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锦在心中冷笑,她为何要哭,哭又能解决什么,她看向四阿哥,淡淡地问了一句:“爷,你消气了吗?不消气的话,爷还可以再打奴婢,奴婢皮糙肉厚,扛得起打,奴婢只愿主子爷能消气。”
胤禛知道她这是在说反话,在阴阳怪气,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当初让她当外室不就是为了这个,他此时的确没有那么生气,他本身也不是气她,她是被迁怒的。
“我让谢嬷嬷给你上药。”
乌锦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他。
胤禛叫来谢嬷嬷,原本想让谢嬷嬷给她上药的,最后他自己接过药瓶,自己给她抹药,只是见乌锦不愿看他的样子,他又不由说道:“睁开眼!”
乌锦睁眼看他,他以为他给她擦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她就会感谢他,不过是猫哭耗子,她是真的恨不得他立刻去死,恨不得咬开他的血管吸尽他的血。
“这药膏见效很快,三五天就能好。”
“谢主子爷的良药,奴婢感激不尽。”
胤禛知道乌锦在生气,他到底是先伤了她,对她此时的阴阳怪气,他也没说什么,继续给她擦药,还让谢嬷嬷去把周太医请过来。
“不用请太医,奴婢没事,只是一些皮肉伤,既然这药三五天就能好,请太医是多此一举,让我睡一会就好,嬷嬷,你把避子汤给我端过来。”
一旁的谢嬷嬷不知道该听谁的,她看一眼四阿哥,见四阿哥点头后,她才出去,把熬好的避子汤端过来。
乌锦喝完避子汤后就再次闭上眼睛,她只想睡过去,睡过去疼痛就减少许多,还有就是她怕她眼里的情绪被发现。
胤禛这次看着她入睡,他发泄够了,情绪也平稳下来,他跟着躺在乌锦身旁,也睡了过去。
过了一个多时辰,乌锦先醒,见到旁边有人,心里的厌恶顿时溢出来,这人就是这样,他生气愤怒时翻脸不认人,不生气的时候他可以跟你柔情蜜意,妥妥的疯子一个,阴晴不定的人。
她捂着自己泛疼的胸口,挣扎着起身,这一翻动就吵醒身旁的人,她就干脆继续躺着,看一眼床边,外面好像天黑了。
“几时了?”
“奴婢也不知道。”
胤禛连着好几日没睡好,就因为封贝勒的事,本来只是想小睡一会,没想到睡这么沉,他起来时发现外面天黑了,于是叫来谢嬷嬷给他穿衣。
等他穿好衣服后回头看乌锦还躺着,一副不喜不悲的样子,他几欲动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离开。
“为何不早点叫醒我?”
走出房间时,胤禛质问苏培盛一句,天黑后回宫少不得被注意。
苏培盛有苦难言,他知道四阿哥自从被封为贝勒后,情绪一直不好,他近身伺候四阿哥,怎么可能没察觉到四阿哥的情绪,尽管四阿哥掩饰得很好,正因为他知道四阿哥情绪不好,他才不敢妄自叫醒四阿哥,就怕被中途叫醒的四阿哥情绪更加不对。
“奴才知错。”
“回宫。”
苏培盛松一口气,忙让人启程回宫。
……
乌喇那拉氏见四阿哥天黑后还没回宫,她让人问前院的奴才几句,问四阿哥去了哪里,那些奴才虽然没说,但她猜到四阿哥应该是去乌氏那里。
到了戌时正,宫门应该落锁了,四阿哥先前都不会这么晚归,可见乌氏这女人还是很有本事,勾得四阿哥流连忘返。
乌喇那拉氏一月初生了阿哥,本以为是很高兴的事,但她却感觉不到四阿哥的喜悦,四阿哥对孩子淡淡的,名字也还没起,不过孩子的名字可能要问过皇上才行,虽说四阿哥是孩子的阿玛,但名字这事不是他能完全做主的。
她在等四阿哥的时候听到孩子在哭,她就过去孩子的房间,她的小阿哥果真在哭,一位奶娘正抱着孩子在哄,试图给孩子喂奶。
“怎么哭了?”她问奶娘。
“回福晋,小阿哥刚醒,应是饿了。”
乌喇那拉氏见她的孩子喝到奶后就渐渐平静下来,她的孩子足月生的,已经满月了,看着康健,不过小孩子哪怕是足月生的,也不能掉以轻心,不管四阿哥高不高兴,她的孩子都是四阿哥的嫡长子,哪怕四阿哥的心在乌氏那,她也不该太过忧虑。
这么一想,乌喇那拉氏的心就变得平和许多。
四阿哥是戌时两刻才回来的,他是阿哥,哪怕宫门落锁,守宫门的那些人也不会不放他进来,四阿哥是直接回他的前院。
乌喇那拉氏只让膳房的人备好晚膳,若是四阿哥需要,让人给四阿哥送过去,她没有过问四阿哥去了哪里。
虽说四阿哥只是被封为贝勒,乌喇那拉氏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正四阿哥最后肯定会被封为亲王,只是时日早晚的问题,这是皇上的旨意,他们这些人也左右不了,只能接受。
她叮嘱奶娘们照顾好小阿哥,夜里别打盹睡过去,一定要有人时时刻刻盯着小阿哥。
四阿哥前院那边有一帮奴才,无需她特别叮嘱。
到了亥时,阿哥所这边就彻底静下来。
翌日一早,乌喇那拉氏坐在梳妆台前,两位宫女站在身后给她梳妆打扮,见她们要把八宝簪子给她戴上,她摆摆手说道:“不用戴这个,我要抱小阿哥,小阿哥见到这些就伸手抓的。”
最后乌喇那拉氏不戴簪子,只是绾了一个漂亮的髻子,她梳妆好后问一句前院的动静,晓得四阿哥已经醒了之后,她才点点头。
乌喇那拉氏先过去看孩子,在她看孩子的时候,四阿哥过来她这,也来看孩子,她顿时大喜,连忙把孩子凑过去给四阿哥看。
“爷,你看他,已经会笑了,这小腿蹬得可有劲了。”
胤禛的心情已经平静,再看他的孩子才有几分开心,毕竟是他的长子,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颊,说道:“瞧着不胖,还是胖些好。”
乌喇
那拉氏笑着说:“是,小孩子还是胖乎乎的好,不过他才两个月,还需慢慢长,我让奶娘别饿着他,多吃奶才能长大。”
“也别吃太多,小心积食。”
乌喇那拉氏见四阿哥开始跟她聊起小孩子的日常,关心起孩子,不似上个月对孩子的冷淡,她不由多看四阿哥几眼,她顺着四阿哥说道:“爷说得对,我会叮嘱奶娘的。”
孩子突然放声大哭,乌喇那拉氏让奶娘抱走,她问四阿哥要不要在她这里用早膳,见四阿哥点头后,她又忙着张罗早膳。
四阿哥对孩子上心可是喜事,一早上乌喇那拉氏脸上都洋溢着笑意,四阿哥用完早膳后准备出宫时,她也没说什么,她知道四阿哥估计又去乌氏那。
胤禛的确去乌锦那里,他到的时候,乌锦一脸诧异,诧异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悦,他问她伤口好了些嘛,乌锦说不疼了,言简意赅,一副不想跟他多说的样子。
“给我看看,若是真的不舒服的话,可以让周太医过来。”
“奴婢真的已经没有大碍,爷不用担心。”
胤禛心想他是担心她嘛,不担心她的话为何要过来这边,被说中的他露出一分尴尬,他看向乌锦,此时的她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你恨我吗?”
“奴婢怎会恨主子爷,奴婢感激主子爷都来不及,奴婢能有今日,全是拜主子爷所赐,没有主子爷,奴婢怎会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胤禛也不知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话,他示意她过来,他把她抱到腿上坐着,轻声道:“你知道就好。”
乌锦也回搂他,倚在他身上,温柔地注视着他:“奴婢一直都知道,主子爷对奴婢的好,奴婢一直都谨记在心,只可惜今日奴婢伤了,不能伺候主子爷。”
“没让你伺候,你先好好养伤。”
乌锦嗯了一声,她头埋在四阿哥怀里。
过了一会,胤禛觉得他腿麻了,不过见乌锦小鸟依人一样倚着他,他也不好让她起来,只能继续撑着。
好在谢嬷嬷把切好的新鲜瓜果送进来,乌锦为了吃水果才从他腿上下来。
“好吃吗?”
“挺好吃的。”乌锦继续吃,吃得差不多后又回床上躺着。
胤禛想说些什么,见她已经躺下,也只能把话吞回去,屋内静默,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意识到以前好像是乌锦主动跟他说话居多,她找话跟他说,但显然乌锦现在不想跟他说话。
他莫名有点生气,也不知道气从何来。
乌锦身上的伤疼了一夜,她一夜没睡好,她跟他虚与委蛇一会后就懒得再搭理他,她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走了,她才觉得心情好多了,谁愿意跟自己的仇人独处一室,睁眼闭眼都见到他。
她可没有那么大度,他伤她伤成这样,对她又扇又踹,拿她出气发泄,她还能跟他说一两句已经是她忍耐的结果,她此时还动不了他,又不能跟他大吵大闹,只能暂时忍了,她杀他的心越来越强烈。
连着几天,他白天都过来她这边,乌锦假意跟他周旋,对他露出笑脸,她身上的伤口也淡下去一点,他这几日虽然没碰她,但她不觉得他这是在怜惜她,他这人也很擅长伪装。
胤禛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几日天天过来,他心里很清楚乌锦没有面上对他那么温柔和善,说不定心里在恨他,有时候她会露出一点破绽,她不再找话跟他聊天,有时候他跟她说话,她会忍不住露出不耐烦的样子,说到底她骨子里是刚烈倨傲的,她只是暂时忍耐。
胤禛没想到两年过去,乌锦还是这样,他就越想越生气,她不过是一卑贱的外室,他怜惜她做什么,她不识好歹,就该狠狠教训她,让她记住教训,她在他面前阳奉阴违,给他添堵,他养外室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的,她怎么敢给他脸色看,他想打她就打她,她就该乖乖地承受,而不是在心里怨恨他责怪他。
于是胤禛再次过来时,没有前几日的温和怜悯,上下扫她一眼,问她的伤是不是都好了。
“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淤青。”
“既然都好了,那今日可以伺候了,给我脱衣。”
“好的,主子爷。”
胤禛看着乌锦上前给他脱衣,脸上看上去毫无怨言,他戏谑地看着她,眼神冰冷森然,一个外室而已,他折辱她又如何。
“乌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奴婢听不懂主子爷在说什么,奴婢心里只想着主子爷,盼着主子爷过来。”
“呵……”胤禛轻嗤一声,嘴角充满讽刺,“是这样吗?你当真是想着我,盼着我过来?”
“千真万确。”
这女人说谎的本领可真是了得,面不改色的,胤禛脸色越发冷凝,抓着她的手腕,逼她跟他对视:“好一个千真万确,乌锦,你这是想把我当傻子。”
“奴婢没有。”
胤禛阴沉的脸上扬起笑容,语气又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没有?好一个没有,既然没有,今日你就好好伺候我,若是伺候得不好,你知道后果的。”
胤禛慵懒地坐在铺炕上,半眯着眼睛看乌锦动作。
乌锦又不是第一次,脸上没什么羞怯,他让她伺候,她伺候就是,她主动吻他,一路往下,过一会儿主动坐到他身上,他不动,她自己动。
胤禛见到她胸口的淤青,那是他踹出来的,他眼神隐了隐,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这幅样子哪里是情动的样子,分明是去上坟的样子,一脸不哭不笑的,冷静得很。
“给我笑。”
乌锦知道这人又抽疯了,他这是装了几日就装不下去了,他让她笑,她就笑,她露出笑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笑得太难看了,不准笑!”
