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阮蓝和季芜张牙舞爪着斥骂他,甚至扑上来要掐他脖颈,可这其实都没什么。
真正让季砚礼称为噩梦的,还是他心底的不安投射在了梦境中——
是许柠柚告诉他,他不配得到许柠柚的喜欢。
明知只是做梦而已,可季砚礼阖了阖眸,却难掩心尖躁意,短时间内实在是睡不着了。
片刻犹豫,他还是起身下床。
拿上手环,轻手轻脚走向了阳台。
许柠柚夜半惊醒得很突然。
他完全是潜意识中的,还没彻底清醒就半闭着眼睛侧头看向对面季砚礼的床——
却又在看清床上没人的刹那,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
之前季砚礼半夜胃痛实在给许柠柚留下了阴影。
许柠柚毫不犹豫起身下了床,正要看一看季砚礼是不是在洗手间,可一抬眼,他就愣住了——
季砚礼不在浴室里,而是在阳台外边。
已是初冬的深夜,季砚礼只披了件大衣站在阳台外边,不知是在做什么,高挑背影莫名显得孤单而寂寥。
瞬时想起了季砚礼白天才讲过的童年痛苦回忆,许柠柚心脏都发紧了一瞬,他大步走向阳台拉开了门,大声问:“季砚礼,你在做什么?”
似是完全没想到许柠柚会这时候醒来,季砚礼回头看过来的眼神里,罕见染了明显惊诧。
还有一丝…慌乱?
许柠柚不明所以,正要开口问,就听季砚礼率先道:“你先进去,外面风很凉,外套都不穿怎么就敢开门?”
许柠柚正要反嗤他“你也知道风凉!”,可这句话还没来及出口,他视线无意间下暼,却暼到了季砚礼的右手——
总是戴着黑色手环的右手,手背青筋格外凸起,五根手指都在毫不受控制般轻颤!
“你…”许柠柚在瞬时间脑海内警铃大作,他抬手就要去拉季砚礼的右手,可季砚礼却在这个时候下意识做了个回避的动作——
右手往后撤了撤,就像生怕被许柠柚发现什么一样。
可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下一秒,似是就意识到了自己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季砚礼就又止了动作。
可却也恰好就是他这么一撤的动作,还亮着的表盘不知碰到了哪里,触碰开了语音播报功能。
没有丝毫感情的电子女声陡然响起,听进许柠柚耳朵里,却让他冷得发颤——
“电击指令,已完成。”
第64章
那一刹那, 许柠柚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什么电击?
可此时此刻,季砚礼依然在颤个不停的手指, 还有他不发一言明显紧绷的神情, 都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是幻听。
季砚礼是真的, 半夜不睡觉竟然在使用电击这种功能电自己…
许柠柚完全想不明白季砚礼究竟为什么要这样,他近乎是从喉咙里压出来的声音, 尾音都在隐约打颤:“季砚礼, 你在做什么?”
季砚礼很轻眨了下眼睛, 静默片刻后低声开口:“我…做了个不太舒服的梦, 暂时睡不着就起来透透气。”
是下意识也是毫无他法,他的回答明显在避重就轻。
可却也正是因为他这个态度,将许柠柚本就过度震惊与极其心疼的混杂情绪陡然间点燃至了顶点,让许柠柚心头莫名腾起一股无名火气, 他倏然提高了音量朝季砚礼喊道:“我在问你用电击做什么!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只是他明明是在发脾气, 却又因为泛红的眼尾与依然绵软的嗓音, 从而显得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反而看着格外惹人心痒…
季砚礼猝然阖了阖眸, 以竭力压制脑海内不合时宜汹涌的,想要把这样的许柠柚发狠按在书桌边欺负的恶劣念头。
片刻后,他才哑声道:“柠柚,对不起。”
对不起好像又吓到你了。
对不起,我好像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这个问题。
他越是这样回避,许柠柚当然越生气。
“白天才说过会对我再不保留, 现在就什么都不说是吗?”许柠柚一字一顿质问,“季砚礼,你就是这么追我的?”
事实上, 许柠柚当然也很不想总用“季砚礼追他”来说事,听起来就像威胁一样。
可没办法,上次关于季砚礼胃痛的事情,他也是这么才问出来的。
而季砚礼会愿意主动告诉他关于家庭的过往,是被秦赫的事情激出来的。
许柠柚算是发现了,或许正是季砚礼的成长环境使然,让他根本没有自觉主动表达自己情绪亦或状况的意识。
不是被迫到了一定境地,他都完全把自己封锁起来。
“不…”季砚礼的嗓音开始发哑,从喉咙里压出来的字音显得格外滞涩,“不是的,柠柚,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该怎么讲明我对你完全病态的渴望,该怎么说清我这般想要拥有你的同时,却也为此深深怀疑是否自己并不配,甚至需要靠电击这样的方式来一次次自我谴责与警醒。
许柠柚简直要被季砚礼气死了,他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
好半晌,他才忿忿丢出一句:“既然这样那就别说好了!”
