热烈询问沈医生家属外貌身世,兴奋劲搁着屏幕浓烈的向沈行月扑过来。
【盗号???】
【先生的意思是……传言沈哥已婚是真的!】
【我靠沈哥已婚的事情瞒着谁了,明明是你们都不信。沈哥,哥夫是谁啊到底!】
闻彻眼神灼灼的看着沈行月,暗示性的轻咳一声。
沈行月:“……”
沈行月:“明天就能见面,干嘛在群里介绍?”
闻彻依旧看着他。
群里还在疯了般大喊大叫。
【哥!爸爸!爷爷!沈爷爷!快讲讲你和二爷爷的爱情故事吧,就当喂鸡了咯咯哒咯咯哒!】
【三年了,哥夫终于想官宣了吗/探头探脑】
【谁这么牛,在沈哥最脆弱的时候迎难而上,把沈哥俘获了???】
【我出差不在江市!谁来把我接回去啊啊啊】
【都别喊,谁有我惨?!我周一刚辞职,你们就能见沈哥家属,凭什么!我不管,明天聚餐我也要来!】
热热闹闹中,一条新的消息顶了上来:
【先生闻彻,189,28,德国曼海姆大学毕业,现任闻氏集团CEO,领证三年,无儿有狗】
刷屏戛然而止。
短短一行字能把人炸的死去活来。众人第一反应是,难怪能拿下沈哥,这也太他爹的优秀了。
第二反应是,沈哥他,是赤裸裸的炫耀吧?
没人吱声,沈行月又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口吻却换了个人:
【感谢大家对行月的关心,明天我请客,鸿间宴见。】
鸿间宴,寸土寸金的江市最中心标志性的建筑,一顿饭下来人均三千八,纸醉金迷的代言词。
群里很久后才陆陆续续开始发言,一水儿全是:
【谢谢哥夫,祝沈哥和哥夫长长久久!】
第二天返回科室,沈行月受到了比之前热烈一万倍的空前关注,就连科室主任也笑眯眯地踱步过来:“小沈,身体养的还好吧?”
沈行月点头,顺势说道:“今晚聚餐,您……”
“去!肯定去!”六旬老人声音洪亮,“放心,咱们科室都去!”
恰巧隔壁科室的人跑来拿报告,探头奇道:“谁办酒席吗?”
沈行月:“……”
婚都结三年了。
下午,还有半小时才下班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这会没什么人,李鹏飞刚把椅子挪到沈行月旁边:“哥,你们是自由恋爱还是商业联姻啊?”
李鹏飞脑子里装了一百零八个豪门故事,沈行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自由恋爱,一见钟情。”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紧接着,沈行月的桌子被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
司机口中很忙的闻总,穿着昂贵得体的西装,手捧着一大束开得正艳的红玫瑰,轻轻放在沈行月怀中。
他半弯着腰,手撑在桌面,沈行月和他对视时能看见他黑色瞳孔中小小的自己。
花香四溢,闻彻说:“宝贝,我早到了一会,可以坐在你办公室等你下班吗?”
第53章 酒席 让喝酒吗,老公
闻彻在他们科室坐了有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沈行月从来没觉得科室这么喧嚣过。
科室的门吱扭吱扭的响,沈行月打完最后一个报告, 忍无可忍地抬头,和门缝里的三双眼睛对视。
闻彻饶有兴趣地和他们抬手打了声招呼。
“现在是下班时间吗?”沈行月报臂,声音冷淡。
正忙不迟疑准备和哥夫搭话的三双眼睛猛地一哆嗦, 唰的窜跑了。
连隔壁李鹏飞也猛地坐直了,装模作样的翻弄着眼前的病历本。
青年冷淡的环视了一周, 强烈威压下终于把一众八卦的视线压了下去。
闻彻低头压了压嘴边的笑意, 慢条斯理的挑出几只玫瑰, 插到沈行月空荡荡的花瓶里。
沈行月低头看了他一会,继续敲键盘。
几分钟后,一只玫瑰没轻没重的挠了一下键盘上修长的手。
闻彻俯身用气音说:“沈医生,打扰一下。”
沈行月揪了一下花瓣, 仰脸看他。
“好看吗?”闻彻向他展示了自己的插花工艺, 红玫瑰娇艳欲滴, 在男人怀里静静绽放,沈行月只看到了闻彻被娇花映照下异常英俊的脸。
“好看。”沈行月声音软了点, 也用气音说道,“你去一边玩, 还没下班呢。”
“好。”闻彻遗憾叹气,收了花瓶。
随后他规规矩矩的坐在沈行月书桌一侧,跟个田螺姑娘似的, 娴熟地整理起凌乱的桌面。
沈行月请假多日,桌面上早就乱的不能看了,复职第一天需要交接的病患还比较多,一打一打的文件积压着没空收拾。
闻彻动作顺手的很。
一旁刚刚压下去的人又躁动起来。
李鹏飞的声音格外大:“哦~嘻嘻嘻!”
