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病重杀了他
“你找他?”
凯尼塞伦走到祭司床前,昔日威风赫赫凭着一身浩瀚至极的精神力登顶曼斯勒安贵族雄虫巅峰的神殿大祭司如今却是连床榻都难以下来,精神海莫名的衰败仿若也带走了他余下近乎所有的生命值,躺在床上呼吸趋弱,形容枯槁一派垂垂老矣。
“让他……接任下一代祭司。”
凯尼塞伦转身拎了把椅子过来坐下:“布利华佩, 你确定吗?祭司。”
祭司转了眼珠子看过去:“他不上,难道你来?”
“您是不是忘了,咱们的亲王殿下还是曼斯勒安的最强精神力雄虫冕下。”凯尼塞伦跷起一条腿,姿态优雅得像是在参加皇室晚宴。
“我没精力跟你扯,”祭司艰难地喘息着,吐了口气继续道,“祭司,只能是科米加的。”
凯尼塞伦笑了声:“祭司是最强精神力雄虫的。”
“你是科米加的族长!”祭司蓦然大怒,却因为没什么气力,哪怕如此声嘶力竭听起来也只是半哑的愠怒。
凯尼塞伦沉默半晌,沉声道:“治不好了!”
祭司讥笑:“你以为……我就看得上,布利华佩吗?”
“谁做的?中毒?”凯尼塞伦半眯了眼。
祭司对此却是缄口不提:“杀了他。”
“你说谁?”
“别装傻。”
“你疯了?”凯尼塞伦神情平静得吓人,“他现在是皇族人。”
“半个罢了,就算是皇族, 又如何?”
“不可能, ”凯尼塞伦断然否决, “虫神的降罚你我当年都亲眼所见。”
“那你就别管,”祭司半阖了眼,实在累极了, “他一死就推布利华佩,上位。”
凯尼塞伦盯向他垂下皮肤的眼睛:“是谁?”
祭司全然闭上了眼,已是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头发连根泛上白, 稀稀疏疏断在床榻上。
“小心一切,小心,贝墁。”
“?!”
……
“冕下,查到了。”
三月过去,纳恒带军巡到了祂临,第一军少将领命驻守城墙边,纳恒避开了人,悄无声息地和凌长云赶到了虔屿东荒岭。
“这里?上次不是来过吗?”
凌长云晚上才开了会,这会儿时间赶得急,换了件深色外装就绕城到了虔屿。
“是,”纳恒把手里的芯片给他贴上,“在地底。”
那日在矿洞里发现一片血绿,纳恒取了样就带着凌长云先回了军营,此后凌长云转边取调,纳恒派人暗中搜寻,几月流转面上都没有任何交集。
“地底?”凌长云挽了袖口,取下衣襟上挂着的银链,“怎么找到的?”
主星五城何其大,更何况还能精确到虔屿……地底。
纳恒抽出腰间配枪握在手中,带着凌长云一路借着无月夜色朝先前军雌探出来的密道走:“四皇子点的,他一向对地底暗城颇有研究。”
“……”凌长云眨了下眼,咽下即将脱口的笑声,竭力忽视那股子若有似无的挤兑意。
好在也没忍多久,两人便踩着一地的碎叶末石疾步跑到了矮崖边。
“在下面。”纳恒展开翅翼。
凌长云低头朝那黑夜里依稀可见几根数人粗状高树的底下望,夏初夏的风刮得急,系了条墨带的下摆被吹得猎猎作响,站在崖口随便一动,碎土便是簌簌往下滚落。虽说一眼大致能望到底下淌了条小河的地,但到底还是个崖,凌长云现在又没了翅翼,风这么一吹,摇摇欲坠间还是有股悚然感。
放心,系统仿佛猜到他在想什么,不走心地安慰道,纳恒中将一定不会像西兰白那样把你踹下去的。
他说着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哦”了声:忘了,你上次是自己跳下去的。
呵。 系统冷笑。
凌长云:“……”
“冕下,怎么了?”还没等凌长云出声,纳恒便落了半振的翅翼走过来。
“……”凌长云神色蓦然纠结,好在荒岭黑得紧,只崖底有水照着才稍微亮些,这会儿纳恒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察觉到面前雄虫的犹豫。
“您……恐高?”纳恒问得迟疑,恐高对自古喜欢翱翔于天,只在路远之时乘坐飞行器的虫族来说实在是……过于荒谬了。
凌长云想着希边得尔的雄虫身份也说不出个“是”来,思绪缠转几许,低咳了声,道:“我,我翅翼之前受了伤,暂时飞不了,中将你先下去吧,我从旁边绕过去。”
就光脑上的地图来看,左边到崖底有个坡,陡是陡了点儿,但也勉强能下。
纳恒闻言下意识看向凌长云的后背:“您——”
他顿了顿,重新展开翅翼:“那边不好绕,太远了,我带您下去吧?”
凌长云朝左边扫了眼,黑漆漆只看得到最近的几排粗树:“好,劳——”
“嗡嗡嗡嗡——”
振鸣声在寂静荒郊里响得突兀,两人低头——
【祭司殿急报,大祭司重病,现请科米加族长凯尼塞伦、雄虫冕下希边得尔立即前往祂临主殿! 】
“!?”
凌长云抬头,正正对上纳恒的视线。
……
“凌先生,我有不好的预感。”
凌长云上了飞行器就一路避开边塔往驭都疾行:“我也有。”
系统:“那你怎么还赶那么急?”
凌长云低头,点着光脑与约格泽昂联系着:“都发公宣了能不急么。”
倘若是私下通讯,凌长云大可随意找个借口混过去再做详细打算,但这么全星公开“邀请”的,所有人的眼睛都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何况这么几月都没什么消息,一来便是“重病”此等足以炸了整个虫族的惊天噩耗,希边得尔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往祭司殿赶。
半分也延误不得。
“怎么就突然重病了……”约格泽昂那边还没回,凌长云食指敲了敲台面,眸底是一片晦晦暗沉。
系统“嘶”了声:“重病……他这是要交代后事?”
凌长云:“统哥,祭司多少岁来着?”
系统:“二百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凌长云:“……”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原书有这段吗?”
系统:“有……还是没有呢?”
