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勇气“迈出第一步。”
陈寅洲在家忙起来的时候江一诺还没什么感触,但要是在欧洲这种地方忙起来,她就会觉得他失踪了。
一来人生地不熟,二来尤其是要参加他朋友的生日聚会,这对江一诺来说是个大挑战。
好在岑菲应陈寅洲的请求亲自来酒店接了江一诺,等她们即将抵达餐厅的时候,岑菲的朋友们都已经开始催促她了。
两人进门后,跟着来迎接的侍者们穿过一条悠长的走廊,又穿过酒窖,来到了一个私人又隐秘的空间。
这个空间的餐品设计十分有理念,而这次的聚餐特地订在了这种私人空间内,主要就是为了体验餐品演示和理念介绍的过程。
岑菲和江一诺一进来,已然落座的是几个女孩子,大家似是约好了,就为了拍照,于是穿着相似的长裙,头发都做了造型,看起来青春靓丽。
江一诺站在门口稍微打量了一下就认出了好几个面孔:其中一位是最近某职场热播剧的女一号,还有一位是常驻旅游综艺的大咖,而迎着她的目光正温柔地微笑着的那位,则是撑起古偶半边天的女主角。
还真不是平时她有多关注娱乐圈,是因为这些人都太红太容易出现在荧幕中了,不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的代言就是其他电子广告。
普通人基本上上网都知道她们。
江一诺打量了一圈基本心里就有了谱——岑菲入行不久,却能认识这么多大咖,多多少少都是因为合作过。
而她资历尚浅却比普通人更快更好地拿到这些资源,除了自身的努力之外,一定离不开向阿姨从中为女儿牵线搭桥。
大家心里或许都心知肚明。
于是在岑菲进来的一瞬间,有些人站起来迎接了她,惊喜于今日寿星的一身行头,有些人却只是坐在原地微笑,甚至没有要起身拥抱她的意思。
或许彼此根本没有那么熟悉,出席这次的生日会只是大家正巧都相聚在西班牙,顺手拍一些照片存起来而已。
毕竟,这些照片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在“不合”、“针锋相对”等等的舆论中,能拿出来“救命”的。
江一诺她们圈子里,她和宦丽就常常被要求这样做,她心中清楚。
于是进门后,只是扫了一圈在坐的所有人,装作没看到其他场景,只是悄悄地跟在岑菲身后观察着这一切。
大概是好友们私底下早就把该送的礼物已经送到手,因此今天大部分朋友只是准备了鲜花、香槟和气球与她祝贺,其他人都看不到给她送了些什么礼物。
岑菲被众人围在中间,又是拥抱又是牵手,说了会儿话后这才发现被冷落在一边的江一诺正独自被晾在一边,这才赶忙招呼道:“快来,你先去坐。”
众人的目光这才放到江一诺这个生面孔身上,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
“菲菲,这位是你的朋友?”有人问岑菲,“看起来像是在哪里见过呀。”
高曼丽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这时候把江一诺认了出来,刚要说什么,却被岑菲用眼神拦住了。
岑菲和侍者一起把椅子给江一诺摆好,然后给大家介绍道:“大家好,这是我的新朋友江一诺,她刚好最近在巴塞玩~”
进门前,江一诺已经嘱咐过她,不想公开和陈寅洲的关系,也不想做任何人的附带品,就说是岑菲的朋友就好。
“江一诺!”这时有个女孩在人群里小声尖叫起来,由于太激动,美甲刮到衣服甚至还通呼道,“是不是一诺和小元公子那个”
当下,就连坐着的那几位当红女明星明显都对这个对“CP”十分耳熟,反应过来后,大家都十分惊喜地看向江一诺。
一时间,江一诺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在这时却感到无所适从。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小元的CP向视频有些热度,却没想到会在岑菲她们这些女明星之间竟然也会如此高密度地流传,不免有些惊讶。
大家看江一诺的反应就知道真的是本人了,于是都开始围着她问问题。
一时间,她们似乎变成了坐在外面的观众,变成了追星的小女生,而不是万众瞩目的女明星。
这时候江一诺才意识到一些CP粉的魅力之处——嗑到真的CP对她们来讲,比一切都重要,因为在某些时刻,这或许是她们的精神支柱。
“那你们是不是真的在谈啊?”
“天呐,我好喜欢你和小元每天看看你们,我大夜戏都不累了哈哈哈。”
“你们上次合体直播,我用小号给你们打赏了好多钱”
“你和小元下次什么时候再合体啊!!你们是真的吧!告诉我你们是真的!”
荧幕CP有化学反应有时候不是没原因的。
曾经江一诺和小元在公司里试行短剧期间第一次内部合作时就被张副总亲口赞赏过。
当时不光他,所有的领导层都一致认为小元会是江一诺最合适的搭档。
小元皮肤白气质冷,腰细腿长,素颜少年气十足,只要不乱涂抹脂粉,出门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他和长着一张根本挑不出毛病,可以在红唇和清纯校花之间随意切换的江一诺站在一起,怎么搭都异常合适。
小元只要不多说话,大家就不会知道他是个张口闭口就问江一诺姐姐这怎么办那怎么办的笨蛋弟弟,光看他外表,大家都以为他是个能为老婆遮风挡雨的小狼狗。
毕竟这是他最开始火的时候就立的人设。
当然只有江一诺知道,那是她记忆中的19岁的陈寅洲。
少年感十足、话不多,总带着鸭舌帽,却会无论风雨,都会和她共渡的他。
仿佛他稚嫩的肩膀当时就能扛下一切似的可她偏偏当年辜负了大男孩的一片真心。
所以后面每每看见小元,江一诺偶尔还是会对他耐心一些,就像看见了当年的陈寅洲一样。
见江一诺只是笑而不语,一个问题都没怎么回答,大家也就都知道了。
但偏偏有人还在她身上留有念想。
“我知道是剧本,但是你们肯定有事。”一个面生的姑娘拍拍江一诺的肩膀小声道,“哎,你们直播的时候,他一直往你这里靠啊,你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像你的小狗一样,他好听话啊。”
彼时江一诺正巧喝了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因为是剧本。
她想说。
而且直播的剧本都是她过目的。
自从她上次那个恋爱脑洞爆了以后,她开始一点一滴地写和陈寅洲的恋爱回忆,然后拿来做剧本。
却空前火爆。
可是火爆以后她却后悔了。
她觉得她怎么能这样对陈寅洲。
平时不想也就罢了,昨晚,当她得知陈寅洲看过她的视频,却为了她的前途而忍耐一切时,她的心头就开始发堵。
今天尽管她在陈寅洲出门工作时依然一切如常,可
昨晚的事却依旧历历在目。
她想再对他好些。
而不是让大众继续误会她和小元。
于是,哪怕仅仅当下只有这么几个人,面对如此几个“喜欢”她的人,她也觉得,自己应当有勇气踏出第一步。
比如说一说,不是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说这句话也不会怎样,大家本来都知道有剧本,只是喜欢看他们两个同框罢了
就在这时,门却忽然被人拉开了,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进门。
缓慢低声敲在地板上黑皮鞋、暗纹高奢的修身马甲,西装、大衣、领带。
因为身高相仿和气质的缘故,两个男人一同进门后,夺去了座位上不少人的目光。
走在前面的林储一抱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在花瓣处还十分用心地放了一个白色蕾丝花边小礼盒。
掠过众人的目光,他第一个寻到了岑菲,然后微微屈膝把玫瑰花递给了他。
岑菲见他来,接了玫瑰花后惊喜地站起了身拥抱他。
林储一原本还在国内的,年底了,他和小圈子内很多男生一样都很忙。
当下,他竟然出现了,定是推了特别重要的工作才过来。
桌上铺着洁白的餐布,角落里摆着果篮和红酒。现下又多了一束娇艳欲滴的漂亮玫瑰花,让室内看起来氛围感十足。
林储一个子高且身形修长,把岑菲抱进怀里的时候,先是绅士地拍了拍她的背,又闭眼轻柔地抚摸了下她的头发,似在表达这段时间长久不见的思念。
两人的气氛恰到好处,自然万分,不禁叫人会对他们的关系浮想联翩。
岑菲和林储一认识的时间也很长,老朋友了,没什么害羞的,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她离开林储一的怀抱后撩开了裙摆,露出一小截修长的小腿给他展示自己的那双高跟鞋:“特别修饰腿型,幸亏你在秀场立马拍下了,感觉马上就会被卖掉。你看,我穿怎么样?”
