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就在于时间。
种地不是第一天种下去第二天马上就能有收获,得打理,得等,这个冬天恐怕赵弋都得忙着跟兰城那边打好关系保证营养液的供应,要彻底粮食自立,至少得等到明年夏收小麦。
光是吃饭这一件事时枌就想得头疼,很难想象赵弋在哪个位置需要考虑的就更多了。
阳县内部的矛盾,外边的威胁,也能算得上内忧外患。
时枌花了点时间,把各个地方的土地规划做好,又简单算了下这么多土地需要多少种子,列了清单,顺便琢磨了下自己家里的那些种子。
其实如果她拿出一部分小麦,也是可以送过来当种子的,她冬天少吃点或者提前预备点别的也行。
她一个人的存货肯定无法顾及整个阳县,但多多少少能支持一点,总比赵弋向兰城申请要简单。
时枌记在心里,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看了下手表消息,躺着赵弋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赵弋:晚上别吃冰棒,早点睡。
太晚了,时枌也就没回消息,伸了个懒腰躺到床上去,把电扇对着自己,安稳睡去。
第二天,时分带着地图跟自己写的几张纸就去找赵弋了,又叫上农业部的老头过来审核,老头看完觉得不错,但还有些地方需要修改。
“这片地方没有大路通进去,到时候没办法机械收割,建议还是分给农民,让他们自己种自己收,不然这么点地方,统一打理太麻烦,单独打理又耗费人力。”
时枌却不同意,“监狱那些劳改犯可以来这些地方种地,那些平坦的、靠近居民区的更适合分给农民,方便他们打理。”
“你的意思的,好的地方给农民,公家管那些犄角旮旯的?”
“也不是,毕竟阳县人口少,农民也种不了多少地,我只是觉得,那地方太偏僻,不适合让农民去种,毕竟阳县周围还不算稳定,万一被人抢了,一年就白种了。”时枌说,“而且,目前阳县内部混乱,大家不是一条心,没有安全感,对阳县这个地方也没有多少感情,让他们有自己的地,有了地就会有牵挂,就不会想着跑了。”
老头想了想,没再坚持,“按你说的做吧。”
他考虑的是集体的利益,时枌考虑更多的是民生,统一打理产量确实更有保障,好好的地给那些十几年没种地的农民来种,就不一定种成什么样了。
“产量方面您不用太担心,”坐在办公桌后边的赵弋这才出声,“包括之后的种子,我会跟兰城农业基地那边商量安排车送过来,也会调一部分专家来指导。”
老头对他这话并不抱多大希望,但也没再说什么。
“养猪场、还有鸡鸭的场地麻烦您今天去看看哪里合适,尽量这几天开工,跟周霓一起商量就行,再找人事部安排几个有经验的去管理,我明天要去一趟兰城,还有什么事就跟秦丰商量。”
“说得容易,小鸡崽都还没见影儿呢。”老头终于没忍住哼了一声。
赵弋压了压眼皮,懒得解释,让他下去干活。
等老头走了,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人。
时枌:“兰城那边会送小鸡崽过来吗?”
“我尽量争取。”赵弋靠在椅子上放松身体,“我
账户上的九万多积分,可能保不住了。”
“啊,用你自己的钱啊。”
听语气就知道她很心疼。
心疼钱,不是他。
第96章 第96章“你家里人知道……你干……
现在阳县这个情况,赵弋身为总指挥,账户上那么多钱留着不用也不是不用,其实不如拿来买一些物资,既省去了伸手朝兰城要的麻烦,又能笼络一部分人心。
时枌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她也不是很心疼这钱。
赵弋还有的忙,为了明天去兰城,事情都堆到今天了。
而时枌手里也有活儿,农业部的老头带着人去看养鸡场的场地,这她帮不上什么忙,她得去帮忙给矿工分配新工作。
尽管物资已经到了,但矿山没开工,时枌不知道赵弋是怎么想的,她懒得动脑筋,只办好自己手上的事。
“这几个之前做过泥瓦匠,正好安排去农业部帮忙。”身边一个同事看着自己手里一大沓表格愁得头发都少了。
时枌就把这一部分清理出来,统计人数,再跟周霓打了个电话询问她需要的人手,简单对了一下发现还差不少,就选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凑齐了,再交给其他人通知下去。
大概就是这么个流程,哪些地方缺人,他们就翻看手里昨天收上来的表格,看是否对得上,先捡着要紧的给他们凑齐。
“农业部那边这段时间就要播种了,翻地播种大概需要多少人?年纪大一点的行吗?”又一个同事扭头问时枌。
“这什么申请啊,不跟我说要多少人,只说要开多少地,我哪知道这些地要多少人干活,以后得让他们按固定格式写申请!”
“他们目前要开多少地?”时枌问。
“都没说,就说山脚下那一块。”
那确实挺笼统的,“他们播种应该不着急,可以慢慢干,翻地、播种、浇水,两个体力活,一个轻便的工作,可以交给老弱。”
“行,我看看有没有。”
同事还没翻到,时枌随手一翻,细看发现是西芹的名字。
沉默半晌,她看了眼同事,发现他们还在找,就把手里这张递了过去,“这个小姑娘,以前在矿山上做过,腿脚应不错,还打理过农场。”
“行,就这个。”那同事就直接抽走了。
时枌继续忙活。
今天一整天时枌都在人事部帮忙,因为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今天明显没有昨天那么乱了,大家都忙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也不用加班,正常下午五点就下班,有的习惯喝营养液,叼了支营养液就回家去了,有的手里有余钱就去食堂吃顿饱饭。
阳县物资有限,外边开的正规商户也会贩卖一些从兰城运过来的货物,生活杂物偏多,食材却很少,所以大家都没有回家做饭的习惯,毕竟做一顿饭得凑齐柴米油盐,这年头还真凑不齐这些,所以大家也更倾向于在食堂吃或者营养液对付对付。
时枌始终习惯不了营养液,只要有空闲,她就会去食堂吃饭。
今天倒是碰上了骨头跟叶枝蔚秦丰三个,四个人凑一起点了菜吃饭,聊着手里的工作。
食堂的人也都是人精,特地给他们找了个小包间吃饭,方便大家说话,还送了一大杯绿豆汤过来。
“早知道当初来阳县就把仓库东西偷偷藏好了,妈的老子现在训练子弹都不够用。”最近刚升了副指挥同时负责基地内外事务的秦丰刚上桌就忍不住骂骂咧咧。
“你们当初在阳县到底拉了多少东西回去啊?”骨头每次申请弹药都要听秦丰这句抱怨,导致他一个没参与过阳县仓库任务的人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
“这么说吧,阳县仓库给我,保证把这一片围的严严实实,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秦丰开始吹牛,“时枌当时也……”
“咳咳。”叶枝蔚出声打断。
秦丰这才意识到这事不能随便说,以免被人听去举报。
于是他跟时枌对了个眼神,心照不宣换了个话题。
时枌自己家就有个小型军火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安全问题算是有保障,但阳县不一样,地更大人更多,需要的弹药当然也更多,所以时枌很能理解秦丰的抱怨。
骨头耸耸肩,“申请下不来,兰城就不会运弹药过来,咱们还搞什么,收拾收拾回去躺平吧,说不定哪天不是尸潮就是一伙人就给咱们老窝端了。”
叶枝蔚:“探险小队也负责搜寻物资,你们没考虑去附近看看吗?”