话音落,他转身就要不管季砚礼,自己上床继续睡觉。
当然,这不过半是赌气半是计策罢了——
许柠柚心里当然在期待季砚礼会拉住他。
可出乎意料的,许柠柚一直走到了床边,季砚礼竟然都没有拉住他,甚至没有开口讲一个字!
这下许柠柚再也忍不住猛然转过身,大步冲到季砚礼面前,出其不意伸出手,一下就拽掉了季砚礼右手上的手环。
其实他的本意只是表达自己生气不满,且怕季砚礼等下又要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电自己,可在将手环拽下的那一瞬间,看清季砚礼右手手腕肌肤的那一瞬间,许柠柚就蓦然瞪大了眼睛,愣得彻底。
季砚礼右手手指好不容易略微平息的颤动,因为许柠柚刚刚这足矣称得上“暴力”的一拽,又开始毫不受控制般颤个不停。
可此时此刻,比这更让许柠柚震惊与心疼的是——
季砚礼右手手腕,那一小片平时一直被手环遮挡起来的肌肤上,竟然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疤痕!
在此之前,许柠柚确实从来都没有看见过。
就连之前两人在苏市同床共枕十天,许柠柚都没见季砚礼把手环摘下来睡觉。
那时候他只以为是季砚礼习惯这样,现在才发现,恐怕季砚礼是故意一直不摘的!
“你…”许柠柚愣愣盯着季砚礼的手腕,好半晌才勉强发出一个字音,可不等他讲出后面的话,就见季砚礼直接把整只右手都背到了身后去。
“别看,”季砚礼嗓音喑哑到了极点,似是所有情绪都含在了简短话音里,“很丑。”
许柠柚这下是真心疼又生气得整颗心脏都像被攥紧般难受,他边伸手把季砚礼的右手原拉拽到了面前,又小心翼翼不舍得再用力,边皱着眉毛严令警告:“你再讲这种讨厌的话,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季砚礼一瞬微怔,从善如流保持了静默,更任由许柠柚拉起了他的手腕,没有再往背后藏。
许柠柚拉着,准确来说是捧着季砚礼的右手手腕到眼前,手指指腹覆上去,轻轻摩挲过每一处疤痕,只觉得每多摸到一道疤痕,自己的心脏也像被捅了一刀般酸痛难忍。
他从唇缝间往外挤出字音,甚至很难连贯起来:“这全都是…我是说这些疤,全都是你自己电出来的吗…?”
许柠柚简直不敢想象,在他发现之前,季砚礼究竟已经这样自我折磨过多少次,才会留下这么多道疤痕。
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季砚礼这样折磨自己的缘由。
可很意外的,却见季砚礼摇了下头,低声答:“不全是。”
片刻停顿,他指了指其中一道看起来明显比较深且陈旧的疤痕,又补上一句:“比如这里,是小时候被阮蓝用烟头烫的。”
许柠柚猝然抬了眸。
刹那之间,他想起了白天时候季砚礼讲到他母亲有段时间疯得厉害,会掐季砚礼的脖颈,还会用…
可当时讲到这里,季砚礼就停住话音没再说下去,后来他转了话音,一时间许柠柚也就没有想起来再问。
可现在,季砚礼这当时未完的话音却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季砚礼的母亲不仅会掐他脖颈,还会用烟头烫他。
许柠柚简直心疼得已经近乎麻木了,他指腹又在那处疤痕上轻轻摸了摸,力道比刚刚还要轻柔,嗓音亦如此:“痛不痛?”
那一瞬间,季砚礼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两下——
从没人关心在意过的问题,现在被许柠柚关心在意了。
这对于季砚礼而言,已经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得偿所愿了,简直可以说是神明垂怜也不为过。
“已经过去很久了,”季砚礼哑声道,“早就忘了当时什么感觉。”
可他说是这么说,实际无论是他还是许柠柚都很清楚明了,被烟头烫能是什么感觉?
当然是格外烧灼又刺痛的。
且能留下这么深还到现在都消退不掉的疤,很显然,那绝不是只被烫过一次两次的。
许柠柚不再继续问这个——
阮蓝母亲给季砚礼留下的疤痕他无能为力,可季砚礼自己给自己造成的,他当然必须要问清楚!
这样想着,许柠柚又生生压下了对季砚礼的极度心疼,故意鼓起脸绷住了声音问:“那剩下至少一半都是你自己电出来的?季砚礼,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现在得知了季砚礼小时候他母亲既会把他关阳台又会用烟头烫他手腕,许柠柚都很怕季砚礼是心理上出现了什么问题,类似他曾经在网上看过的什么“创伤依恋”。
可被问到这个问题,季砚礼竟然又缄口不言起来!
许柠柚是真觉得要被季砚礼气得直接晕过去了。
倏然之间,他想到了什么,忽然低头点亮手中季砚礼的手环,在表盘上点了两下。
“既然你不愿意说,”许柠柚简直是在“以毒攻毒”了,他瞪着眼睛对季砚礼道,“那我就也试试被电击是什么感觉好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许柠柚就把已经开启最大程度电击功能的手环,直接套在了手腕上!