“好看。”林储一冲她温柔地点点头,顺手把她的裙摆扫下去盖住小腿,“不用这样看也很美。”
两人相视一笑,林储一顺势就坐在了她身边去。
身后的陈寅洲和岑菲还是老样子,眼神交汇了一瞬,他点了个头就坐去江一诺身边了。
“这是少爷啊?”一直在打量陈寅洲的某个女孩附在岑菲耳边小声道,“终于见到本人了,真的像你说的,气场强大。”
“嗯,嘘。”岑菲对好友使了个眼色,示意在场的几位新朋友还在,不大方便讨论陈寅洲的事。
那女孩瞬间闭嘴了。
坐在不远处的高曼珠也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陈寅洲坐下后,立即在桌下握了握江一诺的手。
外面寒风阵阵,他的掌心却依旧干燥而温暖,和室内的温度一样叫人舒适。
江一诺回握住他的手,正对他微笑时,却突然察觉到无名指上被人套上了什么冰凉的东西。
第52章 酷似缠绵“你的,永远的退路。”……
江一诺一低头,正好看见他们交叠的手指上,在自己无名指的位置被人戴上了一枚戒指。
戒指的款式其实规规矩矩。
一根普通的素圈上镶嵌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钻石。
单看没什么特别,但款式却和她曾经在参加某位圈内红人结婚时见过的那款被讨论了很久的婚戒与HarryWinston的Classic系列非常相似。
江一诺心中盘算着,她虽记不清那款戒指具体的样式走向,但对轮廓模样还有些印象。
如果真是那款,若是6克拉左右,那么会在7位数左右。
这么昂贵的东西,难道这就是陈寅洲这种直男给它的仪式?!就这样随便给她戴上了?
但碍于外人在,她还是表面波澜不惊,十分轻柔地回握住他的手。
没过一会儿,讲解员开始介绍松露千层和鱼子酱面包。
在黑松露端上来的时候,她的手心里似乎被人塞了什么东西。
这东西质地很硬,却不冰凉,已经被人捂得温热。
江一诺抬起手来——掌心中分明躺着两枚戒指。
素戒。
素圈内皆有微雕,两个都是雄鹰展翅的图案。
乍一看有点莫名其妙,但她却飞速认了出来——这个是仿照她最初送给陈寅洲的那一对戒指进行的一比一制作。
当然,材质比她当年胡乱买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那图案分明是一模一样的。
几年前,她和陈寅洲刚在一起时她送了他一只情侣戒指,当时是随便买的,不贵。
她买下来纯属是因为她觉得戒指里的图案象征着厚积薄发的力量。
当时的她心里一直想着,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人不死,他们都应该会有展翅飞翔的力量,于是她买下来这对戒指,把其中的一个送给了陈寅洲。
那时候的对方以他不常戴首饰为由,挂在了脖子上当项链,并不常常戴在手上,而她也不常戴。
分手后,她绝情地把自己手上的戒指扔掉了,却没想到陈寅洲竟然不仅记得这对戒指,还找人把它复刻下来了。
她胸口一热。
与此同时,林储一和岑菲的笑声已然从对面传了过来。
陈寅洲抬头望了一眼,莫名和林储一对上眼神,后者却避开了他的视线。
江一诺没注意到这些,只是握紧手中的一对戒指,似乎有些陷入回忆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寅洲把手摊开,示意她把手心松开,自己来替她保管这对戒指,让她专心吃饭。
此时左右的人也正在品尝上来的菜品。
恰巧呈到江一诺跟前的是液态豆苗沙拉,讲解员在不远处介绍,每个豆苗下都会有不同的味道。
她随便用叉子蘸了蘸送进嘴里,对上陈寅洲看向她的视线,又垂下了眼眸。
酸酸甜甜。
但是被他注视过以后,似乎又变成了甜的。
夫妻俩的对视和这些小动作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到。
她们的注意力都在菜品上,尤其是在烟熏奶油鱼子酱呈上来之后,大家都纷纷用旁边的放大镜开始欣赏菜品附近的设计,感慨设计师的奇思妙想。
只有对面的岑菲时不时注意到陈寅洲他们这边,偶尔和他的视线碰上,又自然而然地避开。
可是这一幕恰巧被岑菲的一个老朋友看见了。
她不混圈,不工作,家里也不给压力,从小到大的任务就是负责玩和开心,所以当着大家的面讲话就十分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
“Jason,我记得你每年都有给她庆生吧,怎么了,这么多年还没追到手啊?”
话音刚落,那女孩就被旁边的人撕开鱼子酱面包给她塞了一嘴:“乱说什么啊,大家都是好朋友。”
身边响起熟人们零碎的笑声。
相比起陈寅洲绅士冷静的不驳斥,岑菲面颊绯红得十分明显,于是这时候一些和她并不那么熟悉的前辈们的目光闻着八卦的味道就看了过来。
林储一立即打圆场:“啊,那十几年了,男的都算数的话,那我也可以算没追到她吧?”
知情人高曼丽掺杂着大家的目光笑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大家眼神中的八卦味儿却更浓了。
这些前辈们原本很少参加同事的私人聚餐,毕竟过生日都会在剧组,没有私交的一般不会相聚。
但这一次,或许是岑菲的身份缘故,又或许是这家出了名的难预约餐厅的知名度,前辈们到现在已经和岑菲拍完照了还是没有离去的意思。
不仅没走,还听到了难得的八卦。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的目光开始在岑菲和陈寅洲两人之间反复徘徊。
如坐针毡的岑菲开始后悔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胆子这么大,把这些人请到一起坐下。
本来已经在剧组过完生日的她只是顺嘴在一些群组里说了一句,又在近期已经
杀青的主演群里讲了讲——这原本是为了日后或许会出现的“不合”舆论提前打好铺垫,可以在观众面前证明她们一直私交不错等等,是一种高情商体现,她以为圈内大家都懂,会稍坐就离开。
却没想到,当下被朋友一次性捅出这么大个窟窿,大家似乎都来了兴致,不仅侧耳倾听,还有了吃瓜到底的意思。
她和万君太子爷陈寅洲一直都有坊间传闻,虽然辟谣过很多次了,但这下,感觉大家会更加相信了。
好在菜品的介绍还在继续,大家的注意力短暂地被吸引了去。
有人拿着放大镜在看菜品设计中小人的影子,而岑菲的一些朋友,则在悄悄八卦她和“太子爷”。
太子爷本尊的长相、气质和岑菲的描述相差无几,那个短发女孩想问个清楚,就再次出动:“这是谁订的餐厅啊,这么特别,好用心哦。”
“我订的。”对面的男人拿纸巾蘸了蘸嘴角,礼貌道,“要是想带家人来,我下次可以帮你预订。”
“那当然好啦!”女孩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旁边的另一个男生这时候道,“这家分子料理是出了名的,刚好在巴塞,能订到真是太用心了吧,感觉有准备一年然后要给她一个惊喜的样子~”
“也是托了朋友的福气。”陈寅洲淡淡应道。
面对过于悬浮的夸奖,他显然不是很接受。
话题果然又回到了别人那儿去。
有人甚至已经起身和陈寅洲碰了杯:“久仰大名啦Jason,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认识你。之前我想开个雪茄馆的,然后朋友说圈内你是养雪茄养得最好的,以前你祖父是不是还有个雪茄园?我有机会可以去参观吗?”
