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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都不知道对方这是陆离本身性格使然,还是陆氏的相关教育,应该是前者吧,毕竟要是世家这么教育自己孩子,这大汉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考虑到陆氏都为国捐躯了,这事也得说不准。

被叫回来过年的陆离先去找曹操汇报了工作,然后就好似放下重担一般,半点事不放在心上的就准备回去了。

正要开口帮对方减负,结果发现人家压根不需要的曹操:……

到嘴边的话换了一换:“伯安孤身一人不免冷清,不如来今年来与我一同过年。”

陆离愣了一下,随即道:“离已经与奉孝约好,怕是要辜负孟德兄好意了。”

曹操闻言也是愣了一下:“我说奉孝怎么也拒绝了我,原来是你们两个约好了。”

郭嘉家里的情况跟陆离相似,都是父母双亡,族人也没有多少,不过对方有妻妾,现在都在颍川,要明年才能过来。

陆离会拒绝曹操倒也不完全是因为郭嘉,当然了,跟刘宏更没有关系,总不能跟对方一起过了一个年,以后就不过了吧。

他会拒绝曹操的原因,除了郭嘉,一个是对方目前家大业大,不免亲戚、下属之间的交流,陆离这个i人实在不喜欢这种事情。

反正总有大宴要宴请一下帐下文武的,有这一出过年的交际量就已经满值了,在外面跟兖州世家豪强周璇了好久的陆离,并不准备大过年也给自己找活干。

另一方面,陆离的拒绝其实跟曹操他爹曹嵩也有点关系。

当年大家都在先帝手下同殿为臣的时候,关系就颇为……倒也称不上敌对,就是很冷淡,隐约带着点不喜欢。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洛阳刷曹操好感度,却一直不曾去上门拜访的原因之一,何必要去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呢,他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

从曹操那里离开回到对方安排给自己的住处,在门口陆离见到了即将跟自己一起过年的人。

“奉孝久等了。”

郭嘉看着陆离那张几乎没怎么变化,隐约好像还年轻了几分的脸,忍不住啧啧称奇,这是真抗造啊。

他可是见识过陆离怎么对待他那张脸的,那真的是随便一洗一擦,总结为全靠底子撑着。

而且在外面干活,看起来怎么还比在康成先生那里读书更显年轻呢,怎么着,这是你的特殊医美手段吗。

明明陆离也不是那种极端追求权力的政治生物,可他好像就是比较喜欢手里有点事干,好像那样才会让他觉得……踏实?

如果郭嘉是个现代人,他会明白这可能是传说中的天生牛马圣体,又可称之为不干活不舒服斯基。

专门来门口等着对方的郭嘉,在陆离回来后跟对方一起府内走:“嘉可是为了伯安拒绝了明公的过年邀请,明公怕是以为嘉要与什么佳人共度呢,还打趣了几句。

我因伯安被这般误会,伯安便没有什么表示吗?”

陆离笑道:“这怎么算是误会,难道我算不得佳人吗?”

他们如果是一对现代损友,陆离可能还要补一句:“御弟哥哥,你抬头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可惜这个梗郭嘉不明白,说出来也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但现代有现代的梗,古代自也有古代的打趣,郭嘉唱道:“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我在采摘着卷耳,半天了还没有采满一小筐。思念着我的心上人,菜筐都被我丢在了大路旁。

陆离正要回应,却见荀彧自内而出,因为要一起过年,陆离让郭嘉随意布置就好,荀彧被郭嘉拽过来帮忙布置,结果他在那里指挥着人忙着,这俩人倒是在这里唱上了。

荀彧:“可是彧来得不巧了?”

陆离看了郭嘉一眼,只道:“怎会不巧,文若来的正是时候。”

“劳烦文若了。”

荀彧没有久留,拿着陆离写好的书信就离开了。在跟荀***彧见到之后,通过对方陆离再次跟荀氏恢复了联络。

陆离需要送的信还挺多的,荀氏那边送一封、乐安郡那边送一封、郑玄那边送一封,这三封信在陆离看来是相对比较重要的。

至于其他带着几分交际性的维护关系的信件,也不能说不重要,只是相对而言没有那么重要而已。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很难说不重要,也很难说重要的,是要送往长安的。

有给细作的,有给皇甫嵩的,还有给杨琦的,有一封是陆离想要给刘协的,可写好之后却又撕掉了。

写完这些书信,还有一封要给曹操的。

系统那边有明确规定不能透露历史消息,可这里面不是没有空子可以钻的。

你不能作为一个穿越者直接告诉对方我来自后世,后面会发生什么什么。

却可以作为一名土著、通过分析情况告知对方可能有的未来,为对方未来的发展做规划。

这一点就类似于郭嘉对曹操分析孙策“必死于匹夫之手”,看起来简直比穿越者还穿越者,可这是人家根据实际情况分析出来的。

拿着答案写过程,袁绍与公孙瓒的争斗中,胜利的八成是袁绍。

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呢,陆离会知晓这个答案是因为后面跟曹操官渡之战的是袁绍,但是这个时候分析自然就是对比袁绍与公孙瓒之间的优劣。

从袁绍、公孙瓒、袁术、陶谦等目前占据一定地盘的,到刘备、孙策等目前还未发迹的,这毫无疑问是一封对未来大势发展展开的分析与预判。

当曹操看着郭嘉送来的这封带着几分郭嘉对人性格分析的痕迹,又有陆离行文中总是隐隐流露出几分阴阳怪气的分析推测,一边为里面的内容拍案叫绝,一边又忍不住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郭嘉。

郭嘉被对方看的可无奈了:“这是佚名给明公的新年贺礼。”

益明是谁,新来投靠的谋士吗?

但很快,曹操就知道了这个yiming不是益明,而是佚名。

不用猜了,能干出这种别扭事的除了陆离还能有谁呢,对方在某些时候的操作让人又懂又不懂。

待在家里的陆离看着来到了百分之七十的阵营贡献度,这事别人懂不懂不重要,他自己懂就够了。

很多任务前期走对了路子,进展的是非常快的,但是一旦来到了百分之九十,后面就开始如砍一刀那般龟速前进了。

陆离的后世传唱度任务现在就是如此。

系统自己本身就喜欢各种钻空子、走捷径,对于陆离的卡bug行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除夕夜给陆离放了一个仅他可见的小烟花。

陆离看着自己目前所属阵营汉后面带着括号的曹,对着郭嘉举起了酒杯。

虽然陆离跟郭嘉一起过年,看起来并不孤单,但是这事放在大家眼里就不一样了。

人家郭奉孝一个人,那是家眷在颍川还没有过来,可你陆伯安可是真的三十岁的单身汉。

在一众早婚早育、妻妾俱全的人里面,这都不能说是显眼了,这简直就是扎眼。

从来不缺少想要跟陆离结亲,又或者送美人的存在,也有人劝过他就算不喜欢,摆在家里不也可以堵一堵人言可畏吗。

但陆离才不搞这一套呢,今天你因为单身在家里摆了个美人堵人言可畏,明天你就要因为没有孩子摆个孩子来堵,这种堵是没有尽头的。

陆离这种坦然的单身,没有任何不自在的不留胡子的情况,显得好像不是大家包围了他这个异端,而是他一个正常人包围了一群异端一样。

也因为对方一点不在乎,一点没有主动去堵的行为,人言可畏反而被堵住了。

毕竟任你说破了嘴皮子,人家也半点不在乎,你是闲的没事干了吗,就非要去唱这个独角戏不可。

于这些事情上我行我素、特立独行的陆离,在曹操府上遇到了一位故人。

第87章二合一(含一章营养液加更)

