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说不定可以翻案哦。”时透月眯了眯眼,一脸高深莫测,“今天发生的事记得保密。”
家入硝子依旧不肯靠近,继续保持半米以上的距离,木着脸点头道:“哦,知道了。”
紧接着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追问:“什么案子啊?贪污的那个?”
时透月也不正面回答,随口搪塞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这东西挺重要的,我妈是警察,先带回去给她看看。”
*
“你以后要是再遇到咒灵就赶紧跑,然后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姐姐会光速冲过去处理。”
“嗯!”
把小姑娘送至十字路口,留下联系方式后,时透月转头就往暂时没有男丁的家里跑。
老爸在工作室赶稿,玉青闭关锻刀,甚尔和朋友相约徒步远足去了,计划今晚在山顶扎营看星星。
铁骨铮铮初中生,不畏严寒,不惧风雪,堪称吾辈之楷模。
推开家门,她立刻朗声呼唤起来:“妈!你在哪?”
“泡澡呢!”
放下东西,时透月边走边脱,跑进浴室快速冲完澡,顶着早鹤震惊的眼神跨进浴缸,跟老妈来了个久违的亲子浴。
“额,难得你愿意跟我一起洗啊。”早鹤往后挪了挪,给女儿腾出更大的空间来。
“妈,我跟你说个事。”
……
听完她的诉说,早鹤只是表现出少许的惊讶,继而压下眉头,满脸忧愁,显然是那个案子的知情人。
时透月心里直突突,试探性地开口问:“妈,难道你知道些什么?要是我没记错,案子发生的时候,你还在长野吧。”
早鹤下意识地摇头,并有意避开她的视线,但没过多久又把头扭了回来,低声叹息道:“罢了,你也不是普通孩子,告诉你也行。”
当年负责此案的一人是早鹤在长野的前辈,在她的菜鸟时期,对方给与过诸多指导和帮助,早鹤一直很感谢他,得知他被调去东京时,心里既高兴又不舍。
“可惜好景不长,在那起案件的调查过程中,叶真前辈被人举报非法取证,没过多久就被调回了长野。”
“对于警视厅的刑警而言,调去地方相当于贬职,前辈因为这件事倍受打击,头发白了好多,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好多岁……恰巧那时候我接到去东京的通知,他听闻之后,还特地嘱咐我,千万别去碰那个案子。”
听到这里,再联想到藤堂院长那简朴过头的办公室,时透月心头浮现出一种猜想——他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真正收受贿赂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叶真警官是因为查的太多,查到了别人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所以才会被明调暗贬。
“老妈你貌似不是那种乖乖听话的人吧,后来肯定有查。”
“你还挺了解我,”早鹤微微扬起嘴角,像是自嘲,像是苦笑,“然后就得知负责此案的搜查二课管理官在查案期间意外去世了。”
“死因是什么?”时透月忙问,心想:该不会又是所谓的“自杀”吧。
“有人潜入他家放了颗炸。弹,一家五口无一幸免,至今依然找不到凶手。”
即便身处温暖的热水中,时透月仍感脊背发凉,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她觉得自己也带回了一个“炸。弹”。
“妈!这事儿咱不查了!到此为止吧,我现在就把东西给放回去!”
第67章 墙角偷听再也不相信老男人说的话了!……
俗话说得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时透月虽然不是君子,但她是真的怕惹麻烦,既不希望老妈因为查案而被贬职,更不希望自己家被炸。
反正这世上的未解悬案多如牛毛,不差这一件!
说罢,她立刻站起来,准备将玻璃罐“物归原主”,不料左脚才踏出浴缸,就被老妈强势地拽住胳膊。
转过头,正好对上一双眼神坚毅的眸子,早鹤语气严肃地说:“警察的工作就是查明真相,还人清白,我既然拿了这份工资,就必须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那个啥,硝子说得对,就不该把奇怪的东西随便往家里带,现在惹事了吧。
不听小孩言,吃亏在眼前。
时透月顶着一张愁云惨淡的脸坐回浴缸,身体往下滑,热水没过半张脸,她郁闷地不停吹泡泡,浴室里回荡着“咕噜咕噜”的声音。
“放心吧,”早鹤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发顶,脸上扬起让人安心的笑,温言抚慰道,“我办事有分寸,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
“好嘛,那你一定要小心,不要以身犯险。”
时透月不禁埋怨起自己的耳根子是真的软,三言两语就被说服了,但想到手里有挂,又觉得其实没必要那么忧心。
倘若真有人胆敢往她家放炸。弹,也可以通过预知日记提前知道,并蹲在家里守株待兔,等那人一出现,她就立刻把炸。弹塞进对方嘴里!
协商好的二人走出浴室,来到暂时安置玻璃罐的玄关,时透月蹲到罐子面前,把围巾取下了的同时抬头问道:“这个该怎么处理?送去司法解剖?”
“不,不行。”早鹤态度坚决地摇头,兹事体大,那起案件她有翻阅过卷宗,单从明面上的记录中,就能读出许多端倪。
首先是结案速度过快,快得不正常,像这种涉案金额高达几十亿的情况,审查时间至少以年为单位计算,可是这案子从藤堂自杀到结案,用时仅仅两个月。
其次,赃款不知去向,别说追回金钱了,就连销赃渠道都不得而知。
其三,和巨额赃款相比,涉案人员人数少的蹊跷,除了收受贿赂的藤堂之外,只有四名给他行贿的人员被抓,其余人等至今不知。
诸如此类的疑点多不胜数,可卷宗存放了那么久,竟无一人提出质疑。
从前倒是有一名警官锲而不舍,那便是叶真前辈,结果却遭到贬职。
就像警方会往各大非法组织安插卧底一样,早鹤有理由怀疑,他们这边也被渗透了。
此案很明显有人在其中暗箱操作,试图掩盖真正的事实,而且这个人权高位重,可以一手遮天,把这么大的案子给压下来。
东西决不可以带回局子里去处理,倘若是个乌龙倒还好,要真的查出点什么来,无异于引火烧身。
“阿月,你来吧。”
“我、我啥?”时透月抬手指了指自己,露出幼小可怜又无助的神情,有点迷茫地问道,“关键在哪弄啊?总不可能去厨房吧。”
靠,如果真得在厨房弄,她以后就再也不在家里吃饭了!
“后院处理。”
非常听话的某人抱起玻璃罐,刚走几步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转而扭头问:“话说老妈你自己怎么不动手?”
“额,我对于内脏之类的东西,有点……你懂的。”
“我不懂!”
*
即便鼻孔里塞着纸巾,又戴上三个口罩,但福尔马林过于刺鼻的气味还是差一点把她当场送走。
时透月被熏得泪眼汪汪,只想快点结束,手上的动作愈发利索起来。
小心地层层剖开后,成功找到藏在里面的东西,借着院里的小夜灯,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是个扁扁的方形物体,被半透明的塑料薄膜所包裹。
一层又一层地拆开,藏在最中间的是用密封袋封好的黑色磁盘,看来这就是藤堂院长所说的真相!