乌锦就收起笑容。
“哭,现在就给我哭!”
“哭不出来,奴婢见到主子爷只有高兴,见到主子爷太开心了,哭不出来。”
胤禛见她说着违心的话,对她更加不满:“哭不出来也得哭,今日哭不出来的话,我就打断你的腿。”
乌锦这才露出原本的样子,冷冷地看着他:“我看你也别绕弯了,直接打断我的腿吧,反正你伤我也不是第一回了。”
“不装了?”
“不装了,你直接打断我的腿吧,最好是我的双手双腿都打断,我的命反正不值钱,你直接砍我的头好了,省得我受那么多折磨,你是主子,是阿哥,我的生死都在你手上,由不得我自己,贱命一条,你拿去好了。”
胤禛反而喜欢乌锦这样跟他说话,她虚情假意的样子让他看了不爽,他轻笑出声:“放心吧,你这条贱命还有用处,暂时要留着。”
“留着干什么?我看你挺想取我性命的,不如让我去死好了,反正你可以再养一个外室,一个不够,可以养十个百个千个,以四阿哥的身份,应该不成问题,不对,四阿哥如今不是阿哥了,应该是贝勒爷了。”
胤禛眼神锐利地射向她,她消息倒是灵通,两耳闻窗外事,贝勒二字让他怒火又上来一点,他掐着乌锦的脖子,问她是不是想找死。
乌锦见他突然生气,顿时明白他前几日为何会发疯,原来是不满自己只被封为贝勒,毕竟大阿哥跟三阿哥被封为郡王,郡王在贝勒之上,同是皇子,又年纪相仿,偏偏这一册封,他就要屈于人下,他哪里能忍,只是这是皇上的旨意,他不敢向皇上表达不满,只能把气撒到她身上。
知道症结所在后,乌锦就故意刺激他:“贝勒爷,你可是尊贵的贝勒爷,你想杀一个人何其容易,你也不用问我了,直接掐死我吧,贝勒爷,你说是不是?”
胤禛力道收紧。
乌锦张口直接咬他的手,死之前,她怎么着也得给他弄点伤口,不然就这样白白死了,当然,他越这样说越不会杀她,真要杀她的时候,他估计不会多话。
乌锦想到前几日自己被
踹的那一脚,还有被扇脸时的疼痛,她咬得很用力,势要把他的一块肉咬下来。
“松口!乌锦,信不信我杀了你。”
“原来你知道痛啊,你打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我也会痛,我咬死你,让你看看被咬全身伤是什么滋味,大不了我事后给你涂药。”
乌锦化身咬人的狗,正好他衣服都被她脱了,咬着很方便,她四处咬,试图在他身上留下咬伤。
胤禛试图掰开她的嘴,结果她又咬他的手,最后他翻身把她压在铺炕上,她脸朝下,他桎梏着她,整个人压住她的后背,不让她动弹。
“再闹,我就把你丢出去!”
“是谁把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又不是我封你被贝勒的,你为何要气撒在我身上,有本事你去跟皇上发脾气。”
胤禛一怔,没想到乌锦会猜出他是因为被封贝勒的事而生气,福晋都没看出来他生气,他把人翻过来,又低头去亲她,这次换成舌头被咬。
“乌锦!”
“贝勒爷,你喊我名字也没用,除非你让我扇一巴掌,让我解气,不然我会一直生你的气,你迁怒于我,伤我那么重,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过去。”
“你只是外室,我想伤你就伤你!”
乌锦直接脑袋一挺,用脑袋狠狠撞他的脑袋。
胤禛被撞得眼前一黑,没想到她是真的敢,他忍不住叫乌锦的名字,恶狠狠地看向她。
乌锦抬手又是一巴掌,在她想扇第二巴掌时,胤禛抓住她的手反到身后,冷声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这是在找死!”
乌锦这人识时务,见他真的要动怒,她说道:“好了,我扇回来了,也咬回来了,我不会再生你的气,你也不该跟我生气,我们扯平了。”
她小心觑着他的脸色,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跟他僵着,总得有个由头让这事过去,他是主子,她是奴才,他们一家人的命被他紧紧拿捏着,她不可能真的跟他闹翻,只是不出口气,她又实在过不去这一关。
她恨他,但又不能真的把恨意完全摆到明面上,戏还是要演下去。
“贝勒爷,是你有错在先,你不能怪我,你想想你有多过分,我身上还有淤青,那天我疼了一晚上,我不过是轻咬你几下而已,你又是男子,你的力道比我大多了,我也没有踹你,是我吃亏,不是你吃亏。”
胤禛想着要不是她还有用处,她肯定活不过明日,她怎么能跟他比,她还想以牙还牙,她就是一卑贱的外室,他打她伤她,她不该有怨言才是!她还这般自矜高贵,他就该狠狠折断她的傲骨!
但最后胤禛还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继续教训她,跟她掰扯奴才该是什么样的,只是低头狠狠吻她。
第57章第57章更新
第57章
四阿哥又在快天黑时才回来,乌喇那拉氏让人过去问四阿哥要不要在她这里用晚膳,得到的回复是不用,这几日四阿哥天天出宫,连大福晋她们都过来问她四阿哥为何天天出宫,去了哪里。
乌喇那拉氏只能以她不知道糊弄过去,她的确不知道,四阿哥一向不喜欢别人管他的事,她身为福晋,也不敢多问,尤其是四阿哥上一次还警告过她。
乌喇那拉氏在晚膳摆上来前又去看一眼孩子,两个多月大的孩子除了吃就是睡,能吃能睡是好事,她慈爱地看着熟睡中的孩子,四阿哥去哪里不重要,只要她的孩子平平安安地长大更重要。
过一会儿,晚膳摆上来,乌喇那拉氏才离开孩子的房间,她问一句李氏那边怎么样。
崔嬷嬷说李氏那边没什么异样。
李氏怀孕也快七个月了,李氏先前生过一胎,大格格便是李氏所生,这是李氏的第二胎,她平日里跟李氏的关系还行,身为福晋,她对后院的女人既要管理也要照拂,无论是她还是四阿哥都希望后院和睦,她已经生下大阿哥了,李氏这一胎若生的是阿哥,她也不会介意,乌喇那拉氏想着明日过去看看李氏。
翌日一早,乌喇那拉氏就先问昨晚四阿哥有没有到谁那里过夜,崔嬷嬷摇摇头说四阿哥昨晚在前院那边一人歇下,并未召人侍寝。
乌喇那拉氏嗯了一声,用过早膳后,她便带着人过去李氏那,李氏如今的肚子高高隆起,第二胎比第一胎更显肚,见李氏起身要迎她,她连忙摆手:“坐着坐着,别站起来,你这身子还站起来干什么,不必拘礼。”
李氏这才继续坐着,笑道:“我这身子是越发笨重了,走路都得人搀着。”
“再过两个月生下来就好了,得搀着,小心点总归没错,怎么样,这几日有没有不舒服?”
李氏叹口气说夜里腰酸睡不着,这几日吃什么都没有食欲。
“孕后期就是这样,我生之前的两个月也是常常睡不着,总觉得腰酸背痛,这肚子坠得很,生出来就没事了,再忍忍,奶娘找好了吗?”
李氏说已经找好了,再过一个月就让她们进宫。
乌喇那拉氏点点头,摸了摸李氏的肚子,四阿哥子嗣稀少,如今只有大格格跟大阿哥,先前宋氏也生下一女,只是不到一个月就夭折了,几个成年的阿哥里就属四阿哥子嗣最少,子嗣少了也不行,别人会认为她这个福晋没当好,善妒无能才导致四阿哥膝下子嗣稀少。
“福晋,主子爷这几日天天出宫做什么?”
乌喇那拉氏抬眼看一眼问话的李氏,对着李氏,她难得表露出一点情绪:“还能去哪,估计是去乌氏那了吧。”
“主子爷为何不把人接进宫?”
“宫里哪有宫外自由。”
在宫里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传到皇上那,备受拘束,真把人接进宫就跟后院那些格格一样了,乌喇那拉氏又安抚道:“你别想那么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正事,四阿哥那边,我们也做不了主。”
“嗯,我晓得了。”
乌喇那拉氏从李氏房中出来后又过去孩子的房间,孩子正在哭,她看着奶娘哄孩子,不知为何,孩子哄不住,哭个不停,喂奶也不吃。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尿了?”
奶娘说刚换的尿布,乌喇那拉氏看孩子哭到整张脸涨红,她心疼不已,立即让人拿着她的牌子去请太医。
小方脉科的范太医过来,看诊过后说孩子是发烧了,范太医开了孩子能吃的退烧药方,让她们注意给孩子排热。
等范太医离开,乌喇那拉氏忍不住质问那些照顾小阿哥的奴才,包括奶娘,昨日小阿哥还好好的,今日就发烧,定是他们夜里没看顾好,害得小阿哥着凉。
乌喇那拉氏气得罚四个奶娘一个月的月俸,说再有下次,她就将她们通通拉下去杖责。
两个月大的孩子生病发烧可不是小事,多少孩子就是这样夭折的,乌喇那拉氏也没空管四阿哥去了哪里,她只想守在孩子身边。
过了一日,许是四阿哥也听说孩子发烧的事,过来看孩子,问孩子的情况,乌喇那拉氏如实说了。
“每日请太医过来看一次,务必要让他退烧。”
乌喇那拉氏见四阿哥这么紧张孩子,她的心稍微热了热,顿时有些哽咽回道:“爷,我会让范太医每日过来的,三月换季,小孩子十分容易感染风寒,发烧感冒,你别太担心,我们的孩子肯定能好起来的。”
“我去请示皇阿玛了,皇阿玛让钦天监那边拟了一个名字,叫弘晖,以后就叫他弘晖吧。”
乌喇那拉氏诧异地看着四阿哥,四阿哥什么时候请示的皇上,她都不知道,她还以为过上半年,孩子才会有名字,看来四阿哥是真的在乎他们的孩子,有把孩子放在心上,毕竟是四阿哥的长子。
“弘晖好,日月晖光,万物生光晖,这是极好的名字,我很喜欢。”乌喇那拉氏感动道,她一听弘晖这两个字就很喜欢,日后她的孩子就有名字了,她看四阿哥伸手抚摸弘晖的脸颊,她突然瞥到四阿哥手背上的印记,这很明显是牙印,是人用力咬出来的,因
为咬得重,咬破皮留下的伤口。
没人敢这么咬四阿哥,至少后院那些女人不敢,她也不会这样咬四阿哥,咬在手背上其实也有点亲昵。
乌喇那拉氏就意识到肯定是宫外的那个乌氏咬的,她已经不止一次在四阿哥身上发现这种印记,有一次她发现过四阿哥后背的指甲抓痕。
“好好照顾弘晖,我明日再过来看他。”
乌喇那拉氏连忙收回思绪,笑着应道:“我会照顾好弘晖的,主子爷请放心。”
四阿哥走出去后,乌喇那拉氏不由地攥紧手中的帕子,乌氏虽然没进宫,但她觉得她比后院那些女人更具威胁。
好在弘晖在三日后慢慢退烧了,乌喇那拉氏的心放了放,也让人给四阿哥传话,说弘晖退烧了,四阿哥又过来看弘晖一次。
四月初,四阿哥领了户部的差事,许是新官上任,四阿哥变得十分忙碌,开始早出晚归。
乌喇那拉氏心思在弘晖身上,四阿哥在前朝的差事,她也帮不上忙,插不上手,她就没管了,反正四阿哥自己应付得过来。
……
胤禛自从领了户部的差事后,的确变忙许多,跟户部那些官员接触得多了,有些官员许是为了讨好他,暗示说他们让某些人领了旗缺,而那些人均是乌锦的亲戚。
胤禛觉得乌锦身边的那些亲戚肯定是借着他的名义在敛官,乌锦说不定也知情,说不定是她私下授意的,人心总是贪婪的,乌锦也不例外。
他没有过去质问她,也没有阻拦那些官员给乌锦的亲戚好处,只当做不知,随他们去。
他过去找乌锦的时候,乌锦反倒先问他这事。
乌锦不问不行啊,她听说她的那些表弟表哥都领了旗缺,他们给她额娘送礼感谢,但乌锦知道她什么都没做,压根没跟四阿哥提起这事,可她没提起过,这事也解决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爷,是不是你私下让人办的?”