“佚名”的文章是年前托郭嘉送过去的, 因为现在还没有出正月,再加上假托了佚名之人,曹操找陆离来谈论这个的时候也没有特别正式的安排在办公地点, 而是直接友人宴请一般的请到家里来了。

他这个兖州牧甚至直接在家门口等着, 见到陆离后,曹操拉着他就往里面走。

等到相对坐下后,也没有来什么虚的。陆离看着曹操俨然一副已经完成背诵的架势,都很想要跟对方说一句,你可能背过了, 但我没有啊。

这年头谁家好人自己写完文章后还要背诵的,也幸好陆离记性不算差,不然他们两个谈论之前还得先翻翻“课本”。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 曹操却没有直接戳破陆离就是佚名之人。

他只是问:“伯安以为如何?”

这是妥妥的问策之语,陆离文章分析的很明白,但是对于要如何做是半点不曾提及的。

他觉得曹操那么老大一个人了, 看完这些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 又不是孩子,还得教对方怎么做事。

再说了,真要让陆离教,他还真的不一定能够教出什么好教来。

曹操确实有自己的想法, 他觉得陆离既然写的这么明白,肯定也有更加深入的见解。

天知道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这个, 他过年都过不下去了,这不年假还没有结束,他就将陆离给找来了。

其实在此之前他是去找过陆离的, 这才是求教的正确打开姿势,只是对方跟郭嘉跑出去玩了, 他只能留下消息,让对方什么时候有空跟他说一声,结果最后约着约着就约到他这里来了。

陆离知道曹操想要听什么,可实际上他能说的真的已经在文章里面写的差不多了,他在对于人的分析上面是真的差了郭嘉不少的,全靠后世见识补了一个勉强的旗鼓相当。

他们两个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一个纯粹自己见解只是中上水平,一个则是真的数一数二的天才。

就好像你能对着李白背三百首古诗,对方却能够写三千首。

不过陆离倒也不是真的完全没有可说的,他与曹操说起了天灾人祸。

“自光武陛下复汉至今,天灾之事占据近乎一半的年岁,过往不提,自桓帝陛下至先帝,地震、水患、旱灾、蝗灾、疫病,几十年中,少有太平之年岁。”

这个话题是曹操没有想到的,但他听得很认真。

陆离:“如今天子蒙难,上下难安,欲要攘除奸凶,披坚执锐之兵将必不可少,何以养兵,在于粮草,粮草何来,在于田地与农户,在于人、在于民。”

对着曹操这位《出师表》中的“奸凶”说攘除奸凶,有点奇怪的幽默感在,不过陆离这个时候没想到那里,曹操则是压根不知道。

他思索着陆离话中的“民”,兵来自于民,可很多时候却会跟民分成两个不同的团体。

陆离微微一停,继续道:“然天意无情,素来难测,贼匪纵横,祸事繁多。当务之急,当是巩固自身,备足粮草,方能上抵天灾,下拒贼匪。

徐徐图之,以待天时。”

事实上东汉末年,很多时候打着打着不得不停下来,不是因为天灾,就是因为粮食不够了。

曹操若有所思,陆离说的有道吗,自然是有道的,他这番话精准概括一下,是后世几乎人人都有所耳闻的六个字——高筑墙、广积粮。

可不是所有有道的事情都能够做,也都能够做成。你想不想做是一回事,手下跟不跟着你做是一回事,敌人愿不愿意让你做又是一回事。

真的准备好足够打上一年的粮草才愿意发兵的情况,很想化,也很稀少。这年头粮草不足、让许多农户饿死也要强征兵、征粮去打仗,这才是常态。

兖州,暂且不算跟曹操结盟的袁绍,那也是三面皆敌。

黑山军、袁术、陶谦,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他看向陆离:“以伯安之见,最要紧的是人?”

陆离:“人自然是重要的,存地失人,则人地皆失,存人失地,则人地皆存。”

“若无人,则无粮、无兵,无此二者,何事可成?”

总不能指望着那群世家豪强去下地给你干活吧,他们不让你给他们当牛做马就不错了。

曹操沉默后一声长叹:“伯安此言,当真振聋发聩。”

“以伯安之见,接下来依旧是天灾难断,人祸难消吗?”

陆离回视对方,眼神温柔却又冷清:“此事何须问离,明公心中当已有答案。”

有话到了嘴边,曹操却又咽了下来,陆离是不一样的,这份不一样代表着很多事情不能交给对方去做,因为对方不是一个廉价的能够被推出来平息众怒的替死鬼。

他没有说自己要怎么做,甚至接下来都没有继续跟陆离谈论这方面的话题。

转而以友人的身份,与对方说起了年节的趣闻。

等到军中有事来找,陆离索性便离开了。

曹操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不知怎么突然便想起了他们初见时的场景,他是认出了陆离的,毕竟对方那么好认,如何能认不出来。

可认出对方后,曹操没有去打招呼,而是放任了两人的擦肩而过,却不曾想对方会叫住自己。

陆离是个说主动很主动,说被动又很被动的人,他这样的人,让人远之欲近,近之又欲远。

走出曹府的路上,陆离在一拐角处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循声望去,是一个4、5岁左右的男孩正在与一位妇人说话,陆离见过曹操的夫人,那边的那位妇人显然不是,应当是曹操的某位姬妾。

按来说,陆离该要避开的,可他看着对方的那一刻却险些看出了神。

十几年前,陆离的大父让人送来了两位女子。

这两人最后一人留下更名为易生,在背叛后死在了陆离的示意之下。

一人则是离开了,现在竟成了曹操的姬妾吗?

他们两人仅有一面之缘,又相隔了十几年,对方嫁人生子,与当初不说判若两人,也是大不相同了。

可陆离偏偏一眼就认出来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这并不是一位适合叙旧的故人,陆离迅速收敛好了情绪,个过程中出现的震惊,仅他一人可知,明面上不曾流露出分毫,甚至不曾停顿过片刻。

走出曹府,陆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感慨世事无常,有的时候帮助未必是真的帮助,看似不好走的路说不定也能走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可事实是他压根没有心情感慨这些,因为对方不仅是曹操的姬妾,还是曹丕的生母。

在他与郭嘉即将离开徐州的时候,郑玄找到他对他暗示了一些事情,比如说他的运气、郭嘉的命数,以及乐安陆氏素来擅治《周易》。

多可笑啊,他作为乐安陆氏的嫡长孙,如今仅存的乐安陆氏族人,既然要从外人那里知道自己家里人擅长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觉得郑玄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写满了“拆穿”二字。

想想自己是怎么在《陈情表》里夸赞他们祖孙之间的情谊的,结果你们这么感天动地,可实际上竟然连自家祖父擅长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郑玄那边自己给自己说通了,觉得这是怕“厄运”延续到孙辈,才特意对陆离保密的。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陆离尽管面对郑玄的时候脸都没红一下,实际上脚下已经在重建洛阳了。

可是现在,系统那边曾经在解释陆离的倒霉时,说过他诞生的家族是命运安排着要消亡的存在,乐安陆氏擅治《周易》的设定,搭配上故人如今的身份,再想想当年陆乔的特殊反应……

这会是一场乐安陆氏的自救吗?