在这里不得不感叹下,院长的缝合手法相当之精细,刀口隐藏在皱褶里,从外部根本看不出来。
收拾好残局,母女二人来到书房,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电脑,把磁盘插进接口。
只有一个word文档,点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段忏悔的文字。
“我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死不足惜,在金钱的诱导下一步步堕落,最终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知道自己死后,警方一定会彻查现场,所以将磁盘藏在那里,希望能被有缘人找到。”
“一九八四年的九月二十四日,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天,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找上我,说对我之前在杂志上发表过的新型药物研究很感兴趣……”
接下来的内容写到黑衣男愿意出钱赞助他,对方出手阔绰,远远高于普通的研究经费,并提供专业的团队和场地。
不仅如此,那人还慷慨地资助他的女儿出国念书,扶持他坐上院长之位。
时间来到一九八六年,药物研发成功,随后申请专利,紧接着开始在各大药店销售。
“财富、名望、地位……我被这些虚无的东西冲昏头脑,一时间变得飘飘然,可没想那竟是命运的转折点,从此我的人生变得失控。”
黑衣男再次找上门来,希望藤堂能帮忙完成某种新药的研究,并附上相关资料和先前的实验数据。
“那是一种梦幻般的药物,如果研发成功,就能改变基因结构,从而停止细胞衰老……可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恐怕无法完成,只好婉言拒绝,没想到却因此遭到威胁。”
藤堂玉和真是个专注于医学的研究者,一门心思全扑在专业知识上,对于某些非常基本的常识问题,竟一无所知。
比如……之前赞助的钱全部打到了他的个人账户上,比如那个所谓的研究团队甚至没有注册过,场地也没有经过审批,实际上跟黑作坊差不多。
总之,对方想要告他贪污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在接下来的研究过程中,他受黑衣男胁迫,利用职务之便,将通过非法途径购置的违规药物用在实验里,甚至……昧着良心进行人体实验。
一晃六年过去,对于“梦幻药物”的研究停滞不前,始终没能得到想要的成果,正当藤堂一筹莫展之际,黑衣男再次找上门来,冷笑着对他说:
“你已经没用了,但我们这边不巧出了点小岔子,你或许还能派上点用场……”
男人用他的家人作为威胁,命令他按照要求写下遗书后自杀,否则就杀死他全家。
作为多年的“合作伙伴”,他深知对方并非在危言耸听,经过艰难的思想斗争,藤堂决定牺牲自己来保全家人的性命。
“希望屏幕前的你能够以自身的安危为最优先,无需因为我的事而冒险……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一步错,步步错,终是铸成无可挽回的局面。”
“关于那个‘黑衣男人’,其实是我对‘他们’的总称,他们没有名字,永远穿着像是乌鸦一般漆黑的衣服,通常都戴着帽子和墨镜,其余的我一概不知。”
……
看完藤堂玉和真的自述,电脑面前的两人不由自主地陷入沉默,但思考的内容完全不同。
时透月的重点放在梦幻般的药上,听起来怎么跟让人类变成鬼的药那么像,如果藤堂能附上实验资料就好了,她可以让愈史郎帮着看看。
而作为刑警的早鹤则是暗自揣测起黑衣男们的身份。身着黑西装,行事作风强势又颇具神秘主义,大概率是**的人,再结合他们对“长寿药”的执念。
难道……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听在横滨工作的同事说起过,**的老大常年被疾病缠身,身体每况愈下,貌似离死不远了。
不,不能被思维的局限性给框住,长生不老估计是大部分人类的终极梦想,特别对于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来说。
多思无益,手头掌握的资料有限,还是去问问当年负责此案的刑警吧。
“我去趟长野。”
拔出磁盘,早鹤转身就走,时透月见状心头一惊,赶紧火速冲上前拦住她的去路,“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
“帮你挡炸。弹!”
……
从东京坐新干线到长野只需两个小时,不算很远。
坐出租车来市区的路上,早鹤从钱包里抽出一万块钱塞给她,态度敷衍地打发道:“你找个餐厅随便吃点东西,我要去前辈家拜访,带着你不方便。”
“好的,遵命。”时透月顺从地接过钱,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
哼,她的跟踪技术虽谈不上天下第一,至少也可以排进前十。
等待会下车,先乖乖地装作去找餐厅吃饭,然后趁老妈不注意,她就悄摸地跟上去。
事情的发展正如时透月计划的那般顺利,她尾随早鹤来到一栋三层房屋,在“目标人物”进屋后,立刻飞身潜入院内,找了个方便偷听的角落躲好。
屋内的谈话声穿透隔音效果稀烂的木质板材,一字不落地传入她的耳朵里。
“叶真前辈,好久不见,但我今天特地赶来不是为了跟您寒暄,关于三年前的藤堂院长受贿一案,我这边意外获得一条新线索……”
*
阅读磁盘内容时,叶真显宗全程眉头紧锁,放下鼠标后的第一句话便是问:“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看过吗?”
“没有。”早鹤面不改色地否认,要是被前辈知道她带着闺女一同浏览,百分之百会责骂她没有分寸。
把磁盘收进上衣口袋,叶真点燃一根香烟,表情沉痛地叹息道:“诸伏,这件事你不要再沾手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两人相识的时候,她的名字还是“诸伏早鹤”,转眼十多年过去,他还是习惯性地称呼她原本的姓氏。
思绪翻飞,陈年往事浮现眼前,仿佛又重新回到青涩的新人时期,早鹤选择无条件地相信前辈的判断,“好。”
更何况此案恐怕涉及某个规模庞大的犯罪组织,她手上没有那么大的权限可以调查,不如先把案子放一放,改为对内侦查,说不定能抓到内鬼。
“还有一件事,我打算辞职回老家,你以后不必再来找我。”
“辞职?!”音量瞬间提高八个度,早鹤言辞激动地追问,“为什么啊?您是我见过最优秀的警察!这、这太突然了!是因为那起案子的缘故吗?”
中年男人微微弓着背,灰白的刘海有些长,无力地趴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好似垂暮的柳树。
他深吸一口香烟后缓缓吐出,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模糊了眉眼。
“太累了,因为这份工作的特殊性质,我一直没有时间陪伴家人,到头来闹得妻离子散,老婆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
从叶真家出来的时候,早鹤整个脑袋都是懵的,记得她进警局那会,前辈刚升上警部,不久前又结了婚,正是如日中天,意气风发的时候。
可如今却……唉,这样或许也不错,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此时,一只阿月依然裹着寒风缩在墙角偷听,方才她刻意将
自己的听力发挥到极致,所以才能听出叶真在撒谎。
他的心跳声不对劲,辞职一事估计是在胡诌。
其目的是什么呢?而且……老妈为什么那么听话啊?!让她不查就不查,让她回家就回家,小学生吗?就连磁盘都留给人家了!
夜幕早就压了下来,失去温暖而明亮的阳光后,原本就荒芜的院子显得更加萧条。冷风一个劲儿地往时透月身上砸,她忽然想起卖火柴的小女孩。
“抱歉啊,诸伏,我对你撒了谎。”男人疲惫的说话声近在咫尺,与她只有一墙之隔!