骨头:“有啊,往东走,大城市,三千万丧尸堵得死死的,你敢开一个口子,丧尸一口一个唾沫都能淹死你,往西北走,源城,诶嘿,至少二十万丧尸守城,周围还有不少野生队伍等着吃肉。”
“什么叫大城市?”时枌竖起耳朵。
她长这么大就没出过阳县附近,最远也就是兰城,再就是听说了源城,也没去过,其他的一无所知,所以听说有大城市,好奇心一下子就起来了。
“东边的A市主城区,末世前是个旅游城市,有好几个著名旅游景点,后来丧尸爆发,因为是第一所病毒爆发的城市,而且不是环山就是环海,当时政府立刻采取手段封了城,堵得严严实实,一下子捂出了三千万只丧尸,也就偶尔会有几只坚强点的丧尸翻山越岭跑出来。”骨头解释道,“物资肯定是有的,大城市政府啊警察局什么的,军事基地也有,但是丧尸太多了,给我三千个赵队也得杀一年呢。”
时枌直接不想了,“还是源城好,又近丧尸又少,还有石油。”
秦丰嘿嘿一笑,“你还真敢想。”
时枌心想,她有什么不敢想的呢,人家赵弋都敢。
吃完饭时枌就回家了。
她感觉自己的脚已经不怎么痛,还能稍微动一动,估计是快好了。
昨天熬了夜,今天她早早就犯困,安稳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手表收到赵弋发的消息,让她吃完早饭来找他,一起去兰城,还提醒她带好之前的病例跟片子。
时枌起的有点晚,怕耽误他时间,叼了支营养液,塞了几片牛肉就拿好东西下楼,钥匙就塞在门口地毯下边,懒得随身带,反正邻居家没人,这栋楼也就住了三四户,她至今还没见全。
到基地去医务室找到了拐杖,时枌在基地门口看见了赵弋,还是那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赵弋一身制服,照旧没穿外套,白衬衣黑色长裤皮鞋,身高腿长地靠在车门上,脸上还戴了一幅墨镜。
怎么说呢,赵队平时的气质就是沉稳中带着点散漫,这副黑色墨镜往脸上一搁,挡住了那双冷漠的眼睛,整个人竟然还显得……平易近人起来,同样是因为遮住眼睛,让人没有了与他对视的压力,注意力就放在了这人的脸上,清晰的下颔线,优秀的脖颈线条,在阳光下十分赏心悦目。
看来他在办公室睡得挺好,时枌想着。
走近了,赵弋递过来一把手枪,“带上,以防万一。”
他刚刚在这就是安检,让基地门口的士兵检查携带的枪支,这是正常流程,进出都得这样。
车也被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不该带的。
当然,他是总指挥,人家也不敢真的仔细搜,做做样子看看后座后备箱,连驾驶座的储物箱都没翻,就放行了。
时枌刚准备去副驾驶,赵弋拉住她,“想开车吗?”
赵弋这话一出,旁边士兵眼神一下子就挪到了时枌脚上的石膏上边,那眼神仿佛在说:不是吧赵队,伤患都要奴役啊。
时枌却很开心,她确实有段时间没开车了,她是真的挺喜欢开车的。
于是直接把拐杖从后座开着的车窗放进去高高兴兴在赵弋搀扶下坐进了驾驶座,乖乖系好安全带,熟悉之后又提醒赵弋系好安全带,才松刹车踩油门出发。
“我们要去兰城待很久吗?”时枌问他。
他去兰城肯定是不仅仅
带她去复查的,肯定要办自己的事,所以时枌才这么问。
“复查完就回来。”赵弋说,他想起上次回兰城他爸的反应,猜测这次回去估计也可能被迫碰到,但是看时枌的反应,应该不太适合直接见家长,赵弋也在犹豫要不要提前跟她说明这个可能性。
但又觉得,既然不会让她碰到,煞有介事地这么提到他父母,会不会在她看来就是是一种带有压力的暗示?
赵队纠结了。
斟酌半天,他才问:“我爸妈对你比较好奇,可能会过来找我们,你想见吗?不想见的话我让他们别来。”
时枌:“啊?他们听你的话吗?”
“可以跟他们讲道理。”必要时候需要采取一些手段。
“他们为什么会对我好奇?”
“毕竟我们在谈恋爱,家长会对孩子的伴侣产生好奇,这很正常。”
时枌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如果爷爷奶奶还在的话,也会好奇她会招一个什么样的赘婿。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面对赵弋的爸妈,她就会有点紧张。
是那种,当这人面拐走别人家孩子的心虚导致的紧张。
“随便吧,碰到就见,碰不到就算了。”时枌说,“你家里人知道……你干这个吗?”
这诡异的语气。
赵弋是真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干什么?”
