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结局
一连几天,秦禹都有些郁郁寡欢,他开始避着丫鬟瑞儿了,平常有事也尽量找喜儿,此时他才发现瑞儿比喜儿容貌好很多,人也更活泼一些。
不过他不知道为什么姚望男会往那上面想,以及她似乎也不太在意。
姚望男之前还犹豫,拖着没回洛阳,待元宵过后,却一声不吭就走了。
以前两人也不住一起,但她不见了人,他只觉得心里更空。
正月过去,姚望男还没回,大哥秦谏就回了,某日午后,突然让人来叫他过去一趟。
秦禹到绿影园,应该说是原先的绿影园,现在园中早已没了竹子,虽是二月,却也开着紫玉兰和早樱,到了春夏,更是姹紫嫣红、百花争妍,和“绿影”二字再没什么关系。
绿影园的牌子也早就摘了,但还没放上新的牌子,大哥说等表姐过来了让她亲自取名,亲自题匾额。
他看着这园景,想到以后表姐就过来了,不觉心中惬意,进入屋中。
秦谏现在都在这里起居,看见他,没马上让他在明间就坐,而是指指次间,让他去次间坐榻上,这才让人上茶,又让人带上门。
秦禹不明所以,不知道大哥弄这么隐秘是要做什么。
秦谏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问:“听说你和弟妹并不同房?”
秦禹一口茶没咽下去,差点呛道。
自己用帕子擦了擦,才马上道:“没有的事。”
秦谏一笑:“果然是老练了,说谎都如此信手拈来。”
秦禹不由就尴尬起来,微低了头去,小声道:“没……没说谎。”
秦谏道:“张妈告诉我的,她说如今母亲不在了,二婶到底是二婶,管不了这边的事,她又是个下人,只能同我说一说,问你到底是什么回事,若让你母亲泉下有知,还不知怎么着急伤心呢。”
秦禹这会儿知道大哥不是诳他,是真的知道。
以前他与大哥不怎么说话,但现在母亲去了,赫然发现身边最亲近之人还就是大哥。
他没回话,秦谏自己问:“她不让你碰?”
秦禹连忙否认:“不是,她没有。”
“那是你不想碰她?”
“我……”秦禹不知怎么回。
秦谏又问:“总有人不愿意吧,还是说你们都不愿意?那当初成什么婚,拜什么堂呢?”
秦禹回道:“她是被逼的,母亲有意找的她家里人,没问过她就将婚事定下来,又仓促成亲,她原本是想逃婚的。”
“所以是你觉得她不会愿意,就不和她同房……你们不会现在还没圆房吧?”秦谏问。
秦禹低下头,尴尬得没回话,却也是默认。
秦谏道:“她不愿意,但也嫁进来了,也好好待在咱们家中,没有再试图离开,上次见到我她还叫了我一声大哥呢。人家现在就是你妻子,你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秦禹低落道:“那只是暂时的,或许有一天我们也会和离。”
秦谏看他一眼:“我看你就是在说笑。”
他立刻道:“不是说笑,她是这样想,我也真心想成全她。”
“她说她是这样想?她如果这样想,当初就不会嫁进来。”秦谏道:“你觉得和离是那么容易的事?真和离了,她又怎么办?你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对她好,将日子好好过,让她知道她虽是被逼的,但你是个好丈夫,她没嫁错。”
秦禹茫然地看向他:“是这样吗?”
秦谏轻哼道:“你想想,她是在你最见不得人的时候嫁给你的,那时你半边脸都不能看,连府上下人都怕见你,还有人传说你是煞星转世,所以才被天打雷劈,说母
亲就是被你克死的,你心里可清楚?”
秦谏低下头去,手将面前茶盏越握越紧。
秦谏放轻了语气,继续道:“现在你脸上的伤痕淡去,事情也平息了,你却要同她和离,这算什么,负心绝情抛弃发妻么?说不定别人还要猜测,她是因不能生养才被你强行和离。”
秦禹立刻抬头,否认道:“绝不是这样!”
“可你做出的事,却会这样。”秦谏道。
秦禹看向他,为难道,“我就是怕她不喜欢,怕冒犯她。”
“你不试过,又怎么知道她不喜欢?”秦谏反问,“至少你可以告诉她,你是想好好对她,好好和她过日子的,她欢喜最好,她不欢喜你就等着她,等她欢喜的那天,我不信她和你一样呆,竟还想着和离。”
秦禹这会儿突然发现大哥确实比自己有勇气。
表姐也是一定要和离的,都去江州了,他还能将表姐追回来,让表姐回心转意,可见大哥教的一定可行,就算他怕她不喜,也要试一试。
他点点头,答应下来,让秦谏先不要声张,也绝不要让父亲知道。
几天后,姚望男就从洛阳回来。
她是大方爽朗的性子,这一趟从洛阳带回了许多好东西,姚家的瓷器,江南的胭脂,东海的海货等等,全拿着给婶婶妯娌分发,哄得二婶三婶都十分欢喜。
她却没给秦禹,秦禹心中不免落寞,先前打算好等她回来就和她说,现在见她这样,又开始打退堂鼓。
直到入夜,他早早回房,也听见她那边整理完,丫鬟都退出去,是时候找她了。
但他坐在书桌旁,犹豫,纠结,好几次起身又坐下,不知道怎么开口,总觉得去了就是想圆房的意思,又怕太唐突。
可一直这样下去的确不行,现在是大哥知道了,以后父亲知道还不知会怎样……
就在他再一次作好决定起身时,一抬眼,却见到姚望男站在隔间门口,一动不动看着他。
他惊了一下,忘了说话。
姚望男靠在门边道:“你没睡的话,我想和你谈谈。”
秦禹没想到她会来找自己,也完全想不到她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
愣了半天他才道:“你……你说。”
姚望男说道:“去我那边吧,你这儿冷。”
他这里已经撤了碳火,她那边还燃着。
他从椅上起身,她转身回去。
等到她卧房,她到床边坐下,秦禹端正坐旁边的椅子上。
姚望男看向他道:“我们这夫妻关系,你怎么想的?”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她便接着道:“我回去被我娘说了,说我没事干,不好好过日子,一个人跑娘家去,让以后要是没带着姑爷,就不必回去了。”
“那下次我……”顿了一会儿他才道:“和你一起回去。”
姚望男抿抿唇,露出几分高兴来:“这可是你说的。”
“嗯。”
姚望男又道:“所以你怎么想的?你后悔没拗过你母亲,成了这婚,打算着以后找机会和离?”