陆离的《周易》学的向来不好,这辈子也确定是学不好了。

可这不妨碍他能够按照答案找过程,已知曹丕是魏文帝,那么曹丕的母亲在那些擅长《周易》的人看来,是否就是自带“薄后之相”呢。

这个“薄后”不是指后嗣单薄,而是汉文帝之母薄姬,薄太后。

据传秦汉时期有名的女相士许负曾经为薄姬看相,说对方日后会生下天子。

想到这个,陆离又几乎立刻就释然了,不管是不是一场自救,其实都没有什么意义。

这种所谓的生下天子的面相,面相是一回事,具体的天子你也得看是跟谁生啊。你跟刘邦、曹操生自然能生下天子,但你要是跟魏豹之流,生上十个八个也没什么用处。

虽然不知道他那位已经死去的大父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打的是什么算盘,但是这一桩事情倒是有点麻烦了。

曹操或许不知道这里面的玄学成分,但他是否知晓他们之间有过这种“阴差阳错”呢,他是否会对此有什么特别感想呢?

从前世母胎单身到今生的陆离,尝试着揣摩了一下有家有室的人的想法。

虽然他没有揣摩出什么来,但他并不准备隐瞒这种事情,玄学部分自然是见不得人,但“阴差阳错”却不是。

这并不是什么难查的事情,今天你不自己说,谁知道来日会不会有人添油加醋的说。

所有的危险与危机,没有发现也就算了,既然发现了,自然是要想办法扼杀在摇篮中的。

陆离看到了卞氏,实际上她也看到了对方,又或者说,早在今日之前,早在对方知晓自己在这里之前,她就知晓对方来到了曹操的帐下了。

毕竟跟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相比,出身乐安陆氏的陆侍中那可不要太有名。

不曾想当日的小郎君,日后竟有这样一番作为。

事实上那天跟着陆传回去之后,时任乐安郡郡守的陆氏族长,也就是陆离的大父并未特别为难于她。对方只是带着几分让人难以分辨的情绪叹了口气,然后不仅送她回去与父母团聚,还额外给了些许钱财。

之后她如之前一般与父母一起四处卖艺,后来遇到了曹操,得以有一安身之处。

她不知晓对方是否认出了自己,但她实在没道认不出对方。

郭嘉看到陆离回来后颇为困扰的模样:“怎么,难不成伯安今日被明公考住了,不然怎么愁眉不展的?”

陆离没有直接指名道姓,而是以“我有一个朋友”为开头,简化了一下具体情况,问:“这事我的那位朋友要是跟对方说了,对方不会介意吧。”

郭嘉像是看什么稀奇物种一样的看着陆离:“你那位朋友委实有些迂腐。”

他当然知道陆离口中的所谓朋友其实就是他自己,而这句“迂腐”也是真心的,不说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就算有什么又能怎样,妾通买卖,况且他们大汉可不搞贞节牌坊。

陆离也实在不用这幅担心害到谁的样子,放心吧,谁都害不到的。

迂腐的陆离:行吧,又是我封建了。

他自己其实没什么好在乎的,毕竟当年跟着刘宏出入宫闱,差点就被当廷参上一本“秽乱后宫”了。

但是这种参奏主要是针对他,现在这是一个搞不好就害了别人了。

不管从当前来看,还是从未来看,这都不是一件很妥当的事情。

但一切就如郭嘉所说的那样,当陆离跟曹操简单的诉说了这段意外的“缘分”后,对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喜,反而觉得这当真是挺有缘分的。

事实上这事卞氏也与他说了,他看着目前看起来跟二十来岁没什么太大区别的陆离,忍不住想对方十五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

想到卞氏与他说的,当初陆离发出的种地喂鸡“邀请”,曹操都忍不住有点想笑,有种不愧是你的感觉。

更令人惊讶的是,曹操发现陆离在跟自己说这事的时候,脸竟然都红了,明明不含有任何暧昧的羞涩,却又活像是偷情后被抓到了对方丈夫面前一般。

不,与其说像这个,不如说像是什么黄花大闺男在这里表证自己的清白。

这自我道德要求是不是太高了点,大汉没有贞节牌坊,你却是恨不得活成烈男吗。

事实上曹操误会了,陆离这完全是一种类似于在说:哥们,我跟你老婆曾经相过亲。

哪怕相亲结果是互相看不中,但也纯纯尴尬出来了不好意思。

毕竟这种事情放在现代也是有点炸裂的,甚至能够加上“震惊”做大标题,谁知道古人反而接受良好呢。

考虑到这位是以“好人妻”出名的曹老板,他这么开放似乎也说得通。

可其实更本质的原因在于,陆离是将卞氏作为一个人来看待的。

曹操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名声让对方想通了,他就是觉得陆离这样简直不要太有意思。

有些话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可事实上在某些时候,面对陆离对他而言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情。

对方可能因为少年时期听说过他的一些事情,总是下意识的将他看高了许多,而被他这么一看,让人不自觉的就背上偶像包袱。

新年过后,就是非常重要的备战春耕时期了。

这一年的春耕成功与否,直接决定了新吸纳的百万黄巾能不能真正变成自己人。

兖州当地的生产资料有不少是掌握在世家豪强手中的,但大汉的官僚机构也没有完全失权,在如今拥有几十万军队的曹操来到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世家豪强再是地头蛇,也得对着刀兵低头啊。

因为陆离年节时的建议,曹操这边的屯田制提前出现了。

这也不是什么从无到有的全新东西,西汉文帝时期就已经出现了,之前徐州那边也搞过,现在不过是要在兖州搞具有兖州特色的屯田制而已。

就在他们这边老老实实搞种田的时候,徐州那边的陶谦在筹谋他的“正事”。

袁绍与公孙瓒兵事未休,各方也因此被牵扯着或多或少加入其中,刘协派太仆赵岐来调解关东部队,要他们各自罢兵。

至于这到底是刘协派来的,还是有人借着刘协的名义派来的,其实都不重要。

就好像曹操之前向着长安上表,被顺势正式封了兖州牧一般,到底是皇帝那边点的头,还是有人以皇帝的名义点头的,谁知道呢。

面对太仆的调停,大家都顺势下坡,结束了大汉的“内部”战争,带着军队回去种地了。

一群士兵在外面打仗那可太费粮食了,一旦战线拉长,需要民夫帮忙运粮,运粮就没法种地,甚至为了有更多的粮食可以运输,还会横征暴敛,最后往往是越是运粮,越是缺粮。

不是所有人都有本事像秦国那样,打仗不仅不耽误事,还越打越强的。

为了更好的践行春耕与具有兖州特色的屯田制,少不了要继续跟那些世家豪强打交道,陆离也不知道曹操是怎么谈的,陈宫那边是暂时稳住了,张邈那边却不然。

更要紧的是,曹操是真的很信任自己这位好友啊。

袁绍那边跟公孙瓒暂时停战后,也没有彻底停下战事,而是转而专心打起了黑山军,弃了袁术投奔对方的吕布,在帮助袁绍讨伐黑山军张燕的过程中,堪称屡战屡胜,万众难当。

只是他每每想让袁绍给自己增兵,却总是会遭到对方的推诿甚至拒绝。

哼!