“来我家这件事。”时枌用一种委婉的说法解释了一遍。
“哦,不知道。”赵弋笑了,“不过他们不会介意。”
介意也没用,儿子大了不由人,再说他已经迁移到阳县了,他亲妈是绝对不可能抛弃兰城拥有的一切来阳县的,而他后爸,也不可能抛下老婆来找他,——除非赵将军被老婆扫地出门。
聊完这个,时枌才想起自己一开始要问什么。
“对了,如果早去早回,我想回农场一趟,拿点东西过来。”
带来的食物在她的挥霍下早就没剩多少了,她得补一补。
第97章 第97章真有劲啊。
到了兰城门口,依旧是进城前的安检,时枌的枪还没捂热乎就被搜走了,但是人家对她很客气,说出去的时候会还给她的。
时枌不熟悉兰城内的路,安检过后就换赵弋开车了,他直接开到了东区军医院门口,再下车,时枌已经灵活地从后座车窗抽出自己的拐杖,拄着拐往医院走,赵弋只得跟上。
挂号,等着叫号,才能见到医生。
医生说她恢复的不错,结合她现在的状态,就让她去拍了片子先看看情况,确定没啥问题才拆石膏,边拆边嘱咐她:“还是要做康复训练的,具体怎么练你去那边找医生,或者我发给你视频,自己跟着学一学,再慢慢试着走路。”
时枌很乖,边听边点头,然后让赵弋帮忙下视频。
弄完之后,时枌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左小腿,撇撇嘴,捏捏自己小腿上的肉,也是软乎乎的。
拆完石膏她就坚强地自己去洗了脚,终于舒舒服服干干净净。
问题就是,她缺了只鞋。
“还不能着地,不用穿鞋。”赵弋扶着她坐下。
“行吧。”时枌很快就接受了。
她坐在医院椅子上,裙摆又被赵弋给她压了下去,翘着二郎腿,动动脚趾头,看着自己那只明显白了很多的左脚,试着活动脚腕,还有点点痛呢。
赵弋一瞥,就看见她裙摆下白到发光的脚,看了几眼才挪开,继续听医生的叮嘱。
时枌试探着用脚点地,但看医院地板脏兮兮的,跟自己白净的脚丫实在是不配,就点在旁边赵弋皮鞋上,结果给自己踩了半脚的灰,伸手去扯他衣服,让他帮忙拿张湿巾擦脚。
赵弋垂垂眼,深吸口气,抽了张湿巾递给她。
时枌自顾自擦脚了。
没想到这次崴脚竟然要恢复这么久,医生说康复训练也要做一个月左右,这样以来她的玉米花生土豆就只能指望赵弋来收了。
这么一想,时枌很庆幸自己招了赵弋。
赵弋有事情要办,不算什么机密,载着她又去了一趟农业基地见刘教授,买了一批种子跟鸡鸭猪崽,当场付了定金,预定下周就会送到阳县,另外刘教授还问了时枌他上次给的种苗情况,时枌简单说了一下。
“马上也是秋播,这里还有一部分,你方便的话可以拿过去一起种了。”刘教授笑呵呵地说。
时枌当然方便,反正马上就要回农场。
拿到了种子,还有刘教授附赠的一些鸡鸭猪崽,时枌高高兴兴上了车,又去兰城的商店给罗辉一家买了点东西,才回农场去。
“花了七万积分,送这么点东西,刘教授不大方啊。”离开兰城时枌才敢蛐蛐。
赵弋点头表示赞同,“确实不大方,但是他们免费帮忙运过去,就当运费也是一部分赠品吧。”
两人直到出兰城,都没见到赵弋爸妈的影子,弄得时枌心痒痒。
来的时候他煞有介事,结果真的没碰上,她心里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但她选择忍着,不说。
不然好像她很想见他爸妈似的。
时枌在兰城的时候就给罗辉发了消息,告知他们到农场的时间,不知道他收不收得到,但刚到农场,就有个骑着马戴着帽子的高大男人过来,时枌从车窗探出脑袋跟人打招呼,那人就停在路边,跟他们一起进去,提前帮忙把时枌农场的栅栏挪开。
下了车,时枌拄着拐,赵弋打开后备箱帮忙搬东西。
余袅跟烈烈阳阳也来了,一起来搬东西。
余袅笑着跟时枌打招呼,“白了很多呀,谢谢你们帮忙带东西,家里一直缺这些……”
时枌帮忙带的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再就是调味料什么的,罗辉跟阳县签了合作,有了积分收入,因为阳县物资有限,得知他们要去兰城,才托时枌帮忙买。
“不用客气,对了,还有这些是那边农业基地送的,分你们一些,反正这么多。”时枌就把后座地崽子们拿出来要给他家分。
罗辉连忙拒绝,“你帮我们带东西就算了,怎么还拿你的,你家鸡栏看着那么空,本来就有地方养,不用给我们。”
“是啊,真不用,我们家也够吃了。”余袅也跟着拒绝。
“我这段时间不在家多亏你们帮忙喂养,就当这是一部分酬劳吧。”时枌已经分好了,其实也不多,鸡鸭各五只,小猪崽给了两只。
懒得听他俩在这推辞,时枌往他们怀里一塞就不管了,拄着拐杖跑的飞快,让赵弋帮忙把其他崽子都搬进来,她直接去了厨房。
罗辉余袅也没办法,烈烈怀里抱着一只白白的猪崽,阳阳则是对黄黄的小鸡崽好奇,伸手去摸。
“爸爸我们给它们起个名字吧?”阳阳说。
“别了,就跟其他的一起养吧。”这是拿来吃的,不是宠物,起了名字以后还怎么下手。
跟赵弋聊了会儿,他们就搬着东西回去了。
赵弋把鸡鸭猪分别放进去,时枌在厨房看见,赶紧蹦出来,对着他大声道:“小鸡崽要跟它们分开,
拿木板隔一下,放两只母鸡进去就行了。”
那几只公鸡都凶得很,偶尔为了争夺**权还会互相打架,小鸡崽放进去怕会被欺负,只能先让它们跟母鸡待一段时间,等它们处好了,再放回去,有了母鸡的保护,公鸡就不会攻击小鸡崽了。
他就去找木板,隔开之后才进屋去厨房洗手。
时枌正在柜子里翻东西,脚边堆了一些她拿出来要带走的,都是些面粉大米之类的。
“我搬到车上去?”赵弋问她。
“嗯,差不多就这些。”时枌扶着流理台自己站了起来,洗洗手,“我去楼上看看。”
赵弋看了眼楼梯,不说话时枌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没事,我慢慢蹦上去。”
她一到家就进入忙碌模式,拄着拐杖往上蹦。
时枌发现家里一楼地板被打扫过,但是二楼没有,很明显的一层灰,一个脚印都没有,看来罗辉他们家只在帮她拿东西的时候进过一楼,二楼都没上来过。
很有分寸,时枌对这个邻居更满意了。