祖父养的雪茄园虽然只是爱好而已,但珍贵、养护不易,几乎不对外开放,陈寅洲心中有数。
但对面毕竟是某蛋糕品牌创始人的小公子,他没有直接拒绝,只是点头应了几句,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岑菲一看情况,立即低声解围道:“近期他家的雪茄园闭园了,不过他有朋友近期要举行一次雪茄馆展览,也是会员制的,到时候可以让Jason哥带你去。”
她话音才落,陈寅洲就抬眸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交换过眼神后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毫无破绽地答道:“嗯,到时候给您一份邀请函。”
“那太好了。到时候我邀请哥来参加我们的烘焙展览会?可以算家宴了,熟人很多。”
他说完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陈寅洲和对方交换名片后,顺手把那小公子的名片塞到了江一诺口袋里,并附耳:“机会很好,到时候带你去。他小姑姑,就是Kusa的母亲,近期对电影行业很感兴趣。”
Kusa的名字她上一次听还是在轮渡上,江一诺记不太清那姑娘长什么样了,只知道她家世背景很厉害。
知道陈寅洲在给她搭线,于是江一诺乖巧点头:“听你的。”
这时候大家的闲聊还在继续。
氛围没有刚才那般生疏了,似乎已经破冰。
喝了红酒的前辈也开始露出了笑脸,询问道:“阿菲旁边那位,我好像在她以前的微博上见过,她们三个一直是好朋友吗?”
前辈旁边的女人也道:“我也有看到过滑雪的照片,是你们三个吧?好像经常看你们去加拿大滑雪。”
“是我们三个。”林储一礼貌点头微笑,“她和Jason都很喜欢滑雪,我呢,一般负责做计划啦。”
“哦?做计划?是电灯泡吧。”高曼珠不嫌事大地眨眨眼补充道。
另一个短发女生这时候也举起杯子要和她们捧杯:“看吧我就说,是Jason无用啦。”
面对众人愈发夸张的调侃,陈寅洲也不恼,而是举起和江一诺两两交叠的双手,自然地亮出无名指的戒指,还在众人面前停滞了几秒:“打断一下,我结婚了,这位是我太太。”
“她不太想公开我们的关系,所以我一直尊重她的意见没有告诉大家,抱歉。”
陈寅洲公事公办地说完,放下手冲大家点点头,也没有在意任何人的表情。
但是江一诺注意到,除了岑菲、高曼丽,还有林储一,其余所有人的表情都精彩各异。
她在自己的舒适区是惯会处理关系的,怎么微笑、在哪些场合说什么话,她原本十分懂得。
但是在陈寅洲的圈子里生活得久了,骨子里的自卑和天然的差距让她已习惯失声,所以一时间面对这样诡异的沉默,她竟然愈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尤其是面对她和小元的“CP”粉的时候。
虽然她知道,关注她和小元的很多人都知道这是有剧本的,是假的,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从她老公亲口说出来以后,那几个人如糟五雷轰顶。
而关心岑菲私生活的人在听见江一诺这段话后,当下的表情更是耐人寻味。
没过多久,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打破僵局。
竟然是高曼丽。
她笑得花枝乱颤,十分聪明地把话题成功转向了江一诺,而不是岑菲和陈寅洲的八卦:“好啦,我也是见识到真姐夫啦。你记得你们有一期真心话大冒险吗?那时候有个问题是你们是不是有剧本,你们都回答了是,所以我们早就知道了。”
“而且小元最近有女朋友,被网友偶遇了呀,他女朋友都承认了,这个我们也知道。放心,我们喜欢你们同框而已啦。”
“但我们只希望你们的感情是真的就好,别拍完立马坐得离八尺远,看见瞪对方就行,那样我们会心碎的。”
江一诺笑道:“我们不会的呀,私下关系不错的。”
一旁听着的陈寅洲在这时候才琢磨过味儿来,他原本以为江一诺会在意他和岑菲的关系,会吃醋,可现在才明白,江一诺心心念念的竟是她和小元的CP粉跑了。
哦,原来是这样。
林储一注意到好兄弟的脸色变化后也有些忍俊不禁,回去后,还在群里安慰了陈寅洲,尽管陈寅洲表示自己毫不在意。
总体来说,这顿饭吃得还算比较愉快。
毕竟今天来参加饭局的人都是各自在不同领域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是礼貌、有素质、有情商的,即使不熟悉也都是高手过招,头脑聪明。
本身对岑菲和陈寅洲的传闻也只是出于好奇,知道了最多成为茶余饭后的闲谈,大家也就没有多问。
后来,她们只是交换了名片和联系方式、拍了照片,就和谐地结束了。
只是江一诺回酒店后有些闷闷不乐,换上轻薄的睡衣以后反复上称,嘟囔着什么。
陈寅洲瞥了一眼体重称,一边扯领带一边道:“别和自己过不去,孩子每天都在长。”
“我现在太胖了。”她站在称上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陈寅洲把领带丢在椅子上,从身后环抱住她的腰,戴着婚戒的手指微微摩擦着她的小腹:“很在意的话,回家后我和营养师谈谈,嗯?”
两个人相处久了就发现,这个男人很聪明,之前他善于解决问题,现在他不仅如此,还增长了很多抚平她情绪的能力,稳重多了。
江一诺叹了口气,还是站在称上,赌气似的垂着头不下来,任由自己娇小的身子被男人厚实的后背包裹着。
“还有别的事?”他愈发耐心。
“我还是觉得她们会很生气。”江一诺是真的开始垂头丧气了。
孕激素让她的情绪有时候愈发不受控制,她变得好像有点不像自己了。
“我要是CP粉我其实会生气的,她们太包容我了。但是哦,我没有怪你,宝贝。”她说到这里,回首亲了陈寅洲一口,小猫似的把爪子缩回去,反而哄起了他,“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处理。”
当众官宣确实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方面,虽然粉丝知情她和小元是假的,有剧本,但当众承认她已婚又是另一件事情,显得她不够厚道。
另一方面,陈寅洲也相当于在这个小圈内官宣了近期很火的塑料CP博主中的一诺千金是他陈寅洲的妻子,是业内大拿陈雅素的弟媳,这个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不管是他故意为之还是无意,从今天以后各界名流还有大
众媒体很快都会认识她,而认识她的人多了,她的身份一定很快就会被揭露出来,而那些不堪回首的秘密,也一定会被揭穿。
那些过去,那些伤疤。
或许大众很快就知道,她这个人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她是个令人唾弃的存在。
而她和陈寅洲到那时候所面临的,就不会是家族同不同意那么简单了。
见江一诺还是一筹莫展,陈寅洲把她从称上抱下来放到床上,又欠身下来握住她冰凉的脚:“我抱你去洗澡?”