可那也不过真的只是瞬间而已。
甚至还不待他体会到电击究竟是什么感觉,整只手臂就被季砚礼大力攥了过去,手环更是在电光火石间就被季砚礼动作称得上粗-暴的拽掉了。
“这是能随便试的东西吗?”季砚礼眼角都被逼出了猩红,语气简直压不住惊怒,“柠柚,别再这么吓我。”
许柠柚这下是真被气笑了,他仰头紧紧攫住季砚礼的眼睛,忍不住大声质问:“连试一下都不让我试的东西,你自己用了多少次?你从来都不告诉我,甚至到了现在还什么都不说,你凭什么管我!”
“你要我怎么说?”许是被许柠柚接二连三的质问与刚刚的刺激终于逼到了极限,季砚礼清晰听见脑袋里最后一根弦崩断的声响,他再难克制一迭声冲口而出——
“是要我说我根本无法给你正常人的喜欢,我对你的喜欢里总是充斥满了不正常的欲望,病态的掌控与占有…”
“还是要我说我半夜醒来睡不着,满脑袋都是想把你从床上拉下来,大力撕下你身上的衣服让你浑身赤果,再把你按在书桌边缘发狠侵占,无论你怎么哭着求饶我都不会停下…”
“许柠柚,你听得了这些吗?受得了这些吗?不会想要立刻从我身边逃离吗?”
第65章
季砚礼每讲出一句话, 许柠柚眼睛就瞪圆两分,嘴巴也随之微微张大两分。
等季砚礼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许柠柚一双本就黑亮的眼睛已经瞪得像两颗圆溜溜的玻璃珠一样, 一张小嘴也张成了一个有些滑稽的“o”型。
看起来有种呆呆的可爱。
季砚礼说的每一个字, 都实在有些太超过许柠柚原本预料了。
以至于一时之间, 许柠柚除了呆愣在原地之外,根本没能做出任何其他反应。
可他这副模样落进季砚礼眼里, 就又全然成了另一种意思——
季砚礼倏然阖了阖眸, 犬齿抵上舌尖重重一压, 近乎已经难以抑制心底汹涌的躁意。
还是他冲动了。
长久以来的忍耐与克制在刚刚短短瞬息间都化为乌有, 功亏一篑。
许柠柚这下是真被他吓到了。
如果许柠柚真的被他吓跑了,再也不愿接受他怎么办?
这个念头在脑海内浮起的瞬间,季砚礼眸底已经沉郁一片。
想把许柠柚关起来,怕他也好惧他也罢, 只要把人留在身边就好。
这样已经堪称病态的念头在季砚礼心底不断升腾, 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 季砚礼在过度恍惚里,眼前都仿佛已经浮现出了那样的画面——
许柠柚被他关在没人找得到的荒郊别墅里, 哭着求他也骂他,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他。
且最重要的是,许柠柚身边有且只能有他。
这样虚妄的画面激得季砚礼眼眸都神经质般轻颤起来,可那也确实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而已。
下一秒,季砚礼就又蓦然向后退了半步,闭了闭眼低声开口:“抱歉, 说了浑话你别当真…”
就算许柠柚真的怕他想要逃跑,季砚礼想,自己终究也是无法将心底那样病态的念头付诸实践的。
他舍不得。
许柠柚终于后知后觉回过了神, 他慢了半拍回应季砚礼刚刚那通“浑话”:“你之前醒来睡不着,真的…真的就是在想这些?”
这话问出口,许柠柚自己就先红了耳尖——
仅仅是听季砚礼用语言描述那样的场景,许柠柚都已经感觉腿软了。
似是没想到许柠柚愣了这么久,就是问出这么一句话,理智已经回拢的季砚礼下意识就要摇头否认,可他薄唇微张还没来及出声,却先注意到了许柠柚神情——
纤长睫毛轻颤,眸底微微发亮,耳尖泛着淡红…
好像怎么看都不像是被吓到的害怕模样。
反而…
反而,季砚礼觉得一定是自己意识不清出现了幻觉,不然他又怎么可能从许柠柚的眼睛里,看出了两分期待?