吕布是越来越不满意了。

想当初对方所谓的讨董联军何其荒唐,最后还是自己为大汉杀贼,为他袁氏被董卓杀死的族人报了仇。相比之下,他袁绍有何功于天下,不过是依仗家世而已。

吕布那边不满意,袁绍这边也不是没有意见的,那吕奉先勇武是真勇武,但那一身臭毛病也是真的不少,在袁术那里纵兵抄掠为人不喜,来到他这里虽然稍有收敛,却也是死性不改。

相看两厌的两方人是注定难以长久的,很快吕布就离开了袁绍处。

这件事情本来跟陆离没什么关系的,但是因为跟曹操有点关系,所以也就称不上跟他没关系了。

因为吕布离开袁绍后想要投奔张扬,路过张邈所在地与之相谈甚欢,惹得袁绍大为恼火,直接让人来到曹操这里,要让曹操出手杀了张邈。

这不是袁本初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但现在曹操是真的能够轻易杀死张邈的。

曹操现在对张邈或许不再信任到可以托付家眷,却也还是信任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只是曹操不想,张邈未必不疑,陆离去见对方的时候,吕布已经离开了,但从张邈的态度中,明显能够感受到对方对于曹操的不信任。

也未必是不信任,而是那种大家以往平起平坐,现在一方开口就是要自己的命,而保不保得住要看另一方的态度,这份落差与慌乱很难衍生出什么积极情绪来。

就算陆离代为转达了曹操的意思,劝道:“昔日之情谊明公从未忘却分毫,自言能够今日孟卓兄功不可没。

便是孟卓兄因袁本初不信情谊,可为名为利,为人为己,明公断无伤害之缘由,孟卓兄切莫多心。”

张邈对此只是点头,好似放心。

六月,下邳阙宣举兵自称天子,更令人瞠目的是,陶谦竟然与对方合作,先是攻取了泰山的华、费二县,接着率军攻入兖州南部的任城。

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陆离就在荀彧身边,虽然很快陶谦就将自家同盟干掉了,但这种借着逆贼攻占地盘,攻占完再杀逆贼的操作,委实是让人开了眼了。

本来大家都生怕找不到个由能够出兵,现在你好好的一个由给出来,曹操哪里有不借的道呢。

你以为杀了反贼这事就完了,想得倒是美。

抛开了父仇,该出现的战争依旧出现了。

这一次没有父仇横亘在那里……不,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曹操打出的旗号是,昔日于父为难,此乃家仇,我顾念国之大事忍恨不予计较,却不料彼此之间非止家仇,亦有国仇。

你陶恭祖与贼为伍,非忠臣也,夏日兴兵,非爱民也。

似你这般的乱臣贼子,不杀不是大汉人!

成功占据了道德高地的曹操,这次只要不搞出什么屠城这等天怒人怨的事情来,大家都是只有一起打的可能,万万没有去救的道。

第88章因何而疑

此次征讨陶谦, 郭嘉是要随军的,而陆离则是与荀彧等人一同留守。

不过留守与留守之间任务也是存在不同的,荀彧这边是处相关公务、保障后勤, 而陆离的任务依旧跟那些世家豪强有关。

他属实是不明白, 自己到底给曹操留下了一个怎样的印象,怎么偏偏就喜欢安排自己这个i人去干社交的活呢。

或许只要他搞砸一次,对方以后就不会再给自己安排这样的活了,又或者自己明确表达不喜欢,对方八成也不会强求, 可偏偏陆离办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不推辞归不推辞,对于这次的事情陆离有着自己的看法。

陆离:“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内部之隐患,安能视而不见?”

他们都知道这话是在暗指谁,曹操意味不明的望着陆离:“孟卓何以令伯安疑虑至此?”

算一算, 明里暗里加起来, 这已经是陆离第四次对自己诉说他对张邈的不信任了。

被以多疑著称的曹操问你怎么总是怀疑人家,陆离觉得这事真的是很难评。

可他觉得更加难评的,是对方怎么在张邈的事情上就一点多疑都没有呢。

陆离道:“张孟卓素有傲上之举,此一疑也, 与吕布有窃窃之谈,此二疑也, 边让狂言有附和之态,此三疑也,与袁本初不睦至生死之度, 心怀惴惴却不言,此四疑也……”

列举了一堆可疑之处, 陆离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明公因情谊有所顾虑,此尽可为离之私为,事后若是疑错,离自前去赔罪便是,绝不牵扯明公分毫。”

“明公以为如何?”

曹操以为不如何:“用人不疑。”

陆离不置可否:“疑人亦不当用!”

“都言疏不间亲,可我明明知晓那张邈确系存在异心,如何能在此时沉默,也不愿眼睁睁看着明公拿我等性命去赌你二人情谊。

这般作为,与当初何大将军信太后而入宫,又有何异。”

说完,陆离看向对方,没有任何退却之态。

这例子举的实在太过生动形象了,曹操有动容之色一闪而逝:“此非伯安私为,是我令你为之。”

陆离看着对方,他知道曹操未必真的全然被自己说服,他只是在自己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之后,展现作为老板的一种担当——哪里有让手下去为自己做事,好处是自己的,坏处是对方的。

曹操不明白陆离为什么要这么坚定的怀疑张邈,陆离也不明白曹操为什么不怀疑,可他们又确实达成了一致。

达成目的的陆离收起了自己的强硬,稍退一步道:“我知明公未信,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却因疑心以言相逼……”

“伯安何出此言。”曹操道:“我素知晓伯安为人如何,今日此言皆是爱我之心,如何会做此想。”

他这话将陆离给噎住了,他都想要问一句:哥们,你是gay子吗,怎么这么说话啊,说好的古人都很含蓄呢。

面上虽然颇为感动的应下了对方的说辞,实际上他这还真的不是纯然的为了曹操,陆离也是为了自己。

明知道有坑,你不去填反而睁着眼睛就往坑里走,这是什么没苦硬吃的操作。他要是非要吃这种苦,干脆去刘备那里岂不是更有的可吃。

至于为什么要来告知曹操,那自然是从天命之子这里借势了。

系统不也说了,想要改变历史,需要到某位天命之子麾下借着对方才能改。

反正之前陆离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将近三十年才来到了百分之四十,可是当阵营的汉后面加了个带着括号的曹之后,短短一年时间,历史改变已经来到了百分之七十。

从曹操这里借到了势,虽然对方说的是这是他让做的,可曹操带兵出征后陆离来到张邈这里却并不准备这样说。

这不是陆离第一次来找张邈,可偏偏这一次前来隐隐感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躁动。

看着张邈直接出来迎接自己,陆离心中一动,不由回首望了一眼马匹,转瞬就迎上对方互相见礼起来。

一番客套后,两人入内而坐,不免谈及此次曹操征讨陶谦之事。

进行了一番对敌人乱臣贼子的指责,对我方义兵除贼的肯定,张邈不免问到陆离此次的来意。

陆离思及此处的异动,看向对方直言道:“不瞒孟卓兄,盖因我心中有疑,此次特来提防一二。”

张邈:……

啊这——

这种话竟然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吗?