“是有人想巴结我。”
乌锦挑眉,那些人这是通过她这边来巴结四阿哥,她只是外室而已,更何况这种方式未免太曲折婉转了,四阿哥会吃这一套?
“四阿哥,我跟我那些远房表哥表弟并不熟悉,没见过几次,他们要是犯错,别怪到我头上。”
乌锦先撇清关系,免得被牵连。
胤禛眯着眼睛看她,寻思着她这是假装不知情还是真的不知情?
“他们若是有本事,稳稳当当地当好差事,提拔他们也不是不可,你难道不想看到你们乌家家族势力变得庞大吗?”
“我只知道树大招风,我们乌家没几个人,长辈中除了我阿玛就剩下我姑母,那些人可不是乌家人,反正你不能把他们做的事算到我这边。”
胤禛盯着她,最后还是嗯了一声。
乌锦主动亲他,他没有拒绝。
自从上次她又是咬他又是扇他,跟他大闹一次报复他先前迁怒的行为后,她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不会故意冷着他,话没主动说几句。
事后,胤禛垂眸看她,她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看上去很是乖巧。
“爷为何盯着我看。”
“我是在想你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暗自诅咒我?”
“为何要诅咒你?你待我好,我就不会诅咒你。”
“我待你好吗?”
“挺好的,跟着主子爷吃香喝辣,顿顿吃肉,哪里不好,我是三生有幸才碰到主子爷。”
胤禛分不清她是说谎还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估计是在说谎,这女人狼心狗肺,才不会记他的好,好在她逃不了,逃不了的女人再恨他,他也无惧。
“你最好真的是这么想。”
乌锦趴在他身上,不愿意再搭理他,她说的他又不信,她说那么多做什么,会伺候他就是,把他伺候好了,他开心了,她的日子就会好过。
“想不想去骑马?”
乌锦抬头看他,怎么话锋转到这了,如今是四月份了,天不冷不热的,正是最适合骑马的日子,她满眼期冀问道:“爷要带我去骑马吗?我只学了一次,哪怕先前学会了,这会恐怕也生疏了,不过爷要是愿意带我,我恭敬不如从命。”
胤禛看她明明就很想去的样子,嘴上却说恭敬不如从命,他故意逗她:“那就算了,你既然都生疏了,那就不用去了。”
“爷,你怎么能这样,逗我很好玩吗?我想去,我许久没出去过了,上次爷让我老实待在宅子里,我就再也没有出去过,连家都不回,我这么听你的话,你不该奖励我吗?”
胤禛也听说她这阵子都不出门,看来的确是学乖了,他低头亲她,说这就是他奖励她的,惹来一顿捶打,这次打得很轻,像是在撒娇,他不知为何笑了起来,跟她在一块就是轻松自在许多,不用想着别的事。
四月份的天气挺好的,带她出去骑马不失为一件乐事,他自从在户部当差后,忙了好一阵子,得歇一两天才行。
“后天带你去。”
“谢主子爷。”
胤禛又拉着她做了一次。
……
四月九日,胤禛带着乌锦出去骑马,他只让几个奴才跟几个随身侍卫跟着,没有像上次那样叫上雅尔江阿等人一同前去,等于是只有他跟乌锦两个人。
他们到城外的宽阔草地上,这里还有不少人正在踏春。
他给乌锦挑的马依旧是很温顺的,被驯服好的黑马,还没有成年,她这骑马的功夫显然还很稚嫩,不适合骑太高大的烈马。
乌锦骑上之后,整个人又洋溢着笑脸,轻风吹来,吹起她的发丝,她明明没有绝美的脸庞,他的目光却忍不住追逐她。
“爷,我要跑起来了。”
胤禛看着她慢慢骑着马跑起来,丝毫不怕摔下来。
乌锦是第二次骑马,和煦的阳光晒在身上令人惬意,她压抑的心情得以放松,她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仿佛世间只剩下她跟她骑着的马,她握着缰绳,越骑越快。
只是前面突然冒出来一只野鹿,马匹受惊,开始变得失控,越跑越快,快到她怎么勒它,它都不听使唤,一直往前奔跑。
后头的胤禛自然也见到乌锦的马失控了,他快马加鞭跟上去,教乌锦身子跟双手尽量压低贴着马腹,别被甩下来。
事实上没等乌锦有多动作时,失控的马突然一个回转,将她甩下去,摔下来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就是猛的一下摔下来,左脚着地,她隐约听到咯吱一声,她人已经被甩到草地上,那匹马继续往前跑,很快不见身影。
还好是草地,要是更硬实的地面,她估计要被摔成重伤了。
胤禛勒马,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来,朝着乌锦奔过去。
乌锦左脚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她眼泪一下子出来了,这算不算乐极生悲,她觉得她左脚肯定崴到扭到了。
她一抬头还见到四阿哥脸色阴沉,只听见他直接说下次不会让她再骑马。
乌锦顿时有些无语,她摔下来,他第一件事便是想着这事。
“哪伤着?”
胤禛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她穿着衣物,也没法看到她伤在何处,只见她指了指左脚,他一看,她左脚脚踝处已经开始红肿,她眼中泛泪的样子让他一顿。
“你笨死算了,明明还不会骑,偏要骑那么快,这下好了,腿真的断了。”
“我都这样了,你还奚落我。”
胤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见到乌锦被甩下来的那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指责的话自然而然说出来,看着她忍着痛的样子,他将她抱起来。
“又骑马?”
“不骑马的话,难不成你想走回去?”
乌锦想想也是,这里离城内太远,他们在草地上又骑了好长一段距离,走过去或是他抱她回去肯定是行不通的,她被搀着上他的马,他跟着上来,贴在她身后。
那匹跑掉的黑马也不管了,他们一行人往回走。
乌锦的左脚一直传来痛意,
哪怕是四阿哥在身后贴着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她全部注意力也都在她的左脚上,疼得呼吸都加重了。
“很快就到了。”
他难得说一句算是安慰的话,乌锦觉得这事也不能怪他,他好意带她出来骑马,又是野鹿突然窜出来吓到她的马,他是一点错都没有,所以想骂他也没有立场。
他们到了外城后,重新雇一辆马车,她从马背上移到马车内,。
四阿哥此时神情严肃,像是谁欠了他几千两似的,明明受伤的是她,他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乌锦腹诽,她也疼得不想说话,整个人平躺着,她受伤的左脚直接横放在他的腿上,避免颠簸。
等到了宅子前,他将她抱下来。
苏培盛等人去请大夫。
谢嬷嬷她们见到她受伤时也吓一跳,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的时候就受伤了,她们目光忍不住移向四阿哥,听乌姑娘说她从马背上摔下来时,她们才松一口气,也不怪她们,她们以为又是四阿哥伤的人,毕竟四阿哥有“前科”。
苏培盛等人直接请了两位大夫过来,两位大夫说她左脚可能骨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可能需要休养三个月,这三个月左脚不能用力。
乌锦最重的伤便是左脚的骨折伤,其它的都是一些皮肉擦伤,两位大夫给她用特制的木板固定住左脚,又敷了草药,之后才用纱布层层包起来,她的左脚脚踝处瞬间成了大粽子。
送走大夫后,乌锦躺在床上,让谢嬷嬷给她弄完粥,她突然想喝肉粥。
谢嬷嬷等人出去帮她弄粥的时候,屋内又只有四阿哥一人,四阿哥还是那副冷沉的模样,一言不发,不知他在想什么。
“主子爷,你回宫吧,谢嬷嬷她们会照顾我。”
胤禛见乌锦已经不掉泪了,他垂眸看着她。
乌锦觉得四阿哥眼神有点怪异,不像是心疼,她读不懂他的眼神,“爷,我没事,你别担心,过几个月就好了。”
“谁说我在担心你?”
行吧,她自作多情,还以为他在担心她,乌锦折腾半天,疼了半天,也没有心思跟他多说什么,本想喝点粥睡过去的,只是这粥还没好,她就先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时,四阿哥已经回宫了。
谢嬷嬷将她扶起来,喂她喝粥,乌锦伤着左脚,行动不便,需一拄杖,她让谢嬷嬷她们帮她寻一拄杖过来,她能搀着走路。
“我知道了,外面市集没有卖的话,我让木匠给乌姑娘做一副,不过大夫也说了,乌姑娘不能下地走路,还是躺着为好。”
“放心,我左脚不会用力,总不能天天躺着。”
乌锦不会逞强的,骨折可不是小事,这点分寸,她还是知道的。
过几天,彩玉把铺子的账本拿给她过目,才知道她伤着脚了,很快她额娘他们也过来看她,她额娘私下问她是不是四阿哥故意伤的她,乌锦想到那日谢嬷嬷她们知道她受伤后也怀疑是四阿哥伤的她,她这次给予否认,说她是骑马摔下来的。
平日里她额娘他们不会过来这边的宅子,她行动不便后,他们隔三岔五过来照顾她,好在没遇到四阿哥,四阿哥自从那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乌锦养伤这段日子过得很平静,大夫每隔几日过来给她换药,查看她的脚伤。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她有一个月没见到四阿哥,四阿哥每次过来基本上是为了做那事,如今她受伤,行动不便,不好做那事,他自然不会过来找她。
他不来是好事,乌锦巴不得他不出现,只是有一日她在屋内时听到谢嬷嬷跟瓜嬷嬷在外间说话,她听到外室二字,隐隐听到她们说四阿哥又找了一位外室。
谢嬷嬷她们以为她睡着了,才没有刻意压低音量,没想到她会提前醒来。
“乌姑娘会失宠吗?主子爷许久没来了。”
“乌姑娘受伤后,主子爷就再也没有来过,听说主子爷将那位安置在前面那条胡同那边。”
乌锦不由地咳两声,谢嬷嬷她们立即进来,见她要起身,忙把她搀扶起来,倚着床头。
“在说什么?有什么事不必瞒着我。”
两人互相对视,神色犹豫,不知该不该说,最后谢嬷嬷还是说了,说外面在传四阿哥又养了一位外室,前几日那外室还故意上门说是要见她。
“主子爷既然会养外室,养一个跟养两个对他而言都没有差别,更何况他后院的女子不少,嬷嬷为何这么诧异?”