可在这一刹那,季砚礼的心脏却难以自控为之重重一跳。
于是到嘴边的虚假否认被原封不动吞了回去,季砚礼喉结微滚,片刻之后他再开口,最终讲出来的是:“对,就是在想这些,其实根本不止这一个晚上,我很多个睡不着的夜里,满脑袋想的都是该怎么x你。”
略一停顿,垂眼觑着许柠柚愈发泛红的耳尖,季砚礼嗓音压得愈低,略微加快了语速似试探又似发泄般继续道:“我不想看见你对任何不是我的人笑,不想让你的眼神在任何不是我的人身上停留超过三秒,不想让你对任何不是我的人释放善意,最不想看到任何不是我的人对你怀揣丝毫觊觎之心…每当那样的时候,我都想把你关在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换着花样把你x得从里到外都染满我的味道,全身上下都印满我给你的痕迹。”
一句更比一句近乎癫狂不堪入耳的话语从季砚礼薄唇间流出,又流淌进许柠柚的耳朵里。
许柠柚呼吸开始急促,全身软得近乎要站不住。
“别…别再说了…”他急得干脆抬起手手掌贴在季砚礼唇边去阻止,甚至尾音里都隐约裹上难堪的哭腔,“季砚礼,你等一等,先别说了…”
季砚礼再次猝然阖了阖眸。
果然是他神智不清花了眼,才会以为许柠柚是在期待。
才会放任自己将这所有压抑太久的恶劣念头全部都倾吐出来。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把许柠柚吓得甚至快要哭出来…
可真正到了这样的时刻,季砚礼才愈发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卑劣——
他脑海里两道声音一同叫嚣不已。
一道勉强维持理智在叫停,另一道却还满怀恶意想要更将这样的许柠柚百般欺负。
在此之前,毫无疑问,季砚礼最后做出来的选择永远都是前者。
他的理智再岌岌可危,也会在最后时刻悬崖勒马。
可今天却实在不同。
也许是真的忍耐了太久克制了太久,到这一刻终于将要触底反弹。
又或许是所有晦暗病态的念头本就如洪流,一旦开了闸就覆水难收。
季砚礼清晰知道,到了此时此刻,他出口的话都是真的再也收不回去了。
再也无法用“浑话”搪塞,让许柠柚“别当真”。
再也不能给自己找出任何像样的借口来开脱。
于是满怀恶意的后者头一次占据了上风——
季砚礼忽然抬起手,攥住了许柠柚贴在他唇边那只手的手腕。
以完全强制,不容置喙的力道,将许柠柚两只手一同压着扣在了身后。
唇角微微上挑,勾出不怀好意的弧度,季砚礼嗓音沉得发哑,语气里终于透出再也无从遮掩的侵略性与压迫感:“为什么又不让我说了,嗯?柠柚,不是你自己要听的吗,不是你一遍遍追问我的吗?我现在都告诉你了,你又为什么要让我别说了?”
略一停顿,季砚礼又干脆顺着这个姿势将许柠柚两只手交叉举过头顶,将许柠柚整个人抵在了身后衣柜门上——
垂眼注视着那双早已盈满水光的黑润眼眸,季砚礼语气近乎称得上残忍,他一字一顿道:“柠柚,想听就一直追问不想听又让我别说,没有这么好的事。”
“不,不是…”许柠柚纵容任由季砚礼将他这样束缚着,只是脑袋在衣柜门板上轻轻蹭了蹭,终于找到了机会替自己澄清,“没有不想听,让你先别说了只是因为…是因为…”
可他讲到这里,却又顿住了话音,耳尖的红早已漫延至了脸颊甚至脖颈,声音也软得像包裹了糖浆,仿佛接下来的话格外难以启齿。
可季砚礼偏要近乎冷酷逼问:“是什么,嗯?柠柚,回答我。”
许柠柚实在是被此时太过锋利的季砚礼逼问得没法了,也确实不愿让季砚礼再这样误会下去。
于是又沉默了两秒,许柠柚就终于忍着极度的羞耻,闭着眼睛小声飞快冲口出一句:“让你先别说是因为我想缓缓,太刺激了呜呜季砚礼你把我说石更了!”
第66章
许柠柚最后一个字音出口, 怔愣沉默的人就变成了季砚礼。
甚至连空气都有了一瞬安静。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许柠柚愈发羞臊不已,他眼睛闭得更紧, 完全不敢睁开去看季砚礼的反应, 纤长睫毛更是簌簌颤个不停。
如果可以, 他也不想在季砚礼情绪明显不正常的时候这么…
这么浪-荡。
可身体的本能反应最诚实最不会骗人,许柠柚以前就很喜欢看迟由偶尔的dom语录, 每次看都会脸红心跳, 又遑论现在是季砚礼本人对他“贴脸输出”…
攻击力是真的太强了好吗!
好半晌, 许柠柚都没等到季砚礼出声, 他正要忍不住悄悄掀开眼皮看一眼季砚礼,整个人就又倏然一颤——
下面某个此时最为敏感的位置,被温热手掌完全包裹了起来。
许柠柚顿时被惊得睁大了眼睛。
一睁眼,就撞进了季砚礼垂落过来的眸光——
罕见情绪鲜明而又复杂, 染满了不可思议般的惊喜, 又隐含些许戏谑。
那只大手轻轻滑动两下, 如愿听见许柠柚难以自控发出一声猫咪般的轻哼,季砚礼终于低声开了口, 似故意逗弄又好像只是为了确认般问出一句:“柠柚,你真的喜欢这种调调?”