沈行月:“……”
他面无表情地盯紧了电脑屏幕。
发梢下的耳朵尖却悄无声息地红了起来。
闻彻整理的很快, 桌面收拾完后,又坐下来掏出手机。
下一秒,沈行月桌面的微信图标一闪一闪,有新消息进来。
【闻彻:李鹏飞的女朋友酒精过敏,不让他喝酒。】
【沈行月:嗯。】
【闻彻:你呢?】
【沈行月:我不过敏呀。】
【闻彻:嗯。那你让我喝酒吗,男朋友?】
沈行月敲键盘的手倏地停下,指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倏地蜷了起来。
他抬头看闻彻,发现对方根本不看他,只是低着头气定神闲地打字。
微信消息又来了。
沈行月红着脸转头看电脑屏幕。
【闻彻:让喝酒吗,老公。】
沈行月小幅度的在工位上换了个姿势。
他盯着旁边空白墙面面壁思过了一会。
键盘声响了很久,沈行月想说的话删删改改,最后说道:
【哦。】
——
鸿间宴
科室里二三十个同事,有家属的还带着家属,浩浩荡荡的坐了三大桌。
闻彻站在人群中心,游刃有余的和大家推杯换盏。但要是真仔细看去,他喝的并不多,只浅浅沾个唇。
这次聚会全是中餐,一个同事笑着说:“这种高档餐厅,我以为会拿着刀叉吃牛排呢。”
闻彻倾身和他敬酒,身上没一点总裁的架子:“冬天还是吃中国菜好,热闹。”
最主要的是沈行月不会胃疼。
沈行月端着果汁低头喝了一口。
他打量着鸿间宴金碧辉煌的装潢,越看越觉得像什么婚庆场合。
沈行月左手边是一个规培生,初生牛犊不怕虎,上菜之前一个健步就挤开了一群老弱病残,稳稳和沈行月贴在了一起。
实在忍不住,男生拿起手机拍完九宫格之后,悄咪咪拍了一张沈行月的侧脸。
朋友圈文案他都想好了,就叫【追星成功】。
结果他刚拍完,一旁的青年就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沈行月很轻的笑了一下。
规培生慌不择路地关掉了手机。
“你是想合拍吗,”沈行月抬手整了一下衣领,微微靠近了他,比了个剪刀手,“这样会比较好看吧。”
青年身上的消毒水味被浅淡的香气遮住,那股不知名的香气随着他的靠近微微一晃,荡漾到心尖上。
规培生完全僵住了,直到机械的拍完照片才猛地反应过来。
妈妈,我真的追星成功了!!!
规培生内心狂魔乱舞,挺起胸膛顶着明里暗里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珍重的把照片打了水印,发了朋友圈。
规培生激动的手抖,起身夹了两只虾的时候还特意分给了沈行月一只。
“沈哥,你吃!”