江一诺低着头,长发落下来遮住脸颊。
她半晌才应道:“陈寅洲,如果我有很多事情瞒着你,你会怎么办?”
“比如?”
“比如说,我的过去,我的——”她冷静片刻后才道,“像我弟弟那种事情。孟绍那个大嘴巴都告诉我了,你帮我处理了江许期。”
孟绍这个人嘴巴向来贱,从小和陈寅洲一起长大,看不惯的爱叨叨是他的习惯,但他人不坏。
陈寅洲夫妻关系好、和谐,孟绍这些日子也是起了作用的。
有一些在暗处为对方做的事情,邢宏作为下属不方便说的,孟绍都会告诉江一诺。
比如江许期那件事情如何善的后,都是他告诉她的。
“你都说了是过去。”陈寅洲松开她的脚腕慢慢站起身,“那就别再提。”
她听见他的声音后重新仰起头,却有些读不懂他的表情。
毕竟,她当下不太清楚这幅冷静平淡面孔下的表情是审视还是怜悯,索性就浅浅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男人的话。
陈寅洲转身出去了。
或许是去放热水了,江一诺心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开始摘首饰。
摘到婚戒时,她掂了掂这个钻戒自嘲地想,若是哪天她和陈寅洲分开了,她也在自媒体真的混不下去了,把这个卖了或许还能赚不少。
正发呆时,陈寅洲却拿着Ipad进来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动着屏幕,放大着里面的文件。
是一份赠与协议,白底黑字,字字清晰可见。
“没问题就签字,我让邢宏约公证。有疑惑就说,律师会修改。”陈寅洲把Ipad递到她面前,“对了,是合法所得,会正规渠道转到你个人账户,这方面你放心。”
江一诺一边听着陈寅洲严谨的补充一边看合同,竟有些不敢触摸屏幕。
她觉得这些黑色的字体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五百万的赠与协议,是陈寅洲给她的,况且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合同内还对赠与日期写得明明白白,有点像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她的账户里去。
陈寅洲把江一诺的震惊看在眼里,却飞快移开了视线。
从知道她怀孕、有妊娠反应到愈发焦虑,无法自持地开始内耗,他全部看在眼里,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时常觉得普通的情感表达太苍白。
近期思来想去,他开始意识到除了感情以外,钱才是在这个社会上唯一最有用、能给她增强底气的东西。
但看到她的表情后他又别过脸去,愧疚到不敢再看她。
是的,是愧疚。
其实自陈寅洲知道江一诺怀孕后的那一刻起,他一直觉得自己特混蛋。
作为罪魁祸首之一,无论孩子留还是不留,在这场共同闯下的祸事里,他和全天下其他愚蠢的男人们一样,只能无关痛痒地拿出一张卡给她用,或者拿出一些支票作为补偿,高高在上地去彰显自己的责任心和担当,然后以此来息事宁人。
但男人好像总是忘了,自己才是不配去抉择、不配去思考,甚至是不配去感伤的那一方,因为那是她的身体。
那个孩子在控制她,在某些时刻甚至试图激怒她、压迫她、掠夺她,甚至在十个月以后会让一个无忧无虑的妙龄女子被迫解开衣襟面对啼哭不已的小婴儿袒胸露乳。
她们甚至付出的不仅仅是身体,还要面对巨大的精神压力。
陈寅洲不知道江一诺是否能撑住,他只知道自己无法替她,只能蠢到站在一旁拿一些她可能会用得到的、她喜欢的东西给她,哄她开心。
这和将来躺在病房中排恶露痛苦的她和只能拿着毛巾站在一旁的他没什么区别。
但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孕晚期来临之前,他甚至还要做更多的功课似乎才能削减这些日益增长的愧疚。
而钱财或许是抵押的一种最好的方式。
还好社会需要,还好江一诺也很喜欢。
但即便如此,他拿这些来东西来抵押她受到的痛苦还是令他感到不快。
因为对方是江一诺,她长在他的心窝上。
她一痛,他更痛十倍。
江一诺看出了陈寅洲拿出合同时的难堪,飞速签了字然后抱着他冲他歪头,随后俏皮地眨眨眼:“天呐,五百万入账,今晚我睡不着了。”
“即便离婚的话你也不用担心,会分到更多。”陈寅洲突然说。
江一诺愣住,仰头看他。
她之前的确有想过财产问题,本来一直想糊弄着走一步看一步,甚至一开始还算计过陈寅洲,想着哪怕掰了,她也不会一败涂地。
所以她当时没有提醒,想着谁也别说清楚只是她没想到陈寅洲竟然也盘算过这件事,商人果然是精明又聪明的。
但他的愿望却和她不同——他竟然希望她分得多些。
也是啊,若非他愿意,他又怎么会叫别人从他这里拿得到一分钱?
“我有个问题。婚前你做财产公证了吗?”江一诺的手指有点颤抖。
她的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猜想。
陈寅洲和她领证的原因,难道主要是这个吗?
他婚后的所有收益都会算作夫妻共同财产,因此他更加拼命工作;这样,哪怕日后发生其它他不可控制的事情,或者她厌恶了想要离开,也可以分走他的一部分财产。
毕竟她和陈寅洲过过苦日子,他们比谁都知道在这座城市有太多的人挣扎在温饱线上,就为了能得到一个舒适的休息日卖命工作
在这样温柔似水的抚摸中,她眼看见男人的睫毛微颤:“没有。”
“这个孩子是意外,我很抱歉。在很多层面上,它以后一定会限制你的发展,我想”他顿住。
江一诺以为他还要说点什么煽情的,却听他道:“股权转让书,今天你也一起看看。
第53章 诚意“要是能替你就好了。”
股权转让书意味着什么江一诺十分清楚。
她和陈寅洲两人是夫妻,这个原本就属于家庭婚内财产,现在要完成部分转移,则相当于陈寅洲彻彻底底要把股权亲自给到她个人。
“其他股东同意了?”她有些迟疑。
陈寅洲神色微变。
他原本以为江一诺对这一块不了解,却没想到她懂得这么多。
江一诺以前当然不懂。
是孙越发给她了一份手册,里面有普及什么是婚内财产,有哪些部分是她应得的权益,她才仔仔细细看了。
江一诺知道,要想转让一部分股权出去,还需要其他股东表决才可以。
“拖一个月。”陈寅洲言简意赅,“到时候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江一诺沉默片刻后,向后拢了拢头发。
“这个我就不要了,钱我收着,股权之类的,我也看不懂。”
陈寅洲看着她的发顶。
怀孕以来她还是勤洗头发,浓密洁净,泛着的营养充足的光泽。
“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拿钱就行。”他边说边顺势摸了摸她的发顶,“后面月份大了,我帮你洗头发。”
江一诺扑哧一声笑了。
她揉了揉眼睛:“你这是要把自己的老底都抄给我?”
