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VIP】(1 / 2)

第30章

第30章醉酒你好凶

……

安城酒店。

“凌先生,你怎么还不去医院?”

凌长云站在窗边,只觉头昏得很,抬手揉着太阳xue,隔着点儿距离望着旁边的黑砖独房:“去医院干什么?”

去驭都前还是空无一天人,这会儿里面两层楼都亮起了灯,氤氤氲氲地透出拉了半边幕帘的玻璃窗,距离不远不近的也看不太清楚,只能依稀窥见几道影子在里面晃悠。

系统:“你喝了那么多酒,现在脸已经比后面的大白墙还要白了,再不去待会儿就酒精中毒了!”

“中毒再说吧。”

房子大门自内开了来,三三两两走出了几名军雌,瞧着像是纳恒几人。

系统:“什么叫中毒再说?喝酒脸白你——诶,诶?你干嘛?”

系统话都还没说完,就见凌长云走到衣柜前取了件深黑斗篷套上。

凌长云拉了扁宽衣绳系上:“统哥,我想去看看。”

“???”系统瞪着眼睛,“你去看什么呀?晚上没听那谁说啊,你现在是曼斯勒安的雄虫冕下,不该——”

“统哥, ”凌长云认真道, “我想去看一眼。太荒谬了,鞭二百,梳洗之刑,人怎么会受得了?”

梳洗。

凌长云以前只在古文中翻到过。

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样要人折磨致死的古代酷刑会出现在星际时代。

也全然不敢想象要怎么在熬过二百鞭的皮开肉绽后再经历一次梳洗之刑。

还有那位“可留性命”的元帅。

“……”系统沉默了会儿, 道,“凌先生,你很担心路彻得斯吗?”

凌长云兜帽戴了一半就顿住了手,暗沉的眸子染上茫然:“……我, 不知道。”

“统哥,来这里几个月,他和米阶斯是我接触,相处,最久,最久的人了……”

“……”系统忽然问道,“最久最久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凌长云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史书上的残酷梳洗与二百鞭,说话也不怎么过心:“没怎么习惯你是人。”

系统:“…………”

他瞅了眼凌长云现在的样子,闭了闭眼。

他忍。

“精神力。”系统道。

“什么?”

系统:“宣祝宴才结束,盯着你的人绝不会少,用精神力可以掩藏住你的身形,凭你的精神力小心一点就不会被人发现,更加稳妥。”

凌长云拉上了兜帽:“好。统哥,谢谢。”

系统:“会用吗?”

凌长云手心凝出一股燕尾青的精神力:“大差不差,他教过我。”

系统挑了挑眉:“哦。”

毕竟过去十九年都没接触过这东西,凌长云用得还不是很熟练,但不消片刻,燕尾青慢慢分转成数条纤细精神丝,交错缠结,淡淡地在他周围雾出了一层薄气,如雨中夜纱般将人笼罩其中。

房间在二楼,倒是不怎么高,凌长云推开窗子踩上外面的装板,蹲下身,一手勾着旁边的墙柱,一手撑着板子纵身一跃顺势一滑,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过后,人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他双手合上拍了拍上面的灰渣,长腿一跨从黑石围栏边出了酒店。

一路顺着建筑投射的阴影走,借着精神力的遮挡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路彻得斯的房子下。

系统:“这……咋进去啊?敲门?”

一缕精神力探回凌长云的手心:“他家现在只有一道呼吸,还在二楼,伤成这样怎么开得了门。”

系统震惊了:“这你都知道了?”

“……”凌长云仰头望了望二楼昏暗的灯光,“刚用精神力探的。”

系统赞叹了:“凌先生,你用得真是愈发娴熟了。”

“我感觉你下一句要说朕心什慰了。”凌长云靠着墙走到一楼关着的两开窗前。

系统:“……”

这是在宣祝宴上受了多少荼毒啊?

他一边啧啧感叹,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凌长云把精神力压成扁状物,沿着窗户底下的一点儿缝隙塞进去,钻进人房子里轻轻压下把手拉开了窗,再撑着窗台纵身跃了进去。

系统:“……”

“凌先生,你这是不是太熟练了?”

凌长云都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颇有些生无可恋:“我也没想到我有一天会大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钻进别人房子里。”

他转身拉上了玻璃窗,扫了眼屋子,找到楼梯后便放轻脚步往上走去,走到一半忽然惊觉:“统哥,虫族私闯他人住宅犯法吗?判几年啊?”

系统:“……”

您还知道您是私闯他人住宅啊?