谢嬷嬷不由有些着急:“乌姑娘,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男人大多喜新厌旧,不过那人要上门,你们把她拒之门外就好,我不想见人,你们别忘了我只是外室,主子爷想做的事,我们又左右不了,我不会高估我自己,我也没想过要当真正的主子,只盼着他要是腻了,放我一条生路就好。”
谢嬷嬷跟乌姑娘这么久,也知道乌姑娘的性子,说到底乌姑娘是不在乎当主子,她对主子爷自始至终都没有上心,不上心自然就不会在意这些,她们劝是没有用的。
“是我们多嘴了,乌姑娘别放心上。”
乌锦握了握谢嬷嬷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想主子爷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干预不了,你们也别为我担心,只要他放过我,放过我家人,其实这不失为一件好事。”
“可是乌姑娘,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乌锦笑了笑,他要是真放她一条生路,她可以不嫁人,嫁人有什么好,况且她的名声都成这样了,谁都知道她是四阿哥的外室,怎么还会想着嫁人,她早就放弃嫁人的念头,她要是想嫁人,当初张宗跟她告白时,她就会答应他,她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嫁人,她想过自己一辈子都不嫁人,就这样过一辈子都行,没想到半路遇到他,被强迫当外室。
现下他似乎有了厌倦,腻烦她的念头,这是好事,只要他放她一条生路,放过她全家,他其实想怎样都行,养多少个外室都跟她无关,她不会心生嫉妒,更不会担心自己失宠,她只要他放过她。
乌锦听到这个消息反而是高兴的,她等到结果了,是好是坏,她还不得而知。
第58章第58章更新
第58章
外面那些传言,她没有心思理会,不仅仅是谢嬷嬷她们担心她失宠,连她的家人既担心她的脚伤又担心她失宠,前不久升官的小舅还特意过来问她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四阿哥是不是真的又养了一个外室。
乌锦说是真的,她小舅就担心自己好不容易升的官就这样没了,反复让她好好巴结四阿哥,把外室的位置坐得稳稳的,不能让别人抢了去,她好不容易把他打发走,谢嬷嬷进来说那个女子又过来了,想见她。
前几次,她都拒之门外,这人怎么还过来,行吧,见见就见见,乌锦示意谢嬷嬷把人放进来。
进来的女子约莫十五六岁,一身珊瑚色绣芍药花的旗装,梳着小两把式的旗头,戴着点翠嵌红珠海棠纹的头花,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样貌标致,是一个漂亮可人的女子。
“妾身章佳.颂心给乌姑娘请安。”
乌锦哪里能受她的礼,她们之间可没有尊卑阶层之分,都是外室而已,她说道:“章佳姑娘快起来吧,你我之间不用多礼,坐吧,谢嬷嬷,给章佳姑娘倒茶。”
谢嬷嬷很快给章佳.颂心倒一杯热茶
,也把一碟子点心摆到她面前。
“乌姑娘身边有人伺候,真好。”
乌锦看向章佳.颂心,不知她说这话是何意,她可没有心思跟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对她说的话只是默默地笑了笑,没有接茬,随手拿了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
“乌姑娘,我可以叫你乌姐姐吗?我日后想常过来跟姐姐聊聊天。”
乌锦把绿豆糕咽下后才说道:“章佳姑娘,你我此前并不相识,你不用跟我套近乎,你若无事,其实不必过来找我,有什么事,你找四阿哥就好,我家中有两个弟弟,他们唤我姐姐是情理之中,你若唤我姐姐,反而于理不合,章佳姑娘,你说呢。”
章佳.颂心没想到乌锦说话这么不留情面,她的脸僵了一下,她略显不满道:“乌姐姐,你我同是四阿哥的人,姐妹相称有何不好,以后我们可以互相关照。”
“章佳姑娘,互相关照就不用了,你我没有往来的必要,说不定过几日,我就不是四阿哥的人了,四阿哥怕是对我已经厌倦,日后说不定你都不会见到我,章佳姑娘只需伺候好四阿哥就行,你觉得呢。”
章佳.颂心有些迟疑,觉得乌锦说得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章佳姑娘,你请回吧,恕我行动不便,不能亲自送你,谢嬷嬷,你送送章佳姑娘吧。”
章佳.颂心还没坐一会就被赶走了,她以为乌锦是好相与的性子,没想到恰恰相反,她在乌锦这讨不到好处,不过乌锦的长相不如她,也许她说得对,四阿哥可能厌倦她了,很快就会抛弃她,她无需担心才是。
章佳.颂心还是稍微放心地离开。
乌锦没空管章佳.颂心怎么想的,她先管好自己,她拿着拄杖下地走两步。
“乌姑娘,我看这个章佳氏不是好性子,我们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
乌锦笑着看谢嬷嬷,谢嬷嬷虽说是四阿哥的人,但待她护她的心也是真的,她温声道:“我知道了,以后不见她,她若是再过来求见,嬷嬷你直接把她赶走,不过她也只是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伤人的事。”
“防人之心不可无。”
谢嬷嬷先前在宫里当宫女时,见过争宠的手段跟腌趱事太多了,这女子一旦嫉妒起来,不说伤人,暗地里杀人都有可能,她是伺候乌姑娘的,肯定得站在乌姑娘这边,她也不明白主子爷为何突然之间又养一个外室,她先前瞧着主子爷待乌姑娘有几分特殊,好端端的怎么又养一个外室,一下子变得风流浪荡,学起花名在外的大阿哥放纵起来。
这章佳姑娘听说家世跟乌姑娘差不多,阿玛也是普通的佐领,但是听说章佳姑娘身边没人伺候,不像乌姑娘有她跟月依两个人伺候。
“乌姑娘,你小心点走,大夫说你左脚还不能使劲。”
谢嬷嬷见乌姑娘拄着拄杖来回走,她忍不住提醒一句,不再想着章佳氏的事。
“放心,我没使劲,都是右脚着地。”
……
又过三日,四阿哥才出现,乌锦在提笔写字,她许久没有动笔写字了,正闲着就连连字,见到人进来时,她没有下地行礼,只是放下毛笔。
“脚好了吗?”胤禛目光一扫,问了一句。
乌锦说还没好,她把自己写的字帖拿起来,朝他炫耀道:“主子爷,你看我写的字。”
胤禛过去一看,她的字没有任何笔力而言,别人的字或遒劲有力,或笔走龙蛇,再不济也娟秀自然,唯独她的一手字跟狗爬似的,还好意思一脸得意。
“你这是狗爪子,我还以为你伤的是手,不然怎么写出这么难看的字。”
乌锦想啐他一口,哪有他说的那么糟糕,她这么多年虽说还是不大习惯用毛笔写字,但她自认她写的字算得上整齐大气,绝不是狗爬。
“你眼瞎了,你写的字才是狗爬的。”
胤禛轻笑一声,坐在她身后,抓着她的手,亲自教她写字。
“爷,是你写的字好看还是其它阿哥写的字好看?我看你写得也一般般,你自己都写得不好,可没有资格教我。”
“教你绰绰有余。”
乌锦用手肘往后撞他一下。
胤禛依旧握着她的手,缓缓说道:“皇阿玛平日里称赞太子居多,还有大哥三哥,偶尔才会称赞我。”
“那是太子的书法最好吗?”
“平日是三哥练字写字最为勤勉。”
乌锦听明白了,在四阿哥眼里,是三阿哥的书法最佳,但皇上称赞太子最多,称赞他最少,谁让太子是皇上的心肝,自己亲自养大的儿子自然跟其他人不一样,她这个时候不能戳四阿哥的痛处,改口道:“我觉得主子爷的字写得挺好看的,的确能教我,爷,你又教我骑马,又教我写字,我喊你一声师傅也不为过。”
“那你喊一声听听。”
“师傅。”
胤禛见乌锦当真喊他师傅,她笑的时候露出两颗白牙,双眸晶亮,笑得很狡黠,像足一只小狐狸,他紧紧盯着她,一个多月没来看她,她对他倒是不见生疏,近在咫尺,他低头就能亲到她红唇,于是想也没想就亲下去。
乌锦得扭着头才能跟他接吻,姿势不舒服,亲了一会,她脖子酸了就推了推他,咕哝道:“不是说好教我写字的嘛,不许干别的。”
“先干别的,隔了一个月,你难道不想吗?”
“我的脚动不了,你也不能压着它。”
胤禛说他来动就行,说着就把人抱起来,朝床边走去。
全程乌锦没怎么动,基本上是躺着,平躺侧躺,但结束的时候,她还是觉得疲惫,他每次都折腾太久,好在事后,他主动帮她擦拭一二。
“这阵子都做了什么?”他问。
乌锦寻思着她做了什么,他难道不知道嘛,他想知道肯定有人会告诉他,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如实回答他:“就是在屋子里养伤,白天刺绣写字,我这样子走不了几步路,哪也去不了,只能闭门不出。”
“大夫说什么时候能好?”
“再过一两个月吧。”
胤禛觉得她这样子闭门不出,哪也去不了,其实挺好的,省得她一天到晚外出,过了一会,他再看乌锦时,她已经睡着了。
他穿衣起身,到屋外时找来谢嬷嬷,还是问乌锦这一个月来的行踪,见了哪些人,听谢嬷嬷说完后,他嗯了一声,叮嘱一句让谢嬷嬷把人伺候好后才离开。
谢嬷嬷看着四阿哥等人离开,猜不透四阿哥在想什么,乌姑娘这到底算不算失宠,那个章佳氏比乌姑娘好看,比乌姑娘年轻,四阿哥之后会不会渐渐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她着急也没有用,乌姑娘不着急。
谢嬷嬷忍不住叹口气,不想这事,先过去看看避子汤熬好了没有。
……
胤禛这边刚出宅子又碰到乌锦的小舅,他说要请他喝酒,乌锦这个小舅倒是会钻营,估计在这里守一会了才蹲到他,一次两次的蛮让人厌烦的。
他说他还有事,拒绝喝酒的提议,他哪里配跟他喝酒,这人比乌锦还摆不清自己的身份,他上了马车,不再看他。
完颜.明达见四阿哥在宅子里待了快一个时辰才出来,他其实就放心了,显然四阿哥心里还有乌锦,只要乌锦仍然是四阿哥的外室,他这个参领就能继续当着。
明达高兴地归家,丝毫不在意四阿哥拒绝跟他喝酒之事,他在家自个喝酒,他媳妇伺候他,他跟他媳妇说起今日见到四阿哥的事。
“那我们家桃子是不是没有失宠?”万艳芬问道,这半个月,四阿哥又养外室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他们全家人都担心桃子失宠。
“没有失宠,四阿哥在宅子里待了许久,桃子这不是脚受伤了嘛,估计是因为桃子受伤,不好伺候四阿哥,四阿哥才令找外室的,只要桃子的伤好了,四阿哥肯定还会找桃子的。”
“就不知道桃子什么时候能成为真正的主子,一直当外室也不是办法。”
完颜.明达轻嗤一声:“你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这外室跟主子没什么差别,都是四阿哥的女人,只要桃子把外室这位置坐稳了,四阿哥心里有我们家桃子,主不主子没那么重要。”
话虽是这么说,但如今四阿哥身边又添人了,跟桃子一样都养在外面,没名没分的,被抛弃了没处说理去,女子的贞洁跟名声都没了,往后不可能再嫁,至少主子名正言顺,不会被随便抛弃,万艳芬还是希望桃子能当主子,入四阿哥的后院。
“别喝太多。”万艳芬提醒丈夫。
“行啦行啦,今儿高兴,你别管我。”
万艳芬还要照看孩子,让他自己在屋内喝酒,她去看看孩子。
完颜.明达觉得自己在家喝得不尽兴,他原本想去三姐家找姐夫一起喝,只是上次喝多被三
姐他们说了几句,于是他不去三姐家,而是转去酒楼那边。
万艳芬忙着照顾孩子,没注意到自家丈夫已经出去了。
完颜.明达这阵子常去酒楼,酒楼的伙计都知道他,很快给他上酒,以前那些人可能还狗眼看人低,如今的他已经是参领,四阿哥见到他也得喊他一声小舅,现在他们不得不对他和颜悦色,恭敬有加。
酒楼二楼有几位姑娘唱曲弹琵琶,他坐在大堂里一边听着曲一边喝酒,有人凑过来跟他说话,言语之间捧着他,他一高兴就跟他们拼起酒,越喝越多,他瞧着二楼那位弹琵琶的姑娘长得很好看,他踉踉跄跄地上二楼,想见一见那位弹琵琶的姑娘,跟她说说话。
他到最中间的包厢,被门外酒楼里的伙计拦住。
“你们拦我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要见弹琵琶的那位姑娘。”
“祝姑娘不见外客,还请明达大人见谅。”
“她一个在酒楼里卖艺的姑娘为何不能见外客,我要见她,你们知道我是谁嘛就敢拦我?快放我进去,我要见她。”明达大声嚷嚷,想要闯进去。
酒楼的两位伙计表情略显为难,只能用力拦住他。
外头的动静让几个包厢内的人出来,有一位男子走过来,问谁要见祝姑娘,那两个伙计给过来的男子行礼,喊了一声格尔芬大人。
明达其实已经喝多了,神智不是特别清晰,他见有人拦着他,他酒意上头,非要闯进去,有人站在他面前,他气愤骂道:“谁啊?我看谁敢拦我,把那个祝姑娘给我叫出来,我今日一定要见她。”
格尔芬扫了一眼明达,在旁边的人告知他完颜.明达的身份后,他更是轻蔑一笑,一个外室的小舅也敢仗着四阿哥的名义在这里嚣张,他冷声道:“祝姑娘是我的人,你今日怕是见不成,没有我的允许,她谁也不能见。”
“你是谁?”