陈寅洲没应。
他不赞同。
他觉得,他的老底是江一诺。
如果有一天她从他身边消失了,那么他才是真的只剩一副躯壳-
股权转让的事情,从那天
以后就不了了之了。
陈寅洲提起后,江一诺却不应。
她是普通人,是俗人,也是正常人,见钱不要是傻子,所以她收了陈寅洲给的钱。
但股权这个东西,如果拿到手之后,她就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洲立老板娘。
可是——
他知道吗。
她是江一诺,却不仅仅只是江一诺。
她是一个人犯下的错误,也是因为这个错误,把她越推越远,重复着那些罪孽。
那些隐隐约约,埋在底下深不见底的东西若是被有心人拿出来重见天日,一定会牵扯到陈寅洲。
她不能这样害他。
陈寅洲对此没有再表态。
他从来不强迫人。
他知道江一诺或许有自己的顾虑,而那些顾虑是什么,他觉得自己应该清楚。
利益这东西一旦牵扯上,只要洲立还在,有点像是能在一起一辈子的趋势,比结婚证还牢固。
因此江一诺有犹豫,他可以给她时间-
近来,西班牙的气温愈发低了。
陈寅洲的工作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打算带江一诺在欧洲附近逛一逛,然后赶在洲立的达人面试之前回去。
江一诺才被带着在南欧的城市玩了几天后,他们才刚刚落地苏黎世的第一个晚上,她就开始牙疼。
那种牙疼是隐隐作痛的,是好像镶嵌在骨肉里,在阴暗处,在人的手指所无法触及到的牙根里的痛。
睡觉的时候江一诺总是蜷缩着,而陈寅洲也总是习惯从背后抱着她,很快就感受到了她的不适。
先是呼吸重了一些,随后则是细微的哼唧声。
陈寅洲温热的手掌原本护在她腰腹侧,落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听见声音后,他立即起身开灯:“哪里不舒服?”
江一诺不动。
陈寅洲把她在翻了个身,竟然发现她捂着半边脸,满脸都是泪痕。
他心跳几乎要静止了:“哪里痛?”
“牙根”她含混不清地指了指自己的脸。
她发誓,她本来没那么娇气的。
但是智齿真的太痛了。
她的眼睛里含着水光,眼底是红的,细眉微蹙,叫人看着心疼。
陈寅洲见她脸红得有些不正常,碰她的鼻尖,又碰她的额头,给她烧了热水看着她喝掉以后,直接起身去打电话了。
不过十分钟左右,他从客厅拖着一个行李箱过来了,并且打开大灯开始收拾行李。
“怎么了?”江一诺看着他在忙碌,立即坐起身来,“我们明天不去玩了吗?”
“刚订了票,明天回家。”男人闻言回头瞥她一眼,“烧成这样,还想去哪玩?”
“没事,就是牙齿痛,可能发炎了,多喝点水过两天就好啦。”江一诺捂住半边脸,以跪姿坐在床上。
陈寅洲把手中的裙子叠好放进箱子里后,起身来到她身边,把从腰上滑下来的被子重新给她盖好。
“还想玩?”
“不玩了吗?”她疑惑道。
“你智齿发炎了,一时半会好不了,怀孕也吃不成药,难道就这样受着?”
“那也不是不行,我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嘛,后面估计没什么机会了”她说着把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用小心翼翼的语气问,“不可以吗?”
“先回家。”陈寅洲原本有点心软,但感受到颈部传来的灼热温度,还是硬着语气不松口,“你现在都痛到睡不着。”
江一诺拉住他的手,把玩着他无名指上的婚戒,不讲话了。
“躺会,我收拾完东西去给你煮点东西喝。”他扶着人躺了回去。
牙疼起来是很难熬的,它不像外伤的疼痛,也不像肌肉拉伤,有一种可以抚摸到的安心感。
那股闷炖的痛会一直存在,摸不到,也一时半会无法疏解,只能活生生受着。
但她心里清楚,这才哪里到哪里,生孩子的话,她应该难受多了吧。
迷迷糊糊躺着,她的牙齿还在隐隐作痛,想着和孙越汇报近期在欧洲玩的情况,汇报到一半,陈寅洲收完东西后又进来了。
他按照医嘱给江一诺弄了些吃的垫胃,又喂了江一诺一颗药片,然后看着她睡下了。
药是当时随手准备的,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真的用上了。
江一诺睡着后不久,手机就响了,是孙越打来的。
陈寅洲怕震动的声音吵到她,于是帮她把电话拿了过来准备关机,却不小心按了接听。
孙越一打电话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她的外派于近期结束,就要回来了,说她要检查检查江一诺现在圆了没有,陈寅洲有没有养好她。
已经拿着电话去客厅的陈寅洲听到这里突然出声:“放心。”
对面传来沉稳陌生的男音后,孙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打错了,直到男声又说了一句:“你好,我是陈寅洲。”
她才叫了一声:“哦哦哦是你。”
“”
对面半天没有动静,于是孙越主动开口问:“江一诺人呢?”
“睡了。”
“哦哦哦哦。”E人面对不熟悉的I人的时候,也有偶尔尴尬的时候。
对面似乎觉得先挂电话不礼貌,于是一直没动静。
孙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准备挂掉电话之前,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
于是没人说话的这个僵局很快被她打破。
她觉得,应该趁着江一诺睡觉的时候说点什么。
“你们最近要回来吗?我想看看她。”
“嗯,明天就回。”陈寅洲答。
“明天就回?她好像很期待这次旅行啊。”孙越不解。
“她今天牙疼,我带她回去看医生。”
“怎么会莫名其妙牙疼?”孙越思索片刻,“是不是发炎了?”
“有点发烧,初步判断是智齿发炎,明天带她去看。”那边语气淡淡,“放心,我替你看着的。”
孙越本来还想说什么,一听智齿发炎,不讲话了。
二十多岁的人基本都被智齿折磨过,这玩意痛起来要人命,普通人若是疼得狠了上消炎药不管用都得硬忍着,要是孕妇不知道还得多难受。
孙越这才道:“好吧,先回来吧。她最近不是不太开心吗,我还以为她要在欧洲好好散心再回来呢。”
“不开心?”
“啊?你不知道啊?刚到西班牙那几天她天天失眠呢,你竟然不知道?”孙越火气有点上来了,但怕对方挂电话,还是微微压着火的。
“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对方沉默了片刻后才道。
陈寅洲既然这么问了,以孙越的性格,就觉得这些事情不说白不说了,当下就开始连珠带炮:“当然是因为你的女性朋友啊?谁家好人喝醉了去找男发小?嗯?谁家好人把表落在女发小哪里?谁和谁成天就知道说洋文聊红酒?你不知道她本来就很敏感吗?”
“我知道你和你那些朋友很熟悉,没有人会歧视她,但是你稍微在乎她自卑的情绪ok?你是少爷,天生优越,但是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从来都不一样。”
孙越一口气输出完之后喘了一大口气:“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因为只是忘不掉你的白月光,但你现在娶了她,起码认真对待她好吗?这些事情她从不和我说,但是我会感知到她的情绪变化,会侧面问她最近在做什么,遇见了哪些人。”
“你如果肯稍微往这
方面留心,你就会知道她经常会多想的。她情绪再稳定但她也是江一诺,她会为陈寅洲而感到受伤,明白吗?”