这要不是陆离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他都要以为来的是哪个愣头青了。

可既然不是愣头青,而是切切实实的陆离,张邈都想要出去看看了,自己府外不会已经被士兵包围了吧。

张邈一个深呼吸拉回了自己险些被惊走的魂:“伯安何以这般疑我?”

陆离却是浅笑:“孟卓兄,以你之脾性,若无事,此时当怒斥:陆伯安,何以这般辱我。”

张邈可不会轻易承认:“我以礼相待,不想竟然待出错来了。陆伯安,你这是欲加之罪!”

“你莫不是心怀妒意,故而欲趁孟德外出,私害于我。”

陆离觉得对方说话还真的怪有意思的:“有不在声高,孟卓兄不必如此疾言厉色,左右若当真是我胡思乱想,孟卓兄无联络他人,欲里应外合之意,我难不成还能屈打成招、无中生有吗?”

陆离在诈他,却表现的好像手里已经捏足了证据,现在不过是来看一下他如何垂死挣扎、死不承认一般。

从陆离过往的成绩来看,他也算是世所公认的演技大师了。

而这次不同于正史上大家一起做这事,私情公义具皆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这次是张邈私人所为,隐晦的拉拢他人皆不能成,还差点被人怀疑是他帮着曹操钓鱼执法,

他心里或许明白这事未必能成,只是钻了牛角尖硬要一意孤行,却还只进行到跟吕布通信的阶段……

现在被陆离这么一点,张邈抬手近乎失礼的指向对方:“你、你……”

动作间,摆在桌案上的杯子被打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陆离面不改色,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词汇,叫做摔杯为号。

也确实没有什么刀斧手随着杯子的掉落突然出现,有的是破防的张邈在那里又气、又急、又愤、又恼。

将世界调至静音,聆听了张邈破防的声音后,陆离开麦道:“可能被背叛者并非孟卓兄,何以这般姿态。”

你一个加害者,干嘛要表现的像个受害者一般。

也幸好陆离没有特别精通这段时间的历史,不然曹操那边边让也没有杀,屠城也没有影,张邈这边曹操还特意跟对方谈过心,结果对方还是有了他心,简直像是白忙一场。

但因为陆离不知道,所以哪怕在他明里暗里的推动下曹操做到了那些,却也没有因此对张邈的不曾改变感到破防。

哪怕对方如今指着他就是一句:“伯安今日这般言语,就不怕血溅当场吗?!”

陆离也能不慌不忙的点点头:“怕。”

这实在是一个能让人闪断腰的回复,毕竟这年头大家都讲究一个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况且你当初面对董卓不怕,面对我反而怕了?

张邈完全没有按照陆离是在实话实说解,他觉得对方这是有所依仗笃定了自己不敢动手,才会这样说。

陆离接下来的话似乎也在佐证张邈的猜测:“可离不过孤身一人,孟卓兄府中上下何止百人,当真舍得偕同老小与我玉石俱焚吗?”

说完这个,眼看着张邈自己将自己架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陆离给对方递上了梯子:“凡事论迹不论心,孟卓兄许是一时想错了,可到底大错不曾铸成,若是宽以待之,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明公于孟卓兄向来信重非常,此番非我执意相逼,几乎不能成行。”

所以大概率是会宽以待你的,只是要以前的信任却是不能了。

但这是在不曾真的做成的情况下,真的做成了,什么情谊都不会让曹操将这件事情放过去,不仅要惩罚,还要严惩,不然日后岂不人人皆叛。

张邈不是什么敢做不敢认的人,他听懂了陆离隐藏的意思,却拉不下那个脸去,只冷声道:“那是他信错了人,想来日后是要对着你道歉称悔的。”

闻听此言,陆离却是突然叹了口气,他用解的眼神看着对方:“其实我知孟卓兄心思,只是时也命也,非人力所能左右。”

要别人跟自己说这话,张邈高低得怼上一句:“你能知道什么!”

可说这话的人是陆离,张邈反倒是沉默不语。

毕竟真要说不甘心,这世界上除了被废的少帝与如今傀儡一般的新帝,再也没有人比陆离更有资格说不甘心了。

但凡先帝还活着,他莫说是要在这里劝自己,便是来见见自己,都可以说是屈尊降贵的。

此时之境地,谁看了不叹息一声“时也命也”。

人一旦感同身受起来了,那就能听得进去劝了。

陆离:“之前黄巾来犯,兖州告急,缘何迎曹孟德而非自立,莫非是不想,亦或是那陈公台能言善辩,竟能惑人?

无非不能而已。”

“昔日不能拒敌而迎之,今敌止而逐之,岂是仁人志士所应为。”

张邈张口,却没有说话。

陆离继续道:“长安已下诏书,正曹孟德兖州牧之位,兖州众人受其解困之恩,收纳之黄巾受其活命接纳之德,人心归附,已成必然。

孟卓兄之不甘心,怕是亲人尚且有疑,为此不甘至自己于众叛亲离之境,非审时度势之智者应为。”

“况且吕奉先此人如何,众人皆知,丁建阳、董仲颖之前鉴,不当忘也。”

听到对方都能精准的说出“吕奉先”来,张邈额间隐见汗水,却还是闭口不言。

陆离又道:“兄素有傲上之举,以致于袁本初不能容,几番欲杀之而后快,期间孟德兄多有回护,为东郡太守受制于人时尚不曾改,况此时乎?”

两人四目相对,陆离道:“孟卓兄若叛,何以对此番情谊,此非友人所应为。”

张邈狠狠地闭上了眼睛,陆离说的有问题吗,他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张邈觉得以前大家平起平坐,现在有不甘心。

可实际情况是什么呢,是你们你们看似平起平坐,但你不能解决的困难人家解决了,你为兖州本地出身,可现在人心都是向着对方的,你有背叛之心人家却几次护着你。

不论从能力上、威望上、还是德行上,你哪里比得过人家呢。

张邈突然起身,拔剑横对脖颈,面色涨红,声携颤抖:“伯安之言语,皆无错处,如我这般自视甚高、忘恩负义之人,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说完,人家是真的就要自刎。

也幸好陆离在对方拔剑的时候就站起来了,半点没耽误这才及时抓着对方的手腕拦了下来。

可别想什么抓剑拦人的事情,不说这多疼,你手指被人割断了也不一定有用啊。

凭借着多年干农活干出来的力气,陆离将剑从对方手中夺下扔出。

他怒斥道:“此前心思已是不好,如今自戕,岂不陷我于不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若是稍遇挫折便要寻死,世上岂还有人在。”

陆离劝道:“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张邈泪如雨下,是哭自己的过错,还是哭这番险死还生,陆离分辨不清楚,或许都有吧。

等到他终于平静下来,却是对着陆离再次问道:“伯安因何疑我?”