“……”凌长云放弃了,“您这班可真好上。”
系统不尴不尬地“嘿嘿”两声:“凌先生,您知道的,人总有那么一个疲惫期。”
“所以?”
“所以偶尔摸摸鱼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凌长云点了点头:“有道理,那我也摸会儿鱼吧,都六年多没休过了。”
系统:“嗯?”
凌长云:“嗯?”
系统立马弱声弱气地给自己找补了下:“而且,但是,而且您都是穿书了,有时候蝴蝶效应什么什么效应什么的,应该早就跟原书不一样了。”
“……”凌长云深吸了口气,自己上了光网翻索着,“您自己一边儿玩去吧。”
“好嘞!”
……
飞行器驶到驭都,绕了弯儿又自东飞下些高度,在塔灯的一路照射下朝着祂临直奔而去。
……
虔屿。
银白流光的翅翼在半空中收出一道凌厉的弧度,纳恒踩了粗枝轻声落了地,掩在树后,手中消音光能枪对准打了两发,前方状似在那散步的一雄一雌连声都没发出就倒在了地上,砸下的落叶猝然扑了一地。
纳恒对着光脑上的报图,脚步极轻地避开地上掩了大半在草下的诡异血符文,绕过地上的两人来到静静流淌的白水流边,别了枪,屏息一跃就扎了进去。
“哗啦。”
一声细微水响隐没在风吹叶沙中,白光的水波荡起了几圈涟漪,很快又消失在不断卷起的河潮中,岸边无声无息,躺着的人也无半丝动静。
唯有蝉鸣。
……
“亲王殿下。”
早已等候在阶下的几名祭师引着凌长云走进主殿。
主殿依然是原本的样子,早前被踹碎的殿顶也看不出一点儿修补痕迹,祭司这次披上了一身长至座阶的灰袍,靠在上首椅背懒洋洋地低头看来。
懒洋洋的。
“咔嗒。”
大门轰然合在身后。
系统“咦”了声:凯尼塞伦呢?他不就住在祂临,还没到?
凌长云一步步朝前走去:到不到还不一定呢。
系统:……
他看着姿势懒散全然不像重病之人的祭司,倒吸了一口冷气:玩球了凌先生,真是个大瓮!约格泽昂呢?快来救人了! ! !
凌长云走到阶前站定,微抬了头望向自始至终没怎么动过的大祭司。
“抱歉,亲王殿下,”祭司开了口,声音嘶哑混了沙,“擅自掐断了您的光脑通道。”
凌长云卷着袖口慢慢放下:“阁下掐都掐了,现在道歉是不是太晚了些?”
祭司笑了声:“所以说是——抱歉。”
凌长云长靴踩着上了几阶,直视着面前堪称形容枯槁的雄虫:“我瞧着凯尼塞伦阁下也不会来了,祭司有什么事就说吧。”
“殿下真是直白,知道我这是个笼还往里钻?”
凌长云笑了笑:“再不快点儿,待会儿就是全族压着我往里塞了。”
“怎么会?”祭司盯着他,“您可是曼斯勒安的亲王。”
“陛下都得给您让步,我一个亲王又算什么。”
祭司笑出了声,呕哑里傲然又混着掩也掩不住的苍凉:“要是您是科米加的人,该多好……”
凌长云手中聚起了淡淡的燕尾青:“祭司这话说地让我惶恐。”
“是吗?”祭司手指微抬。
“那等您到了虫神那,我再向您——赔个罪。”
第102章
第102章唐刀军部——无战神!
“呼嗖————”
话音刚落, 松绿的精神力骤然自大殿四周腾空而起,染了猩红血色的迷雾蓦然荡进中央,凌长云站在台上便觉脚下碎光流砖震得发颤。
“呼啦啦————”
绿红交加的精神团扭转翻扯,在半空中结成一首狰狞恶面的獠牙巨兽,怒吼着朝前撕咬来——
拟态!
“!”
凌长云身形急转,燕尾青大股大股往外涌, 交相叠加织了屏障挡在台阶前, 手中晶刀倏然抽出,刃面一划就抵在了祭司掩在长袍下的脖颈。
“收手。”他道。
祭司被燕尾青捆得死,动弹不得却是放声大笑,抖动间苍老干瘪的皮肤被晶刀开了一道又一道血口,却像是浑然不觉其上剧痛般笑得厉害:“希边得尔,我都要死了,你以为这能——咳咳——威胁到我吗?”
“你是被人暗害?”凌长云神情不变,晶刀却是抵得紧。
“是又如何?”祭司大方地承认了。
“不想报复回去?”
那边狂风刮得急,殿顶被两股搏击对峙的强悍力量击得掀飞,四面都被砸出道道深坑。
祭司仰头盯着他,任由脖上鲜血淌红了灰袍:“想,但我更不能让祭司一位脱出科米加之手。”
“我不想杀人。”
“但我想和你一起死。”
祭司笑着,巨大兽首倏地化大,升起的精神屏障只堪堪比得了它的一半。
“你杀了我也没用,”祭司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临死前,好好感受一下,咳咳咳,祭司世家的磅礴之力吧,咳咳咳,咳咳,亲王——咳咳,咳,殿下。”
“哗啦啦——”
狞兽血口大张,扑着就将精神屏障咬了个粉碎,巨风掀翻了牢钉在地上的高台,祭司连人带椅子一起砸了下去,凌长云猝不及防被甩到一边,脊骨狠狠砸上宽柱,一口血就这么喷出了碎沫。
“咳咳。”他靴尖一勾勉强缓了速度滑到地上,入目已然一片血红。
“吼————”
巨兽盯死目标猛扑过来,地上早就刻印好的硕大符文骤然升起强光,彻底阻去了四面所有的生路——
“嚎————”
獠口咬来,凌长云晶刀一甩,浩瀚的燕尾青席卷着凝成半柱长剑,裹着锐利晶石直刺向兽首眉心——
“砰——”
……
“砰——”
虔屿暗城大门被人径直踹开,门外一地都是被光枪击穿心肺的雄虫军雌,纳恒半身都沾满了浓血,厚重的黏液扯得作训服下摆重垂,他粗喘着气,踩了尸土往后一退,大门猛甩,轰然倒砸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满场几欲刺破耳膜的诡异尖叫声倏然自里炸开,刺目的白光爆在眼前,逼得纳恒一度踩了碎枪退了又退。
再睁眼,耀耀流白下,一架架铁笼猝然砸落。
“砰轰————”
铁笼落地,钢杆应声而断,数条沉铁锋栏倏地就朝退至门后的纳恒呼啸杀去——
“!”