沈行月对他点了点头,身旁的闻彻戴着一次性手套,从沈行月身前拿起来熟练的剥壳。
沈行月之前没注意过这个规培生,好奇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规培生刷的直起了腰:“我叫全洲,沈哥你叫我小洲就好。”
挺正式的感觉,沈行月眼睛里带着笑:“嗯,小洲。你别紧张。”
全洲狂摇头:“不紧张不紧张。”
沈行月忍住摸他脑袋的冲动,点点头转身继续吃闻总纯手工剥的虾肉。
真可爱的小孩,可惜他不知道和他聊什么。
同事之间拉近距离,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话题,家长里短,学历事业。但这些旁人会津津乐道的东西,沈行月完全没什么想法。
他像是转来的插班生,对这个世界没有一点归属感。
闻彻已经把虾壳剥的干干净净,放到了沈行月的餐盘里,顺势靠近沈行月的耳朵说:
“沈哥,我也想要合照。”
虾肉新鲜弹牙,沈行月一口吃掉,小声说:“那你再帮沈哥剥两个。”
闻彻笑眯眯的:“收到。”
归属感——
沈行月慢慢嚼着投喂过来的食物,心想,归属感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全放在一个人身上了。
“最后一个,”闻彻把虾肉放在他的筷子旁边,“待会喝点汤,不然就要吃撑了。”
沈行月把弥足珍贵的最后一口认认真真品尝完,咽下后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话。
“允许你拍两张。”
他记忆力不好,如果能有很多的照片,他就可以反复记起当时的幸福。
——
今天的大家都很嗨,沈行月喝着甜汤,看着闻彻起身和大家称兄道弟。
这是他没见过的闻彻,风度翩翩,谦逊有礼,亲和的让科室的几个男医师恨不得当场和他拜把子。
“沈哥,闻哥这么好,怎么不早点领出来让大家见见面呢?”
“对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来,自罚一杯!”
沈行月还没动,闻彻就已经把酒拦了下来:“怪我前几年工作忙,行月提起来,我实在抽不出时间。”
他回头冲沈行月一笑:“不过事业哪有家庭重要,我还是想多在家里陪陪行月——今后的聚餐,只要能带家属,我一定准时到。”
李鹏飞狠狠点头,攥着女朋友的手大声说:“你说的对!这年头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比什么都好!我要不是为了凑婚房钱,早就辞职和老婆双宿双飞了!”
他女朋友红着脸掐了一下他的掌心:“你小点声吧,没喝酒也这么不着调。”
闻彻也攥住了沈行月的手心,两枚款式相同的婚戒格外引人注目。
闻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感叹道:“李兄,我们相见恨晚。”
第54章 安抚 【已修,新增六百字】……
沈行月的袖口沾了酒渍, 从包厢出来,往洗手间走。
他穿的是浅杏色毛衣,吸了酒水后味道不容易散, 沈行月站在水龙头前对着袖口慢慢揉。
他里面只穿了这一个薄毛衣,又不好脱掉,只能在水龙头下哗啦啦的冲洗。
洗手间又有人进来, 脚步声沉闷,沉甸甸地停在沈行月身后的位置不动了。
他抬头从面前的镜子往后一瞥, 一个瘦高的男人, 靠着墙壁直勾勾的和他对视上了。
沈行月揉洗袖子的手顿了下来。
是叶霁云。
小屁孩胆大包天对着他大喊我爱你的模样一瞬间在沈行月脑袋里出现, 沈行月转身,后腰抵住洗手池台面,表情警惕冷淡。
“有事吗。”
叶霁云没有在第一时间张口说话,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沈行月的脖颈, 浅色毛衣领口处是遮不住的吻痕。
他被闻彻碰过了, 叶霁云慢慢抬头, 眼睛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你背叛我……我做了这么多挽留你,你竟然和闻彻滚在一起?”他浑身剧烈的颤抖, 声音猛地拔高,一个上完厕所出来的男人从隔间里出来, 目瞪口呆地看着堵在门口的两个人,犹豫一下,又进去了。
沈行月耐心再度告罄。
“闻彻是我的家人, 我们在一起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没等叶霁云再说话,沈行月干练利落地把袖口的水渍拧干,抬脚就走, “让开!”