她说完后,原本以为对面的男人会狡辩几句,却发现他静静地听着,一句都没有插嘴、没有反驳。
仿佛对面人说的一切都对,丝毫没有误解他。
孙越说罢后又后悔,觉得自己这样劈头盖脸去骂闺蜜老公有点莫名其妙,又补了几句:“不是故意针对你,是不想她不开心。如果你和我出发点一致,我觉得这些问题,你应该自己解决掉。”
挂掉电话后,陈寅洲的背影在客厅的窗边久久伫立。
冷风扑在他脸上,他也尚未察觉。
第54章 隐秘交缠“好久不见。”……
那个晚上,江一诺没有睡好。
陈寅洲也一夜没有合眼。
第二天刚上飞机,江一诺吃了药终于睡下了,可他还是没能合眼。
岑菲的消息在这时候猝不及防地弹出来:“你就这样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嗯,回见。”
陈寅洲打了这几个字后,盯着屏幕上女生发来的话,莫名想到昨天孙越提到的那件事。
他开始有史以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翻看他和岑菲的聊天记录。
平时他在网上几乎不和人聊天,非常紧急的事情也只限于打电话,基本不会分给社交什么时间。
陈寅洲发觉自己一直是这样的。
学生时代的他,日常一般放在户外娱乐活动上,而工作以后重心则放在了工作上。
现在有了江一诺,因为她喜欢给自己留言发消息,发表情包或者分享很多网上有意思的咨询,他才渐渐养成了点开社交平台查看消息的习惯。
今年,陈寅洲的好友们会发现他经常在群里潜水,偶尔冒出来讲两句话,而岑菲更能发现这些。
于是她的留言开始变得频繁起来,有时候是一句话,有时候是一些分享。
陈寅洲偶尔回复,忙到忘记了她也不恼,久而久之,对话框里就变成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却一直不算完全断掉,尽管主动开口讲话的人一直都是她。
在孙越和他表达江一诺的情绪之前,这些东西他眼里似乎并不是什么问题——他一直认为,线上的聊天就像线下的讲话。
唯一的区别则是无法看见对方的面部表情。
而岑菲和他说话,他从没有刻意不理会,因为不欣喜也不反感,他私以为只是说话而已。
就好比在聚会中,他和岑菲总是会遇见,在长辈们都聚集在一起交谈的时候,他和岑菲会自然而然地像小时候那样躲到天台去,或者去吃东西。
那样两小无猜,凑在一起无比自然的互动,他从不认为是什么问题。
见面可以不打招呼,也可以打招呼,可以不说话,也可以说。
在孙越提出这个问题之前,他甚至从未把岑菲从发小的位置上单独摘出来看作女人。
如果非要说到性别意识的话,那严格意义上也就只有一次,是上小学的时候。
那时候家里的钢琴老师一周来三次,一三五教他,二四六教岑菲,一直认识两个孩子。
女孩子蹿个子比较快,有一天钢琴老师来陈家的时候,突然对着他家的阿姨说了一句:“为什么感觉洲儿比菲儿现在矮了一截呢?”
阿姨笑呵呵地说:“女孩子长个子快,男孩子要后面才长。”
那时候陈寅洲第一次意识到岑菲和自己不一样,因为是女孩,所以长得比他快。
这件事情他记了很久,一直到高中假期回家再见面时,他远远地眺望一蹦一跳回来,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岑菲后微微弯了唇角,心里才满意。
从那以后,他的注意力再也没怎么放在发小身上过。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等看完了近一年的聊天记录,他才慢慢品出些味道来。
他发觉自己似乎根本没好好看过岑菲的留言。
聊天记录中,她有分享过在剧组拍等夜戏时偷偷溜进来的小动物;分享过自己的减脂餐,也分享过自己新做的指甲。
他偶尔敷衍地回复或者不回,似乎都没有击退她的信心,反而愈挫愈勇——他看到后面似乎还有些佩服她的耐心。
因为不止这些,偶尔一些是她的报备,仔细看能发现言语间的期待,近期的巴塞罗那之游尤为明显。
不仅如此,还有很多东西,包括生活的方方面面、当下的心情,她什么都说,就像和他们这些朋友在一起的时候的日常吐槽一样。
陈寅洲原本一直没放在心上,可当下对比江一诺分享,他才意识到,或许一个女孩子根本没有那么多话说。
她就是想和他说话。
陈寅洲对待感情并不迟钝,相反,在江一诺身上,若是她哪天说的话少了,他会去思考是不是惹她生气了,但是对岑菲,竟然慢了这么一大截。
脑海中排布好想要说的话,甚至列举了一些大纲想要和岑菲谈谈时,对方却又补了一句话发过来。
“等你回去以后我再去看看小江?我好喜欢她哦。”
陈寅洲原本顺手要回,可想到刚才那些后又把要讲的话全部删掉了,似乎没有想好该用什么姿态去和她相处。
想了半天,他索性把手机信号掐断,戴上眼罩休息了-
在陈寅洲第一次找上何韦的时候,何韦就十分疑惑自己到底哪里入了这位公子哥的眼。
直到今天让他给这公子哥的爱人看牙的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了。
他进妇产科之前先在儿科给人看眼睛,后来又被调去了口腔科,而本院最厉害的口腔科门口一直挂着他的介绍海报。
或许是在那个时候,陈寅洲就看上了他,然后要了他的联系方式,却没想到他已经经常待在妇产科了,于是正好和他签了私人合同,陈寅洲有事都会咨询他。
但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咨询到了他最专业的领域——看牙。
“她这个牙齿才长出来一点点,拔掉的话得把肉划开,让它再长长吧。”何韦指了指江一诺的牙片,给陈寅洲看,“你看,这儿,是尖尖,她痛的地方是在底下。”
“那现在要怎么解决。”
“先消炎。”
“何老师,我知道你治孕妇牙疼有偏方。”陈寅洲敲了下桌面,“牙疼普通人都很难忍受,何况孕妇。”
“少爷,我学医去的是德国,不是天国。我太奶来了我也只能给她先消炎。”何韦有些无奈,“家属稍微谅解下吧。”
说罢,他又掀开眼皮悄悄摸摸看了一眼陈寅洲,意味十足道:“生孩子更痛哦。”
陈寅洲知道何韦在点他,这样再问下去的确不礼貌了,于是把何韦带上楼去给江一诺检查。
“好了,现在已经在消炎了,吃点清淡的就没事了。”何韦给江一诺检查完后收掉了盘子。
陈寅洲在卧室外等着。
房间里除过菌的,他觉得自己身上不干净,就没进去。
听见动静后他才敲了下门:“她还疼吗?”
何韦打开门让他进来了:“不持续发炎就不会疼了,但是上火的话还会。然后注意不要感冒吧,孕妇感冒了很难熬的。”
说罢,他看了一眼开了个缝隙的窗户。
江一诺在坐起来的一瞬间捂住了脸。
她盘腿坐在床上,又身子一歪,小猫似地在枕头上躺下。
陈寅洲伸手过去揽她:“还疼?”
“炎症要慢慢消除的,先忍一忍,今天晚上开始你的疼痛会减轻很多。”何韦开始收拾箱子。
他现在开始有点害怕,到时候这位夫人别到他这里来生,感觉两个人太紧张了,他的焦虑症要犯了。
“备孕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拔呢?那时候要是顺便处理掉,现在就不用受这个罪。”何韦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备孕
是这孩子直接投胎的,何谈备孕?
面对医生直白的问题,江一诺捂住了脸,陈寅洲把她往自己怀里拉,淡定如斯:“当时没注意,只想着怀孩子。”
何韦:“”
江一诺:“”
门关上了。
这时刚好是午饭过后不久,陈寅洲试了试她额前的温度:“不烫,睡一会?”
“好。”江一诺捂着脸躺下,望着陈寅洲去给她关窗户拉窗帘的背影,不一会儿就感到了些许倦意。
下午,似乎是药效上来了,她一直睡到黄昏十分。
陈寅洲不在房间内,整个楼道里都静静的。
一层灯火通明,只要出卧室就看的到光亮。
以往偌大安静的客厅里难得有些吵闹,好像聚集了许多人。
是有聚会吗?