她现在脚快好了,也能穿裤子穿鞋,一上楼就进了自己的卧室,打开衣柜给自己找了两套衣服鞋子,看了看墙边堆放着的子弹跟枪,似乎也用不上,就算了。
关上衣柜的时候,时枌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站着想了一会儿也没记起来,懒得再想,看了眼浴室。
洗发水这些阳县都能买到,她暂时还不需要。
正准备下楼,赵弋就已经上来,一手接过她手里的布袋子,一手去扶她。
下楼还是比较危险的,时枌很配合地张开手,赵弋俯身托着她腰下,她就这么坐在他胳膊上被抱了起来,楼梯狭窄,时枌第一次发现自己脑袋高过了楼梯顶,只能抱着人脖子低头趴着避免撞到脑袋。
下楼后被放下来,时枌都在感慨:“真有劲啊。”
“就这些?”赵弋拎了拎手里的布袋。
这些布袋都是奶奶在的时候缝制的,方便她上山带一些必需品,现在正好用来装自己的衣服。
“就这些,”时枌看看外边的天,应该只是下午,她一整天就喝了营养液,肚子有点饿,只想赶紧回阳县,“走吧,回阳县再吃饭。”
赵弋应好。
到了车上,时枌把拐杖放后座的时候发现后座上竟然有两只羊腿一扇排骨,还有一小包什么东西,时枌半个身体都探进去翻,发现是一大袋被切成小块的奶酪。
赵弋看她姿势深深叹了口气,想摁着她怕她翻进车,伸伸手,还是算了,没一会儿她就自己出来了。
“以后可以直接开门。”他说。
“罗辉家给的吗?”时枌问他。
“只能是他们家了。”
时枌不想收,但一想到自己过去肯定又得跟他们家一家四口开始经典拉扯,她就觉得很没必要。
罗辉能收下她的东西,那她也要大大方方收下他们家的东西才对,不然这样客气来客气去的,搞得像两家关系很不好似的。
上了车,赵弋把车窗都打开,散散味道。
时枌已经在计划这些肉要怎么分。
“不能直接去基地给那群兵看见了,不然看见了,我又不给他们吃,肯定要怨我的。”时枌跟基地里其他人关系都处得好,被谁看见了都不好。
“嗯,到基地前我们就把肉放到后备箱,我跟安检的人打声招呼,直接把车开到家楼下。”赵弋说。
“但是这么多肉该怎么处理呢?”时枌又纠结起来,“只有食堂才有调料工具帮忙做成菜吧,我自己又不好弄。”
现在住楼房,烧煤气灶,没有土窑没办法烤羊腿,家里位置也小,施展不开。
赵弋想了想,“有个地方,之前摘莲蓬的水田旁边,我们自己生火,慢慢烤慢慢吃,留一条羊腿冷冻,你之后可以自己做菜吃。”
那地方有水方便清洗,有足够大的地盘,又远离居民区,人少,又在安全范围之内,就算碰到巡查的人,分他们几块肉也不是问题。
“好主意。”时枌就开始给其他人发消息,约定好时间地点,到时候大家一起去。
小队其他人最近都很忙,秦丰叶枝蔚骨头张照照再加上周霓,他们一共也就七个人,有一只羊腿一扇排骨,似乎是够吃,可能还有多的,而且为了吃烤羊腿烤羊排,时枌还得去食堂弄点土豆辣椒之类的配菜,毕竟光吃肉会腻,这么多东西,她就觉得人有点少。
“要不叫上张克跟宋阡吧?”张克也算是小队成员呢,叫上张克,那就得叫上他老婆。
“嗯,可以。”
她还得去食堂吃顿饭,不然烤羊腿还没熟她就要饿死了。
第98章 第98章老牛吃嫩草。
时枌消息一发出去,还只是文字,没发羊腿羊排照片的时候,群里就炸开了花,疯狂往外弹消息。
此时她已经在食堂吃上了牛肉面,麻辣的,再加一份绿豆汤,并扬言吃完还要去买冰棒。
赵弋坐她对面,没有点餐。
对他来说吃饭只是填饱肚子,而他现在一天两支营养液,今天又没有什么消耗,当然是不觉得饿。
时枌吃的很香,一抬头就看见他在手表上回复消息,对她的麻辣牛肉面一脸的无欲无求。
赵队这个状态,影响到了她的食欲。
他在回复消息,但是群里没有他的消息,说明是在处理别的事情,很可能是公事,时枌就忍忍,不去打扰他了。
一口气吃完牛肉面,又三两下喝光绿豆汤,赵弋看她吃完就不再发消息了,起身扶着她站起来,两人要开车去池塘边,顺便还要去接已经下班的张照照跟周霓,其他几个现在还在加班忙,到时候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过去,而秦丰本来就在南区部队那边,离池塘近,打算自己去,不用他们接。
果然,他们刚到小池塘,就看见秦丰风风火火地从一辆军车上跳了下来,边跑边招呼送他的人赶紧回去,像是生怕被人蹭到羊腿似的。
周霓看他巨大一个蹦蹦跳跳,啧了一声,“我咋感觉秦副队这身材,可塑性很强啊。”
时枌不懂什么叫可塑性,“什么意思?”
“他一会儿胖一会儿瘦的,瘦的这么容易,我都嫉妒了。”周霓说。
时枌再看秦丰,确实是瘦了啊。
张照照:“因为工作所以瘦的吧。”
秦丰已经跑到跟前,跟赵弋一起去搬羊腿羊排。
这玩意放车里,之前又不敢开窗怕被人看见,车里全是味儿,搬出来后赵弋就打开后备箱跟每个车门,敞开通风。
秦丰扛着羊腿笑呵呵分配任务:“周霓捡柴禾,时枌生火,我们仨去池塘边处理羊肉,张照照!把土豆都带上一起去洗!”
他随身带着军刀,扯了几片荷叶垫着羊肉区清洗,洗完再割花刀,开始抹油简单上点调味料,再放到铁丝网上烤,——铁丝网是秦丰偷偷摸摸去食堂顺出来的。
时枌火也生的差不多了,不用太大火烤肉,秦丰负责羊肉,其他人负责烤土豆跟其他的菜。
天都黑了,张克跟宋阡还有叶枝蔚一起坐车过来的,远远就下了车,三人再走过来,骨头比较忙,他到的时候羊排都烤熟了,正好开吃。
夜色中,已经熄灭的柴火亮着星星点点的火光,烟也没入浓浓的夜色无法分辨,只有烤肉香味散出去好远。
没光亮,后来的骨头被派出去捡柴火生火,而两个瘸子,时枌跟张克叫上叶枝蔚至今还有宋阡一起去摘莲蓬。
这片池塘之前被食堂派人搜刮过一遍,但是经过这些天生长荷花还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开,莲蓬一个接着一个地结。
主要是这地方离居民区太远,
普通人就是知道,步行也要一个多小时,所以没人过来摘,周边还是有不少莲蓬的。
带着两个瘸子,她们三个身先士卒去摘,时枌被要求抱着荷叶接她们丢过来的莲蓬。
“枌枌接着!这个最大!”周霓咋咋唬唬抛过来一个超大的莲蓬。
时枌准确接住,扯着嗓子喊:“不要大的!大的老了不好吃!”