家人?!
叶霁云觉得脑子被雷劈了,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他一个穿越者,把闻彻当家人?
“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叶霁云身侧的手刚抬起来,沈行月就避嫌似的立刻后撤,与此同时,131得到指令,带着冷冻卡飞了出来,沈行月虚虚一握,抓着卡片劈头盖脸的砸在叶霁云脸上!
叶霁云的动作戛然而止。
沈行月一把推开他的肩。
洗手池离洗手间门口也不过两步的距离,他只需要花上三十秒的时间就能从洗手间走到包厢。
可现实是他才堪堪往前迈出一步,眼前就浮现浓重黑雾,一步之遥,酒店璀璨灯光完全和他隔绝,无尽黑雾笼罩住了这一片区域。
隔间唯一的目击者被黑雾一圈圈缠绕着脖子,软绵绵倒在地上。
目击者沉重的身躯砸在地板,咚的一声,敲在沈行月心上。
重叠暗影中,他惊骇转头,被拍了一张冷冻卡的叶霁云已经恢复如常了。
叶霁云脖颈上盘踞着黑雾,几乎是在这一瞬间,沈行月就认出来了它——系统009 。
这简直是太荒谬了,沈行月一边想,一边按下祁明的紧急联络按钮。
无人接听。
131数据库从来没有这么高强度的运转过:“所以我被病毒入侵,是你叶霁云干的?!”
叶霁云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他只是喘着粗气,死盯着沈行月:“我,我叶霁云,才是你唯一的家人。”
他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他能清晰的看到沈行月颈侧旖旎的痕迹,一个连一个,颜色艳到扎人眼球。
叶霁云咬着牙说:“你被闻彻骗了,你根本不了解他。我带你走,我帮你离开闻彻,这个世界只有我配得上你,只有我知道你的全部秘密,我们一起慢慢变老,然后去其他世界继续生活……”
“啪!”
叶霁云根本没说完,只觉得对方猛地抬手,惊人的力道带着熟悉的清风,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脸颊火辣辣,几秒后转变为剧痛,他能感受到面部肌肉迅速充血肿胀,鼻腔不受控制地涌出鲜血!
“咳咳……咳咳咳!”
沈行月眼神从震惊到厌恶,他垂眼看着捂着脸擦血的少年,神情在无尽黑暗中有种惊心动魄的冷淡。
他单手拎起叶霁云的衣领,一个字一个字放缓了,冷声警告:“闭上你的嘴。”
“这还是你第一次舍得打我……”
叶霁云这次还是没能说完,沈行月甩手就再次扇了上去!
这次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叶霁云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黑蛇避开沈行月的手,盘踞在叶霁云肩上,冲他龇牙咧嘴的吐信子,不用沈行月出声,131已经英勇无畏的高高飞起,狠狠砸向了它的脑袋!
131平常被沈行月搓着当捏捏的柔软身体迅速膨胀,以泰山压顶的姿态再度蓄力砸向蛇饼!
“吧唧!”
黑蛇嘭的一声被砸到地面,顷刻之间,黑雾倏地全部消散,一步之外的璀璨灯光徐徐照了进来。
叶霁云倒在地上,他耳朵眼里嗡鸣,灯光在青年头顶洒落洁白的灯光,为他镀了一层明亮的光。
青年捻了捻指尖。
用力过大,手指麻了。
用了这么大力,一点都没反噬在自己身上。
叶霁云,真的不是气运之子。
沈行月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你到底是谁。”
叶霁云呛出一口血沫,冲着他笑了:“我不告诉你。你倒是自己猜啊。”
“没这个必要,”沈行月收回脚,最后看了他一眼,“你说你知道我的全部秘密,那我就告诉你,这个世界我只在乎两个人,一个是闻彻,一个是那位主角。霁云,我没空跟你玩。”
沈行月洗干净手,转身离开了。
——
他重新坐回闻彻身边,闻彻摸了一把他的手心,起身给他盛了热汤,推到他手边,示意他暖暖。
闻彻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累了我们就回家。”
沈行月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个世界真正的气运之子是谁?