但若是邀请了朋友来家里玩,陈寅洲理应提前告诉她呀。
江一诺觉得奇怪,给洗了把脸后披外套下楼,见邢
宏和好久不见的孟绍竟然都在。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
手机在这时开始震动,来电显示是孙越,可是她刚要接,对方却挂断了。
她的目光随后从眉头紧蹙的孟绍身上移开,终于找到了陈寅洲。
此刻陈寅洲正和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一起站在窗边讨论着什么。
神情也都十分严肃。
以往陈寅洲讨论工作都不至于此,今天到底是遇见什么事情了?
江一诺觉得有些许不对劲。
陈寅洲见她下来后立即迎上来,而他身边的男人自然而然地跟在他身后。
“感觉怎么样。”他顺手把江一诺捞进怀里抱着,摸了摸她的后颈。
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女孩后颈温热,面上的困倦之意还未散去,被人捞进怀里后也就只是乖乖把脸贴在他胸膛,嗓音温和地应他:“不疼了,好多啦。”
“您好,江小姐。”跟在陈寅洲身后的男人在这时候出声。
江一诺这才反应过来他身边还跟着人,立马因为害羞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却被摁着不让动。
“穿太少了要着凉,阿姨给你拿衣服去了,抱会。”他低声道。
她挣脱不开,只能趴在他怀里两手扶着他的肩膀,小猫似的露个脑袋和这个陌生的戴着眼镜的男人打招呼:“您好。”
“这位是汪律师。”陈寅洲帮她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名片推你了,近期有些事情他会和你对接。”
江一诺这时候还以为他说的是赠与协议的事情,连忙摆手道:“啊,不用不用了,没什么要改的,我相信你呀。”
汪律师一怔,随后看向陈寅洲。
陈寅洲沉默,半晌都没讲话。
江一诺那股不好的预感又很快升了起来,要去摸手机:“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寅洲还是扣住她的身体不让她动,这时孙越的电话又进来了,她刚要接,却被他摁住了。
江一诺抬起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她挣扎道:“陈寅洲!”
“先听我说。”陈寅洲抽掉她的手机,“无论网上的人说什么都不要看,因为那都不是你,他们不了解你,也没资格对你品头论足。”
江一诺仿佛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抽掉手机就往反方向跑去。
一打开手机,里面是铺天盖地的信息和来电。
有同公司同事的,有副总的,甚至还有宦丽的。信息更是乱七八糟,弹到消息框差点崩溃。
江一诺看了一眼后全部关掉,转而去自己的创作平台查看,却发现账号被冻结了暂时登陆不上去,而热搜关键词却明晃晃地跳进了她的眼里。
#悦云集团一诺千金勒索
#奇美传媒已与涉事网红进行解约流程
#悦云集团假死证明
实时上升搜索:悦云集团CEO傅守聿。
原本前几条一步一步看下来的时候她还没什么表情,但在看到傅守聿的名字后,她突然就变了脸色,继续往下滑动着屏幕。
这几年傅守聿已经回到悦云集团内部去了,发言和出席主要活动都是他,毕竟他的父亲已经退居二线。
这件事若是牵扯到他,那将又会激起千层浪。
当年傅守聿的母亲因为涉事被调查的时候,已经着手压下去了家族的一件丑闻。
这桩丑闻是不曝光则已,若是被牵扯出来,那又不知晓会有多少人要出面来善后。
这些年,她常常很难入眠。
但她也每次那样对心理医生狡辩,我没有睡不着。
可事实如此吗?
这些年来,她似乎没有好好睡过一个真正意义上踏实的觉。有时候她也无法理解,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为什么要让她来守护?
自始至终,犯下错误、罪上加罪的人,是她么?
当她后来第一次回到临海,看着在养老院养尊处优却已经失去意识的男人的时候,回想起自己无数次跪在苍老惶恐的母亲面前痛哭流涕的时刻。
她心中那股灭顶的仇恨无从释放。
她不明白,这些苦和这些痛,为什么要她来承担。
她只是一颗被阴暗、扭曲和欲望驱使之下而结出的邪恶、错误的果实。
如果不要她,在最开始结果的时候剪掉就好了。
为什么要留她承受这些痛苦?!
此刻,在傅守聿那条搜索下有一条吃瓜贴此刻还在继续。
“吃了一圈瓜我大概知道全貌了,好像就是有个叫一诺千金的网红,因为掌握了傅家的什么把柄,用这个把柄勒索了傅守聿(傅家)很多年?然后今天因为有人扒出来她妈妈已经去坐牢了,才爆出她这个事情?”
“我说这姑娘咋想的,有漂亮国留学经历,勒索傅守聿干嘛??那可是悦云集团啊,不要命了?当年但凡是传人家老董事长假死事情的人全都销声匿迹了,无一例外。她非要这样,被搞是早晚的事。”
“傅家有什么把柄在她们母女手上?”
“嗷嗷我知道来龙去脉了,浅猜一点:她妈掌握了人家悦云集团的一点秘密,然后被搞了,进去了,还不放弃,又让她女儿来继续。”
“不是吧。其实我有点相信一诺千金这个博主真的是千金大小姐,没必要搞诈骗。你们看她的古玩视频系列没?很多东西都是上个世纪的收藏品,有些东西,没点背景和实力根本拿不到的。”
“那就按照楼上所说,她就算是哪位千金,但勒索也是锤死了的吧?”
“是就是呗,那勒索这件事就是真的。她们母女勒索人家悦云集团,怎么都是不对的。”
“就是,还和小元哥炒cp,炒什么炒?看人家理她不?”
江一诺看评论看到最后并非自虐,而是尝试在一团乱麻中掌握舆论最新的方向。
还好,现在大家都在关注她和傅家的纠葛,没有人猜到重点是什么。
她看到这里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将掌心里的汗水擦掉。
有时候,她也想过一了百了,干脆扯开这段几十年前的丑闻来告诉大众她才不是错的那一个。
可这些年她白白忍受的痛苦又算什么。
公开以后,她说不定又会受到更多的攻击和谩骂
这么想着她的身体朝后退了一步,头晕目眩的一瞬间,胃里又涌起一阵恶心,险些吐出来。
好在刚才陈寅洲怕她逃得太快没再敢上前拦她,只是默默地一直跟在她身边,当下又反应极快地护住她不要摔倒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江一诺被人喂了水送到沙发上坐着。
她看着眼前忙碌到四处打电话的男人们,眼神呆滞地盯着手中的杯子。
最新的来电显示多出来了个未接号码,归属地显示的是本地。
刚才手机被陈寅洲调成了静音,因此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电话号码。
她自己也不太想看手机了。
公司的解约流程正在走,张副总那边亲自发来了不少东西给她,她看见了一个都不想回。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直想要解除的,这些年一直痛恨的“卖身契”,竟然会在这时候以这样的方式解除掉。
而她自以为最亲昵的搭档小元,从她出事到现在没有回她一句微
信;之前联络过的那个能够出初始资金的企业群也再没有动静了。
她带的组里的一些小网红,以往都习惯性给她发的朋友圈点赞,现在也全都鸦雀无声了。
大家都沉默着,躲避着。在这场劈天盖地的舆论大雨中,是冲她来的,也只淋湿了她。
奇特的倒是宦丽。
宦丽在众多指责声中和寥寥个别的关心中杀出了一条奇怪的路,叫不要脸的八卦。
“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马上给你一条有效的消息。”她得意洋洋地要和江一诺交换。
隔着屏幕,不用看宦丽那张脸都知道她现在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
要是换作以往,或许江一诺可以和她聊上几句,但今天不行。
她心情太糟糕,需要厘清头绪。
或许是见江一诺一直没回,宦丽竟然大发善心地没有继续逼她,而是把几张她和陈寅洲拥抱、一起上车的照片发给了她。
“自己看看吧,你们早就被拍到了。”
“估计你这件事挺复杂的。”
“给你指条路吧,趁洲立没被牵扯进来之前,你和你那男朋友/金主Daddy说说,赶紧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搞你。等查出来以后,你顺势撒个娇让他捞你,陈寅洲背景不错的,只要他想,应该搞得定。”
“你那些八卦都是陈年旧事了,在这个时候一起被放出来,还扯上本地的大龙头悦云集团,一看就是有人搞事。”
江一诺看到这里,打打删删,最后只回了两个字:谢谢。
邢宏正站在她不远处和孟绍说话。
“可以联系到,但傅总太难约,见面是见不上的。晚一些应该会排一个和我们的电话沟通,但问题是到底能不能快速排到我们,这个要看他们那边对公关的态度了。”
“那还有什么办法?Jason下了命令交给你,你就得去办好。”孟绍耸肩,“你别给他添堵。他现在着急的主要倒不是牵扯到悦云、或者两方怎么商量公关的事情,而是现在江一诺已经被公司处理掉了,下一步面临全网封杀,他得去想办法。”
邢宏点头:“那你可以通过私人关系找到傅总吗?”