……
“吼吼——————”
燕尾青穿进兽首眉心,巨兽被晶刀锋气迫得后撤,不及飞散轮廓复原,绿口一张,硬生生扯着裸露骨龈重新扑来。
凌长云瞳孔一缩,抬手一拽自精神海拉下大把精神力,根根利茫毕现耀黑长剑之上,凌空一展就要刺破巨兽膜眼——
“哐啷——”
扑天煞气冲开大门禁制,凌锋寒气自后席卷而来,银流唐刀横空一劈,血绿巨兽瞬间被砍成两半。
“!?”
长剑生生止在半空,凌长云还没转头,银流寒风骤袭,道道刀光劈出困兽巨笼,裹着无边戾气狠力一收——
“嚎呜——————”
四面绿柱连着中间血兽轰然粉碎,炸开的猩红血气迎面泼了凌长云一身,视野尽处浓雾满天。
“嗒。”
长剑分解化散,燕尾青一挥硬刮出了小片空地。
凌长云拽了精神力尾巴攥进手里,抬手将血雾挥了个干净,眼前重新清明起来,目光所至之处,大殿中央只立了道颀长身影——
黑金军装被余风吹起半边衣摆,肩上的军部徽章无光也闪,长链垂至肩下,耀出的是持于手中唐刀的森寒凌厉。
“……”凌长云身形顿在原地,哪怕那人转过了身也久不曾有所动作。
金发翩飞,面如冠玉,浅淡森冷的紫眸上下将他扫了一转便拎了刀朝动弹不得被狂风卷到前方跪趴着的祭司走去。
“哐——!”
军靴一踹一踩,祭司就被迫仰趴在了身旁断了半截的高柱上。
灰袍早已破破烂烂不成样子,自头顶滑落半挂在下身,飞灰尘土掩面,再也不复昔日曼斯勒安神殿大祭司的荣光。
“你……”祭司全身骨骼都如断了般剧痛,此刻连头也转不得,生是被军靴踩着横扭过来。
“还活着呢?”约格泽昂奇道。
“你——”
“咔嚓”一声,祭司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送你一程?”
约格泽昂长臂一抬,还勾着松绿雾气的唐刀蓦然一劈——
“约格泽昂——!”
“哐啷!”
砍下的头颅咕噜噜滚落,红血铺了一地,擦着划出炼狱猩长毯,凌长云赶到柱边,未曾瞑目的惨面正正停在他脚边。
凌长云的面色一瞬苍白至极。
“哐啷——”
……
驭都,皇宫。
西约琼文大步走出大殿,带着一众第四军军雌疾行赶到皇钟台。
“哐嗒!”
守卫错步上前,手中光能枪抬高对准几人:“站住!”
“铃——”
西约琼文手腕一转,一枚坠了宫铃的金边虫皇亲牌便折在初起晨曦下。
“你怎么会有陛下亲令?!”
守卫大惊。
“让开。”西约琼文收了令牌,长靴一抬径直朝前走去,守卫满魂惊诧也不敢阻拦,让了路开了内门也不曾回过神来。
陛下亲令怎么会给……军雌?
怎么会给……第四军中将? ? ?
“呜呜呜呜呜呜呜————————”
警鸣震响全星。
……
一众军雌踏进祭司殿,手中纷纷一甩,道道躯体砸落在地,凌长云转头,赫然是眉心血口横戳,早已没了气息的一干祭师。
“!?”
凌长云猛地转头,喉间还没来得及撕出声音,急促震响的光脑连着遥传祂临的警鸣一并轰然炸在了大殿。
【军部第四军中将西约琼文亲报,虫皇亲证,战神一名由第一军中将纳恒、原第五军中将路彻得斯,现皇四子约格泽昂共成,纳恒存败绩,军部——无战神! 】
“?!!!”
凌长云整个人都被钉在了原地,恍惚间,失了门的殿口走出一名军雌,绕过凌长云,走向前方——
“锵!”
约格泽昂随手一插,鲜血满盈的银流唐刀贯入半地,独属于冷兵器的杀响一时竟盖过了碾至全星的轰然警鸣。
他侧对着凌长云,脱去红血手套扔到猩毯上,接过西兰白递来的新白质手套,慢条斯理地服帖戴上。
西兰白单膝跪地,身后呼啦跪了一片。
“上将!”
第103章
第103章 围宫 所有安城军雌,一律按包庇渎神重……
……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全星通报,虫皇令,纳恒、约格泽昂欺瞒一事证据确凿,现命议阁军部以渎神重罪缉拿两人! 】
皇令一出, 证据一传, 直接轰爆了整个曼斯勒安。
渎神?
军部无战神?
纳恒存败绩?
路彻得斯和纳恒共成?
同为军部中将的西约琼文亲报,约格泽昂的雄父虫皇亲证。
所以,
所以——
一直以来, 都是那两人互相遮掩配合,共同缔造出来的“战神纳恒”!
所谓从未败绩的曼斯勒安之光的战神中将根本不存在!
军部根本就没有出过如此战力的战神!
路彻得斯……约格泽昂……化形剂!
对了!化形剂! ! !
军部没有战神!
军部根本就没有战神!
他们两人一直在欺骗我们!
军部一直在欺骗我们!
军雌一直在欺骗我们!
雌虫,雌虫,二十来年一直在——渎神! ! !
朝天的愤怒盖下了所有还尚存的质疑与犹豫,公布全网的铁证铺天盖地兜头泼了所有人一身寒水。
极冰之下起滚浆,一爆就炸得轰轰烈烈。
“纳恒和约——路彻得斯必须给我们个交代!!!”
声讨!
“两只军雌怎么敢?!!!”
暴怒!
“什么意思?战神是假的?军部没有战神?纳恒中将打过败仗?!他不是战神?!!!”