周霓充耳不闻,继续摘老莲蓬。
时枌都想自己过去摘。
张克就很淡定,他不会挑莲蓬,反正她们丢过来他就接着,当个老老实实接莲蓬机器就行了。
摘完莲蓬,秦丰喊他们过去吃肉,时枌抱着一整片荷叶的老莲蓬,心情很复杂。
算了,这些就回去煮了吃吧,老是老了点。
周霓坐不住,回来叼了根羊排,又去摘了荷叶荷花,说要带回去插瓶。
荷叶清香让这一片的肉味都淡了不少。
时枌没啥胃口,挑了几个嫩莲蓬剥着吃,赵弋给她卸了几块肉蘸好辣椒粉递到嘴边,她吃了两块就说好了。
“饱了,不想吃。”时枌推开他的手,“你自己吃呗。”
赵弋自己也不太想吃。
时枌瞥到他皱起来的眉毛,脑筋一转,靠过去,肩膀挨着人肩膀,抬起头准备跟他说什么,他就很配合地把脑袋歪过来,耳朵靠近她。
“你怎么不爱吃饭?”她小声问。
“没有吃饭的习惯。”
一般出任务都是配营养液,这东西效率高能快速补充体力,在野外很方便,他养成了习惯,就不太喜欢吃正常食物,怕自己一旦习惯了正常食物以后出任务会有饥饿感。
时枌抿抿唇,“不行哦,我特别爱吃饭,不爱喝营养液,以后你去我家,我要是还是一个人吃饭,那有什么意思。”
“你这样,我吃饭都不香了。”
“……”
他倒是没考虑过这个。
平时她吃饭他大多是陪坐,偶尔真的没有喝营养液才会点一份自己的,但那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好。”他答应了。
撕下来的几块肉他自己都吃了。
时枌满意地递给他一个嫩嫩的莲蓬。
一扭头,就看见对面三双幽怨的目光。
来自周霓张照照骨头,单身三人组。
有老婆的张克正在伺候老婆吃肉还学着赵弋的做派给老婆剥莲子吃,秦丰忙着烤肉,一边给叶枝蔚加菜,一边问她吃不吃土豆,殷勤得很。
这两对周霓他们已经习惯了,一个领了证一个已经同居,可以选择无视,但对面自家队长跟时枌,就显得扎眼的很。
周霓愤愤咬了一口肉,“老牛吃嫩草。”
手里捏着嫩莲蓬正打算剥的赵弋:“……”
最迟钝的张照照也知道了他们之间很不对劲的氛围。
“所以,他们在一起了?”张照照用一种自以为只有他跟骨头才能听见的音量说。
骨头:“……我们要是没瞎的话,应该是的。”
周霓一脸严肃认真:“枌枌,你不是被强迫的吧?”
时枌:“啊?我吗?被强迫?”
旁边人都笑了。
她虽然脚受伤,可一点不像会被强迫的人啊。
想当初,她一个人带两条狗就把他们小队拿下了。
仿佛当初农场遇见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秦丰说起来还带着几分感慨。
时枌吃着莲子,盘腿坐在荷叶上,防止被草扎屁股,这幅姿态像极了年画上盘坐的娃娃,被秦丰调侃,时枌看看自己,也觉得有点像。
夜色深了,远处传来车声,秦丰起身去看看,是几个南区巡查的人,听见这边的动静过来看看。
当然,不仅是动静,还有肉香。
他们本来巡的好好的,一个狗鼻子的士兵一下子就闻到了羊肉孜然味,挪不动腿,非得要过来看看。
结果就看见了他们的总指挥,赵弋。
上次南区部队负责人去基地开会,回来蔫了吧唧地跟几个干部谈完事情,整个矿山就继续停工了,导致他们这群兵只能闲着没事干在周围巡查,无聊到八卦,紧接着来了秦丰这个新上任的副指挥,跟他们关系处的不错,还说矿山这工作工资少待遇差,赵队正在想办法给他们安排新的事情干。
小兵就对南区忠心耿耿吗?
不一定。
普通民众是更看重自身利益的。
得知他们签的是迁移合同,手续都已经办好,几乎再无重回兰城的可能,他们当然是更想在阳县好好过日子。
狗鼻子士兵上前打了招呼,秦丰一看是熟人,就招呼他们过来,把肉分一分。
今天时枌没啥战斗力,秦丰最近减肥也吃得少,骨头倒是吃得多,但也吃不完这么多肉,他们正愁剩肉怎么办,就来了人。
正好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
车上几个小兵分了肉,笑的油光满面。
“我还是头一会儿吃这么地道的烤羊腿,以前出任务碰到一只老山羊,可惜我手艺不行,也没什么调料,糟蹋肉不说,还给我恶心得够呛。”
“对啊,羊肉怎来的啊?”
是时枌带来的,其他人也知道是罗辉家的肉,但这事不适宜宣扬出去,毕竟都是兵,怕他们心里存了这个念想,之后会偷摸去罗辉家找事。
赵弋开口:“阳县之后也会建养鸡场之类的,东面有大片草原,我打算之后在那边养些牛羊。”
没正面回答。
南区几个士兵听着来了兴趣,“真的吗?以后我们就自己养牛羊吃了?”
“那好啊,我家以前就是放羊的,小时候我经常在草原上跑,要不是那年说什么进城玩,也不至于就留在兰城了。”
“牛羊要人守着吧?东面草地大,但是也太空旷,万一有人来抢呢?”
“傻子,当然得咱们拿枪守着啊,建几座哨塔,那么空旷的平原,怎么不好守?”
“小羊从哪来啊?也只有兰城有吧?”
赵弋:“我定了一批,下个月到。”
都在那七万积分里面。
不然一些鸡鸭猪崽,够不上七万。
“那得不少钱吧?阳县有这么多钱吗?”一个兵问。
秦丰大大咧咧,“阳县有个屁的钱,不过老赵倒是有……”
然后他就沉默了。
周霓掐指一算,他俩今天刚去了趟兰城,眼睛一下子瞪大,“不是吧赵队!”
骨头:“完蛋了,赵队变穷光蛋了。”
张照照:“啊?什么蛋?还有鸡蛋吗?”
秦丰:“……老赵没花多少吧?”
赵弋:“七万。”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周霓赶紧挪过来,偷偷跟时枌商量:“不行啊枌枌!赵队没钱了,以后还得靠你给他养老!这男的不靠谱啊!”