那由可太多了,而此刻面对张邈,陆离给出的解释是:“孟卓兄素来喜交高士,每每遇到总要夸赞炫耀,可前番我来正值温侯刚走,人尽皆知兄与其相谈甚欢,可孟卓兄却丝毫不愿与我提及。”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89章中间之人

不可否认, 陆离能够成功说服张邈有一部分原因是对方被陆离的演技唬住了,以为那边已经肯定了自己的背叛状态,防治措施全然安排好了。

可后面发现这次陆离真的就是一个人来的, 几位随从也都留在了城内, 张邈也没有反悔的打算,他反而更不后悔自己被说服的决定了。

人钻牛角尖之后,那真的是蒙着头往里钻,谁说都不愿意听一句,所有的劝说反而会反向助推对方继续往里面钻。

可同样的, 人一旦释然了,那真的就如同被pua成功了一般,都不用别人劝, 自己就能说服自己。

他自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可结果被人家一个人就给说的差点当场抹了脖子,自己这个了不起怕不是仅自己可见的吧, 这还想什么不甘心呢。

就自己这个水平, 真继续下去,怕也是个完蛋的结果。

况且在他发现情况的时候,陆离已经将很多事情都安排下去了,这个时候再改变主意, 那怕是面对的就真的是一群人了。

再者说,自己当时自戕可不是表演的, 对方孤身而来,明明他死了对方才是最安全、最万无一失的,可偏偏还是出手救下了自己, 这妥妥的是活命之恩,张邈反正认了。

虽然陆离将这边的情况传出去了, 但因为还没有反馈,陆离也没有处置一位太守的权力,再加上张邈的态度实在相当良好,他现在暂且留在张邈这边,陪同对方处陈留郡内事务。

说是陪同,张邈以为对方会直接架空自己,可偏偏陆离表现的倒更像是拿着工资在摸鱼的混子,半点真正插手的意思都没有,俨然一副相信你不会改变主意,也不准备越权行事的架势。

张邈固然为这份信任感动,却也觉得挺奇怪的,也没听说过对方有过任何相关经验教训,怎么就那么在意“侵官之害甚于寒”这种事情呢,仿佛在这种事情上吃过一个大教训一般。

不过很快他们这个两方都很自在,又都有点不自在的状态就结束了,荀彧那边送来了一封曹操针对这种情况早早写好的信,张邈看的是立刻泪洒当场。

这封信陆离也是看了的,感觉就一个——肉麻。

张邈继续任陈留太守分毫未变,就从对方现在的样子来看,显然不可能再起心思了,不只是他本身不能,考虑到一旦他再这样做,这件事情宣传出去会面临的舆论压力,也足够压得对方不敢。

而曹操信中表现出来的宽容解,怕也是想到自己如今不在兖州,担心处置了不仅可能处置不好,还会产生什么意外的变动。

这也就是这边被安抚下来改了主意,不然今日送来的怕就不是一封信这么简单了。

至于曹操回来之后是否会真的如信中所写一般既往不咎,陆离觉得很大可能是会的。

从陈留回鄄城的路上,陆离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阵营贡献度突然来到了百分之八十。

陆离:???

张邈这么值钱的吗?!

回到鄄城后,陆离很快就意识到了值钱的并不是张邈,同让他的阵营贡献度增加的也不是。

鄄城这边荀彧正在安排着人赶制衣服,谁都想不到,曹操带兵出征遇到的第一个大问题竟然是缺少衣服。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他们刚来到被陶谦攻占的任城,当天就有人悄悄来了,在表达了一番忠心之后,对方“重点”询问了一下自己这样的算不算早投的,能有新衣服吗?

从来没想过当初对付黄巾的童谣流传如此之广,后效如此之长的曹操,一边表示当然算,只是新衣服要在确认你们的忠诚后才能发下,一边紧急联系后方,让人赶紧送衣服过来。

陆离从荀彧这里听说了这事后也是愕然,随即他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句话——最复杂的商战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粗暴的手段。

该不会以后大家打仗,对付别人那是要烧毁粮草、截断粮道,对付他们这边却是要针对衣服下手吧。

陆离将这个莫名奇妙的念头甩出大脑,张邈那边搞定了,他的社交任务却还没有完成。

之前这种大规模战争不曾开始时,陆离跟他们打交道日常就是参加一下这家的宴请,奔赴一下这边的文会,要么一起林中射个兔子,要么一起下田来个躬耕“农家乐”。

因为临近夏日,最近不少活动还是围绕着河边进行的,就图个凉快。

有些附庸风雅的,还会拿出他们“窖藏”的冬日梅花水来烹茶,就不说往茶里面倒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很想要问一下,你家啥储存条件啊,这水放上半年真的还能喝吗?

曾经能够当着所有人的面,与他们分享排泄物与地下水之间的缠绵故事的陆离,现在已经长大了、成熟了,所以他能够做到笑着沾沾唇,真诚赞道:“好茶!”

而那些对于钱粮等物的需求,就是在这等交际中慢慢谈下来的,要如何不落俗套、不显突兀,陆离真的用出洪荒之力了,其繁忙程度,属实是将当年在乐安郡落下的团建都加倍补回来了。

只是如今大军出征在外,自然不能再那么玩,不然也不像样子,所以最近的社交活动大多是请到家中,一起忧国忧民一番的。

在这个过程中,免不了要有打探情况的。

如果我方一切占优,那自然是怎么好怎么说。

如果我方处于劣势,那也是故意迷惑对方,优势在我,不必担心。

想要出仕的,我家明公礼贤下士,只可惜如今地盘不够大,才无法安置诸多贤才。

想要讨要好处的,我家明公赏罚分明,只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人家想要从陆离这里打探曹操的情况,陆离打着太极好像说了一大堆,实际上啥都没说,全是让人自己猜的似是而非话话术,偏偏又让人觉得他真是跟我透露了好多东西啊。

而陆离其实也在这个过程中悄悄打探他们的情况,尤其是田产土地情况。

这并不是曹操交待的,而是陆离自己私下里做的,

具体要利用这些数据做什么,陆离自己其实都没有想清楚,可他就是下意识做了。

这种事情别人不可能主动透露给你,旁敲侧击也不现实,大多都是在日常活动与交际中通过对方的行经路线与态度推测。

兖州面积虽然算不上大,却是人口大州,良田颇多,可受制于古代落后的生产方式,许多田地都还处于一个待开发状态,而已经开发出来的上好的良田,在土地兼并过程中大多被世家豪强所占有……

陆离脑海中隐隐闪过了某种念头,只是不等他看明白,那念头就活像是急于奔命的兔子,吧唧吧唧不知道蹦跶到哪个洞里去了。

近期一场聚会上,他有意引导着,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洛阳大火中烧毁的典籍。

是什么保证了世家的高高在上?

是知识。

你说百姓多艰,大家表面看起来深感哀痛,真正哀痛的没几个,很多人完全没办法共情的。

可你要是说到书籍被烧毁,想想自己家里那些书要是被烧了,不少人只是一想,就已经戴上痛苦面具了。

话题从批判烧毁书籍的行为,逐渐朝着如何更好的保存典籍上发展。

陆离也跟着叹息:“当初黄巾乱起,我乐安陆氏上下遭难,家中典籍被毁掉大半,幸而另有备份保存,才不至于府内无书,可见还是要以数量保证才是。”

这倒也真是,不少人想着要不要回去将家中书籍再多抄录一份,以防万一。

也有不少人注意到陆离的若有所思,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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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邈的行为被阻止,有受益者,自然也免不了受害人。

吕布自接到张邈暗藏“勾搭”之意的书信后,那叫一个心猿意马,

不客气的说,对于此时无有真正的安身之处,四处游荡了好几处的吕布而言,这封信简直比当初的貂蝉还要动人。

他现在虽然在张扬这里得以暂驻,可前番李傕、郭汜还从长安发来诏书,要让张扬杀了自己,只不过对方最后没有动手罢了。

只是吕布在这里“春心萌动”、想入非非,张邈那边却一封信之后再也没有了后文。

吕布几番派人去信,皆是无功而返。

对方表现出来的态度,俨然就是这事完全是你自己想多了,我就是跟你唠个嗑,可是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

吕布:?