“我怎么会有”孟绍虽然在嘟囔,却开始翻手机,有点烦躁地道,“我托人问问吧,我这里要是实在没有,就等Jason回来,去调他的私人关系。”
邢宏点头,转身看了看正在阳台上打电话的陈寅洲,准备去门口那里等他,第一时间汇报。
孟绍开始找人去搭傅守聿的私人线。
江一诺观察了他们一会后突然道:“你们在找谁?”
“找谁?”孟绍没好气道,“还不是给您收拾烂摊子?找悦云的人呗。”
“不用。”江一诺这次没和他斗嘴,也没置气。
“你——你休息吧,别添乱了祖宗。”孟绍想起陈寅洲还在,不能对江一诺态度太坏,叹了口气后准备给人打电话去,看看上次合作过某个项目的哪位爷会不会有傅守聿的私人联系方式。
“我说不用了。”江一诺索性直接起身制止孟绍,在对方诧异又已然有些愠怒的眼神中拨通了电话。
那边的人难得接听的很快:“喂?”
“喂,傅总,我是江一诺。”江一诺应了一声,眼睛向上看,看向了孟绍。
这一刻,她成功地从这个男人眼里看到了情绪的变化。
从不屑和烦躁,到惊讶。
“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电话那头的傅守聿道。
话语里没有被牵扯到后的指责,也没有怒气冲冲的质问。
而是在这样没有任何商务往来的亲昵的私人号码里,夹杂着男人温和有礼的关心。
这一秒,正往沙发这边来的焦头烂额的邢宏和微微蹙眉、正在联系人调傅守聿私人号码的陈寅洲,在听到男人讲话的瞬间停下了脚步。
第55章 深藏不露“宝贝,多的是也许。”……
“我还好。”江一诺答道。
手机在下一刻被孟绍带着脸震惊眼神接了过去。
他着急得想要和对面确认身份:“您好?请问您是傅守聿傅总吗?我是——”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不谈工作,抱歉。”电话那头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打断他,“麻烦你把电话拿给江小姐,这样合适些。”
虽然两人是在电话对面,但孟绍仿佛看到了真人一般,仿佛这样有风度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的人正站在自己对面一般,只好有些尴尬地把手机又还给了江一诺。
江一诺看他一眼,把手机的免提关了换成听筒,直接转身上楼去了。
站在不远处的邢宏和孟绍对视了一眼,果然都在对面的脸上看到了不同程度的惊讶。
“他们之前合作过?”
“他俩谈过?”
邢宏和孟绍分别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但他们同等信息量下的老板却一反常态地没有什么震惊的情绪。
他的神色太过复杂,宛如周围遍布荆棘以至于没办法向前行走一步。
孟绍扫了一眼陈寅洲,发现他有些走神,立即反驳邢宏的观点:“朋友之间会说那种话吗?最近过得好吗,最近过得怎么样,这不是很明显的是在关心和套近乎吗?不是前女友还能是什么。”
邢宏皱了皱眉,觉得孟绍说的不大对,可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观点。
的确,傅总的语气一反常态地亲昵,况且江一诺有人家的私人号码,两人关系一定不一般。
但不一定就是男女关系。
邢宏摇摇头觉得这些事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赶紧完成老板给他的任务。
可孟绍不放过他,嘴里叨叨个不停。
“那这件事就简单了,认识的话最好,直接让她自己对接吧,省得我们出——”
两人的频繁交流似乎有点吵到陈寅洲。
他一记稍微严厉的眼神扫过来,孟绍立即不敢出声了。
从小就那样,孟绍从小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治不住他,就是整天爱跟在陈寅洲屁股后头晃悠,他只怕陈寅洲。
“邢宏。”陈寅洲收了眼神去寻邢宏。
“在的。”邢宏连忙掏出手机。
“继续联系傅总的特助,顺便和宣传对接,把要求发下去,达人签约面试提高难度。”
“好。”
“至于你,闭嘴,再添乱就滚出去。”陈寅洲对孟绍道。
孟绍摸摸鼻子,不敢再说什么。
“李xx主任等会会打这个号码,你接。”陈寅洲上楼前把一部手机丢到了孟绍怀里。
“我k,你动了哪层关系给江一诺的舆论铺路,怎么联系到他那儿去了”孟绍听见那人的名字后手一抖,“那我接了说什么啊?”
“沟通好了,他只是来个最后的确认电话。”邢宏插了句嘴。
陈寅洲已经上楼去了。
卧室的门半掩着,隐隐约约能听得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江一诺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和温柔,甚至听着比平日里更加柔和一些。
陈寅洲作为外人,光是站在外面听声调都能猜出来他们的谈话氛围是轻松愉悦的。
可傅守聿是什么人呢。
知情人都知道他的母家之前出了件大事,那件事顺藤摸瓜下来,不少人都出了事。
换作别的企业被剥掉一层皮都是轻的,他这些年却带着集团屹立不倒,口碑也在他那位做艺术疗愈的太太的支持下愈发好了。
这当然脱离不了他自己的雷霆手段和姻亲家族的支持。
傅守聿自小口碑就十分不错,而自从他母亲的育儿人设坍塌以后,大家开始更对这个从小经过了撕裂般成长的精英产生了怜爱的态度。
这些事开始在圈内长辈口中越传越离奇,甚至他都到了被神化的地步。
就连优秀如陈寅洲姐弟在那段时间都开始被父母教育、鞭策做比较。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和江一诺认识,还关系匪浅。
陈寅洲不会做无谓的猜测。
他在等电话。
因此,只是在走廊上稍稍站了一会儿,甚至没有惊动江一诺就转身去了书房。
那边回电话还算快。
一根烟的功夫,就回了电话。
只可惜江一诺的身份还是空白的,和以前无数次一样,什么都没查出来。
陈寅洲心中突然跳出个猜测,当下想要验证的心情愈发剧烈。
“稍等,有一个问题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