为避免被发现,她连忙轻手轻脚地转移阵地,躲到另一个拐角处。
自言自语的声音轻如流水般落入耳畔,“可是我不能连累你,否则……你恐怕会落得和那个人一样的下场。”
“那个人”是谁啊?时透月屏息凝神,竖起耳朵仔细偷听。
“一直没有跟你提,其实阿沅是和我一同长大的挚友,他的老婆还是我帮忙介绍的呢,当初为了撮合他们两个,我可是费了不少劲。”
讲到这,男人的声音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可音调却忽然急转直下,说话间渐渐哽咽起来。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们一家五口现在肯定还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放不下!永远也放不下。”
倏地睁大双眼,一瞬间,时透月明白了他口中的人指的是谁,继而思索起叶真警官谎称辞职的真正原因——他查到幕后黑手是谁,并打算跟那边拼命?
不太可能吧,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断然不会如此冲动。
“我打算……”
就在正确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候,响亮的手机铃声像是炮仗一般乍起,同时惊到在场的两个人。
该死!应该设置成静音模式才对啊!
时透月顾不得继续偷听,赶紧伸手把电话给掐了,用生平最快速度逃离现场。
“是谁?!”
身后传来老刑警愤怒而惊慌的喊叫声,吓得她赶紧捂住小帽子,压低脑袋,一个劲儿朝前冲。
大约跑出三公里才敢停下,她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究竟是哪个混蛋这种关键时刻给她打电话?!
来电显示:禅院直毘人
不会吧不会吧,她今天下午才当的二五仔,晚上消息就传到家主耳朵里了?
五条慎吾这个挨千刀的老混蛋!竟然敢出卖她!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她再也不相信老男人说的话了!
第68章 是谁告的状我送你回去吧,顺便聊一聊……
现在该怎么办?时透月看向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回拨过去免不了一顿严厉的质问,可若是装死不回,岂不是显得她很做贼心虚,只会进一步增大自己的嫌疑。
本着打死不认的坚决态度,时透月按下回拨键,听筒中传来熟悉的“嘟嘟”声。
三声响后,电话被接起,禅院直毘人语气焦急道:“月啊,出事了。”
嗯?听这意思明显还没有怀疑到她头上来啊,目前尚处于刚得知“秘籍”泄露的阶段,哟西!
不过话说回来,禅院家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吧,难道是在五条家安插了眼线?可倘若真是如此,那对方肯定会把她给供出来才对。
行吧,估摸着直毘人表叔打电话找她不是因为此事。
“怎么了?”时透月淡定回道,顺便在街上找了条空长椅坐下。
“唉!你快点来趟禅院家吧,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到底什么事啊?”她就纳了闷,啥事这么复杂。
偏偏电话那头的人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你快些来吧,就这样,再见。
说完,便挂断电话,只留一名红发美少女坐在深冬的冷风里凌乱。
盯着自己的膝盖发了会呆,时透月决定前往新干线车站,搭乘最近的班次去京都。
到不是因为禅院家出事的缘故,而是以她对老妈的了解,认为对方现在需要独处空间来理清楚思绪。更何况她也没有考虑好是否要将偷听到的内容告诉老妈。
总而言之,双方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抉择。
*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时透月坐在急速行驶的新干线上,窗外的夜景映入她琥珀色的眼眸中,旋即一闪而过,脑袋中回想起叶真警官方才的自言自语。
既然放不下好友的死,势必会有所行动,排除所有不切实际的可能性,剩下来的就只有那一条路了——申请调入公安。
从藤堂医生的自白书中可以得知,那些将他一步步逼上绝路的黑衣男,多半隶属于某个具备相当财力和规模的犯罪团伙。
公安是负责国家安全和情报事务的秘密组织,相当于美国的FBI,英国的MI6,职权要比普通刑事警官大得多。
与此同时,为逮捕跨国犯罪组织,时常需要派人去当卧底。恐怕叶真警官看中的就是这一点,他想要亲手为好友报仇。
可加入公安之后,必须遵守严苛的规定,不得向家人或是朋友透露自己的身份。
根据这点来考虑,估计叶真夫人带着孩子回娘家一事另有隐情。
要么是夫妻二人商议后的共同决定,要么是叶真警官担心日后身份暴露会连累家人,索性提前与他们划清界限。
时透月越想心情就越沉重,一起贪污案,毁掉无数个家庭,而真正的幕后黑手至今逍遥法外。
这时,广播中响起到站播报:“各位旅客您好,列车已抵达京都站,请下车的旅客带好随身行李……”
*
禅院直毘人虽然不着调,但做事还算厚道,已经提前好安排人等在车站接应她,不仅可以坐专车,座位上还备好了各类点心零食。
正好她也有点饿,随手撕开一袋吐司,边吃边问前座的司机,“家里出啥事了啊?”
闻言,司机小哥面露难色,盯着后视镜的双眼神色飘忽不定,显然他知道实情,但碍于某些原因,不好得实话实说。
见此情况,时透月也没有过多为难对方,他不说话,自己也就不再问。
司机小哥年纪不大,但驾驶技术相当之不错,汽车行驶的平稳而迅速,行云流水般穿梭在黑夜里,不一会便抵达目的地。
跟随众多侍女来到主屋,只见家主大人正坐在屋子正中,身旁堆了几个空酒壶,俨然已是等候多时。
“哦,你来了啊。”开口的瞬间,酒气扑面而来。
在听完直毘人的“坦白”后,时透月气得想直接转身走人,因为她被当做冤大头愚弄了!
她立即咄咄逼人地高声质问:“所以你大老远把我忽悠过来,就是因为禅院直哉这个憨批牙疼不肯看医生?!”
怪不得一直不肯说理由,如果先前让她知道就这么点屁事,绝对不会苦哈哈地跑过来。
即便事迹败露,禅院直毘人也并未表现出尴尬,反而笑脸相迎,好言相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他毕竟是你的弟弟,你总不可能视而不见吧。”
妈蛋!这老登完全不明白她生气的点,居然还敢道德绑架她,简直可恶至极!
时透月拔高音量,厉声反问道:“凭什么啊?我又不是他妈!不要屁大点事就找我!”
……
经过短暂的争执,时透月还是妥协了。
原因很简单,她因为禅院直毘人的愚弄而感到气愤,所以想把火撒在禅院直哉身上,没错,她打算拿倒霉的表弟来出气。
俗话说得好,父债子还,用在这里恰如其分。
*
被蛀牙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小嫡子正窝在床铺里不肯出来,周围尽是被他砸碎的杯子碗碟,负责照顾他的仆人们担心被牵连,向家主请示后便悄声离开。
忽然,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在房间里,不声不响,如同鬼魅般掠到他的身旁,紧接着一把抓住被角,用力将被子掀开。
借着洒入卧室的月光,禅院直哉一眼就认出来对方的身份,忙不迭地坐起来。
顾忌到牙疼,他不敢把嘴巴张得太开,只得轻声呢喃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虽是问话,但语气掺杂着说不出的委屈,眼角眉梢都病恹恹地耷拉下来。
由于蛀牙的缘故,他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太好,泛着点不太明显的白。
这让气势汹汹杀过来的时透月顿时泄了气,她本来还想着拿禅院直哉撒气来着,但看到他这副蔫了吧唧的模样,就很没出息地心软了,不忍心欺负他。
嗯,等他好点了再下手,反正来日方长嘛。
“听说你不肯看牙医,直毘人表叔让我过来劝劝。”
他先是惊讶地微微睁大眼,没有接话,似乎不曾想过父亲会出卖他,继而背过身去,像是因为心虚而不敢面对她一样。
“直哉,蛀牙放着不管只会越来越严重,你赶紧趁早去治疗比较好,不然以后还要比现在更疼。”
时透月不理解,看牙医有那么恐怖吗?