惶恐!
“纳恒不是战神……纳恒不是战神……那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没有战神——我们该怎么办?!!!”
惊惧!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没有战神,雄虫会怎么对我们……他们会怎么对我们……”
哭嚎!
“他怎么敢?!他们怎么敢?!他们这是要把我们雌虫置之于死地啊!!!他们是要我们死啊!!!这两人简直是玷污了——”
怨恨!
“去你雌的!这些年要是没有战神你们还会过得这么安安稳稳?!之前有什么事都哭着喊着求中将庇佑!仗着战神之名在四部耀武扬威根本不把边缘雄虫放在眼里!崇拜中将崇拜得不得了!什么光什么神喊得老子汗毛都竖起来了!现在出了事他雌的立马就倒打一耙!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别逼老子现在就亲自动手替军雌清理门户!!!”
痛斥!
整个主星沸反盈天,狂潮声声直逼安城大楼和驭都皇宫,势要军雌给出个说法!
大乱!
……
“陛下——陛下——是真的吗?到底怎么回事啊陛下!!!”
除安城外的四城人都涌到了宫门口,挤挤攘攘乌乌泱泱险些踏碎了驭都城墙,光下黑影连绵一片, 绕了远山走了水, 千千万万人围在主星中央, 先到的拼命往前跑,后到的死命往里挤,求得全是一个结果!
一个早就证据确凿的结果!
一个——一个, 一个关乎曼斯勒安雌虫生亡的结果! ! !
怎么办? !
不知道!
往前!往前!
往前去! ! !
“陛下——!!!”
“族长!”
太混乱了,凯尼塞伦领着一众科米加人不管不顾径直踩上了皇宫瓦墙——
雄虫狂喜于战神已倒,雌虫靠山再不复存在。
雌虫悲惧于战神竟倒,雌虫庇护就此灰飞烟灭。
宫墙已然被几近疯狂的人群围了个彻底,金边璃瓦就是止住狂潮的最后一道禁制,熠熠生辉的金光大殿昭示着——面前的,是皇宫!
守卫被人潮有意无意推搡边挤,冲在最前的无疑是几大家族的雌雄虫,手中光能枪抬了又抬,终是不敢开出一枪。
“族长,旁系的都挤过去了!”几名科米加雄虫堪堪展翅从里面飞上来,衣裳凌乱罕见透出了几分狼狈不堪。
“虫皇呢?”凯尼塞伦面沉如水,扫下去的目光冷了又冷,眸底晦暗难明,隐隐晕出了几分焦躁。
“还在大殿。”
“军部呢?”
“第四军在里面,第一军在祂临巡城,其他的……”警鸣响得实在太突然,一切都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周密查探,雄虫迟疑着,“应该还在安城。”
“在里面?”凯尼塞伦转头。
“是的,”雄虫也惊诧万分,还是一五一十地汇报着,“宫里人说,第四军全军都在南宫。”
“全军?”凯尼塞伦寒了声,“怎么来的?那么大的动静你们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雄虫扑通跪了一地,后背衣裳全被冷汗打湿:“四……路彻得斯的第五军拆解后,驭都的边墙护卫事宜就一并交给了军中多贵族出身的第四军,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不言而喻。
“……”凯尼塞伦闭了闭眼,“把贝墁叫来。”
“是!”
“其余人跟我上钟台。”
“是!”
“陛下——!!!”
“陛下出来了!!!”
“铃————”
宫铃震出声,彻底压下了此起彼伏的浪潮。
等凯尼塞伦一行人赶到钟台,才撞上同样带人赶过来的森道利梵,虫皇被精神力勾着扩了的声音就直冲进耳里。
“二虫缔造战神一事证据确凿,无需再辩。军部中将及上皆知晓此事——”
“议阁内庭听命,”虫皇道,“所有安城军雌,一律按包庇渎神重罪论处!”
“!!!”
第104章
第104章疯了全乱了,全,疯狂了
所有!
安城军雌!
内侍蓦然抬头,一时竟失了尊礼:“陛下!第四军——”
虫皇一眼扫过去,内侍登时浑身一抖,“咚”地就跪在了地上。
“第四军自警鸣响起就已脱离军部, ”虫皇收回视线, 朗声道,“自即日起, 并为皇族禁卫军!”
“——!!!”
底下顿时一片惊骇。
然而不等下面有所动作,远处呼呼传来震天动静,众人下意识抬头朝后望去——
大片大片的浓郁黑影以肉眼可见之势朝皇宫扑来,鹰惊雀鸣,扑棱棱甩下大支大支的黑羽,一路飞降如自天雨谴,离得近了,金色的流边折出刺眼晃神的耀光,疾飞而来勾出猎猎作响的黑金战旗,光枪齐聚,落到眼里就是每次出征的恢宏壮景。
只不过这一次,朝的是驭都皇宫。
“易哲维希……”
外围人群最先看清了领头的黑影。
“军部!是军部!!!”
千层浪高涌, 底下一瞬间就炸开了滚泡!
“他们来干什么?!”
“他们不是在安城吗?!”
“全来了!全来了!!!”
“废话!警鸣传至全星,安城怎么可能听不到?!”
“抖什么?!来了更好!!!省得老子还要大老远跑这一趟!!!”
“……”
“族长……”
滚潮高掀, 钟台上的科米加雄虫莫名地有些颤,胸膛几度欲被剧烈跳动的心脏蹦穿。
太突然了!
太,失控了!
“贝墁呢?”凯尼塞伦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 “把兰兹叫过来!”
“控制不住了。”森道利梵走上前,掩在宽大袖口间的手攥得死紧,连着镶上的红晶袖扣都在几不可察地发着颤。
自虫神降世、虫族诞生之日起,丰盈富饶宜生宜居的虫星一直被星际各支兽群觊觎着,连年不休地入侵着,千万年来征战不止,鲜血杀戮与胜利早已养成了他们好战的性子,世世代代绵延不绝地传至血脉。
可是斗转星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抵抗异兽成了雌虫,或者说军雌的“本分专职”,而雄虫溶在骨子里的杀战因子也没有消失,只是换了地方,转了箭头。
对准了——需要依靠也只能依靠他们的精神力安抚渡过足以痛苦到致死的暴动期的雌虫。
臣服,绝对臣服。
被铁链锁住喉咙的俯首听命,抛却尊严的唯命是从。
而不是交易一般的你安抚我来守,我强迫你顺从。
怎么能站在同一高度呢?