时枌被她一拉,屁股挪了一下,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偷偷摸摸低头一看。
完蛋,来月经了。
赵弋看她们鬼鬼祟祟,侧头看见那片荷叶上的一片深色,以及她挪动后裙摆上的血色,递给她另一片荷叶恰好挡住。
“不早了,回去吧。”赵弋说。
第99章 第99章痛死跟被药死之间选哪个……
赵队发话,大家就散伙了。
秦丰叫上骨头张照照拿荷叶舀水过来把火堆熄灭,那几个南区的兵也跟着帮忙,彻底浇透不会再着,几人就准备离开。
“咱们正好有车,载你们去基地再回矿山也方便。”叼着羊腿的一个士兵说。
“对,先送你们回去,我们在这边转会儿就行。”
就这样,秦丰叶枝蔚骨头张照照几个坐他们的车,张克宋阡跟周霓坐赵弋的车。
时枌扯了好几片荷叶垫副驾驶上,确定不会弄脏座椅才坐上去。
有赵弋挡着她,熄了火堆又没什么光亮,倒是没其他人发现她裙子上的血迹。
上了车,赵弋放后座三人把他的制服外套丢过来,给时枌盖在腿上。
宋阡:“是不是有点冷?最近好像要降温了。”
周霓知道时枌来了月经,低声跟宋阡说了两句,宋阡就明白了,岔开话题,聊别的。
到了基地,下车的时候他们就各回各家,没多耽误。
时枌在车上就头脑昏沉,中途睡了一小会儿,被肚子莫名其妙的抽痛弄醒,之后就开始一阵一阵的痛,手脚冰凉,头脑发麻,呼吸也重了起来。
赵弋把车停在楼下,下车到副驾驶,拉开车门,看她脸色苍白,俯身小心翼翼把荷叶上的小仙童抱了出来,意外发现她体温较低。
时枌难受得厉害,早伸手搂着他脖子,挂在人身上,脑袋也靠在他肩膀上哼哼唧唧,屁股下的胳膊一如既往的稳固有力,她对他的力气似乎很有信心,一点不担心自己会掉下来。
“很痛?”他拿外套盖在她肩膀上,上楼之前犹豫,“要不要去一趟医务室?”
这个点就算医务室没有人,也可以去敲老中医的门。
“去吧,痛死了。”他身上暖和的很,明明天气这么热,时枌却觉得冷,胳膊都贴着他的后颈,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暖和起来。
赵弋抱着她去医务室,老中医平时就住医务室,敲门半天没人应,估计是老中医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
这会儿已经是十二点深夜,基地剩下几人巡查,大部分都回宿舍睡觉了。
他敲门的动静已经算是扰民,但老中医不动如
山,根本没回应。
赵弋没办法,他对月经这种事还停留在小时候对生理课上,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大热天,赵队额头上都急出汗来。
而时枌明显感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还没垫卫生巾,整个人都往上缩了一下。
“……先回家吧,我、我有点事……”
“好。”
赵弋又转头回家,看她还是蔫蔫的,终于记起来还有叶枝蔚周霓这俩可以问。
上楼梯的时候打给周霓,没人接,又打给叶枝蔚,等了会儿,是秦丰接的。
“咋啦?不是刚回来吗?有啥事找她?”秦丰大大咧咧。
“让叶枝蔚接电话。”
“有啥我不能听的。”嘴上嘀咕,秦丰还是把手表给了叶枝蔚。
赵弋单手抱着人找到钥匙,开门,“时枌现在有点不舒服……”
时枌看他磨磨叽叽,直接对着手表:“我好像痛经了,快痛死了。”
言简意赅。
叶枝蔚都愣了一下,“家里有止疼药吗?”
“没有啊。”时枌的医药箱在农场,那个医药箱还是很全的,但是赵弋家就什么都没有,因为楼下基地里就有医务室。
“那我给你送过来,马上。”
挂断电话,时枌心情都好了很多,但还是难受,抱着他脖子哼哼唧唧。
“为什么啊,我以前从来不痛经的,每次都好好的。”
她似乎是忘了之前给他定下三天不准回来睡的规矩,倒是格外黏他,赵弋也就没提。
听她这么抱怨,他想起了积分交易明细上的一长串冰棒清单。
“可能跟你二十天吃了八十三根冰棒有关系吧。”
他此时的语气冷漠极了。
明晃晃地说她活该。
时枌底气不足,“怎么可能有八十三根,你肯定数错了。”
“你自己去店里买了七十三根,家里冰箱三十根冰棒还剩二十。”他平静地陈述。
时枌:“……”
年纪虽然大,但赵队脑子还是挺好使的。
低头看看她的左脚,想到她还不方便自己洗澡,到了洗手间门口,问:“要不要帮忙?”
时枌一点都不想从他身上下来,这人跟个火炉似的,她这时候就需要这样的体温。
但是她身上脏脏的,得换衣服,还得粘上卫生巾。
“不用,我自己来,你帮忙拿一下衣服还有衣柜右边抽屉里面的卫生巾。”时枌坚强地自己落地,单脚站着,另一只脚勉强点着地板。
洗手间是瓷砖,时枌觉得自己右脚跟地面接触的一瞬间自己就被冻透了。
痛是一阵一阵的,脱离了舒服的环境,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放了热水简单擦一擦,赵弋敲门,她把衣服拿进来。
还好是睡裙,简单一套就行,收拾好自己,看了眼水桶里沾了血的裙子,也没办法,她现在根本没力气去洗衣服,整个人虚弱得不行,一出洗手间门,看见赵弋就伸手要抱。
他袖子上蹭了点血,本来想去换件干净衣服,看她这样,只能去抱。
肚子贴着人小腹,就好受很多。
“你身上好烫啊。”时枌还感慨。
“……”
当然会烫,他是个男人。
正好有人敲门,赵弋就这样抱着她去开门,门口叶枝蔚猝不及防看见这一幕,眼睛都瞪大了。
时枌扭头,“枝蔚我快痛死了……救命……”
她脸色白的跟女鬼一样。
叶枝蔚:“这是止痛药,吃一颗就行,肚子痛的话可以喝热红糖水,红糖在这,哦对,还痛的话可以烧热水捂一捂肚子,小腹那个位置,肚脐下边一点,止痛药一小时起效,你得再熬一熬,不要吹电扇了。”
她现在冷得要死,怎么敢吹电扇。
“谢谢。”赵弋接过东西,叶枝蔚就离开了。
先去烧热水,他单手托着,另一手去拿杯子,时枌想先吃药,他哄着她再等等,烧开水后兑成温热的,再给她吃药。
药下肚,也没什么感觉,还是痛,一抽一抽的,时枌抱紧了他,继续哼哼唧唧。
“还吃冰棒吗?”他一边冲红糖水一边问。
时枌不想理他。
但她迷迷糊糊的脑子想到了一点。
“可能是我崴脚受伤所以才痛,”她声音都是飘的,“跟冰棒没什么关系。”
赵弋看她不知悔改,拉开冰箱冷冻层,蹲下去拉开放冰棒的那一层,“那现在想吃吗?”