虽然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迟由”是许柠柚的赛博老公,很得许柠柚心意,可季砚礼其实依然不敢太过放纵自己的欲望。
无论是面对许柠柚时无时无刻不高涨的x欲,还是明显不同于一般人的过度掌控欲与占有欲…
季砚礼都没有真的完全放纵。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毕竟都所谓二次元和三次元有壁, 许柠柚喜欢在网上看,可季砚礼不敢确定他在现实生活里也真的喜欢被那样对待,又真正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好在克制与忍耐, 早已是季砚礼仿若刻进人格里的必修课。
依靠电击,打拳亦或其余一些偏极限的运动,季砚礼一直以来也都能勉强维持沉稳冷静的表象。
如果今晚没有被许柠柚意外发现…
季砚礼是真的觉得,自己能一直“装”下去。
可人生并没有“如果”。
发现了就是发现了,此后自己被许柠柚激得理智全无,说出口的话也确实再也无法收回。
季砚礼原本是真的以为许柠柚会被他吓跑的。
可许柠柚的反应,却实在与季砚礼原以为的大相径庭…
季砚礼觉得此时自己就像一个已经走到悬崖边的人。
他向前迈了一步,做好了坠入深渊粉身碎骨的准备,可整个人却被一片云轻飘飘托住了。
预想中的苦痛没有来,反而觉得身体乃至灵魂都轻盈得快要飘起来了。
轻得甚至有种不真实的虚妄感。
所以他忍不住,忍不住在明明已经触碰到了许柠柚给出的最诚实反应时,依然开口确认。
固执等待许柠柚一个直白明确的答案。
很神奇的,向来在情感方面并不十分敏锐的许柠柚,却在这一刻清晰读懂了季砚礼心绪——
读懂了他这样一句仿佛云淡风轻逗弄般的话语背后,藏得更深的不安,与希冀。
于是即便早已羞耻到了极点,可许柠柚还是顶着一张红透了仿佛能滴血的小脸,轻轻点了下头,嗓音很轻语气却很坚定回答:“喜欢,季砚礼,你说的那些我都喜欢,你想要怎么对我,都可以…”
许柠柚禁不住想,或许他和季砚礼一样,都不太正常。
不然或许就像季砚礼原本一直忧心的那样,“吓到逃跑”才该是正常人的选择。
可他不但不想害怕逃跑,反而因为仅仅是听了季砚礼这样的口头描述,就难以控制起了反应,心跳同样快得要命。
或许是因为他内心最为隐蔽的角落,一直叫嚣渴望着被季砚礼完完全全不留缝隙占有。
也同样完完全全不留缝隙占有季砚礼。
许柠柚最后“都可以”三个字讲完,就见季砚礼忽然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意识到了季砚礼是要做什么,许柠柚又急忙说:“季砚礼,不用每次都这样…我都说了,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之前讲的那样,也可以…”
之前讲的什么样?
那当然是把许柠柚全身衣服都撕下来,浑身赤果抵在书桌边了…
听许柠柚这样说,季砚礼身形轮廓就又明显滞了一滞。
可片刻之后,他就又仰头启唇,哑声讲出一句:“我现在就想做这个。”
话音落,便再一次精准无误用嘴唇包裹上来。
……
许是之前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季砚礼的技巧堪称突飞猛进。
又或许该说在这方面他对许柠柚已经太过了解,清楚知晓许柠柚每一个敏感的细微之处,亦能轻而易举从许柠柚每一声抑制不住的哼吟,亦或仅仅是一蹙眉一喘息间察觉到许柠柚的渴求。
于是毫不意外的,没过多久就将许柠柚又一次送上云端。
许柠柚在神智还没完全回拢,甚至眼前都在发懵间,就全凭本能抬手拉住了季砚礼,引着那只大手转而探向自己身后…
这绝对是许柠柚能够做出的,最直白亦最大程度的邀请。
这邀请也确实太过惑人——
许柠柚满眼盈满春意,像发Q求欢的猫一样自觉主动趴在了书桌边,一段软腰勾勒出格外漂亮的弧度,还努力拉着季砚礼的手向自己身后探的模样,实在比最会蛊惑人心的海妖还要满溢开近乎致命的吸引力。
大抵圣人都很难拒绝。
季砚礼当然不是什么圣人。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手臂肌肉线条已经绷到了极致,指尖已经真的要难以自控向内探去…
可下一秒,却又生生凭借某种早已濒临极限,却依然足够强大的压制力强行停了下来。
“再等一等,”季砚礼嗓音喑哑到了极点,他整个人从后将许柠柚圈在怀里,细密而又堪称凌乱的吻落满许柠柚后背,不断呢喃般道,“很快,再等一等我…”
……
许柠柚不明白季砚礼还要等什么,只能在情欲满盈间兀自揣测——
是他的言语行动还不够让季砚礼信服吗?
是不是还需要什么,更明显能表明自己心意的东西?