吕布:!

但凡此刻张邈在他眼前,他绝对拔剑给对方一个痛快。

可恨怒之后又是不明白,不仅是不明白张邈为何出尔反尔,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呢,他提起一旁的酒坛倒酒,酒水半入杯中,半洒案上。

耳边似乎隐隐响起战鼓之声,似是能够看到所有人惊惧不敢直视自己的目光。

可转瞬,那些目光消失了,耳边响起的反而是貂蝉当初那句:“如今妾身已污,名声亦无,以为英雄之人不想竟是错付,与其郁郁苟活,何若一死!”

吕布没有任何自戕的打算,他只是再次将酒倒满,仰头饮下。

竟是错付,错付啊!

等张扬被高顺带着进入吕布营帐之中时,明明已有通传,对方却丝毫未闻,以至于两人不得不直面一幅醉酒猛虎落泪图。

啊这——

对方这个状态显然不是一个能够谈事的状态,张扬叹了口气让高顺他们照顾好自家将军,他改日再来。

却不想好似喝大了的吕布这个时候又好似清醒了,他叫住张扬:“府君勿走,府君缘何要走,莫非也是要见弃于布吗?”

他这话说的实在可怜,可偏偏对方这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状态,委实跟这话过于反差了。

张扬无奈:“奉先何出此言。”

看着对方似乎清醒,张扬道:“长安那边来了消息,要封奉先为颍川郡守……”

吕布可不觉得这事是什么好消息:“此贼子欲害我!”

“那颍川先前遭董卓所害,甚是萧条,几近无人,驱我去此,莫非为田间耕夫耳!”

“况此地夹于刘表、袁术之间,岂不死路。”

吕布或许不是什么顶级的智者,却也不是傻子。

张扬不曾想对方这个时候倒是看明白了,你说你要是早有这个聪明劲,哪里还会让自己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张扬:“奉先既然知其歹意,可有应对之策?”

吕布张口却无言,眼睛转了转,只看向张扬,拱手道:“布若有良策,何至今日,盼府君教我!”

一旁的高顺看着他们家将军这个虚心求教的样子,个一副心如止水的状态。

他很清楚接下来又将迎来新的循环,郁郁不得志时虚心纳谏,虚心纳谏之后行动力满满,行动力满满的获得成功,成功之后骄傲自满,于是迎来再一次的郁郁不得志。

总结为:落难听话——听话成功——成功自满——自满落难。

可谓是完美闭环。

他不由想到了那篇《项羽论》,不同人因为经历不同,看到后总会想到不同的人。

曹操看完后第一时间想到了何进,而高顺看完之后,觉得把里面的项羽换成他家将军,只需要稍稍改动些许词汇,半点违和感都不存在。

可惜他家将军看完是半点没往自己身上想,反而有些怨怪王司徒没有金刚钻还揽瓷器活,甚至为当初自己被美人计所设计也有点看法。

身在局中的时候看不出来,可一切结束后有些算计慢慢也能咂摸出点味来,只是那个时候吕布意气风发、志得意满,也就不计较这些了。

现在落难了,总不免要想想的。

高顺在这里想那篇文章,张扬也与吕布说起了文章的作者,以及文章作者此时的栖身之处。

张扬:“袁公路与袁本初已不能容,何不去曹孟德处一试。”

“想当初董卓擅行废立,毁坏皇陵,奉先虽有行差踏错,到底迷途知返,为国诛贼。袁氏不认此恩,陆侍中却未必不认,若以他为中间之人,帮忙引荐,便是兖州牧不纳,亦无加害之可能。”

第90章吕布去留

收到来自吕布的来信, 陆离个人都是懵的。

万万没想到这“砸在手里推销不出去的”,会被弄到自己这里来让帮忙介绍对象。

我难道是什么没良心的红娘吗,还要牵这种线?

况且吕布这所谓的“虽有行差踏错, 到底迷途知返, 为国诛贼”,这里面的春秋笔法未免太过了些,你怕不是忘了当初是谁帮着董卓挖掘皇陵的了吧。

不是吧,你这年纪虽然算不上小,也没有老到不记事的程度啊。

陆离提笔就要回信拒绝, 可笔还未曾落下,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这事的重点是自己愿不愿意当中间人吗?

这件事的重点是对方想要投曹操。

万一他这边拒绝了,曹操那边却是想要的呢?

吕布的武力值有几个不眼馋的, 尽管放在身边就像是不定时炸弹,可若是放出去对付别人,未必不是一把好刀。

原本要写给吕布的拒绝信改为“容我思量一二”, 而相关情况则是在另一封信件中写明发往曹操处。

——明公啊, 有位随时可能噶人的猛将想要投靠你,要不?

此刻曹操已经带兵进入徐州,正一路朝着彭城攻去,突然接到陆离的来信, 说是吕布有意来投。

曹操将这事与众人分说,赞同者有, 反对者更多。

反对原因虽然各有不同,但本质上与陆离劝说张邈时说的一致——丁建阳、董仲颖之前鉴,不可不防啊。

而赞同者, 有人看重吕布本身的实力,也有人看重他如今代表的某种“大义”。

虽然对方的名声是真的不好听, 可现在对方也确实带着为国除贼的“英雄光环”。

曹操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郭嘉,问:“奉孝以为如何?”

郭嘉拱手回道:“明公与众人所虑,无非是那吕奉先无忠心、易噬人,放于身侧恐有流血五步之患,可又实在爱其勇猛,不忍舍弃。”

“放于身侧不成,可若是指派于外,需要担心其刀刃锋利的,便该是敌人了。”

戏志才好似不同意的反问道:“可温侯素来耳根偏软,易受人蛊惑,又常有冲动之举,若指派于外,固然不必担心自身之安危,但要如何保证对方听命不叛?”

这年头你接纳了一名猛将,是要给人家待遇的,最显而易见、必不可少的就是粮草、士兵。

吕布与袁绍闹掰了的一大原因,不就是对方不愿意给他增兵吗。

而这些东西如果给出去了,最后对方却背叛了你带着东西跑了,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

郭嘉道:“温侯素来确实是易受人蛊惑,耳根偏软,可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在对方身边安排好去吹耳边风的人,而给对方的兵卒,也可选择难叛之兵。”

所谓难叛之兵,就是衷心度相对较高,最好是有家有室,家室还尽在曹操所掌控的地盘之中的人。

这样的士兵,轻易是不会跟着对方背叛的,就算真的叛了,也相对容易劝降。

曹操显然意动:“奉孝言之有,可送去吕奉先身边的人……”

荀彧是绝对不可能的,没听说过刘邦会将张良送到樊哙手下去吹耳边风的。

而程昱的话,曹操毫不怀疑两个人分分钟能够拔剑打起来,程昱虽然武力值也不低,但显然跟吕布没得比。

戏志才笑道:“明公自误也,岂不知这合适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曹操顺着戏志才的视线,看向自己放在一旁的书信。

陆离吗?