这些话他早已想过无数遍,只是现在换了她主动,他便很快回:“对我来说自然没有,我是知道你不愿意。”
姚望男却立刻怒道:“我不愿意那是因为你们侯府太欺负人,想轻视就轻视,想娶就娶,当我是阿猫阿狗!”
秦禹也知道母亲当初做得狠厉绝情,回道:“对不起,母亲一辈子强硬惯了,到最后也是为了我,一切都怪我。”
姚望男道:“我也没怪你,我只是……”
她叹了一声气,秦禹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说要和离是想找机会弥补,但大哥和我说和离不是什么好办法,于你于我都不好,不如好好过,做一个好丈夫。”
“你和你大哥说起这个了?”姚望男问。
秦禹解释道:“是大哥主动问我。”
姚望男猜测,他们分房睡的事只是长辈不知道而已,下面丫鬟婆子再清楚不过,秦谏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她略有些别扭道:“我没有不喜欢你,我觉得你还不错。”
秦禹蓦地看向她,见她偏着头看着别处,没与他对视,想了一会儿,他说道:“我母亲会对你不敬,是因为那时她在给我议亲,我和她说我不愿意,我想娶的是你,她才会……”
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正面表达过事情的起因是他先对她动心。他继续道:“我这辈子多半没什么出息了,就是打理族中事务,拿些月例钱罢了,但我会好好做这个丈夫,你说的瑞儿什么的,没有那回事,我不会那样。你想回洛阳,我就陪你回去,你要打理那些铺子,你就去打理,总之你按你喜欢的样子过,我虽说愿意为了你和离,但你如果不想,我更欢喜,更愿意。”
“那行啊,谁没事想和离啊!”姚望男一副大方的模样,顺口道。
秦禹不由笑了出来,随后想起什么来,又问她:“那你是被逼的吗?因为无路可走。”
姚望男又露出几分别扭来:“为什么你总要这么问?”她撇嘴道:“我说了是因为你们家欺负人啊!谁愿意被按着头罚酒?”
秦禹连忙解释:“但你之前说过,对我没有任何想法,如果不是因为表姐,不会和我多说半句话。”
姚望男深吸一口气:“你可是侯府公子,我是什么?我能对你有什么想法?”
说完又委屈嘀咕道:“没想法就被敲打了,有想法还不知会怎样呢!”
秦禹立刻到她身旁,在床边坐下,停了停,突然拉住她的手:“对不起,我替我母亲道歉,但如今……我感激你愿意和我一起。”
姚望男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觉得他虽清瘦,手劲却不小。
她有些脸热,不由低下头去。
秦禹迟迟没放开她的手。此时此境,似乎他就不该再回到自己那边去,但巨大的惊喜前,又有些不敢相信。
他倾身靠近她,她突然开口:“等一等,我——”
“我不是不愿意,是今天才回来,有点累……我听说那个……不是什么好事,特别疼,所以我想先休息一天再说。”她说,然后认真地看向他,以示真诚。
秦禹笑了,轻声道:“好。”
待要起身离开,又忍不住问:“那可以我今晚在这边睡吗?我……不做什么。”
姚望男想了想,同意了,毕竟两人已经说好了。
等到第二天她才陡然惊觉,这人看着老实,其实蔫坏!
……
秦谏回京没多久,一首诗在江南传开,是程瑾知写的,名为《寄秦郎》,写的就是两人在江州错过,她回来,他已离开的怅然愁绪。
秦谏见到诗,回了一首长诗,题名竟是直白的《瑾知》,从两人相识,到含恨分离,到再次交心却已姻缘不再,足足一百五十句的长诗,堪称缠绵悱恻,荡气回肠。
秦谏
本身是自小的神童兼状元,曾经做过重臣,现在却因意外失了前程,迎娶多才美貌的表妹,又迅速和离……大起大落的人生加诗中之文辞华丽而情致哀婉,让这故事、这诗迅速在京城传开,乃至与那首《寄秦郎》都被编了曲,成为秦楼楚馆弹唱的热门曲目。
如此一来,无论秦家还是程家,都不会有人上门说亲了,毕竟两人思念到了这地步,程惟简竟成了那个棒打鸳鸯的人。
秦谏趁这机会,再一次前去程家别院拜访、送礼,表决心,终于让程惟简松口。
秦谏的确暂时没了官职,但他年轻,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他日做个七八品官应该是可以的,加上秦家的侯爵,其实也依然不差。
最主要是这么一搞,女儿也只能再嫁他了。
程惟简一点头,秦谏一天不等,马上到洛阳提亲,也就将亲事定了下来。
秦谏的意思,自然是越快成婚越好,程家便开始摆架子,秦谏于是开始伏低做小,一边频繁送节礼,一边和程家谈聘礼,大笔绸缎田庄往上面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