可具体是什么,许柠柚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
直至次日,一同与季砚礼的老板,还有老板的爱人一起吃饭。
略微出乎许柠柚意料的是,吃饭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很高逼格要注重所谓餐桌礼仪的餐厅,而是一家据说很地道的重庆火锅店。
一坐下来,季砚礼的老板爱人——闻清临就勾唇对他笑道:“柠柚是吗?听小季说你也很喜欢吃辣,所以我就选了这家火锅店,经我在那边的朋友认证过很正宗。”
许柠柚边忙不迭点头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面前这位季砚礼老板的爱人实在很有反差感。
明明生了张极其清冷甚至称得上凉薄的相貌,不说话不笑坐在那里时真的会让人生出一种不敢亲近的感觉,整个人的气质都像极了古典山水画。
可口味竟然截然相反,爱吃很辣的川式火锅!
当然,又隐约想起了之前听楚温雨给自己讲过的八卦,许柠柚偷偷想,看来比起饮食口味,面前这位大美人的那方面口味才更反差!
而至于坐在他旁边的季砚礼老板——沈渟渊,许柠柚看见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位为什么会和季砚礼相熟了。
完全是一个画风好吗!
看起来分外沉稳自持的一个人,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许柠柚根本想不到这人和季砚礼能是那方面的同好!
这顿饭吃得很是愉快,彼此之间都相谈甚欢——
他们要了鸳鸯锅,许柠柚和闻清临吃辣的那边,季砚礼和沈渟渊则是吃清汤这边。
最开始看沈渟渊也不吃辣时,许柠柚还惊讶了一下,以为他也胃不好不能吃辣。
可听闻清临笑道:“他胃没什么问题,就是口味清淡,吃辣多了咽喉会不太舒服,这人最开始和我在一起时候还总要逞强吃辣。”
这简直和季砚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许柠柚忍不住看向季砚礼,小声说:“你和沈总不愧能相熟起来。”
季砚礼看了看许柠柚,又看向对面沈渟渊,两个人都无奈扯了扯唇——
他们确实很像。
相似的癖好,相似的暗恋理由,却也相似都很幸运。
最后都得到了所爱之人的垂怜,且彼此的爱人还恰好与自己连癖好都完全适配。
一顿饭至尾声时,还发生了个小插曲——
因为这家店闻清临常来,一来二去同老板已经很熟。
于是便趁临走前过去和老板闲聊片刻。
可过了十分钟没见他回来,沈渟渊手机就忽然震动了一声。
沈渟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整个人眉峰就猝然压了下来。
“抱歉失陪一下。”
他站起身留下这句话,就大步向火锅店门口走去。
最开始许柠柚还很不明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有些担忧闻清临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可片刻之后两人回来,许柠柚就看到闻清临原本色泽偏淡的嘴唇明显变得嫣红,唇角还隐约破了皮,更听他压低声音对沈渟渊讲话:“都说了只是碰上个普通粉丝而已,他就是想问我要签名,送的那花我也根本没要…”
许柠柚才有些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沈渟渊刚刚大概是去针对“情敌”宣示主权了。
可沈渟渊当时又是怎么知道,闻清临遇见了什么人?
又想起了当时沈渟渊看手机的那一幕,许柠柚视线最后逐渐落在了对面两人手腕上戴着的同款手环上——
很简约的手环,可手环下边都坠着一颗并不太符合二人风格的小铃铛。
许柠柚心尖微动,隐约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下一秒,就见闻清临若有所觉般看过来,大方而又坦诚道:“就是你猜到的那样,这个铃铛里有微缩监控的。”
他们可以互相监控,对彼此的任何时刻,在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又说了什么话,都了如指掌。
许柠柚心脏跳得愈快,在这个刹那就像获得了灵感般知道,自己想找的,想要送给季砚礼的,那个足够明显表明自己心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季砚礼很早就知道,他老板和老板爱人之间有佩戴这样一个互相监控的手环。
当然从知道的那一刻起就难免羡慕。
对于他们这样病态掌控欲的人来讲,每时每刻都能清楚知晓自己所爱之人的一切,这件事情实在具有极其大的诱惑。
可羡慕归羡慕,季砚礼从没想过要对许柠柚提出来。
只要许柠柚能在他身边,更多的他从来不敢奢求。
可令季砚礼过分惊喜的是,仅仅在和老板以及老板爱人一同吃过饭的第二天,许柠柚取完快递回到宿舍,就神秘兮兮跑到他身边,邀功般亮着眼睛问:“你猜我买了什么?”