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倒也当真算得上是一个好人选。

议事结束后,返回各自营帐的路上,郭嘉与戏志才同行了一段距离。

郭嘉:“兄刚刚何以?”

戏志才笑问:“奉孝可是关心则乱了,正所谓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扪心自问,我刚刚举荐伯安有何错处?”

郭嘉承认:“兄所举荐,却无错处,可伯安未必愿承此事。”

戏志才闻言只是摇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况且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明公心中隐隐已有迎奉天子之意,伯安不趁此时表态,莫不是要等来日进退两难吗?”

郭嘉难道会不清楚这些吗,他很清楚,所以他不会说什么“明公自然知晓伯安心意”这种蠢话。

明公或许知晓,可架不住天下人并不知晓,不然怎会有仗着为先帝复仇杀贼的“恩情”,来让陆侍中当中间人的行为呢。

况且明公此时知晓,不代表日后会一直知晓,不说人心易变,这世上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之事,从不在少数。

不过知道归知道,这一点也不妨碍郭嘉的不开心,他才是陆离的挚友,他难道做不出“内举不避亲”的事情吗,需要对方横插一脚。

戏志才对于郭嘉的不忿恍若未闻,若是过去他认识的郭奉孝,自然不会做错误的决定,可现在,他却有些不确定了。

情谊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对人的改变与影响还是蛮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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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这边商量的很快,陆离也很快就得到了他们的商量结果。

陆离本以为吕布那边要让自己当帮忙引荐的中间人已经很离谱了,却不曾想曹操这边不仅同意了,还要安排自己去当监制。

虽然对方说的是让陆离自己决定,可后面跟着的如果陆离同意,对吕布的两种安排,足以看出曹操的倾向。

陆离清楚,就算自己拒绝了,又或者跟吕布谈崩了,战后论功行赏,张邈自己也绝对是有功之臣。

可是……

荀彧对此没有任何惊讶,他不仅觉得这个安排当真巧妙,甚至还觉得这事就该是陆离来做的。

被曹操称作“吾之子房”的王佐,在来到曹操这里后,一直是干着萧何的活,还兼职着人事招聘与推荐工作。

如果说郭嘉擅长的是看透人的心与性格,以及这些会给对方带来的结果,那么荀彧则是擅长看到一个人的能力。

在荀彧看来,陆离在社交方面是有几分“怪才”的。

他似乎与生俱来一种别样的人格魅力与吸引力,尤其是针对一些特别的人。

比如先帝,比如董卓。

是的,比如董卓。

当年,荀彧也是在洛阳见证过陆离与董卓之间的对峙的,虽然那个场面堪称轰轰烈烈,两人可谓水火不容。

可荀彧看得出来,董卓当年是真心想要招揽对方的。

现在换成吕布,别人或许不可以,但他觉得陆离铁定没问题。

也就是陆离不会读心术,不然他要是知晓荀彧对自己的这番评价,绝对要狠狠地划掉“别样的人格魅力与吸引力”,改为奇怪的坏运气。

别管心里对这个任务是怎么想的,陆离都没有拒绝。

吕布收到了来自陆离的带着明确答案的回信,那是既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开怀畅快。

高顺站在一旁安静的倾听者对方对于陆离慧眼识珠的夸赞,他很清楚这话的重点不是陆离慧眼识珠,而是他吕布是颗货真价实的珍珠,终于被人看到了。

吕布在长安败后狼狈逃出,不论在袁术那里还是袁绍那里,都没有得到兵力的补充,无奈只能带着仅剩的人马到约定地点来与陆离见面。

吕布略感窘迫,陆离如果还是乐安郡守的话,现在绝对是非常酸涩。

残兵剩勇状态下的吕布,麾下都有张辽、高顺等一干大将,这简直能够馋哭武将运缺失异常严重的陆府君。

“温侯。”陆离与对方见礼:“许久未见,温侯别来无恙否?”

陆离与对方见礼,对方见到陆离也是立刻下马回礼。

等到两人礼毕,陆离看着对方,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怎么莫名觉得吕布好像有点对着自己……打怵?

这、这不能够吧。

事实上陆离还真的没有感觉错,吕布虽然没有一个姓殷的亲娘,却已经被实际经历教育过一把,深刻意识到什么叫做越好看的人越会骗人。

不过吕布到底是吕布,很快就恢复了状态,自愧反省道:“布昔日识人不清,为虎作伥,虽迷途知返,有改过之为,可到底……”

他长叹了一口气:“承蒙侍中不弃,愿为我引荐,此等恩情,布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陆离:“温侯此言差矣,这世上错者何其多,知错能改者又有几何,过而能改,此为大善。

离已非侍中,如今不过在兖州为州牧掾官,恩情之事,更是无从谈起。”

吕布有点解错了,他以为对方否认恩情是想要说这次的引荐失败了,却还是努力克制着脾气道:“伯安兄此言何意?”

陆离笑道:“使君愿意接纳温侯,为欣赏温侯之勇武,与离无甚关系,盼将军知之。”

刚刚还以为自己被拒绝,结果现在峰回路转,实际情况竟然是自己被接纳了,吕布倒也没有过于激动,他在袁术、袁绍那里,一开始也被接纳过,结果后面是一个什么情况,就算全大汉都不知道,吕布这个当事人总是清楚的。

他问:“那不知曹州牧欲如何安置于布?”

相关的情况曹操也大致交代过了,所以陆离此刻回答起来自然是充满底气的:“明公如今正在徐州讨逆,考虑到温侯帐下兵马奔波日久,怕是人马具疲,遂使离带温侯与诸将暂且休息,具体的事情待他战后归来再议。”

这处办法听起来似乎挺体贴的,可将军得到的尊重都是要在战场上打出来的,将军的底气是需要军功来支撑的。

现在曹操那边正在打仗,岂不是展现能力的绝佳时机。

非要搞什么好好休养,等人家打仗回来,输了的话怕是没有心情会他,而赢了论功行赏怎么也论不到自己,到时候对方手下封赏一圈,自己在那里尴尬的当观众?

吕布在陆离说完后,连忙道:“伯安可否听我一言?”

陆离笑道:“温侯但讲无妨。”

吕布一脸赤城道:“州牧有怜我之心,布非无情无义之人,亦有报答之意。”

“如今州牧正于徐州厮杀,布何颜安坐后方,望伯安可为我致信于州牧,表我心意,使我不至于空坐无为。”

陆离面带犹豫,吕布看的那叫一个焦急。

缺不料峰回路转,对方竟然点头了,还愿意与自己同去,坐实这个中间之人。

吕布自然是连连感谢:“伯安待我之恩,布必永世不忘!”

张辽为吕布今天的“能说会道”颇为惊讶,高顺却是一脸平静。

他都不想跟人说话了,尤其不想跟某些看不清楚情况的人说话,你说你平日里也挺聪明的,今天怎么糊涂了。大家都跟着将军这么久了,不会还看不出来对方的实际情况吧。

他们看起来谦虚的不得了的将军,现在叫上人家伯安了,却还让人家叫自己温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