还是禅院家的专属牙医,对方介于他嫡子的身份,下手肯定又轻又温柔,不是外面手法粗暴的生猛牙医可以相提并论的。
她苦口婆心的劝诫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小嫡子继续维持背对她的姿势,态度坚决地表示:“我不去!”
嘁,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时透月走到他身旁蹲下,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脸上笑眯眯,语调凉飕飕:“不去我就一拳打碎你半口牙。”
禅院直哉:“?!”
事实证明有的人吧,你就不能对他太好,真就是吃硬不吃软,跟他认真讲道理他不听,稍微恐吓一下,立即乖乖跑去找牙医。
当然,作为“温柔好姐姐”的时透月只能全程陪同,一边牵着他的手,一边耐心安抚,完事后晚上还得给他讲睡前小故事,哄孩子睡觉。
二人并肩躺进柔软的被窝里,时透月还未开口就被某人弱弱地出声“警告”道:“姐姐,你不可以说那些很恐怖的故事哦。”
他想起豌豆公主的悲惨遭遇,以及被时透月吓尿的不堪回忆,这绝对是他这辈子最丢人的事!没有之一!
“好吧,那我给你讲小美人鱼的故事吧。”
禅院直哉瘪瘪嘴,小声说道:“可是我早就听过了。”
甩给他一记白眼,时透月没好气地说:“屁事真多,不听拉倒!”
“我听还不行嘛。”
“很久很久以前……”
女孩子的声音温婉动听,好似冬日里的温泉般流入心底,禅院直哉偏过头,痴痴地看着身旁的人。
他真的很喜欢时透月,不管是她眉目如画的精致脸庞,还是透着浅粉的圆润耳垂、脖颈周围的细致肌肤、泛出柔软光泽的长发,或是长有薄茧的温暖手掌,他都很喜欢。
特别是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每次被她温柔注视的时候,他都会感到十分幸福,并希望这份难得独处的时光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时透月伴着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醒来,刚炫完早饭,她被一脸心事的禅院直毘人单独拉去谈话。
落座后,对方没做任何铺垫,开门见山地说:“我觉得直哉那孩子太过于依赖你了,甚至开始抗拒其他人,除了你之外,他不愿意听任何人说的话,包括我这个当父亲的。”
看来她cpu的非常成功啊!时透月觉得自己很有这方面的天赋,能办班教人的那种。
“哦?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她并未喜形于色,而是故作惊讶地问,然后战术性低头茗茶。
“只要你还待在他身边,他就会一直如此。”直毘人深吸一口气,过了良久才吐出,然后言辞恳切地拜托道:“所以我希望你以后尽量避免和他接触。”
擦!时透月震怒,脑子被气得嗡嗡作响。
什么跟什么呀?大老远把她骗过来,发挥完利用价值后就要束之高阁,骚操作真的骚断腿,太烂了吧!可恶!
尽管她想特别硬气的拂袖而去,但念起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长远计划……出师未捷可不能中道崩殂啊,所以她不得不忍,并思考起应对之计。
这种时候比起硬刚,使用苦肉计才是上上策。
压住火气,她撇下嘴角,一双眼蓄满泪水,装出那种脆弱又好强的神情,“如果我拒绝呢?”
“……”禅院直毘人不自然地别开视线,他感觉自己在欺负小女孩,顿时被一种名为罪恶感的情绪所包裹。
正所谓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时透月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表情变化,立刻偷换概念,抽噎着说:“表叔,您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女性天生就低人一等,所以没资格陪在直哉身边是吗?”
听闻此言,直毘人当即来了个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那、那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且我很喜欢直哉,不想跟他分开。”时透月双手掩面,昧着良心说道,哭得也愈发伤心起来。
本来一开始只是演戏,但演着演着她自己也当真了,突然就真情实感的觉着委屈,同时还夹杂着类似于玩养成系游戏玩到一半,被人截胡的愤怒和不甘。
声音如泣如诉,哭得又如此伤心,让坐在对面的直毘人不禁心生恻隐,立场也逐渐动摇,认为自己不该听信他人的谗言,而为难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
搞得他好像那种狗血电视剧里专门棒打鸳鸯的带恶人一样!
仔细想想时透月的缺点也就是贪财好色了点,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硬伤,更不存在刻意接近直哉的理由。
想当初,阿月是在他的请求下才会愿意帮忙管教孩子。尽管有时候教导的方式过于严苛且粗暴,但是在她的教育下,直哉的性子变好不少也是事实。
“好啦,刚才那话就当我没说过,你以后还是同从前一样,想来就来。”
“嗯!”她装模作样地抹去眼泪,对直毘人露出个故作坚强的笑。
此时,在二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屋外,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事后,经过或明或暗的多方打听,时透月顺利找到跑去家主告状的混蛋——正是以禅院甚司为首的一帮闲出屁的老男人。
于是乎,离开禅院家后的时透月没有直奔车站,而是去了同在京都的加茂家,将自己在五条家的话术和演技又重复了一遍。
不仅成功“带货”,还顺便坑了一把禅院甚司,想必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赶出家门,或者直接被家法处决!
如果可以,时透月希望是后者。
不知不觉间,寒假进入倒计时的阶段,看着一字未动的作业本,时透月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机,淡定拨打姬友的电话。
“萤啊,作业做了吗?借我抄一抄呗。”
“做个屁!老娘忙着追剧,一个字都没写!”
“……”只能说不愧是她的好姐妹,理直气壮的模样跟她一毛一样。
经过商议,二人达成一致决定——跟好学生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起赶作业。估计他们早就写完了,可以给她们提供不少“参考意见”。
地点暂定在诸伏家,时间随缘,主要看对方。
*
“你们两个真的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降谷零双手叉腰,恨铁不成钢地教育道,“每次都这样,不觉得丢人吗?”
“不觉得。”拖延症二人组抬头望向他,异口同声道。
“……”降谷零无力地坐下,行吧,他无话可说。
寒假作业总量不算多,但种类繁杂,比如什么每天必写的破日记啦,手工作业啊,书法啦……之类不难,但繁琐的东西。
“景光,把你的日记借我参考好不好?”森川萤双手合十,目光默默移向对面的猫眼小男孩,扬起嘴角冲他讨好一笑。
心软的神——诸伏景光是也,无奈地望了她一眼后,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日记本,并随口问道:“你寒假过得怎么样?有出去玩吗?”
“没有哦,我都窝在家里看电视。”打开日记本,清秀的字迹几乎填满整张稿纸,这让文字产出困难症的森川萤差点留下羡慕的泪水。
借着好友开的话头,降谷零顺势开口:“月呢?有去哪里玩吗?”