“我是谁,恐怕你还不配知道。”
这句话让明达一下子就怒了,这阵子哪个人见到他不是捧着他,谁敢这么跟他说话,他狠狠瞪着面前的人,怒道:“我不配?你知道我是谁吗?把那个祝姑娘给我叫出来,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告诉你,四阿哥见到我也得喊我一声舅舅。”
格尔芬笑得更大声了,不屑地看着明达:“哪怕是四阿哥叫你一声阿玛,今日你也别想见到祝姑娘,打哪来回哪去,真能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不过是一市井之徒,身上估计都拿不出二十两。”
明达自从当上参领后第一次被人下脸嘲讽,脑子不清醒的他想也不想冲上去就是一拳,很快两人扭打在一块,到最后是明达一人被打得鼻青脸肿。
格尔芬不解气,还让衙门的人过来,将明达送进监狱,打算让他在监狱里受刑。
……
万艳芬是隔了一个时辰才知道自家丈夫又出门了,她也没管,自家丈夫这阵子爱出门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是直到天黑,人还没回来,她才觉得有点奇怪,想着难不成去三姐那喝多,在三姐那歇下了?
一直等到戌时末,人还没回来,万艳芬寻思着应该在乌家歇下了,她没去找,想着明日再过去乌家一趟。
吴翠萍过来问她,她说应该喝多在三姐家歇下了。
吴翠萍生了一个女儿,还未满周岁,她也有两个孩子,实在抽不出身夜里前去乌家把人带回来,于是她们把孩子哄睡后也歇下了。
翌日,万艳芬吃过早膳后让吴翠萍在家看着三个孩子,她过去三姐家一趟,本想着训自家丈夫几句,喝醉后不着家还偏偏要喝醉喝多,结果到三姐家没见到丈夫,一问才知道昨日自家丈夫压根没过来这边,她这才开始有点慌了。
“三姐,明达昨晚没回家,我以为他在你们这,找姐夫喝酒,夜里在你们这歇下了。”
完颜.可茹摇摇头说她昨天一天都没见到明达,明达没过来他们家,昨天乌志善到傍晚才回家,白天要去营里当差。
“那他去哪了?难不成去大姐那了?”
万艳芬觉得自家丈夫不大可能去大姐跟二姐那里,平日里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三姐这里,她开始着急了。
程连秀说她们分头去各家找找看,这么大一个人不可能不见。
找了两个时辰,各家都找过了,不见人影,最后还是认识的人告诉她们,昨日在酒楼见到过明达,她们又去酒楼跑一趟,听酒楼的人说才知道昨日明达跟人打架了,好像还是索额图大人的儿子,如今被关进附近衙门的监狱里。
她们三个人又忙去乌锦那跟乌锦说这事。
“为什么打架?”乌锦忍不住头疼,就知道小舅会惹麻烦,索额图是什么人,那可是当朝大学士,平日里被叫索相的人,是太子的叔外公,皇上的老丈人,真正的皇亲国戚,索额图的儿子自然也不例外。
“说是明达喝多了,闹着要见酒楼里卖艺的姑娘,但那位姑娘是格尔芬的人,格尔芬拦着不让见,明达就出手打了格尔芬。”程连秀将事情经过说一遍,这些是酒楼里的人说的,是真是假还不得而知。
乌锦深叹一口气,敢情还是小舅有错在先,小舅喝多后就常常口出狂言,做出无理的事也不是特别令人意外,尤其是他当上参领后,整个人就更飘了。
他们全家都是倚仗着四阿哥才有所谓的前程,升官也都是因为别人想巴结四阿哥才给阿玛跟小舅等人升的官,没有四阿哥,他们家什么都不是,不会有人真正把乌家看在眼里。
可索额图是谁,曾经的辅政大臣一等公索尼之子,赫舍里一族已经在大清至少富贵了三代,在京中是十分庞大且势力雄厚的家族,真正的名门权贵,跟他们乌家这种没有根基的家族一比,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赫舍里一族背后的人是太子,四阿哥身为皇子,太子的亲弟弟,都不会跟太子起正面冲突。
“额娘,你去姑母家,找大堂哥查诺,看他能不能过去衙门一趟,他应该能进去衙门里面;小娘,你先去衙门跑一趟,给衙门的人塞点银子,不管怎么样,让小舅在监狱里少受点刑罚也好,看他们能不能照顾一二,报上乌家的名号;小舅妈,你去一趟简亲王府吧,看能不能让世子帮帮忙,进不去简亲王府的话就先找李夫人,世子跟格尔芬应该相识,他出面说情说不定管用,我走不了路,只能你们过去了。”
她们照做,很快出去找人。
乌锦不知道这个格尔芬是什么性子,不过既然是索额图的儿子,家世优越,一出生就几乎拥有一切、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人,只是打架就把人关进监狱里,性子恐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她倒是想让小舅长长心,记住教训,但又怕人折在监狱里,那些刑罚可是会要人命的,格尔芬要是心狠之人,直接让小舅受刑,小舅恐怕性命不保。
乌锦唤来谢嬷嬷,让她出去买一些能送人的礼回来,她直接给她一百两银子,吩咐完后她开始写道歉信,想着送些东西过去给格尔芬当歉礼,让他能饶过小舅一回。
不管有没有四阿哥,乌家都得罪不起格尔芬他们,哪怕后来康熙将索额图圈禁宗人府,索额图的儿子都被处死,那也是后来的事,至少目前的赫舍里一族依旧是京城里的高门贵族。
若格尔芬不愿意放过小舅,四阿哥未必会站在他们这一边帮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她额娘跟大堂哥查诺一起回来,两人神情凝重,查诺已经进去监狱里看过小舅,人在里面的确受刑了,因为是格尔芬让人关进去的,那些人不肯放人。
“伤得多重?”
“若是不及时就医,恐怕有生命危险。”
查诺的话让她额娘立即落泪,乌锦一听就知道伤得恐怕不轻,仅过一日而已,都无需审问
定罪就先用刑了,格尔芬的权力不小。
过一会儿,她小娘也回来了,说是给衙门那些人塞了银子,不过她听说人在里面已经受刑了。
“桃子,得赶紧把你小舅救出来,我听说伤得很严重。”
乌锦知道要把人救出来,只是怎么救,不知道世子那边能不能把人救出来,四阿哥这会恐怕在宫里,她找来赵师傅,让他给四阿哥递话。
乌锦意识到普通人想要做什么都是难上加难,权势压人,他们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而靠着四阿哥的他们就是空中楼阁,没有四阿哥,他们直接坍塌,什么都不是。
第59章第59章更新
第59章
临近天黑,他们还在想怎么救人时,小舅妈终于回来,哭着说世子已经将人救出来,只是人伤得重,昏迷不醒,得去找大夫来看才行。
额娘她们又赶忙去找大夫,乌锦也坐上马车赶去小舅家,在小舅家,她见到世子雅尔江阿,她投去感激的眼神,跟他道谢。
“你该谢的人是四阿哥,我正好跟四阿哥在一块,格尔芬嚣张跋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以后还是远着点。”
“多谢世子爷提醒。”
雅尔江阿目光往下,只是隔了几个月不见,她怎么还成瘸子了。
乌锦察觉到雅尔江阿眼神里的疑惑,她说她是从马背上摔下来导致骨折的。
雅尔江阿一下子猜到定是四阿哥带她去骑的马,上次四阿哥带她去狩猎,听说当时就有教她骑马,再带她去骑马似乎也不是特别意外,至于四阿哥对乌锦是什么心思,他反正看不明白,乌家人少,但乌家那些亲戚事却不少。
乌锦急着进去看小舅的伤势,跟雅尔江阿说几句就进屋了。
雅尔江阿也没有久留,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事了,人已经救出来,能不能活就看老天眷不眷顾。
乌锦进屋看躺在床上的小舅,此时奄奄一息,出气比进气多,浑身是血,吴氏正帮小舅脱去沾血的外衣,她见到小舅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鞭伤,每一道伤口都是见肉的,鞭子抽打下去还得钩出一块肉。
乌锦见表妹站在一旁无措,她捂住表妹的眼睛,安抚她道:“好啦,你别看了,你去照顾弟弟跟妹妹好不好,这里就交给大人,阿玛肯定会没事的。”
吴氏生了一个闺女,还不满周岁,小舅妈生的儿子也刚满周岁,乌锦支开表妹,让瓜嬷嬷给三个小孩弄点吃的,又让谢嬷嬷去熬点参汤。
等大夫过来后,大夫先帮小舅处理伤口,比较深的伤口要缝线,一一处理完后金疮药涂上,转头跟他们说小舅伤势很重,这伤口容易发炎感染,又失血过多,能不能醒来还不一定。
大夫也给他们开了药方,让他们先熬药。
乌锦让大夫今晚留下来,以防夜里小舅出事,好在如今他们不缺银两,好药也用得起。
她阿玛也带着乌安乌明两个人过来,一家人都在这里守着,额娘在一旁用帕子拭泪,小舅妈她们也哭到停不下来。
乌锦看到床上的小舅嘴唇泛白,脸色憔悴,人躺在床上毫无动静,方才连大夫给他缝针时,他都没有醒来,只怕凶多吉少,小舅再怎么不好,她都不会希望他失去生命。
他们晚膳都没吃,还是谢嬷嬷做好几道菜,乌锦让大家多少吃一点,总不能饿着,夜里还需要人照顾小舅,自己不能先饿倒下去。
他们几个人才吃了一点东西。
到了深夜,小舅才有转醒的迹象,嘴里咕咕哝哝,他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大夫过来给他查看一番,又给他灌下去一碗汤药,他又沉睡过去。
小娘让她到隔壁房间歇息,这里有她们守着,乌锦的确累了,便过去跟表妹睡在一张床,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天亮,她揉揉眼起身,谢嬷嬷见到她醒了,先给她倒一杯温水。
“我小舅醒了没有?”