季砚礼当然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正确的答案,他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直到许柠柚拆了快递,将里面东西完全展露在他面前。
精致小方盒里,躺着两个同款,只是大小颜色有差异的手环——
黑色的大,白色的小。
乍一看去只是很普通的手环而已。
可许柠柚从中拿出黑色那只手环,套在了季砚礼被勒令不准再戴自己那个具有电击功能的手环,从而露着疤痕的右手手腕上。
手环将疤痕完全遮挡,许柠柚仰起脸看向季砚礼,他眼神中难掩羞涩,语气却又格外认真:“这两个手环里也都装了微缩监控,我还特别定制了可以监测心率的版本,嗯…是监测我们彼此的心率…”
“季砚礼,”顿了顿,迎上季砚礼罕见怔愣目光,许柠柚向前靠更近,轻轻吻了一下季砚礼唇角,一字一顿道,“你以后不用羡慕别人了,我同样也很愿意,每分每秒都被你掌控。”
第67章
虽然在送出这个手环之前, 许柠柚就已经做好了会面临些许羞耻情况的准备,可在这种情况真的发生时候,许柠柚还是被羞得心脏狂跳不止——
他确实没有想到, 第一次确切感受到手环的存在, 就是在当天晚上洗澡的时候…
其实进浴室之前, 许柠柚是犹豫过要不要暂时把手环摘下来的。
可他才刚刚表露出了想要摘掉的倾向,正戴着金丝边眼镜对着笔记本电脑忙碌的季砚礼就若有所觉般, 忽然偏头看了过来。
视线落在许柠柚悬在半空还没来及动作的手上一秒, 季砚礼眉梢就轻轻一挑, 低声问:“要摘掉?”
明明就是很简短的三个字, 可许柠柚莫名就听得后脊泛起一阵酥麻。
仿佛他想摘掉的不是手环,而是什么锁铐一样。
“没…”许柠柚下意识摇了摇头,又很快小声解释道,“就是想暂时摘一下, 洗个澡…”
洗澡究竟为什么要摘手环, 很显然, 许柠柚并不觉得自己要讲得更直白。
可他这么说,却见季砚礼眉峰不动, 低低“唔”了一声,又仿若云淡风轻般讲出句:“手环不是防水的吗?”
许柠柚一瞬微怔,顿时忍不住在心里土拨鼠尖叫起来——
这是防不防水的问题吗?
季砚礼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么面不改色耍流氓的啊啊啊!
一时之间,许柠柚甚至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
可还不等他开口再说什么,就见季砚礼又忽然垂了眸——
平光镜片后的浓密睫毛轻轻一颤,季砚礼低声道:“我知道了, 看来柠柚之前说的‘每分每秒’,并不包括洗澡的时候,你摘掉就好, 是我太不知分寸了。”
他态度转变太快,许柠柚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可看着季砚礼这副模样,许柠柚瞬时就又心软了——
如果季砚礼这样的都能算“不知分寸”,许柠柚想,那世上简直没有“知分寸”的人了。
况且,他送这个手环给季砚礼的初衷,就是为了让以后的季砚礼可以不再那么“知分寸”。
他享受,也纵容季砚礼对他的掌控欲,占有欲,甚至是窥探欲。
想到这里,许柠柚立刻摇头说:“不摘了,说好的每分每秒,当然就是真的每分每秒!”
季砚礼依然维持着眼睫微垂的模样没有动,嗓音亦很低:“没关系的柠柚,你能送这个手环给我,我就真的已经很知足了,哪里还会在这样的细节上再奢求更多?”
他讲这话的时候语气磨得又沉又缓,甚至隐约透出两分自嘲意味。
瞬间就听得许柠柚心尖又开始发酸。
许柠柚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季砚礼讲这种话。
他急得眉毛都皱了起来,再次加重语气强调一遍:“我说了不摘就是不摘!季砚礼,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你不要觉得这是…是奢求。”
讲完这句,许柠柚就干脆不再耽误时间,而是直接用实际行动证明给季砚礼看——
他戴着手环直接进了浴室。
顶着两只已经开始泛红的耳尖,脚步却很坚定。
当然,许柠柚并不会知道——
从他背过身走向浴室的那一秒起,季砚礼就抬起了眸。
眸光落在他背影上,眸底漾开再无遮掩的,阴谋得逞般的精光。
片刻之后,浴室门被关上,季砚礼敛回视线转身,解锁了手机。
他依然戴着防蓝光眼镜没有摘掉,镜片后的眼眸注视着手机屏幕一错不错,眸光专注而又深沉,情绪难辨。
可他一下下轻点在桌面上的指尖,却暴露了此时内心并不平静。
恰恰相反——因等待而略显焦躁。
不过这份焦躁并没有持续多久,仅仅是两分钟后,手机屏幕上就出现了晃动的画面——
家居裤被褪下,许柠柚纤长笔直却又不失肉感的两条腿在季砚礼眼前展露无疑。
过分白皙的肌肤在白炽灯光下轻晃,像一团蓬松的奶油。
似是知道屏幕外的人正在看,许柠柚圆润脚尖都因害羞而微蜷了起来。
像小猫收起肉垫,可爱得过分。
季砚礼的眼睛就像黏在了手机屏幕上一样,一眨不眨,眸光愈发变得粘稠而又汹涌。
浴室里,许柠柚确实害羞到了极点。
这也就是手环里的微缩镜头视角受限,因此拍不到许柠柚的脸了。
否则的话,他那张早已在过度羞耻与水蒸气共同作用下,而红得堪比樱桃的一张小脸,当然早就会闪现在季砚礼眼前。
明知道手环并不能完全拍到自己站在花洒下,浑身赤果的全貌,无非只是随他动作,让大片肌肤在季砚礼的手机屏幕上轻晃而已。
可仅仅如此,仅仅是脑海里浮现出“季砚礼很可能正在看自己洗澡”这个念头,许柠柚就根本控制不住胸腔里的心脏过于活蹦乱跳个不止。
他在这个刹那理解了为什么总有人要在某些时刻冲冷水澡…
许柠柚正准备抬手调节水温,也想把水温调得更低一些,可还没来及动作,手腕上的手环却猝然嗡鸣震动起来——
这个手环可以监控对方的心率,因此在对方心率超过正常值时,自己这边就会收到类似报警的提醒。
许柠柚微愣一瞬,急忙垂眼去看,就见手环上清晰弹出一行数据——
您的伴侣JYL,实时心率102。
许柠柚这下是真的惊到了,他想不明白明明过分害羞心跳不已的人是自己,可季砚礼怎么会心率忽然这么快?