时透月打起哈哈来,“也没去哪,周边随便转了转。”
她的任何一个微表情,在降谷零眼里都会无限放大,并解读出其中的含义,所以他知道她在撒谎,一定有所隐瞒。
可是拆穿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不会承认的,说不定还会觉得他很讨厌。
降谷零时常有种奇怪感觉,她仿佛藏了很多不方便同他人诉说的秘密,她所生活的“世界”离他很远,并且这种距离不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拉进。
终有一天,他们会渐行渐远。
他知道,这种消极的想法很荒唐,且基本毫无依据,可还是经常因此而陷入情绪低谷,并且无法和别人倾诉。
也是在此过程中,他渐渐与时透月感同身受,好像建立了某种微妙的连接一样。
而另一边,埋头疯狂赶作业的时透月有些心不在焉,她只拿出三分心思来做算术题,其余的则是用于思考方才降谷零的眼神。
为什么会这样?
貌似她每次撒谎或者随便敷衍的时候,都能被他看出来,偏偏他又什么都不说,只装作不知道,但那个颇具深意的小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时透月一直认为自己的演技挺可以的,相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都能被她给骗过去,但降谷零恰巧就是那百分之一。
可既然对方没有当面拆穿,那就继续“粉饰太平”吧,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经过一天的奋笔疾书,寒假作业差不多赶完一半,明天再努力一天就能收工!
懒人时透月看天色已晚,打算在舅舅这边留宿,谁料降谷零冷不伶仃地帮她收拾起作业本来,还好心提议:“我顺路骑车送你回去。”
“不啊大哥,我懒得回家了,今晚就决定睡这。”
他仿佛没听见,继续埋头收拾,语气偏执又而坚定:“我送你回去吧,顺便聊一聊。”
第69章 你太傲慢了连续被两个屁事不懂的小屁……
啥呀?这啥呀?
外面天寒地冻,冷风萧瑟,她只想窝在家里,哪都不想去,可是降谷零看起来莫名坚决,一副非要送她回家不可的样子。
时透月真满头雾水,她下意识地看向姬友,并向对方发射“求救信号”——意思是帮帮我,萤小姐!
接收到信号的森川萤神色一怔,眼底闪过踌躇,感觉自己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境地。
短暂权衡后,她很怂地缩到诸伏景光身后,用棒读的语调说:“额,我今晚也想要留这边睡。”
此话一出,直接把时透月的留宿计划给打乱,因为诸伏家只有一间客房,而她也已经过了还能跟表哥挤一间屋子睡觉的年纪。
既然客房被森川萤占领,她要么跟姬友睡一张床,要么乖乖回家。
“我也要住这,待会跟你睡一块儿就行。”时透月不死心,双眼牢牢盯着躲在景光身后,做贼心虚、眼神闪躲的某人。
顶着巨大压力,森川萤信口胡说道:“那啥……我最近睡眠比较浅,想自己一个人睡,你让小零送你回去吧。”
毫不意外的,随着话音的落下,她立刻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气,好友正用难以置信外加愤怒的眼神瞪着她。
森川萤的内心:月啊,我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如果哪天你和降谷零同时掉进水里,我一定救你!可是他明显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我除了帮他别无选择啊。
无视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时透月只感觉自己遭到了背刺,但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朋友,她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跟对方吵架,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降谷零出了门。
待二人离开后,诸伏景光转头望向躲在自己身后的人,“怎么办?她好像生气了。”
森川萤瘪瘪嘴,“废话,换作是我也会气,不过她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明天我跟她认个错就行。”
“那就好,我去给你收拾房间,那里好久没有人住了。”
说完,他便抬脚朝门口走,森川萤急忙叫住他,解释说:“诶!等会,我是为了让小零能够顺利送她回去,才找借口说要留下。”
脚步蓦地顿住,诸伏景光回头看向她,不管是眼神还是语气,都透露出显而易见的失落,“原来是骗人的啊,害我白高兴一场。”
“……别这样,我住还不行嘛!”
森川萤以自己的火眼金睛发誓,这小子肯定对她有点意思。
虽然她本人不是正太控,并且两人暂时也没有什么可能性,但她也不打算挑明,就这么处着呗。
万一长大以后他仍然初心未改,那就试着谈一谈好了。日久见人心嘛,比起所谓的“天降”,她更愿意信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
背着小书包,坐在自行车后座,时透月两手抓着座位下方的铁架子,依旧沉浸在被好友背刺的郁闷心情中。
但没一会就想通了,萤并非故意抢她的“窝”,而是看出降谷零有什么重要的事想跟她聊,所以才会把懒惰的她给赶出去。
可是……前方认真骑车的这位仁兄自离开诸伏家后,一直沉默不语,就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这种情况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幸好在距离她家还有一百米不到的时候,骑自行车的兄弟放慢车速的同时终于出声问:“你哥在家吗?”
这跟她哥有毛的关系,时透月疑惑道:“你找他有事?”
前面的人沉默了两秒,摇头否认:“不是,我有点……怕他,如果他在,就不去你家聊了。”
每次去她家,那位大哥就跟一尊门神似的黑着张脸,偶尔还会用那种看厨余垃圾一样的眼神瞥他,换谁都会觉得不爽吧!
时透月缓慢地眨了眨眼,不答反问:“为什么啊?他人挺好的呀。”
降谷零很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音量瞬间拔高,还夹杂着一丝烦躁:“你就说在不在吧!”
“不在,这几天他都住在朋友家。”凶什么凶?奇怪的家伙。
时透家空无一人,偌大的二层房屋内漆黑一片,用钥匙打开门,屋内暖气涌了上来,瞬间将身体的寒意全数驱散。
“随便坐吧,你要喝点什么吗?”时透月走进厨房,往烧水壶里灌水。
“不了。”
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时透月坐到沙发上。身旁的小金毛依然秉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搞得她有点小尴尬。
就在这时,他忽然转过头,幅度很小,几乎察觉不到,“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烦?”
“啊?不会啊。”她不假思索道,并用余光打量起身旁的人,只见他蓦地垂下脑袋,双手十分规矩地摆在大腿上,轻抿嘴唇,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
过了半晌,时间久到时透月杯子里的水都快等凉了,降谷零才磨磨唧唧地开口:“我有时候觉得你离我好远。”
一开口就是老谜语人了,时透月头上写满问号,就特喵不知道该怎么接,琢磨了一小会后,她觉得多思无益,直接问吧。
“为什么呢?”
“我也说不上来,”他仰起头,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目光在天花板上缓慢游移,“就是感觉你隐藏了很多秘密。”
“……”
那可真是多了去了,其实把其中一部分告诉他也无妨,至于剩下的,她坚决不会说。
“每个人都有秘密吧,你也不例外。”废话文学大师时透月开始绕圈子,因为她也不确定对方到底察觉到哪方面的异样。
“嗯,”降谷零轻声应道,接着静静凝视着她,那双灰紫色的眸子里反射出温柔的光芒,“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啊这……他这是打算坦诚相待吗?
可实际上时透月并没有探知他人隐私的爱好,比起分享秘密,她觉得两个人一起创造回忆比较重要。
但如果这种时候说“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救命!感觉好伤人啊,说出来会直接友尽吧!
认真思索后,她打起了太极,“我也一样,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
只讲了前半句,未出口的后半句为:但说不说得由我来决定。
降谷零听出了言外之意,但尽管如此,对方愿意让他提问,他已经很开心了,证明二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一步。
“你寒假都去
干嘛了?”