谢嬷嬷说道:“醒了一会,还清醒地说了几句话,这会又睡过去了,大夫说有好转的迹象,说大人还年轻,身子底子好,只要人不发烧,应该能熬过去。”
乌锦这才松口气,喝了半杯水。
表妹云珠从外面跑进来,问她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你吃了吗?”
云珠点头说她早上吃了葱花饼,指了指谢嬷嬷说是她做的饼。
乌锦跟谢嬷嬷说声谢谢,此时小舅妈怕是无暇顾及做吃的,谢嬷嬷的帮忙让他们能安心照顾小舅。
“这是我该做的,举手之劳的事,乌姑娘别跟我说客气话。”
乌锦笑了笑,下地被谢嬷嬷搀着过去小舅的房间,小舅还是昏睡的,但脸色看上去好了许多,她小娘跟她说今早小舅醒了一会,能说几句话了。
乌锦点点头,人多,她大姨二姨她们也过来了,照顾小舅这活还用不上她,她便出去先用早膳。
过一会儿进来,乌锦跟屋内的人说一声便回去她那边了,把表妹云珠给带上。
云珠第一次过来这边,十分好奇,什么东西都要看一看,小孩子的心性就是如此,乌锦还不大能自如走路,也不能陪她玩,闲着没事,她便教云珠刺绣。
云珠虽然才六岁,但她已经会基本的针线活,衣服破了,她自己能缝好,教一些简单图案的刺绣,她很快就学会了。
她们就这样度过一天,小舅那边没什么消息传来,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天黑后,乌锦就放心带着云珠入睡。
云珠在她这里住了好几天,这几天,小舅清醒的时辰越来越久,只是人开始发烧发热,每日喝退烧药,伤口每日换药,再加上被悉心照料,到了第六天,他的烧又慢慢退下去了。
乌锦中间带着云珠过去探望一次,之后基本上是小娘她们过来给她传消息,原本她想给格尔芬送礼跟递上道歉信,后面想想还是等问过四阿哥再做打算,人是四阿哥救的,她若是送礼过去,好像是在打四阿哥的脸似的,况且尽管小舅有错在先,但此次伤得这么重,半条命差点没了,已经足够能弥补他的错,倒是格尔芬直接私自用刑,显得有些残酷。
四月底,小舅的伤经过十几天已经慢慢恢复,人因此瘦了一圈,伤好后他还嚷嚷着要让四阿哥替他报仇,被小舅妈痛斥一顿,说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就该让他死在牢里,省得他再招惹祸事。
乌锦告诉小舅格尔芬的身份,他若是觉得惹得起就继续招惹,反正他们不会救他第二回,他也没有那么幸运可以再捡回来一条命,以后他再喝醉闹事,她不会再管他,四阿哥更没空管他的事,
不知小舅有没有听进去,乌锦待在宅子里,不再过去小舅那边,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他还想作死的话,她也只能由着他。
四阿哥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一日,乌锦的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大夫帮她把固定的木板拆掉,只是在外皮敷了药,她下地走几步路已经没有问题,不过还不能太过用力。
她白天基本上在刺绣,铺子那边虽说有彩玉小娘她们看着,也有绣娘,但她依旧会帮着绣一些复杂图案的绣件。
见到四阿哥,她忙下炕给他行礼。
“脚伤好了?”
“是,大夫说已无大碍,别太用力就行,这次奴婢小舅的事,多谢四阿哥出手相助。”
乌锦抬头瞧他,见他一张脸面无表情,也没应声,只顾着坐下,她一时分不清他心情如何,顿时有些踌躇。
“乌锦,你那些亲戚比你事还多,一个两个都不怎么省心。”
乌锦望进四阿哥的双眼,他语气里似乎有着浓浓的嫌弃跟不满,那双眼很是锐利,她只能道歉道:“给主子爷添麻烦了,是奴婢的不是,只是奴婢也没有选择,谁让奴婢生在乌家,人的出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有哪些亲戚也不是奴婢能决定的,
他们不省心,其实奴婢也没有办法,奴婢只能管住自己。”
“你倒是会找借口。”
乌锦不接话,这哪是在找借口,事实如此,她被拉过去,她一下子撞到他胸膛,很快他就吻上来,后脑勺被摁着,她只能迎合他,到后面,她舌头都被卷麻了。
强势凶猛的吻沿着脖子往下,乌锦想着他毕竟是帮了她就没有挣扎,结束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身上的吻痕肯定不少。
她见他还懒洋洋地躺着,她只好自己起来,走去三角架前拧了拧毛巾给他简单擦拭。
“爷,那格尔芬那边……”
“不用管他。”
有他这句话,乌锦就放心了。
“陪我躺一会。”
乌锦看他,没有继续忙活,又躺了下来。
“你有没有想做的事,除了骑马,你还想做什么?”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乌锦偏头看他,一时分不清他真正想说什么,她轻声道:“奴婢没有特别想做的事,奴婢一直觉得平淡是福,能有一日三餐,家人身体康健,无病无灾,奴婢就很知足了。”
“你再想想,想做什么,想要什么,现在可以开口跟我要,我可以满足你。”
乌锦贴在他胸前,依旧说她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事实如此,自从手头宽裕后,她想要什么已经可以买到,是真的没有特别想要的,最想要的是他放她一条生路。
一想到这,乌锦又突然心里一紧,四阿哥这是什么意思,他先前不会这样问她,她跟他要二十两月银都得求他,怎么今天有些反常,刚刚还嫌弃她亲戚事多,这会又问她想要什么,他会满足她。
她想到章佳.颂心,他新养的外室,他有了新外室,是不是不要她这个旧外室了,一些人被判死刑后要执行死刑前,他们想要什么基本上会被满足,是吃饱饭上路的。
四阿哥想杀她!他想在杀她之前满足她的愿望,他对她起杀心了,他果然不会给她一条生路,不愿意就这样放过她,他是想杀人灭口了。
乌锦不可置信,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她拼命压制住,只觉得自己的恶心感要冲破喉咙,这人在跟她做完如此亲密的事后,竟然对她起了杀心,这个男人太会伪装了,还是说他早就对她起杀心。
乌锦脑子快转,将自己所有情绪压下,不被他察觉到什么,她努力平静道:“我突然想起一事,不知主子爷是否可以满足我。”
“什么?”
“我一直盼着成亲,嫁做人妇,成亲当日有洞房花烛夜,只是我跟了主子爷后已经不可能再嫁他人,爷能不能挑个良辰吉日,跟我拜堂成亲,假装迎娶我过门,摆个宴席,好让我体会一次嫁人当新娘子是什么滋味,体验一次洞房花烛夜是什么感觉,主子爷,你放心,这宴席不会请其他人,而且不需要对外宣扬,只有我们两个人,可能还有谢嬷嬷她们,这不是真的迎娶,我也不是要当主子,就像我们小时玩过家家一样,爷,可以吗?”
胤禛没想到乌锦会提出这个请求,她先前跟张宗订亲,两人快要成亲时因张宗受伤才取消成亲仪式跟婚宴,她是不是一直盼着那门亲事能成,想弥补回来。
“你是想跟我成亲吗?还是想和张宗?”
“只有主子爷,除了你没有别人,我没当过新娘子,想当一回新娘子看看,我只想让主子爷当我的新郎,我们一起喝合卺酒,主子爷不用给我下聘礼,我们就是走个成亲的假流程,我并非是要主子爷真的娶我,只是很想体验当新娘子,哪怕只有一日也好,爷,你就答应我吧,花不了多久,半日就好,主子爷什么都不需要做,都交给我就好,我挑好日子,主子爷在那日过来就好。”
“嗯,我知道了。”
“那主子爷是答应了?”
胤禛点头。
乌锦似高兴地抱住他,对着他的薄唇连亲好几下,神情很是激动兴奋,心里想的是这人是真的想杀她,连她这么离谱的要求都肯答应,这是真的想送她上路。
她趴在他怀里,恨他恨得要死,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只听见他说日子别挑太久,离得越近越好,他这是迫不及待想杀她,等不及了。
她不信他会留她家人性命,连她都想杀了,她的家人估计也不会放过。
乌锦点点头说她知道了,他抬起她的脸,她对着他露出笑容,他很快再亲过来。
乌锦攀着他脖颈,在他肩上咬一口。
“你真是属狗的。”
“我是情不自禁,主子爷弄得太深了。”
他们做了第二次,事后,他闭眼睡过去,乌锦没法入睡,一想到这个人要杀她跟她全家,她哪里睡得着,在想要怎么躲避过去。
他既然已经起了杀心,恐怕不会轻易收回去,况且他又有新外室了,有人可以让他发泄了,她没什么作用了,那只能是她先杀他才能保住他们一家人的命。
要杀他还不能当场杀,在他睡熟时杀他,她一样难逃死劫,他身边一直有人跟着,死在这里,她就是唯一的凶手。
要不见声色地杀掉一个人太难了,尤其是这人还是皇子,她不管那些历史,说不定这个世界不照着历史走,最后登上皇位的人不是他,她得想办法杀他才行,历史偏不偏移不关她的事,说不定这是个平行世界。
乌锦没法午睡,她直接起身,穿上外衣到外间坐着。
谢嬷嬷进来问她要不要摆膳,她嗯了一声。
很快炕桌上摆了四碟精致的菜,一碗饭跟一碗汤,还有一碟子切好的水果,乌锦吃的时候心不在焉,她在想有没有什么毒药吃下去不立即身亡,而是隔几个时辰才毒发,这样她就不会被怀疑。
过了半个时辰,四阿哥醒来后没有停留太久,很快离开。
乌锦在他离开后见天还没黑,她说她回家一趟,让赵师傅送她回家,他这几日应该不会来找她,她便在家中住下。
第二天,她忍不住过去药铺,没敢直接问毒药,只是挨个问那些药草的药效,问完后又随便抓了两副补血的药。
好在她的脚伤恢复得差不多了,自己能走,她又走去附近的书铺,开始找医书,抱着几本医书才回家。
乌锦着急呀,再想不到办法杀四阿哥,那死的人就是他们,她日夜翻看医书,想找到适合杀他的毒药。
五月九日,立夏,端午已过。
乌锦在她房间内看医书时,她额娘把一碗八宝粥端进来给她。
“桃子,你这两日怎么了,天天在看书,我刚从你小舅家回来,你猜我在路上碰到谁了?”
乌锦抬起头,问她额娘碰到水了。
“碰到何神医了,他回京城了,多年没见,何神医还记得我,我想着要不要送些礼过去给何神医,桃子,你觉得要送吗?”
乌锦目光一亮,额娘口中的何神医是他们家的恩人,先前她额娘生她时出血比较多,身子亏损得严重,当时有好几个大夫说她额娘活不过一个月,是何神医把她额娘给救回来的,在生完她的头两年,她额娘身子弱,一直吃何神医给她额娘开的药方,吃了两年,身子才慢慢转好的,不过也不能再生孕,她阿玛才纳的妾。
何神医被称为何神医也是因为他医术精湛,救了不少人,不过何神医这些年一直游历四方,不在京城,大家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想找他都找不到,渐渐的,记得何神医的人不多,乌锦还以为何神医不会回京城了。
“额娘,我出去一趟。”
“你这孩子,莽莽撞撞的,这是要去哪?”