你得靠我才能活下去啊。
这是天赐!
就快要成功了!
就快要,成功了!
可偏偏,可偏偏军部出了个从无败绩的战神! ! !
军雌多骁勇善战,能升上将级的更是出类拔萃,否则也不会千万年群起攻之而不倒。
但是这也意味着,军将的可替代性太强了,没有人不能换,没有人换了不能顶上。常胜又如何?将将皆如此。百年一换,整十年一换,到现在的几战便是一换,异兽的脏肢永远不会踏破皇边四城!
所以他们肆无忌惮,想怎么亵玩就怎么亵玩,想怎么打压就怎么打压。
踩进泥里?
可以。
反抗?
杀之。
空缺?
再挑人补上。
都战败了?
那就是命。
没有人可以永远不败,换谁都一样,真到了那一天,就是全族亡之不可违。
但战神一出就不一样了,那是虫神亲自认定的不败战王!
年纪轻又如何?虫神认定,足以!
那就意味着,只要有他在,直至他寿终而死的那一天,虫族都百年无侵亡之日!
所以没有人敢动,所以堤摩计划被迫终止,所以无精神力雄虫到了军部可以被毫无顾忌地抹杀,所以——军雌还能和雄虫对峙!
但是,但是现在,军部根本,根本就没有战神!
“都疯了。”森道利梵站上钟台高墙,俯瞰着下面雄虫的狂热群激。
“那不正如我们所愿吗?”贝墁终于带着人闲庭信步地踏上高台。
“去哪了?”凯尼塞伦转身。
“别这么凶,”贝墁耸了耸肩,慢悠悠地踱到他身边,“我可受了不少惊吓。”
“第四军,虫皇,战神,全星,”森道利梵一字一顿地往外吐,“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局面?”
贝墁似笑非笑地撇过去:“又成你了,这些年叫嚣得最欢的难道没有顿特莱格吗?”
森道利梵此刻没心情跟他掰扯,左手一抬就指向了天上,军雌已然飞到了皇宫上空,乌云压阵,晦暗满天。
“你确定,待会儿出什么事你还能控制得住?”
贝墁回过头看着凯尼塞伦,轻笑了声:“需要精神力安抚的不是雄虫,待会儿要出事的,自然也不会是雄虫。”
“贝墁。”这次是凯尼塞伦叫了他。
“嘘——”贝墁食指抵在唇边,朝前面点了下下颔,“你瞧。”
几人转身——
易哲维希带着两军一到,宫墙内外雄虫军雌便如商议好了一般,纷纷展翅飞上天,对对翅翼满天振,扇出的风扭成股股,气漩涡流,翼骨稍脆点儿的根本连停都停不住,被狂风卷着裹了一层又一层,撞上旁边人又被一起带下去。
驭都上空一时间混乱不堪,咒骂怒吼不绝,易哲维希几人对视一眼,抬手一挥,带着两军径直落到地上。西约琼文见状也是压下涌上去的旋风,落地堵在前方。
气流冲天,地上的碎台片板都被掀了个干净,宫墙外宽宽阔阔一大片地,后面雄虫一掉一落就填了个彻底,勉勉强强将军部半围在中间。
“西约琼文?”阿拜尔走上前站定,眸底晦色暗沉,各种情绪交织错杂,一时竟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面对这位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
“阿拜尔,奥列伦希,上将。”西约琼文一一扫过面前领头的三名军雌,“怎么不见纳恒和第一军?”
“你让我震惊。”易哲维希神情平静,眸光却冷得发寒。
“震惊什么?”西约琼文道,“震惊我竟然不想雌尊?”
他抬手撩开自己垂至脸侧的长发,肩上露出的皇族徽章璀璨生辉:“别天真了,诸位,有精神海这么个命门,你们的一切行为都是在自取灭亡。”
阿拜尔声音冷沉:“现在都不用自己动手,内庭一到军部就是死。”
“怎么会?”西约琼文惊讶,“军部没了谁去守卫曼斯勒安,他们不会杀了所有人的。”
阿拜尔冷笑:“我看天真的是你,这么些年有战神在都是这个样子,你当真不知道以后的雌虫会是什么个折魂辱魄的下场吗?西约琼文,你向虫皇告发的时候,就没想过曾经和你肝胆相照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吗?!”
“那又如何?”
“你说什么?”
“我说,那又如何,”西约琼文神情近乎冷漠,“阿拜尔,就算我是个中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人,我的精神海需要雄虫安抚,而我的中将军衔已经足够我选一个温和的雄主平安度过一生。”
“那其他没有那么高军衔的军雌呢?还有亚雌呢?”阿拜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那只能说明他们实力不够,能力不足,”西约琼文漠然道,“你们要为了所有雌虫为了什么所谓的尊严自由牺牲一切是你们的事,而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用不着在这儿大义凛然地指责我。”
“再说了,”他忽然笑了笑,“你们不也早就看到了吗,并不是所有军雌都跟你们一样渴盼什么光明的未来,在皇宫议阁做事,供其随意驱使鞭杀其他军雌的也不在少数,重伤便重伤,折辱就折辱,死了就死了,这么多年了谁还不习惯?”
“一直以来,都只有你们啊……”
“……”
半晌的沉默后,阿拜尔忽然笑了起来。
笑声清脆干净,绕了宫门一圈又一圈,听在第四军耳里就是蔑视与不屑。
“你笑什么?”西约琼文脸上笑意顿收。
“我在笑,”阿拜尔笑得停也停不下来,眼角都沁出了泪,“曼斯勒安的这些早已毕业的雌虫果然还是应该回炉重造,连我那七岁的军雌小侄子都对过去的星内安宁心向往之,枉费你们活了那么久,一生膝盖都没离开雄虫靴底过。”
“安安稳稳度过一生?西约琼文,你活了那么多年,除了桑莱老师外,还见过哪个雌虫活过一半岁数?虫族寿命三百年,雌虫却是多半百岁不到就去见了虫神,你以为,在现在的曼斯勒安,中将很值钱吗?”