他觉得从最近的事情开始打探比较好,然后根据她的反应来判断要不要接着问,假如她表现出抗拒,那就立刻打住。
“我想一想啊。”时透月打开脑中的“回忆小抽屉”,从寒假的第一天开始查阅。
“考完试就回家补觉……因为表弟得了蛀牙,我去了趟京都……”
挑挑拣拣后,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至于出门祓除咒灵,在医院发现藤堂留下的自白书之类的事全部省略。
降谷零全程安静地聆听,没有出声打断过她的叙述,表情也看不出来任何变化,和他平时在学校里认真听课的模样一无二致。
只在她说完后,他又问道:“十二月的第二周,你突然请了病假,可是当我去你家探病的时候,发现家里根本就没有人,你到底去哪了?”
为啥请假来着?时透月也不记得,因为她偶尔会犯懒不想去学校,靠装病来让心软的老父亲帮忙请假,有的时候则是需要去外地祓除咒灵。
“我真的忘了。”
见她神色坦然,不像在撒谎,降谷零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毕竟他也清楚,时透月的记性时好时坏,只会去记自己想记的内容。
意识到这点,他顿时感到泄气——准备的那些问题恐怕毫无用武之地,估计很多事连她本人都不记得了。
与此同时,心底更是生出一股挫败感,他开始怀疑自己,认为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的揣测。
“我问完了。”他认命般的闷声说,随后懊恼地垂下脑袋,“感觉自己跟笨蛋一样,只会捕风捉影,怀疑些毫无依据的事。”
不,恰恰相反,他的确是个敏锐且聪明的孩子。
时透月连忙握住他的手腕,示意对方松手,同时安抚道:“别这么说,因为我的确有事瞒着你。”
好吧,她也是个心软的神,为了安慰孩子,只能当自爆卡车了。
“什么?”方才的懊恼和挫败顿时烟消云散,降谷零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实际年龄要比看起来的大很多。”
其实随便撒个谎骗他也行,但大概率会被识破,况且她也不想一直骗人。
经过仔细的考量,她认为需要日常打咒灵的事还是别说了,否则她以后每次请假,降谷零都会担心。
小金毛一脸懵圈,试探着问:“什么意思?你谎报年纪了?”
“其实……我保留了上辈子的记忆。”唔,实话实说的过程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艰难,如果忽略降谷零震惊的表情的话。
他愣了半晌,才半信半疑地问:“为什么会这样?”
时透月苦恼地挠挠头,用尽生平最好最真的演技,装出自己也弄不明白的模样,“系统bug吧。”
要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还涉及到一系列的前因后果,她就是懒得说而已。
或许是因为内容过于震撼,导致降谷零还处在惊讶当中,所以没有看出她在撒谎,大脑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从前的种种。
就像是从答案入手,然后抽丝剥茧地反推出过程一样,脑海中的一幕幕都在反复印证时透月的说辞——她确实要比同龄人成熟不少,经常让他产生距离感,但有的时候她也很幼稚啊!
不管是出于理性还是感性,他都选择相信她,因为月是不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撒谎的。
只要是她说的,无论有多么离谱,他都愿意去相信。
见到降谷零的表情充满信赖,时透月觉得反正说都说了,不如顺便再讲点大实话吧。
“所以我不会喜欢小孩子的,你死心吧。”
她知道降谷零对她有好感,因为实在太明显了,小孩子根本藏不住事,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可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她都不会跟他在一起的,直接挑明并且拒绝虽然很残忍,但对两个人都好。
在这一刹那,降谷零感觉自己被耍了,仿佛她先前的所有铺垫都是为了拒绝他而准备的!什么上辈子的记忆,全是胡诌!
时透月的所作所为对他而言,就像是先给了颗糖,他吃的正开心,突然被她狠狠扇了个耳光一样!
他站起来,眼圈倏地红了,声音都打着颤,“你骗人!”
她平静道:“我没有。”顶多能称作是半真半假吧。
浑身的力量好像被抽干,降谷零失魂落魄地跌坐回沙发,脑袋垂得很低,他表情痛苦地用手去扯头发,哑着嗓子问:“我究竟哪里不好?到底是哪里做的还不够好?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他宛如一个在重要考试中写错答案的孩子,发下试卷后,看到分数不理想,于是拼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但感情又不是考试,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
这或许就是生活在应试教育的环境下,所带来的影响吧。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她想轻拍他的后背安慰安慰,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要了,便收回停滞在半空中的手。
说实话,看见他这个样子,时透月也不好受,但长痛不如短痛,没有希望的事还是尽早放弃吧,没必要执着下去,最后只会越陷越深,让自己更加的痛苦。
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出能够开导对方的话语:“或许你对我的喜欢只是对于朋友的喜欢,因为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还没有什么朋友……”
结果她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宽慰之词,落到降谷零的耳朵里,变成了自作聪明的胡乱解读。
她可以拒绝他,但不能全盘否决他的感情!
“你凭什么用自己的想法来定义我,喜不喜欢这件事我比谁都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啰啰嗦嗦地帮我解释,你太傲慢了!”
丢下这句话,降谷零拎起书包扭头就走,完全不给时透月找补的机会。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夺门而出,空留门扉关闭的响声在空气中回荡。
记忆里降谷零从未对她发过火,虽然平时急了的时候也会凶几句。这是他第一次朝她吼,第一次如此的愤怒。
以至于时透月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她彻底慌了,甚至都不敢上去追,害怕会进一步的激怒对方。
茫然地环顾四周,不知道目光该落在何处,耳边盘旋着他那句“你太傲慢了”,时透月陷入自我怀疑,她真的很傲慢吗?
不!她是出于好心啊……可是罔顾他人想法、自以为是的善意,似乎也是一种傲慢。
唉,完蛋了,尽管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明白拒绝之后关系肯定会变僵,但没想到会彻底完蛋。
降谷零会不会因此记恨她一辈子?开学后在学校碰面,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以后再也不能和他一起出去玩了。
他们还约好了过段时间去滑雪呢,等到开春去河堤赏樱,夏天去伊豆的海滩捡贝壳,秋天……
啊!不能再想了,呜呜呜,他们已经没有以后了!
时透月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货!世界上没有比她更蠢的人!
真是悔不当初,今晚就不该跟他谈什么心!乖乖留在舅舅家过夜多好!归根究底,寒假作业应该早点写完才对……
怪来怪去,发现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身上,但她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不知在客厅呆坐了多久,玄关猛地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时透月吓得一个激灵,随即喜出望外——降谷零回来找她了,他不生气了,他原谅她了,他们以后还能继续当朋友。
呜呜呜,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来啦!”她的声音因为极度兴奋而变得颤抖,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跑去开门。
打开门定睛一瞧,脸上的喜色骤然消失,她又急又气,用力跺了下脚,低声埋怨道:“怎么是你啊?!”
立在门外的松田阵平没有理会她的抱怨,连声招呼都不打,侧过身子步入玄关。
忽然,他慢悠悠地回过头,用陈述的语气一字一句道:“你哭过。”
时透月神情错愕,喃喃自语道:“我哭过吗?”
“哭没哭过自己不知道啊?”松田阵平挺无语的,说话也不太客气。
时透月抬手摸了摸脸,的确湿湿的,行吧……她刚才无意识地哭过,可这不是重点!