叶霁云为什么能顶替数年,瞒过所有人?
沈行月不受控制地打量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他想起来祁明第一次见到闻彻时的失态,还有叶霁云对闻彻不死不休的敌意……
闻彻也确实比叶霁云优秀了无数倍。
但这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测,说不定也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件事还需要调查。
可是自己因为一个冒牌货冷落了闻彻三年的事情却毋庸置疑。
三年,他无视过多少次闻彻?
这天晚上沈行月一直没怎么笑,他只是躺在闻彻身旁,默不作声的蜷缩成了一个球。
闻彻把他揽进怀里,把自闭球密不透风的裹紧了。
闻彻缓慢的用手自上而下的抚摸着他光滑的脊背,像撸猫一样,来回几次,沈行月就慢慢平和了下来。
“我发现自己做错了事,”沈行月声音闷闷的,“一件大事。还错了好多年,让……让有一个人受委屈了。”
“嗯?”
沈行月吸了吸鼻子:“大错特错的那种,他肯定很难过。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怎么办。”
闻彻的呼吸平稳的洒在他的颈侧:“没关系,他会原谅你的。”
沈行月往闻彻身边挪了挪,把脑袋放在闻彻的枕头上,磨蹭了一会,小声说:“你怎么知道?”
闻彻想笑,忍住了:“因为我聪明。”
沈行月默默转身,准备留给聪明人一个冷漠的后背。
聪明人用了点力气,把沈行月留在怀里。闻彻的声音很轻,带着温柔的安抚意味,说:“原谅的原因是他很爱你,不论你做过什么。”
——
沈行月睡着了。
闻彻依旧轻柔的摸着他光滑的背,手掌自上而下,从脖颈一摸摸到尾椎。指上有薄茧,痒痒的扫过全身。
沈行月舒服的贴近他,脸颊肉被压了出来。
闻彻又等了很久,直到沈行月陷入深度睡眠之后,才披衣下床。
他去书房,先打开卧室的监控,看着床上的爱人依旧恬静熟睡,才打开了另一个视频。
是鸿间宴洗手间外走廊的监控。
九点十分零三秒,沈行月进了洗手间。
九点十一分,叶霁云随后跟了进去。
闻安连夜赶来,监控视频他已经看过了,他已经预料到他哥会有多大的怒火,但是等他抬头看去,还是被闻彻眼中森然的冷意惊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书房寂静到针落可闻,视频里能听到洗手间争执的声音。
“你背叛我……我做了这么多挽留你,你竟然和闻彻滚在一起?”
闻彻把鼠标撂在桌面,冷冰冰的盯紧了屏幕。
叶霁云有什么资格在沈行月身上提背叛。
整整六分钟,沈行月才从洗手间出来。
随后,叶霁云踉跄着追出来,一脸是血,站在包厢门口盯了很久。
闻彻垂目看着视频,习惯性地拨弄着指间的婚戒,短短几分钟的视频,他足足看了十次。
闻安尬笑一声:“嫂子好身手。”
闻彻冷眼扫过,闻安瞬间低头闭嘴。
闻彻把进度条拖到视频最后,看着叶霁云身上斑驳的血迹,半晌才哼笑一声。
闻安顿时觉得书房更冷了。
“行月之前没对他动过手,”闻彻轻声说,“我忍了他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闻安被冰冻的脑子慢慢活泛过来,他猛地抬头:“哥,你的意思是我们能动手了?!”
闻彻指尖轻点桌面:“给我往死里整。”
“没问题!”
闻安看着他哥这些年过得这么憋屈,早就想替他哥出了这口气,但闻彻一直压着不让。
只说再等等。
他等了这么多年,咬牙切齿地看着叶霁云上蹿下跳在嫂子面前刷存在感,那叫一个郁闷。
整整三年,终于等上他哥同意了!
油煎、水煮、切块……他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万种折磨那个小鬼的手段了!