西约琼文脸色渐渐难看起来,阿拜尔却是不再看他,只抬手抽出腰间光能枪上了膛:“你永远不会懂。”
“你们是去送死!只要有精神海暴动在,曼斯勒安永远不可能雌尊!”
“我不是想要尊,我只想雌虫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完三百年,不必拼死抵抗异兽还要被自己族人背后捅刀,不必活于战场又死在家城。但很可惜,除了雌尊别无选择。”
他说完转身,径直朝着带着人飞到宫门口的内庭走了几步。
“……”西约琼文缄默下去,少顷又抬头,“上将……”
易哲维希声音温和:“我只震惊于,你明知道战神对雌虫的意义,却可以不声不响地就将曾经生死与共的军部三军推入死地。”
“……”
易哲维希收回视线,转身带着自始至终未曾说过半句话的奥列伦希站到了阿拜尔身边。
“上将。”
“是中将。”
阿拜尔一愣,随即笑了:“是,中将。”
“嗯,”易哲维希应了声,“说吧。”
“他说地让我以为是自己一厢情愿,要求太高。”
“你真的这么想吗?”易哲维希神色淡淡。
“……”阿拜尔耸了耸肩,“好吧,谁让我是中将呢?”
“这次说不定会死。”奥列伦希开了自抵达驭都后的第一次口。
阿拜尔稀奇地看着他:“还以为你被撤职后就一蹶不振连话都不想多说了呢。”
奥列伦希瞥了他一眼,蓦然嗤笑。
阿拜尔笑眯眯地没与他再呛声。
“箭在弦上,马到崖头,死就死了吧,死在这儿还算轰轰烈烈,总比恪守所谓本分待在安城被他们一一审判折磨几年榨干所有价值再死得好,”他说着叹息一声,“就是总觉得对不住身后的弟兄们。”
“回头看。”
“什么?”阿拜尔转头。
易哲维希:“出发的时候,我不是易哲维希上将,而是易哲维希·斯林洛亚。”
阿拜尔一怔。
“你也是,你们,都是。”易哲维希道。
眸眼所及之处,张张脸上全然无畏,无惧,无悔。
军部二三军,无一不在。
那不是死地,那是——梓乡!
“陛下。”凯尼塞伦几人站上宫墙,迎面对上刚从大殿出来的虫皇陛下。
“刚刚说的都听清楚了吧?”虫皇走近站定。
凯尼塞伦连礼都未行:“陛下此举,恐还需再议。”
“吾是皇帝,”虫皇抬手,金令绕绳垂下,“神令在此,你敢抗命?”
“把军部拿下!”
内侍一声高呼,底下人顿时如洪泄阀口般长潮高涌,光能枪,精神力,振翅高飞,全都一并朝中间二军而去,势要绑了他们压上议阁受审!
“死伤不论!”
“拿下——!!!”
“砰砰砰——”
光弹四射,西约琼文抬手,第四军都朝前高举了枪。
射击。
“中将?!”二三军纷纷看向前方。
三人转头对视一眼,扣动扳机,一枪击落半空几虫。
“死伤不论!”
“是!!!”
“砰砰砰砰——————”
全乱了,全,疯狂了。
“嘭————”
骤然一声巨响,将将跃上高空试图给予军部致命一击的雌雄虫全被流弹炸得粉碎。
“?!!!”
这一响震惊了所有人,一切都被生钉在了原地。
“疯了?”
浓烟散尽,约格泽昂缓缓自高空落下,身后的翅翼振得慢条斯理,燕尾青的色泽在光下衬得金发更加夺目耀眼,一荡就扫去了漫天的流旋。
“军部通敌了还是灭你们族了,在这儿群情激愤个什么?”
第105章
第105章血光约格泽昂!你别发疯! ! !
“四皇子?!”
底下人好不容易站稳, 一仰头便看到飞在半空的约格泽昂,下一秒,就是惊愕失色——
“翅翼!!!”
“怎么可能?!他的翅翼不是被——”
“黑色的……翅翼???”
“……”
宫外一片哗然,宫墙上站着的几人也是满目讶色。
“翅骨都毁了怎么可能还会再生翅翼?!!!”一名兰兹雄虫不自觉地拔高了声音, “难道——”
“蠢货!”贝墁转头怒斥,“瞎了看不见上面的精神力流光吗?!”
燕尾青盘绕其中, 一缕缕交叠映错, 编织成足以代替翼骨让军雌飞行的流彩翅翼。
“拟态?”森道利梵眯了眼,自上次希边得尔凭一己之力安抚半军军雌精神海后,又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最强精神力雄虫的强悍。
“当真是漂亮啊,”凯尼塞伦抬手推了眼镜,折出来的光凌厉地划过透明镜片,“可惜了,终究比不过真正的翅翼。”
拟态出来的燕尾青只能勉强让军雌能够自如地飞行,但军雌特有的极具杀伤力的翼雌锋边却是没有的。
有着强稳架构的天生翅翼是军雌强战斗力近身搏击的重要倚仗。
哪怕用大量精神力拟出了这么一对,军雌实力依然不能重回巅峰。
“能飞就已经很可怕了,”贝墁冷笑,“那可是……缔造出战神的军雌。”
“四皇子!”底下有人很快反应过来,神情堪称勃然大怒, “你刚刚打过来的是什么?!”
约格泽昂停在原地,饶有闲心地将他找出来:“你指的是刚刚将你们打得抱头鼠窜的东西?”
“你——!”
“放肆!”丹纳略文带着第一军自后方急速飞来,一枪便射穿了那只雄虫的肩膀,“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砰——”
周围人都被这一枪惊呆了,万万没想到一个待罪军雌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射杀雄虫!
刹那间,咆哮惊怒掀翻了天盖。
“你怎么敢?!”
“虫豸!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陛下!陛下!!!”
“四殿下!你就这么放任你手下的军雌这么为非作歹吗?!”
“……“
“安静——!”