“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来我家干嘛?好歹提前打个电话吧。”
好似早已习惯她的“掉线”,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说:“打了,你不接。”
“额,抱歉,手机开着静音。”
他来的原因是什么都
无所谓啦,至少现在有人陪她,能够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否则她会一直想降谷零的事。
换上拖鞋走进客厅,见家里没人,松田阵平立刻反客为主,大摇大摆地走进厨房烧了壶水,又去橱柜中翻找零食。
“大哥!你是土匪啊,要找什么跟我说一声会死是吗?”
虽然她去松田家也差不多这副德行,稍微能比他好点吧,可是有的事情自己做的时候觉得没什么问题,看到别人做,那就是满满的槽点。
“肚子饿了,我要吃泡面。”
正好时透月也有点饿,她熟练地找到往小锅里倒水,“和平时一样,加蛋和火腿肠?”
“嗯。”
……
餐桌上放着两碗热腾腾的泡面,袅袅升起的热气模糊了对面人的轮廓,时透月没有急于动筷,而是看向无精打采、满脸心事的小卷毛问:“说吧,出啥事了?”
他挑起一撮面,象征性地吹了两下,目光始终望着她:“你呢?为什么要哭?”
“猜拳?”时透月冲他伸出手,“输了的先说。”
“行!”
天与咒缚的动态视力可不是浪得虚名,在对方出手的一瞬间就能识破手势,从而立于不败之地。
“我赢了!”
“切。”松田阵平不服气地看了眼自己的拳头,接着松开手,转而握住筷子,若无其事地埋头吃起面来,将刚才的“赌局”抛之脑后。
以为他打算赖账,时透月屈起手指,用指节扣向桌面,催促道:“你倒是说啊。”
将口中的食物咽下,他用那种平静到毫无波澜的语气说:“我跟千速表白被拒绝了。”
随后顶着时透月惊讶的目光,他用筷头戳破荷包蛋的蛋黄,发泄似的,把鸡蛋戳成马蜂窝。
“你怎么突然想着跟她表白?”最近也没有什么特殊节日啊。
“不对吧!这不是关键啊!”松田阵平陡然拔高音量,对她怒目而视,“你应该帮我分析一下为什么会被拒绝!”
“……”这就是男人吗?比起结果,他们好像更注重原因,并寄希望于能够从中寻找到“翻盘”的机会。
时透月不理解男人,或者说……她不理解大部分的人类,在她看来,被拒绝了应该潇洒而体面地离开。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真的很难理解吗?
“因为她不喜欢你,所以才会拒绝。”她语气平淡地说着无比直白的大实话。
刚受的伤,立马被人在上面肆无忌惮地撒盐,松田阵平眉头紧锁,审视起时透月的表情来,顿时觉得她这副冷漠的模样似曾相识,简直和拒绝他的萩原千速一模一样!
好无情的女人,她们两不愧是朋友!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她究竟不满意我哪一点?”
“……”时透月愕然。
天呐,这股执拗劲儿,简直跟降谷零如出一辙!他两去拜个把子吧,顺便交流一下经验。
换作是平时她心情好的时候,一定会耐心而温柔的安慰情感受挫的朋友,但今晚不同,她的心态崩了,全然将最基本的相处之道抛到九霄云外。
比起提出什么破烂建议,她更想骂醒眼前这个该死的恋爱脑,让他清醒一点,不要沉溺在无聊的爱情幻想当中!
一腔热血直冲脑门,她忘了自己刚才才反省过“罔顾他人想法、自以为是的善意,似乎也是一种傲慢”这件事了。
“大概是从头到脚都不满意吧,你很明显就不是她中意的类型,千速喜欢成熟一点的。哦对了,千万别想着以后在她面前装成熟,你的演技太烂,而且没必要,装出来的东西只会让她觉得反感。”
松田阵平被她这番言论怼的是哑口无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对他造成暴击伤害,把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
她三十多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时透月!你究竟还是不是我的朋友?!”
“我是啊,所以才不能说漂亮话来欺骗你,还是你希望我说点好听的来糊弄人?”
松田阵平被气得不轻,特别是她那种云淡风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更是火上浇油。
“你、你太过分了!不觉得自己很傲慢吗?”
呵,无所谓了。反正她就是傲慢,反正她就是说话难听,反正她就是不配拥有异性朋友!
“那又怎样?”时透月气急败坏,破罐子破摔起来,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到底要我怎么说你们才能满意啊?!”
人际交往实在是太难了,不管怎么讲都是错,同时她也觉得自己很没出息,白白多活那么多年!
到头来,居然连续被两个屁事不懂的小屁孩给气哭。
看到她眼泪的一瞬间,心头的怒火立即熄灭,松田阵平张了张嘴,想说点安慰人的话,但他根本就不会哄女生啊!
“叮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二人僵持的时候,玄关的门铃响了。
第70章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时透月去年被人甩了……
清脆的铃声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突兀,好似洁白无瑕的画布上出现一个硕大的墨水点,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扭头去看。
谁在按门铃?时透月首先排除家里人,因为他们有钥匙,可以直接开门。
莫非……是降谷零?他当真回来找她了?
想到这,她立即止住眼泪,抓起桌上的抽纸,迅速扯了几张出来擦脸,并冲松田阵平嘱咐道:“你在这等着,我去开个门。”
她变脸的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但也着实令他松了口气,暗自感谢起上门造访的人,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
快步行至玄关,时透月借由深呼吸,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又擦去掌心的汗,才伸手转动门把。
随着大门缓慢开启,清冷的月色和冬夜的风翩然而至,站在外面的正是她所期盼的那个人,紧张的心情骤然消失。
只觉得鼻腔发酸,她有点想哭。
他侧过脑袋,刻意避开同她视线交错,双眼盯着墙上的门牌,用那种十分别扭的语气说:“那个……我刚才话说的太重,不应那样讲你,抱歉。”
尽管他的确被她那番话伤的不轻,甚至还产生过再也不要见她的极端想法,可是等脑袋稍微冷静些后,又不禁心软起来。
她是自己喜欢的人,所以舍不得让她伤心难过;舍不得让她生气;舍不得让她带着坏情绪过夜。
当然,这一切或许只是他的自作多情,她可能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根本不需要他特地上门来道歉。
可是如果放着不管,他心里会过意不去,大脑会不受控制地一直想她。丢脸就丢脸吧,大不了最坏的结果就是被她冷言嘲讽一顿。
细碎的抽噎声落入耳畔,降谷零神情惊异地扭过头,映入视线的是泪眼婆娑的时透月,她咬紧下唇,看着他默默流泪,一个字都没有说。
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攒住,他下意识地去帮她擦眼泪,在指尖触碰到脸颊的一刹那,猝不及防的,她突然扑进自己怀里开始嚎啕大哭。
依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千言万语化作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胸口。
语言表达能力好似弃他而去,大脑一片空白,竟拼凑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降谷零就任由她这么抱着,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动作僵硬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小朋友那样,一下一下,轻柔而缓慢。
另一边,时透月夸张的哭声传到松田阵平的耳朵里,他第一反应
就是家里进了坏人,可若真是如此,她应该尖叫啊。
脑子还在思考,身体却已经行动,他迅速跑出客厅来到走廊,然后就看见时透月正抱着一个人暴风哭泣。
好巧不巧,那人他还认识,单凭发色就能分辨出来。
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降谷零本能地循声望去,借着头顶明亮的光线,他一眼就认出对方的身份。
松田小子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阿月之所以会哭得那么伤心,是因为他的缘故?