乌锦没理她额娘在后头叫她,她急匆匆出门,何神医无妻无儿无女,当年就是孑然一身,不过他有一处旧宅,这
么多年那旧宅也一直在那,无人居住。
乌锦还记得那座旧宅在哪里,她走过去,见那座旧宅似乎有被重新收拾过的痕迹,朱色大门这么多年也掉漆变得破旧斑驳,不见朱色,但今日这大门很明显被擦拭过,上面没有灰尘。
她敲了敲,发现门没关,顺着推门,发现里面有不少人,走进一听发现这些人都是过来看诊的,看来还是有不少人记得何神医。
何神医就在家支起一方木桌,就这样接诊,何神医医术精湛,但比起一些从宫里退下来的太医,他收费一向便宜,有些家境贫寒之人,他还不会收费。
乌锦上前,结果被人拉到后面,说不许插队,大家都排队呢,她见人多,没有逗留太久,很快离开。
一直到傍晚,天黑时,她才折返回来,还提了食盒过来,这个时候的旧宅已经没什么人,她走进去,喊了一声何神医。
十几年没见,何身医从四十多岁的老头变成五十多岁的老头,他留着八字胡,身形瘦削,穿着一身灰色长褂,除了眼神矍铄,其实看不出来他是医术精湛的大夫。
“你是?”
“何神医,你不记得我了?我家住在石桥胡同那边,我叫乌锦,我七岁的时候脸被烫伤,何神医给我治过烫伤。”
“是你,我记得你,你以前还是小姑娘呢,竟然长这么大了,你脸上怎么还有这块疤?”
见何神医还记得她,乌锦笑了笑,说道:“我有十几年没见何神医了,十几年过去,我就长这么大了,何神医记忆真好,还记得我。”
“你果真不想嫁人,你是第一个跟我说你不想治好脸上伤疤的人,我想不记得你都难,你还没嫁人吧?”
何神医声音变得苍老许多,不过还是跟以前一样和善,乌锦见过的人当中,何神医是最大仁大义、高风亮节的,他有着医者最纯粹的仁心跟善心。
“我还没嫁人,我给何神医带些吃的过来。”
何神医笑道:“乌姑娘有心了,我还真的什么都没吃,这会正饿着,进来吧,你额娘还好吗?”
乌锦跟着何神医进屋,她把食盒里的膳食拿出来,跟何神医说她额娘很好,这些年身子一直没有大碍。
“你脸上的疤是还不想揭下来吗?”
乌锦笑着摇头,说她就这样挺好的。
“不知道何神医这些年口味有没有变,我让我额娘做了一些何神医以前爱吃的菜。”
何神医说他常年行医在外,对吃的不挑剔,什么都能吃,乌锦把准备好的筷子递给他。
何神医边吃边说他这十几年来的见闻,把她当成朋友一样跟他闲聊,乌锦时不时附和他两句,这顿饭,何神医吃得不快。
吃完后,何神医放下筷子,看向她,说道:“乌姑娘,你说吧,你这次想要什么。”
何神医有一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乌锦觉得自己在何神医面前无所遁形,她还算沉静地说出她想要什么。
“乌姑娘,我是治病救人的大夫。”
“何神医要救的人是我,何神医要是不帮我,我可能就会丧命,不仅是我,我们一家人都可能会死。”
“你要杀之人是不是身份尊贵,身居高位之人?”
乌锦点点头。
“他想杀我,死的不是他的话,那便会是我,还请何神医救我一命,那人该死,何神医,我一定要杀他来保住我们全家人的命。”
“冤冤相报何时了,乌姑娘,万事都可商量,为何非要走上取他人性命的绝路。”
乌锦轻笑,笑中带有苦涩:“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何会走上绝路,他为何不给我一条生路,非要把我往绝路上逼,何神医,不管你给不给我毒药,我都一定会杀他,我知道这个请求强人所难,但我别无他法了,还请神医一定要帮帮我,人是我杀的,跟何神医无关,何神医无需愧疚。”
“他为何要杀你?”
“权贵杀人哪需理由,他们想杀就杀,自古以来,他们仗着权势欺压百姓,不是一直如此嘛,我们哪里抵抗得过,我又何尝想手上沾鲜血,我不过是过平淡普通的日子,只是那人不肯放过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肆意妄为,而我只能长眠地下,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人是他,不是我,这世间太不公平,人分三六九等,在那些权贵眼里,我们的性命轻如鸿毛,可在我看来,我的命一样宝贵,我不想就这样无辜被杀,何神医,你帮帮我。”
乌锦眼含热泪恳求道。
第60章第60章更新
第60章
乌锦开始准备两件大红色礼服,一件描金绣龙的新郎装,一件描金绣风的新娘装,还有珠花跟旗头。
她让谢嬷嬷她们将内院布置得喜庆一些,院内入目均是大红色,张灯结彩,连床褥锦被都换成红色,她也买了一点喜糖喜饼,她跟谢嬷嬷她们说她要跟四阿哥假成亲时,她们很是惊讶,那神情仿佛是觉得她魔怔开始臆想了。
她跟她们说四阿哥已经同意,到时候她们两便是见证人。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挑了一个日子让人传话给四阿哥。
五月二十五日,这是她跟四阿哥约好假成亲的日子,乌锦不知四阿哥什么时候从宫中过来,她一早便让谢嬷嬷她们给她化妆穿戴,将她的一些金银珠钗都戴在发髻上。
谢嬷嬷给她描眉的时候说道:“乌姑娘,其实按照习俗,这大喜的日子该是你额娘给你描眉梳发。”
本来就是假成亲,乌锦自然不想把那么多人扯进来,尤其是她的家人,她浅笑道:“谢嬷嬷,四阿哥能答应跟我假成亲已经是他宽厚仁慈,圆我心中的念想,我们又不是真的成亲,不用在乎那么多细节,谢嬷嬷这两年来更是待我如亲生,你就是我半个娘,由你来给我描眉也算是遵习俗了。”
谢嬷嬷忍不住红眼眶:“乌姑娘,我能伺候你才是我的荣幸,今日我就当乌姑娘半个娘,送乌姑娘出嫁。”
乌锦握了握谢嬷嬷的手。
过了一会儿,她打扮好后就端坐在铺炕上,等四阿哥过来,他一般在午时左右过来,这不是真的成亲,他不会在这里过夜,只会在这里待上两三个时辰。
到了巳时初,谢嬷嬷就进来说四阿哥过来了,她让谢嬷嬷把另一套新郎服给四阿哥,让四阿哥穿好再进来。
她自己则盖上喜帕,遮住脸庞,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感觉到有人站在她面前,她伸手摸了摸。
“是我。”
“主子爷,我等你许久了,我还以为爷反悔了呢。”
胤禛不是第一次成亲,先前迎娶福晋时,他就穿上过新郎服,不过那时围观的人众多,喧闹无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安静,他抓住乌锦的手,“不会反悔,我们来拜堂吧。”
“好,我们就直接在这拜堂吧,爷,搀我下来。”
乌锦下了铺炕,站在铺炕前面,让谢嬷嬷她们在一旁见证喊话,从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再到夫妻交拜,她紧紧握着四阿哥的手一起跪拜,她盖着帕子,看不到四阿哥的神色,听到送入洞房几个字时,她才让谢嬷嬷她们退下。
屋内静悄悄的,她让四阿哥先给掀喜帕,喜秤就在一旁。
“你不像是第一次成亲的人。”胤禛见乌锦娴熟地告诉他该怎么做,比他这个成过亲的人还了解,他拿来帮着红绸花的喜秤将喜帕揭开,露出她的脸,第一眼的时候是有惊艳的,因为她精心打扮过,平日里很少穿金戴银的她此时缀满金银首饰,一下子显得贵气许多,粉白黛黑,面若桃花。
“爷,你会不会说话。”
胤禛笑了笑,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轻啄一下。
“还不行,你别把我的口红抹掉了,我们还得喝合卺酒,先喝酒。”
乌锦在拿炕几上的酒壶,给他们一人倒一杯酒,一杯递给四阿哥,笑意盈盈地说该喝交杯酒了,她主动勾着四阿哥的手,见四阿哥仰头就是一饮而进,她把他的酒杯拿下,紧紧抱住他。
“主子爷,该洞房了。”
“你高兴了。”
乌锦点点头,笑道:“我太高兴了,谢主子爷圆我的梦,愿意跟我假成亲,让我当一回新娘子。”
胤禛托起她的下巴,再次亲下来。
乌锦看似满腹柔情地回应他。
两人慢慢倒到床上,这一次四阿哥倒是很温柔,没有急躁。
“爷今日怎么待我这么好。”
“念及你是初次,总得疼惜你一些。”
乌锦乐得直笑,搂着他的脖子,娇笑道:“你还真的入戏呀,你以前怎么没想着疼惜我一些,你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头,都是拜你所赐,你还好意思说。”
“以后不会了。”
“男人的嘴信不得。”
胤禛什么也没解释,只管堵住她的嘴。
两人很快缠在一块。
这“洞房花烛夜”久了一些,乌锦到最后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
胤禛瞧她脸色红扑扑的,香肩尽露,青丝散开,额间也出了一层汗,眼里透着春意,他俯下身贴着她的唇。
“别亲了,我舌头都麻了,主子爷还想亲到什么时候,不许再亲,我累了。”乌锦推了推他,躲开他的亲吻。
“你这身子骨得补一补,总是动不动就喊累,方才明明是我动得比较多。”
乌锦白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
胤禛轻笑出声,到底是没再折腾她,只是把人搂到怀里,说他今晚留宿在这。
“别闹,你留在这过夜的话,宫里的人不就知道你彻夜未归,他们肯定会怀疑是我勾着你,认为我是狐狸精,成天缠着你不放,我本来就有很多人盯着,在风头之上,你别火上加油了,还怕火烧得不够旺嘛。”
“你不是要洞房花烛夜吗?不过夜怎么算是洞房花烛夜,得彻夜燃烛才行。”
“爷,你已经圆我的念想了,这就足够了,不需要更多,我不贪心,你还是赶紧回宫吧,要是皇上晓得你彻夜不归,会认为你沉湎女色,你少不得被训,我可不想当狐狸精。”
“知道了,会回去的。”
乌锦这才暗自松口气,他说会回去,但四阿哥还是待到快天黑才启程回宫,她算着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何神医给她的毒药是十二时辰后开始见效发作,他要是在这里过夜,她恐怕难逃嫌疑。
把人送走后,乌锦瘫软地坐在床上,捂着自己的心口,还好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她觉得她今天格外镇静,都到这一步了,她不能有破绽。
她把剩下那壶酒倒在角落里的盆栽中,倒入土里,将酒壶跟酒杯都收起来,她晚膳也没怎么吃,到了夜里,她反而睡不着,辗转反侧,到了后半夜才睡过去。
翌日一早,乌锦便让谢嬷嬷跟瓜嬷嬷出门替她买东西,她把酒壶酒杯埋在院子里,挖了一个深坑埋下去。
只要太医院那些太医查不出四阿哥中的是什么毒药,他们也就没法知道四阿哥是什么时候中的毒,隔了十二时辰,将近一天,四阿哥回去之后接触到的人跟物都有可能害四阿哥中毒,而不是怀疑到她这边。
……
胤禛一早起来听说福晋病了,他过去看福晋。
福晋让他别靠太近,省得把病气传给他,胤禛想到上次乌锦生病,她也是让他别靠近,结果他没听,就被过到病气,于是这次他就真的没太靠近,只叮嘱福晋好好养病,吩咐奴才照顾好福晋。
看完福晋后,他又过去看看弘晖,弘晖还小,话都不会说,他只问奶娘弘晖近几日的情况,问完后就离开。
他见到奴才带着大格格在后院里玩,他把大格格叫过来,询问大格格近几日都做了什么,四岁的大格格口齿伶俐,把从早到晚做了什么一一说给他听。
他怜爱地摸了摸大格格的头,说过几日有空带她出宫玩。
大格格高兴地直拍手,让他一定要记得承诺,胤禛笑了笑,说他一定会记得的。
小孩子都是向往出宫玩的,大格格很少有机会出宫,他如今被封为贝勒,等建府的银两下来,贝勒府建好后,他们住在宫外,出宫的机会就多了。
胤禛也希望尽快出宫居住,于是他回书房后开始画府邸院落图,画着画着,他想起一事,把苏培盛叫进来。
“你去看看今日周太医有没有在太医院当差,若是当差,把他叫过来。”
“嗻,奴才这就去。”
吩咐完后,胤禛继续画图,过了一会,苏培盛回来说周太医今日不当差,他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他找周太医是想让周太医给乌锦看诊,这两年乌锦每次事后喝避子汤,先前就因月经不调找过周太医,想必身子有损,他想让周太医去给乌锦调养身子,往后那避子汤可以不用再喝。
想到昨日跟乌锦假成亲的画面,胤禛就不由地笑了笑。
不知不觉中天又黑了,胤禛的府邸院落图画了一半,想着明日出宫再过去实地考察一番。
傍晚,他一个人用膳。
到了戌时初,入夜后,他就歇下了,不知过了多久,胤禛被疼醒,只觉得五脏六腑被挪位一般,内里绞痛。
他连忙叫人,因为疼痛,他出的声并不大,但守夜的奴才听到了。
“主子爷,可是有事?”