凯尼塞伦从丹纳略文射出那一枪起脸色就彻底变了,指了人过去拦住虫皇,几步就振翅跨上了半空。
“四殿下。”
科米加族长一出,底下人登时歇了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上空。
“凯尼塞伦阁下。”约格泽昂转身看着他。
“四殿下,”凯尼塞伦唇线拉得平直,“丹纳略文少将刚刚是要当众杀了,雄虫吗?”
“死了?”约格泽昂偏头问了句。
“没有,上将。”丹纳略文回道。
“听见了吗?”约格泽昂重新看向凯尼塞伦。
“上将?”森道利梵一跃向上,“他为什么叫你上将?”
约格泽昂一摊手:“想叫就叫喽。”
“约格——四殿下!”森道利梵沉了脸。
“好了!”凯尼塞伦抬手按住他,绿眸晦得快要看不清,“四殿下,刚刚那是什么?”
约格泽昂:“流弹啊。”
“——?!!!”
流……弹?
你————
“你知道军雌私造流弹是什么罪名吗?!”森道利梵大怒,细看之下嘴唇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浓稠的红眸底下藏着轻易不可现人的,惧骇。
“所以呢?”约格泽昂笑了笑,“二位不会就是上来问我罪的吧?”
“你别太放肆!”近侍甩开了前面虽得了令但到底不敢拼死阻拦的雄虫,虫皇翅翼一展飞了上去。
“伪造战神,射杀雄虫,私造流弹,约格泽昂,不要以为你是皇子就可以目无神纪。”
“陛下!”凯尼塞伦转头直接斥了虫皇,他掩在袖口下的手一直在止不住地颤抖着,冥冥之中,冥冥之中——
虫皇眸光骤厉,盯过去的眼神阴毒森戾。
凯尼塞伦却是顾不上后面了,只注视着面前似笑非笑一派悠哉惬意的约格泽昂:“四殿下,一切都还未有定论。”
“未有定论?”约格泽昂似是听笑了,偏头虚目望去,“也就是说——还有可商量的余地?”
贝墁长眉一跳就要冷嘲出声,又被凯尼塞伦掐进皮肤生按下去。
皮肤被人扯裂,手腕一瞬麻木后便是刺骨的痛,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凯尼塞伦:“你——”
“闭嘴!”凯尼塞伦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尖利,“是的,四殿下。”
他极力平和道:“之前的只是虫皇一人的决定罢了,议阁自始至终都还没有商议。”
“!!!”
这话便是当众踩了虫皇陛下的脸,底下人全都惊呆了,莫大的震惊后,寥寥几人终是觉察出其间的不对,再也不复先前的愤慨难平。
约格泽昂转眸扫了眼虫皇铁青的脸色,唇角一勾:“听起来倒还不错。”
不等凯尼塞伦松口气,他手指一转就抽出了腰间的光能枪。
“可惜了,我不想商量。”
“砰——”
新式衍生光弹径直射穿了凯尼塞伦的右肩,冲破皮肤又扎了翅翼,迸出来的细小碎弹硬生生折了翼骨让人再飞不能。
约格泽昂的速度太快了,众人只闻一声枪响,科米加族长就自空中直掉下去——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呆愣死寂过后,是一片及至驭都全城的尖叫。
“约格泽昂!!!”
贝墁几人都被这一手震懵了,反应过来后再急飞下去捞住凯尼塞伦与他一道狠砸擦过被仲夏炎日烤得滚烫灼皮的板地,淅淅沥沥,一路血流。
然而不等他们愤然而起,密集得几乎要炸了耳朵的光枪流炮就自后方第一军所在地直冲而来。
火光,天光,血光。
驭都,被烧沸了!
“亲王殿下,您不能出去。”
远处皇台上,一队亲卫将凌长云围了个彻底,严严实实地护住他的四方。
“你们让开,”凌长云面色惨白一片,黑眸里映着的全是冲天的猩红,精神力又抽得多,这会儿里面全是空空荡荡的疼,“我是去找约格泽昂。”
“不行,亲王殿下,”亲卫寸步不让,“殿下吩咐了您只能待在这里。”
流火炮,机航舰,光投器……
“你们难道要杀了所有雄虫吗?!”
“当然不是,”亲卫道,“您放心。”
“我放心不了!”浓烟已经飘到了这里,凌长云一个不慎吸进去就是声声呛咳,“那么多雄虫的精神力,是足够引起大范围的精神海暴动的!你们这样是会——”
“雄父……”
“!”凌长云一震,转身过去就见一名亲卫抱了适愿飞过来。
“亲王殿下,请和小殿下先在这里等候。”亲卫军靴落地,走过军雌让开的口子将怀里的适愿小心地递给凌长云。
“米阶斯阁下那已经派了人保护,”亲卫俯身朝凌长云行了个礼,“殿下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您只需安心待在这儿等事情了结就行。”
不等凌长云说话,他又道:“小殿下还小,状况又特殊,您过去会吓到他的。”
凌长云接过适愿:“他让你这么说的?”
“是,殿下让我告诉您,一切已成定局,就算您出去了也什么都改变不了,事态只会更加激化。”
“如果我一定要出去呢?”
“除非我们全部身死。”
亲卫说完就退出了保护圈,站到外围时刻警戒着。
周围被军雌围得死,一分一厘都不曾空漏。
“……”
“雄父?”周围太响了,适愿一路过来受了不少惊吓,到了雄父怀里就一个劲儿地往里钻,全身都在止不住地发着颤儿。
凌长云闭了闭眼,盖去眸里的所有暗色,抱着适愿温声哄拍着。
“不怕,雄父在……”
“约格泽昂!你别发疯!!!”
虫皇被几名军雌挟制着,面上全是滔天怒火:“你要灭了所有雄虫吗?!”
“怎么会?”约格泽昂站在虫皇旁边,一齐听着底下的惨叫怒嚎。
“杀了雄虫谁给雌虫精神力安抚,我又不是要拉着所有人去死。”
雄虫久不经战场,平日所仰赖的就是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强悍精神力,如今这么一打,第一军带来的强杀伤力武器根本不用几何,利爪一刮,议阁外的雄虫就基本丧失所有的行动力,不多时,来到皇宫外的雄虫就只剩下大半个议阁还在站立。
几乎是一场碾压。
炮火交加,近乎全是第四军和其他三军在打。
“你到底要干什么?!”虫皇暴怒,挥手精神力狂猛甩出,一举掀飞了按住他的军雌。
“你以为这样雌虫就赢了吗?!我告诉你,绝不可能!!!”