担心季砚礼是万一出了什么状况,许柠柚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害羞了,提高音量便朝浴室外喊了一声:“季砚礼?你还好吗!”
可他话音落下,却没能第一时间听到季砚礼的回应。
屏息凝神等了片刻,许柠柚有些等不住了,他正要干脆先关掉淋浴器出去看一下,可就在此时,浴室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季砚礼略显沉哑的嗓音透过门板传进来,氤氲在水声里不甚清晰:“柠柚,我可以进去吗?”
许柠柚身形顿了一顿。
他隐约间意识到了什么,却并没有想要拒绝,或者更准确来说,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睫毛微颤,许柠柚小声回答:“门没锁,你…直接进来就好。”
下一秒,浴室门便被从外拉开,季砚礼抬步走了进来。
出乎许柠柚意料的是,季砚礼依然一丝不苟穿着衬衣长裤,甚至连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都没有摘掉。
好一副百般禁欲模样。
可许柠柚视线落过去,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好像知道季砚礼心率为什么突然变快了——
剪裁得体的布料间,此时此刻,明显膨出了一个惊人弧度!
“你…”只暼到了一眼,许柠柚顿时就像被烫到了一般,飞快转开了目光,他羞得简直全身都要烧起来了,问话都问得打起磕绊,“你怎么就…就又这样了?”
这人怎么说石更就石更!
饶是之前已经听季砚礼坦诚过了,可真的直面他这过于昂扬的欲望时,许柠柚还是忍不住震惊。
手环还在持续嗡鸣。
提示季砚礼的心跳一直还没有回落到正常值。
许柠柚愣愣仰脸看着他,看着他的眸光专注拢在自己身上——
那么热切而又滚烫,如有实质般快要灼烧自己的皮肤。
许柠柚自后颈至尾椎骨都又开始发麻,生理本能里感知到了某种危险,就像被什么侵略性过强的野兽盯上一样。
可他却又在这样滚烫的注视下忘了眨眼,忘了手脚该怎么摆放,甚至快要忘了呼吸。
直至季砚礼走近,走到了他面前——
任由水流一同自发顶洒落,很快便流至全身,将衬衣都打湿。
纯白色的单薄衬衣布料贴在了肌肤上,若隐若现勾勒出布料之下极具完美的胸肌与腹肌轮廓。
这个瞬间的季砚礼落进许柠柚眼里,简直堪比最高level的男鬼,诱惑力强到让人心甘情愿为他献上一切。
许柠柚下意识舔了舔唇角,已经毫无自觉情不自禁抬起手,指腹就要贴上去——
浑然忘了自己此时是什么处境。
却又在指腹激将贴上去的前一秒钟,头顶忽然响起了季砚礼低哑至极的嗓音,语气中简直充满某种循循善诱意味:“柠柚,以前我只是在浴室外面听着你洗澡的水声都能石更,现在能亲眼看见画面了,你又怎么会觉得我能无动于衷?”
他话音落下,许柠柚就像被猝然惊醒般一下收回了手,整个人更是不自觉往后退,可背后就是墙壁,他根本退无可退——
当然,后退不是因为不情愿,只是纯粹被季砚礼此时过强的压迫感激出的本能反应而已。
可不知是因为后背贴在墙壁上的一瞬冰凉,还是某种潜意识中的直觉忽然作祟,许柠柚莫名在这个瞬间回拢了些微神智,有什么东西像精光般在他脑海内炸开,快得尚且来不及捕捉,嘴却比大脑动得更快,已经率先冲口出一句——
“什么时候?最开始听着我洗澡的水声…这样,是在什么时候?”
许柠柚尚且不能明辨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可他却很直觉,这个问题的答案至关重要。
而下一秒,季砚礼的反应更是成为了最有力的佐证——
许柠柚字音落下的那一瞬,季砚礼呼吸就明显一滞。
与此同时,他的心率在这个刹那飙上了今晚的最高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