“叫……叫太医,去叫太医。”
胤禛直接吐了一口血。
这下把奴才吓坏了,急急忙忙喊人,顿时前院的烛灯亮了,不少人听到动静醒来,今晚苏培盛没有守夜,不过身为四阿哥的贴身太监,外头有动静,他就起来了,问小太监出什么事了。
“苏公公,主子爷吐血了。”
苏培盛吓得赶紧穿衣,忙不迭地朝四阿哥的主间走去,问守夜的奴才请太医了没有,他到屋内后见到地上的那一滩血,他脸色一白,还真是吐血了。
“主子爷,快快快,叫太医,快叫太医。”
苏培盛见四阿哥脸色发白,一直捂着心口的位置,疼得说不出来话,他是真的吓坏了,又差人去通知皇上,还有福晋。
“主子爷,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胤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突然间变成这样,在宫中多年,他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中毒了,有人想害他,他挣扎着说出中毒二字。
苏培盛一听,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中毒?四阿哥竟然中毒了,这可不是小事,他见到四阿哥刚说完就又吐一口血,他让人把续命丸拿过来。
这续命丸是性命垂危之人用来续命的,只能续命,不能救命,数量稀少,四阿哥这边也只有两颗而已。
其它奴才不知续命丸方在何处,苏培盛亲自去拿,等他把续命丸拿过来时,福晋等人也到了屋内。
福晋比他们还稍微淡定一些,让人去煮参汤,把他手里的续命丸拿过来后就往四阿哥嘴里塞,四阿哥没法下咽,她让人拿水过来,用水灌下去。
这续命丸吃下去后,四阿哥才开始不吐血,今晚在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通通都过来,他们这才让开位置给太医。
“通知皇上了没有?”
“回福晋,奴才让人去通知皇上了。”
苏培盛发现福晋的身子也是颤抖的,福晋也害怕,李格格这几日临盆,这屋内血腥味很重,福晋让李格格先回去,
省得她突然破水添乱,这个时候主子爷更重要。
皇上也过来了,一听四阿哥有可能中毒,脸色顿时一沉,立即让人把内务府总管还有禁卫军总管叫过来。
过了一会儿,住在乾西所的阿哥们也过来了。
这一晚上,西三所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四阿哥已经昏迷过去,脸上有着明显的紫黑之气,这症状是中毒无疑,皇上让人去把没当差,在宫外的太医都叫进宫。
苏培盛见到在场的太医都有点束手无策,他们不知道四阿哥中的是什么毒,谁都不知道四阿哥什么时候中的毒,今日四阿哥一天都没有出宫。
皇上他们盘问今日接触过四阿哥的人,只是没有眉目跟头绪。
太医们先给四阿哥喂催吐的药,让四阿哥吐出胃里的东西,续命丸又喂进去一颗,皇上让人把他那边的续命丸拿过来,只要能救四阿哥的命,喂进去多少颗都可以。
时间耽搁得越久,这毒素入体就越深,一群太医们商量着对策,因为他们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无从对症下药,唯一想出的办法是以毒攻毒,只是以毒攻毒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四阿哥便有可能没命。
太医们询问皇上的意见,皇上脸色沉重,迟迟没有点头,还是德妃娘娘让太医一试。
太医们分头行动,过去太医院那边拿毒药草,又给四阿哥施针,想控制四阿哥体内毒素的蔓延。
苏培盛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只盯着四阿哥那边。
天亮之时,太医院所有德高望重的太医都聚在西三所,折腾了快一夜,这以毒攻毒的方法有些见效,四阿哥吐出不少黑血。
等四阿哥脉象稍微平稳一些,皇上跟德妃娘娘才离开阿哥所。
清晨,距离四阿哥毒发已经过去三个时辰,苏培盛守在床边,连福晋她们都守在房间内。
四阿哥这回是险些丧命,这毒素也只是解了一半,太医院的院判穆察太医说四阿哥体内还有残留的毒素,四阿哥能不能醒来还不一定,若是毒素入脑,说不定还会成傻子。
他们不敢歇息,都盼着四阿哥醒过来。
昨日给四阿哥做膳的人已经被拉去慎刑司审问,但估计审不出什么,还得看四阿哥醒来记不记得他接触过什么。
一日过去,两日过去,到第三日,四阿哥才幽幽转醒。
他们喜出望外,穆察太医给四阿哥把脉过后说四阿哥是捡回来一条命,至少脉象平稳。
四阿哥开口说话时,意识也清晰,没有胡言乱语,也没有变成傻子,四阿哥后院的人纷纷歇一口气。
过了一个月,四阿哥身子才真正有所好转,各种名贵药材吃了一个月,太医轮流医治了一个月,四阿哥身上的毒素才解得差不多,只是太医们仍然不知道四阿哥中的是什么毒,查遍医书只有几个猜测,但不敢下定论。
苏培盛端来药碗。
“我来吧。”
苏培盛把药碗递给福晋,福晋给四阿哥喂药,边喂边说:“宫中所有人都查遍了,也审问过了,没有人承认给主子爷下毒,皇阿玛说会继续追查下去,但我估计是查不到什么了,爷,你觉得会是谁?”
“谁都有可能。”
苏培盛瞥了一眼福晋,心想这宫中是所有人都查遍了,但宫外的还没查,他心中有猜测,但不敢说,他总觉得四阿哥也隐隐猜到什么了。
这下毒之人绝对是奔着要主子爷的命去的,要是晚一两个时辰被发现的话,主子爷绝对会没命。
“李妹妹那日受惊,提前几日破水,好在母子平安,李妹妹正在坐月子,她也记挂着爷,只是她这会身子弱,不能过来看爷。”
“让她好好休养,不用过来看我,她又不是太医,孩子,你们也照顾好。”
福晋点头应是。
四阿哥这会身子也弱,喝完药就又躺下歇息了。
福晋等人离开后,苏培盛守在床边,他这一个月忙前忙后也累坏了,不知不觉就站着打盹,隐隐约约听到主子爷在叫他,他立即睁眼,抖了抖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
“主子爷……”
“她在做什么?”
苏培盛疑惑,主子爷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他试探开口:“乌姑娘那边没什么消息传过来,乌姑娘应该不知道四阿哥中毒的事。”
“呵……”四阿哥突然轻笑一声,在苏培盛看来,四阿哥这笑有些诡异。
“去查她这一个月都做了什么,我要知道她每一日都做了什么!”
苏培盛连忙应是,他走出去,六月的阳光有些刺眼,他不由地眯了眯眼睛,心想乌姑娘那边怕是要出事了。
苏培盛亲自出宫一趟,花半天问清乌姑娘这一个月都做了什么,回宫时又觉得奇怪,因为乌姑娘其实什么都没做,还是跟以前一样大部分时间刺绣,偶尔回家一趟,或是去铺子那边,行踪并无异样。
他转念一想,乌姑娘都敢给四阿哥下毒,想要杀四阿哥的人,就凭乌姑娘这份心性,又怎么会表现出惊惶失措,只怕在这个时候,乌姑娘越会表现出镇定沉着,不会让别人看出她的异样,他是真的看不懂乌姑娘,他还以为乌姑娘对主子爷是有几分喜欢的,怎会想杀主子爷?
人证物证都没有,哪怕主子爷审问乌姑娘,乌姑娘也不会承认吧,只是除了乌姑娘,他也想不出是谁要置主子爷于死地。
主子爷是在第二日毒发,穆察太医说有些毒药是有滞后性的,可能隔一天两天才会毒发,这不正对上了嘛,主子爷去了乌姑娘那里后,第二日就出事。
况且皇上要彻查此事,四阿哥这边也有点不配合,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他毒发前一天去过乌姑娘那里,所以皇上也查不到乌姑娘那里,等于是四阿哥主动撇去乌姑娘的嫌疑,有意替乌姑娘隐瞒。
真正的凶手不查,查其他人当然得不到结果。
苏培盛叹口气,只觉得主子爷跟乌姑娘是冤家也是仇家,主子爷当初是选错人了,怎么会强迫乌姑娘当外室,他是没有见过乌姑娘这样的女子。
要说乌姑娘想杀主子爷,那也是情有可原,主子爷起初待乌姑娘真的不算好,拆散乌姑娘的姻缘不算,还虐待过乌姑娘好几次,弄得乌姑娘满身是伤,最开始还把乌姑娘的心上人差点弄死,这一件件一桩桩加起来,乌姑娘对主子爷有恨也无可厚非。
原先他还觉得乌姑娘有大造化,只是乌姑娘这性子,他觉得还有的磨,经过这一遭,四阿哥对乌姑娘的心思变成什么样,他也摸不清。
苏培盛回宫后将乌姑娘这一个月以来的行踪告诉主子爷,主子爷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看不出在想什么。
“主子爷,十四阿哥求见。”有人进来通禀。
“让他进来。”
十一岁的十四阿哥走进来,一身锦衣,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十四阿哥跟四阿哥是一母同胞,兄弟两长得有几分相像,但十四阿哥长相更随德妃娘娘,没有四阿哥那么刚硬,十一岁的十四阿哥连个头都跟四阿哥相似,已经比十三阿哥高了,当年四阿哥也是如此,十二三岁的时候已经比三阿哥高了。
“四哥,你好些了吗?”十四阿哥上前问道。
“好多了,你今日不用去上书房吗?”
“我想过来看看四哥,上书房不用去也行,我反正不喜欢读书,四哥,你是真的好了吗?我看你瘦了好多。”
十四阿哥直接坐在床沿边,看着四阿哥说话。
“真的好多了,不用担心。”
十四阿哥说道:“你是我哥哥,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四哥,你得多吃饭,不能再瘦了,我今天就在这里陪四哥用膳。”
四阿哥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