闻安撸起袖子转身要走,却再次被闻彻喊住:“还有件事。”
“哥你说。”闻安飞快转过身。
“今天聚餐那盘虾,明天再送来一盘。要原模原样的。”
“……啊?行,没问题!”八竿子打不着的事,闻安愣了一下,响亮的喊了一声。
书房和卧室只有一墙之隔,闻彻皱眉看了他一眼:“动静小点。”
明明庄园的隔音如此好,但青年还真的无意识翻了个身,被子从肩头滑落,瘦削手臂裸露在外。
沈行月醒了,抬手要抱人却摸了个空,眯着眼打开小夜灯:“闻彻?”
闻彻立刻起身往卧室走,轻手轻脚把被子给青年盖好。
夜色浓稠,闻彻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在他淡粉色的唇上烙下一个吻。
“睡吧,我在。”
沈行月在他手心蹭了一下,安静不动了。
闻彻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夜灯的光线,垂落下来的黑色身影严丝合缝地把沈行月包裹在内。
影子长久的覆盖在青年身上。
“真乖。”闻彻心情很好的喃喃自语。
紧接着,沈行月的脸颊被托着移了移,移到他的臂弯处。
青年的睡颜恬静,两人相拥而眠。
第55章 爱情 就连闻彻这样将死的人,都能枯木……
第二天, 手机各大媒体疯了一样,争相传出闻家小少爷紧急被送往医院的视频。
尽管打满了马赛克,却依旧能看出担架上的年轻人糊了满脸的血迹。
据可靠消息爆料, 小少爷是被一头白狮咬的。
在国内豢养大型野生动物本就是违法的,闻家作为江市数一数二的顶尖家族,竟然能出现这样的事故, 一时间引发网友唏嘘。
这件事不大不小,却忽然炸出了几个匿名账号, 在各大网站举报叶霁云虐待动物。
照片和视频中的白狮蜷缩在角落铁笼里, 大块大块的狰狞伤口染红了白狮的毛发, 食盆里是一团糊状的不明东西。
——小少爷不仅豢养野生白狮,还虐待白狮!
视频和图片一经发出,就迅速被关注转发,小半天的时间就荣登热搜第一。
【我不相信, 你们还记得几年前叶霁云回眸一笑的视频吗, 全国初恋脸, 我不相信这样的人会干出来这种事!】
【他不是早就塌房了吗……我表妹是他初中校友,说叶霁云霸凌小同学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懂, 但感觉是被资本做局了,盲猜一波是闻家要倒台了】
【呃, 兄弟们,叶霁云非法豢养野生动物已经实锤了哈,违法就该人人喊打, 虐生更是降龙十八掌!】
【只有我在想,叶是不是毁容了???】
视频照片在各大平台被疯转,在大家如火如荼地讨论之时,最先捅出此事的账号忽然被注销了。
删号、删评、词条消失……
——资本的力量!
众所周知, 网友的逆反心理是最重的,互联网不吃捂嘴这一套,整件事只发酵了十二个小时,就被大家齐心协力推上了风口浪尖。
连白狮原本的主人都被扒了出来。
也是一个特别有钱的少爷,姓汤,但是早在一个月前就出了车祸,两条腿没抢救过来,全废了。离奇的是,没过几天,他的家里就因为严重贪污腐.败被清查,汤少来不及养伤,就连滚带爬潜逃出国。
全家都被送进了大牢,只剩他一个残废,在国外苟延残喘,没人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
闻彻已经很久没来过老宅了,他连大衣都没脱,径直往楼上走。
叶荷仓促出来迎接,匆匆跟在闻彻身后:“闻彻,霁云可是你的亲弟弟,网上那些话还麻烦你帮忙删掉啊!”
闻彻推开家主的房门,闻修远瘫痪在床多年,在佣人搀扶下费力起身,疲惫的叹气:“我听说公司的股份也受影响了?”