降谷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放开哭个不停的时透月,连声招呼都不打,大步流星地冲上前,在松田阵平懵逼的眼神中,一拳砸向他的右脸。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这一拳来的又快又突然,松田阵平没来得及躲开,他现在人都傻了,想破脑壳都想不明白自己为啥会挨揍。
但既然是对方先动的手,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于是“礼尚往来”地回了一记重重的上勾拳。
原本沉浸式哭泣的时透月被身后的动静所吸引,一转身就看见两个小学鸡正在互啄,你一拳我一拳,打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脑袋里突然蹿出那句名台词“你们不要再打了啦,要打就去练舞室”,但现在可不是玩这种烂梗的时候啊!
身为三人中的武力值天花板,她火速冲到两人身边,像是抓猫一样,伸手掐住他们命运的后勃颈,并大声呵止:“都给我住手!否则我就把你们两个都暴打一顿!”
*
三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为防止他们再次动手,时透月坐在正中,用物理手段将二人隔开。
“我真的服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讲理的人!真是长见识了!”松田阵平阴阳怪气道,他没有指名道姓,但具体说的是谁再清楚不过。
“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吧!”降谷零不甘示弱,恶狠狠地瞪着他道,“下手一点轻重都没有!”
接下来是毫无技术含量的互骂,骂到最后两人都词穷了,已经开始用上“反弹”这种词语。
夹在中间的时透月只觉得耳朵疼,她猛地站起来,厉声呵斥:“闭嘴!吵死了!都乖乖坐着不要动,我去给你们拿冰袋!”
实际上这两人下手都没轻没重,虽称不上是往死里打,但至少都用了七八成的力,脸上捶满对方的拳头印,如果不紧急处理一下,明天绝对会肿成猪头。
她刚走没两步,忽然感觉到身后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不放心地回过头,果不其然……他们又掐上了,正互相揪着衣领,仿佛下一秒就要扭打到一起。
“不许再打了,否则就禁止你们以后来我家。”
这话挺管用的,二人非常配合地松开手,坐回自己的座位,但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对方,丝毫不肯退让,好在动手的迹象。
经过时透月的耐心调解,外加有冰袋物理降温,两人高涨的情绪总算落下来,不再被怒意支配。
“抱歉,是我误会了,还以为你欺负她。”
先动手的降谷零也率先开口道歉,尽管表情不情不愿,语气勉强又别扭,但他愿意服软已经让时透月很欣慰了。
心直口快的松田阵平因为这个理由而吃了一惊,他难以置信地吐槽道:“我欺负她?你在开玩笑吧,她不欺负我就算不错了!”
被点名的时透月掀起眼皮,目光斜斜地扫过去,“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啊?”
见她不承认,松田阵平顿时来了气,忿忿不平地控诉:“就在刚才!本来还以为你会安慰我,结果呢?一个劲儿地往别人伤口上狠狠地撒盐,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这段话的信息量过大,降谷零一时间理不清头绪,好奇心战胜了对松田的不满,他急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了?”
刚被怼完的时透月也有点火,没多想就脱口而出:“他被人甩了,跑来找我哭。”
“我没有哭!是你自己莫名其妙突然哭起来!”不仅出卖他,居然还敢添油加醋!那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松田阵平微挑眉梢,牵起嘴角冷笑道:“时透月去年被人甩了之后,跑到我家哭了一晚上!”
时透月:“……”妈蛋!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听到这个“好消息”,降谷零喜出望外,嘴角疯狂上扬,语调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愉悦,“你被甩了?”
“啊!闭嘴!不许问!”靓女恼羞成怒,他笑得那么开心是打算找削吗?
她希望话题到此为止,但偏偏在场的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松田阵平,他无视时透月的反对,继续爆猛料:“还一边哭一边说什么人间不值得,累觉不爱,要从此代发修行。”
看他越说越嗨,嘴上根本没个把门的,时透月的怒火也节节升高,忍无可忍之下,她高举右手用力挥下,一记强有力的手刀劈向松田的后脑勺。
“啊!我的头!”疼得他差点飙眼泪,时透月的一击所造成的伤害,相当于降谷零打二十下。
降谷零旁听了半天,经过思考和总结,他得出结论,注视着她认真问道:“你是因为封心锁爱了所以才会拒绝我吗?”
那倒不是,一码归一码,两件事之间毫无关系。
不等她开口,某位话很多的卷毛已经满血复活,急不可待地插话:“什么什么?你跟她表白被拒绝了?怪不得拿我来出气,看开点哥们儿,习惯就好。”
“会挨揍是因为你太欠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作死天赋点满的松田阵平成功激怒两人,遭到异口同声的训斥。
骂完松田,降谷零把目光移向她,几经纠结,他还是没能按捺住好奇的心,谨慎地试探道:“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松田阵平这个大嘴巴给讲完了,时透月觉得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一脸憋屈地道来前因后果。
简单概括就是:因为羽田浩司被安排了无数场相亲,这让她产生了危机感,于是脑子一热,就跟人家讲:“你别再相亲了,等我长大之后跟你谈恋爱好不好?”
即便她已经尽可能地表现得严肃认真,但在羽田浩司这个正常的成年人看来,她都像是在开玩笑,然后不出意外的,她被婉言相拒了。
“但我跟你们两个不一样!”时透月浑身上下嘴最硬,哪怕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但她还是能找到理由来给自己台阶下。
“我本来就觉得跟他不可能,也知道他绝对会拒绝,我是为了让自己死心才去表白的,跟你们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不一样!”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难得默契,二人都撑起半月眼,看她的眼神充满关爱,语气平平地“哦”了一声。
“喂!你们两个那是什么表情啊?礼貌吗?”
从方才的叙述中,降谷零捕捉到关键信息——相亲,在他的认知里,这是成年人才会有的待遇。
“你喜欢的那人几岁啊?”
“别问了,不要在别人伤口上狂妄的撒盐!”时透月不想回答,因为以她对降谷零的了解,等答完这题,他肯定还会继续问一大堆相关问题。
松田八卦之王阵平本想“好心”帮她回答,但还未开口,就惨遭时透月的眼刀攻击,他难得识趣地闭上嘴。
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降谷零敏锐地察觉到松田肯定知道内情,等哪天找他好好聊一聊吧,但他现在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需要时透月来解答。
“话说回来,你当时为什么要跑去松田家哭啊?我还以为你会去找萤。”
面对降谷零的疑问,时透月想着反正该丢的脸都丢了,很多事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她潇洒地甩了下刘海,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说出来一个非常丢人的事。
“我第一天晚上找萤哭,第二天去了千速那里,第三天跑去瑠音那边,最后才去了阵平酱家。”
降谷零:“……”
松田阵平:“……”
二人的内心:太丢脸了,她怎么好意思……如果换做是我,死都不会说出口!
忽略他们一言难尽的表情,时透月好整以暇地清了清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以后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是像从前那样继续当朋友吧。”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