时枌就不回复了。
试图蹬脚给冰棒推回去。
赵弋给她踢了回去,关上冰箱,拿筷子搅拌红糖水,摸了下杯子,明显不能直接喝。
但是叶枝蔚也没说开水冲红糖水能不能兑凉水调到温的,万一兑凉水就没用了呢?
赵弋就在犹豫。
算了,保险起见,还是等红糖水凉了再喝。
他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把人往上托了一下,到沙发坐下,自己手被烫的发红,想了想,放到她小腹,肚脐下。
一下子就熨贴了。
时枌整个人都麻了一下,不是痛的,很舒服的那种,疼痛被缓解了的感觉。
“这样捂一会儿……”
“好点了?”
“嗯嗯。”
她靠在他肩膀上点头。
他依言照做。
裙摆乱七八糟落在他腿上,赵弋低头就看见她曲起来的腿在自己腿侧,软软搭在沙发上,怕压到崴脚的位置,他另一手去挪了下左脚脚踝。
“脚痛不痛?”
“不痛不痛。”她脑子麻麻的,不太想思考,“你别说话,吵。”
“……”
还嫌他吵。
“有毯子吗?”她说,“胳膊腿有点冷。”
赵弋就把旁边的毯子扯过来给她捂严实了。
大夏天的,晚上再怎么降温也是二十七八度,他穿着衬衣长裤,被迫贴着她,还拿毯子给他捂得严严实实,赵弋觉得自己都快着了。
根本平心静气不下来。
手不烫了就去捏一会儿红糖水的杯子,再给她捂肚子。
感觉自己像个热水袋。
她靠他身上睡觉也不老实,偶尔缩缩腿,再动动胳膊,身上的毯子就往下掉,赵弋不得不给她拢好,低头贴贴她的脸颊,明显很热,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总喊冷。
会不会是生病了?其实不是月经的问题?
但赵弋回忆了下从她到阳县来这段时间,除了崴脚休息之外也没做其他,每天精力旺盛的很,吃的也都是食堂的饭菜,一整个基地的士兵吃了都没毛病,那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
水土不服?
农场离阳县也没多远的距离。
“明天好点还是去医务室看一看?”他低声问她。
时枌被折磨得根本睡不着,脑瓜子嗡嗡的,“别吵……”
她伸手去捂他嘴。
赵弋就不说话了,拉下她的手拢到毯子里。
折腾半晚上,终于给她喝上了不烫嘴的红糖水,结果时枌喝完就吐,赵弋伺候她漱口洗脸,看了下止痛药说明书,四小时一颗,又去翻垃圾桶,翻了半天也不知道止痛药有没有吐出来,然后仔细看了遍说明书,原来这个药对胃有刺激。
那就是药吃下去了?消化了?
他问时枌还痛不痛。
时枌说她快痛死了。
赵弋问她痛死跟被药死之间选哪个。
时枌:“药死我算了。”
于是就又吃了药,这次水都只喝了一点点。
她终于在天光微亮的时候睡着。
神经麻木的赵弋也终于能睡,脑袋歪在沙发靠背上,累到一闭眼就着。
睡前赵弋唯一的想法就是:他睡醒就把那一柜子冰棒给处理了。
第100章 第100章“还好有你啊。”……
接二连三的通话申请把只睡了三个小时的赵弋吵醒,顺手他就摁了接通甩出“请半天假”四个字,关机,摘了手表丢到沙发上。
下巴下还有一条水蛇似的胳膊缠了半晚上,难怪他一晚上都做噩梦,梦见自己被热带雨林里的大蟒蛇追杀,盖在她身上的毯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去,但看样子她好像没那么怕冷了,体温也比较正常,脸色好了
很多,至少是比昨晚女鬼一样惨白要好。
她睡得沉。
赵弋活动活动僵硬的腰,深吸几口气才抱着她起身,送到卧室安置好,毯子盖着人肚子,捏捏她的手,挺暖,再加上现在天亮了室内温度也上来了,就没给她盖太严实,怕她睡不好。
他身上这件衬衣已经皱到不能看,袖子上蹭了不少血,再低头看看裤子,同样皱皱巴巴。
昨天一晚上比他刚入伍砍丧尸那天还累。
但阳县最高指挥官没有假期,办公室还堆了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同样,洗手间也堆了一堆衣服等着他洗。
赵弋从衣柜拿了套制服想了想又拿了套平时穿的短袖长裤,仔细洗了个澡,昨天一晚上出了一身的汗,他自己都觉得臭,换上短袖长裤,再把泡水的她的裙子跟内衣加上洗衣粉继续泡。
还好他对清洗衣服上的血迹很有经验。
抓紧时间把两人衣服洗了拧干晾到阳台,再换上制服,随手习惯性卷起袖子,去厨房看了眼冰箱,发现一半是空的,他这才想起来昨天回农场拿的东西还在后备箱没有搬上来,于是又下楼拿东西,好在那块羊肉比较显眼被他提前拿回家冷冻了,没在楼下放坏,其他的该放冰箱放冰箱,该放柜子就放柜子。
收拾好,看了看衣服没弄脏,他带上钥匙就准备出门,临走前瞥了眼还在睡的时枌,还是留了张纸条让她醒了给他发消息他可以回来做饭,写完压在餐桌上,捡起沙发上手表戴上,又想起冰箱里的冰棒,撇撇嘴,折回去把剩余的二十根冰棒连箱子一起搬下去,开车到了基地后,顺便把冰棒给了基地门口的士兵,让他们分了。
车也留在基地门口停车场,反正他平时不出阳县也用不上车。
本来准备喝支营养液就上楼办公,但想起她昨晚说的话,还是去食堂点了碗牛肉面,吃完才去办公楼。
牛肉面饱腹感比较强,跟营养液有很大的差别,赵弋对食物并不算挑剔,食堂师傅手艺比他爸要好得多,因此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
以后阳县就是粮仓,食物会更常见,反而是依赖兰城制造的营养液更不容易获得,他提前转变一下也不是坏事。
办公楼里一如既往忙得要死,赵弋刚上三楼就被副官找上了,让他赶紧上线参加兰城的线上会议。
“会议已经开始一个半小时了。”副官眼含热泪。
言外之意,他已经迟到一个半小时了。
“哦。”赵弋看看手表,“让他们再等半小时,先让南区那边负责人过来。”
副官:“……好的。”
矿山停工,兰城那边已经好几天没收到应该送过去的资源,昨天就安排了今天的线上会议,摆明了是要在会上批评赵弋这种收了物资不干活的做派,结果没想到赵弋一鸽就是俩小时,给他们憋的跑了两趟厕所,脸都绿了。
半小时后赵弋上线看见的就是一张张绿脸。
一开始就受各方谴责他没有按时送矿石煤炭到兰城,一部分装和事佬在中间打圆场,赵弋摘了耳机就对着电脑处理阳县事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没搭理他们。
直到说起今天送到阳县的一千迁移居民。
南区司令姚山声音疲惫:“人过去了,你那边也有充足的人手,汽油之前也给你补足了,矿石煤炭能按时运过来吧?”