“议阁听令——干扰他们的精神海!”
“?!”
议阁未必听从虫皇的命令,但皇令这么一出,便是给他们找了最好的借口和赢路。
“是,陛下。”
贝墁眸眼阴桀,一抬手,独属兰兹的各式黄色精神力倾涌而出,按着先前就已经编织好的长条直袭而去,顷刻间就杀入了最近军雌的精神海,强精神力一动一搅,破败空挡的精神海就是紊乱,塌陷,濒临崩溃。
“呼——”
议阁尚且清醒的雄虫不管不顾扯了精神海,大股大股的精神力在宫墙外绽出百彩的流旋,浓雾般迅速席卷全场军雌。
“去死吧!”
第106章
第106章赢局你不觉得,太快,太急了些吗? ……
“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议阁雄虫的精神力太过强悍, 一时间,场上大半军雌都爆出了尖锐惨叫,精神海被强行推制引发的暴动所带来的剔骨剧痛和密虫钻心般的剜心绝痒足以让军雌丧失战斗力, 控制不住趴跪在地, 蜷缩哀号痛鸣呼救。
在精神海暴动这个致命绝脉面前,一切战力都是枉然。
顷刻间, 轰然倒塌。
“看到了吗?约格泽昂, ”虫皇大笑着俯瞰下面的惨状,“只要雌虫一天有暴动期,你们就永远只能被雄虫踩在脚下苟且偷生,这就是天生法则!”
“中将,中将!啊——”
阿拜尔站在中间,前四军,后一二三,一切惨象尽入眼底,就连他也被贝墁刻意攻过来的精神力搅得头脑刺痛,翅翼张了又张终是支撑不住坠落在地。
痛,太痛了。
他还没有结婚, 那些被自己雄主攻破精神海屏障的军雌更为惨烈, 浑身浴血, 痛苦不堪。
这就是,钳制雌虫千百万年的,精神海暴动啊……
“上,上将——!”
“嘭————————”
巨响,远地的瓦土直接被掀了个彻底,血土潮地暴露其中,道道黑影如刺利箭矢般直冲过来——
无视所有的精神力攻击, 无视所有的精神力迷雾,无视,所有的,雄虫精神海。
“啊啊啊啊啊————”
“啊——————”
“怎么可能?!!!”
“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声惨叫,议阁雄虫刹那间倒下大片。
“谁——唔!”
贝墁尚且来不及看清扑攻过来的是谁,右臂就被人猛地卸下,骤然而起的剧痛下,膝盖被人蓦然一踹,落地巨响,移位。
“什么……?”
虫皇的大笑还没全然展开就彻底僵在了脸上。
底下雄虫一个个如多米诺骨牌一般依次倒下,自宫外到宫内,一刹那,全缴!
碾压,全方位的碾压。
如若不是雄虫还有生气,就是一场震惊全星的屠戮。
“您刚刚说什么?”约格泽昂转身看着像是受不住这样的刺激般踉跄后退的虫皇,“我没听清,谁把谁踩在脚下?”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虫皇猝然大吼,“那些是什么?!”
约格泽昂顺着他手指的地方一一看去,语气奇怪:“军雌啊,军部的军雌啊,那么显眼的军装,您看不出来?”
猎猎风声中,飘甩满场的,绵延至驭都外的,分明就是,黑底镶金边的,曼斯勒安军装啊……!
“怎么可能?!”虫皇几乎失声尖叫,“军部四军分明都在这儿!既是军雌怎么可能不受雄虫精神力影响,那可是曼斯勒安最顶尖的议阁雄虫!!!”
不能说不受影响,只能说,不影响他们的“屠虐”!
“曼斯勒安最顶尖的雄虫只有我的雄主希边得尔冕下,”约格泽昂不悦纠正道,“至于其他……虫皇陛下,你仔细瞧瞧,当真不认识他们了吗?”
虫皇瞪大眼睛试图细看,然而过度受惊的心魂又怎么静得下来,满场看下只有惊骇,惊恐,惊悚!
约格泽昂见状也难得地没有为难他,温声细语仿佛身处的不是血场:“那些都是,一直养在安城地下的,战神授封前,一战战败就被你和议阁下令处死边场的军雌啊。”
“——?!!!”
烈阳降下,虫皇倒出的影子清晰可见在止不住地发起了抖。
一面是莫大的恼怒,约格泽昂竟然敢公然违抗皇命和议阁令,那么多年!
一面是,是巨大的惊慌,处死的军雌,那么多年,那么多年因战败而处死的军雌,数量,数量已经,已经足以和现军部比拟!
不怕雄虫精神海攻击的……四军军雌!
虫皇这次再也站不住了,趔趄着就摔在地上,再也不复先前的傲世皇尊。
他看着约格泽昂,头一次这么认真地正视自己的这个只是偶有叛心却根本逃不出自己桎梏只做徒劳之争的,军雌儿子。
约格泽昂仿佛也知道他想问什么,笑眯眯地俯下身,俯视着这位自傲了一生的虫皇陛下:“一体双魂?你当真以为我会信?”
“——!”
“演技倒是不错,”约格泽昂直起身,“蠢货。”
“噗——”
地上喷出了大片红血,约格泽昂不再看他,转身,按下耳麦:“把雄虫都扔过来。”
“是!!!”
……
“雄,雄父……”
声响渐息,适愿也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
凌长云轻按住他的后脑勺,将他重新搂进怀里:“别看,再等等。”
“好。”适愿虽然不解,但还是听了雄父的话,乖乖地把头埋下去,不再抬起。
凌长云抱着适愿,朝远处看过去的目光晦暗难明,黑眸里是灼日也烫不热的空茫凉意。
……
“砰砰砰——————”
“啊!”
不稍片刻,所有赶来驭都城内外的雄虫就都被军雌扔到了宫外空炸出来的旷地,密密麻麻,乌乌泱泱,是年度大祭祀才能看到的雄虫数量。
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