闻彻淡淡应了一声,寻了个软椅坐下,双腿交叠,表情淡然。
闻修远看着他这副样子,想发火却又生生忍下,他竭力保持着家主的尊严:“我们闻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件事霁云又没什么大错,你顺手给办了,别让外人看笑话。”
闻彻推开佣人递上来的茶水,他换了个姿势,以一个更加轻松的姿态往后靠着椅背。
“当然可以。”
闻彻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一瞬,勾起了唇角:“想让我出面摆平,就拿东西换。”
闻修远手里还有稀释过的3.2%的期权。
闻彻要的,从来都是全部掠夺。
——
这件事被闻彻手下的公关有效控制住了,没有再进一步发酵。
叶霁云在病床上听到之后,意味不明的笑了几声。
闻彻恨不得他去死,不还是得帮他做事?
身边的兄弟笑道:“闻彻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大哥,我就说他怎么可能会做事不管?叶子你就放心吧。”
“是啊,马上就到你的生日了,你安心养伤,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叶霁云脸上缝了二十多针,丑陋狰狞的伤口被白纱布缠着,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他的生日离年关很近,新的一年马上要来了。
叶霁云懒洋洋的啧了一声:“今年没兴致过生日。”
“那怎么行!生日还是要过的,你放心,虽然汤哥走了,但还有我们,一定把这次生日宴办的漂漂亮亮!”
说这话的人刚从国外回来,很多事情不清楚,他觉得小时候的玩伴变了许多,只当叶霁云是因为这次受伤,心情不好。
他没有看到周围人沉默且怪异的表情。
网上的那些视频这群富二代早看到了,要是放在以前,不等事情变大,他们早就着急忙慌的帮小少爷擦屁.股了。
但是那头白狮……又在提醒着汤少的那件事。
汤少对小少爷多好啊,恨不得把家产都分给叶霁云一份儿,可叶霁云做了什么?
汤少要不是为了他叶霁云,至于去派人撞闻彻的那个男老婆吗?
叶霁云不但不帮忙求情,还亲自拿着酒瓶把汤少砸晕了,塞进麻袋给闻彻送上门!
跟了叶霁云十几年的兄弟们好像一瞬间清醒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自己到底为什么非要讨好这个喜怒无常的小少爷?
吃撑了闲得慌?
明明闻彻才是板上钉钉的家族继承人……不对,他们为什么对闻彻敌意这么大?!
年轻有为、不靠爸妈,甚至他还拉动着整个闻家成为江市人人仰望的存在。他们骂了闻彻这么多年,只反反复复说着他“恶心”,但却挑不出来他一丁点错处。
这对吗?
无数疑问盘踞在众人心头。
有些东西在暗处悄悄变了。
——
事情好像可以这么悄无声息地抹去。
但叶霁云的伤口却没有办法消失。他用尽全身力气把手中沉重的水果托盘砸在病房墙上,昂贵VIP病房的晶液电视“咣”的被砸出一个巨大的豁口,医生惊惧地站在门口。
“先生,你的伤口是撕裂伤与穿刺伤并存,面部皮肤不可能会和之前一样平整的。”
叶霁云咬牙时面部肌肉抽搐,伤口隐隐有渗血的迹象,他猛地转头大喝:“马上给我安排祛疤手术!”
“先生,瘢痕的形态和质地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变化,如果过早进行祛疤手术,会影响最终的治疗效果……”
“瘢痕?!竟然还有瘢痕?!”
医生把自己挪到了门后,苦笑点头:“是的,先生。您是严重的瘢痕体质。”
叶霁云浑身都在颤抖,他手边能砸出去的东西都砸出去了,只能像个困兽似的在房间里踱步。
忽然,他喊出了身上的黑蛇:“你一定有办法,快帮我把这些恶心的东西处理掉!”
黑蛇慢悠悠地摇了摇尾巴尖:“只要有气运,我都可以帮你做到。”
叶霁云忙不迟疑点头,看着黑蛇趴在他的手心,吸走了一点点金黄璀璨的气运。
那是他从闻彻身上偷来的。
十几年前,他在黑蛇的帮助下偷走了大量气运。
这些气运他们谁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消耗殆尽,只能一点一点的瓜分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