赵弋:“哦,知道了。”
那边一阵沉默。
知道了,而不是马上送过去。
对面绿脸当中就有人咬牙切齿:“你有没有想过没有我们持续送物资过去,阳县能撑几天?”
“哦,随便撑几天,大不了就啃树皮。”赵弋语气更随便了。
照旧是那副摆烂姿态。
可是兰城那边工厂已经开工,之前阳县每天都送大量铁矿石跟煤炭过去,工厂已经按照之前送的量配置好了人手,正准备大干特干一场,只要能维持下去,兰城也不用成天限电。
可是现在赵弋突然断了供应,他们就很难受。
毕竟由奢入俭难。
姚山:“你给个准话,什么时间能把东西送过来!”
赵弋:“不太清楚,矿山上的工人最近在忙别的。”
“不是给你送了一千人吗?!”
“一千老弱病残?还包括三百劳改犯?你是真不怕他们抢了你南区部队的枪,直接把阳县端了啊?”
在兰城混都能把自己混进监狱的人,不是违反军纪就是手里沾了人血,不说丧心病狂,也是没啥人性了,偏偏够不上枪毙,一个个还身强体壮的,为了民心只能养着。
赵弋都想现在派人去路上把运人的车一次性给炸了完事,省得运过来折磨他。
对面又吵了起来,赵弋懒得听,继续翻看文件,偶尔再看看手表有没有时枌的消息。
会议又开了两小时,赵弋抽空一听“就到这里”四个字,首先退出了线上会议,然后叫来副官安排事情,最后瞥了眼时间。
下午四点了。
时枌就算不醒也该饿了。
他干脆下楼,去食堂打包了两份饭菜,昨晚刚吐过她应该不会想吃太油腻的东西,赵弋就给她点了瘦肉青菜粥,自己一份饭菜,如果她想吃菜也能从他碗里顺。
拎着上楼,开门进屋,里面还是安安静静地。
赵弋两手挂着饭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裹着毯子给自己卷成毛毛虫的人,迷迷糊糊扭头过来看向她。
四目相视,时枌在困跟饿之间选择了困,爬起来吃饭。
“还痛不痛?”赵弋问她。
时枌在他把饭放到桌上后伸过手来的时候拉着他的手把自己扯了起来,反正是没啥力气,不想说话。
小腹还是坠坠的难受,整个人都很虚,又饿的不行。
“想吃药。”她有气无力的。
赵弋干脆跟昨天一样把人抱起来,当个人肉坐垫坐在椅子上,面前书桌上是饭菜,他拆开,先晾一晾粥。
蔫蔫的时枌乖的不行,搂着他脖子。
“先吃东西垫一垫再吃药。”赵弋哄着她,看了眼自己的菜,“番茄鸡蛋吃不吃?”
“鸡蛋。”
赵弋就给她夹鸡蛋喂到嘴边。
时枌有了点食欲,扭头,想把自己腿给掰过去,结果发现自己卡在他身上,掰不过去,只能背对着饭菜,幽怨看着他,赵弋就起身给她安置好坐在椅子上,自己顺了把椅子在旁边坐。
这椅子,是木制的。
坐上去时枌屁股就是一激灵。
她现在对凉凉的东西很敏感,一下子就觉得还是赵弋的身子好了。
但忍一忍也就过去,她没矫情地拉他继续当坐垫。
吃着饭,她就好了很多,还能玩手表,回复叶枝蔚的消息。
赵弋在旁边吃饭,偶尔分她一点菜,“一会儿下去,去老中医那边看一看?”
“嗯。”时枌点点头,想起什么,“毯子好像弄脏了。”
昨晚上睡觉不老实,估计衣服也脏了。
真头疼,还得洗衣服。
“嗯,换下来,先泡水,我晚上回来洗。”
“昨天的衣服?”
“我洗了,已经干了。”这倒是提醒他去收衣服,夏天太阳大干得快,得早点收进来,不然衣服都发烫。
时枌就很感动,“还好有你啊。”
赵弋笑了,他先吃完,留她慢吞吞喝粥,去检查床,确实弄脏了,毯子床单都扯下来,沾血的部分泡冷水,再去换床单,枕头套换下来,拿出去晒一晒,趁着还有点太阳。
顺便给她烧了热水,弄完热水也好了,兑成温水给她吃药。
红糖水他是不敢冲了。
吃了药,时枌打了个哈欠,坚强地去换衣服。
再跟着他下楼去医务室。
老中医第一眼看见她还以为见鬼了。
“……虚得跟被人砍了两刀似的。”老中医如此评价。
时枌懒得跟他打嘴仗,伸手给他把脉。
白芳得知她来医务室就过来了,看见她这样子担心的不行。
“她二十天吃了八十三根冰棒。”一边的赵弋语气平静地阐述。
“哟,难怪。”老中医一下子就笑了。
白芳看时枌的表情怜
悯变成了七分怜悯三分活该。
“还是要注意啊,虽然天气热,但是也不能吃这么多,对牙齿也不好的。”白芳说。
说到牙齿,倒是提醒了赵弋。
“下次去兰城带你去牙医那边检查一下。”
时枌:“……你好多事。”
刚刚还说还好有他,下个楼就变成他好多事了。
“最近就别吃冰了,我也没办法给你开药,我这里药都不全,开了也没有,”老中医说,“回去多吃肉,好好养养身体,注意保暖就没问题了。”
“可是我以前都不痛,来阳县才痛。”
她竟然试图把痛经归结于换了地方水土不服。
老中医:“……你崴了脚,本来气血虚,又吃那么多冰,平时身体好还扛得住,一下子就亏了,扛不住,所以格外痛一点,回去多吃肉,补一补。”
时枌想了想,自己平时在农场的话吃的肯定是有保障的,但是来阳县就开始三餐不规律,偶尔就用营养液垫一垫。
“所以还是阳县的问题。”她坚定道。
老中医扭头看赵弋,“你怎么教的?”
赵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