说话间,凌长云已经几步跨到了二楼,二楼空间不大,只有一个房间,他径直走到了房门口。

“要不要叫一声——”系统见凌长云直接伸手推开了本就虚掩着门,识趣地闭了嘴。

“砰。”

“?!”门才刚推开,凌长云还没来得及走进去,就被里面传出的一声枪响吓了一跳。

他定在原地,双目微睁,愣了半天也没发现身上哪儿传来了痛感,只是茫然地聚焦视线,看过去——

最前面就是一张架了两阶床下梯的木制床,路彻得斯俯趴在床上,背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纱毯,倒是没有什么血迹晕出,脸色却是白得吓人,他压在棉枕头上,扭头看着这边,淡红的眸子却没有见到闯入者的警惕森戾,反倒在温暖的壁灯映照下透出一抹温和,手臂伸长搭在床边,指尖捏着一个胖胖的黄色小圆球,一捏就是一声“砰”。

凌长云站在原地愣愣地眨了眨眼,一时也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用精神力探探这人有没有被魂穿。

但要是真被魂穿了,精神力好像也探不出来。

“阁下?”

路彻得斯见凌长云一直站在那不动,眸子眨了又眨,看着懵得很,像只刚出窝就被骤然出现的野狼吓呆了的白兔子似的,叫了一声也没有反应,不由得放轻声音又唤了一声:“阁下?”

“嗯?”凌长云慢半拍才反应过来,迷茫地看着路彻得斯。

这是怎么了?

路彻得斯身上疼得火烧火燎,动一下都连筋带骨地抽着钻,昏昏沉沉到了今天才勉强清醒了点儿,瞧着凌长云懵懵懂懂的模样是真罕见地有些无奈了。

“阁下,过来,站那干什么?”

“哦。”凌长云应了一声,慢慢吞吞地走过来。

说是家也不像常住人的,这么个房间就摆了张床,放了张桌子,安了个柜子,空落落的连把椅子都没有。

凌长云视线转了半天,只得放弃了,蹲下身撑着坐在了第一阶床下梯上。

路彻得斯自他应了一声“哦”后便顿在了原地,眨了下眼睛便注视着他一路堪称迷迷糊糊地连兜帽都没摘地转头、坐下,抬头。

宽大的兜帽因为仰头的动作往下滑了滑,露出雄虫完整的面容,一双像是蒙了层水汽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直白得让路彻得斯都有些发懵。

正想开口问问便蓦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气。

路彻得斯眸底一凛,倏地明白过来,他垂眸看着坐在下面的雄虫,道:“阁下,你喝酒了?”

凌长云点点头。

“喝了多少?”

问是这么问着,但路彻得斯见他那反常的样子就知道绝不会少。

果然,凌长云眨了眨眼睛,慢慢道:“喝了,喝了……”

他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多:“喝了,好多。”

路彻得斯自己都没察觉到声音冷了下去:“谁灌的你?”

就算宣祝宴不推酒是不成文规定,以前也都有分寸,没见谁敢这么灌最强精神力冕下。

凌长云看着他渐渐垂了眸子:“你好凶。”

路彻得斯登时哑然。

他望着面前的阁下,已然后劲上来有了醉态,倒是不哭也不闹,就抱着膝头安静地坐在那里,下颌搭在手臂上,瞧着就是一只委委屈屈怯生生还漂漂亮亮的小白兔子。

路彻得斯毫无血色的唇张了又张,最后妥协般地放柔了声音,带着哄的意味:“阁下。”

“嗯?”凌长云闷声应道。

路彻得斯:“把斗篷摘了吧,这样不舒服。”

“……哦。”凌长云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什么是斗篷,伸手要解了系带,抽到一半才想起来抬手摘了兜帽,带子一抽,深色斗篷就落了地。

宴会上穿着的服饰就这么完完整整地展现在路彻得斯面前。

“……”半晌,路彻得斯道,“脸怎么那么白?”

凌长云重新窝了回去:“不上脸。”

路彻得斯明白过来,下意识皱眉,又在凌长云看过来的视线中松了开来:“去医院了吗?”

凌长云摇摇头:“没有,先来看——”

他说着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手一抬就伸了过去。

“嗯?”路彻得斯见他停了话头,刚想问就看到小白兔子双手伸长了搭在床沿边,整个人都倾身过来。

“!”两人距离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路彻得斯无意识滞了片刻。

醉意上头的凌长云丝毫没有察觉到,只是扒着床沿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路彻得斯,看到他额上沁出的细汗,开口道:“疼吗?”

路彻得斯顿了会儿,温声道:“不疼。”

“骗人。”凌长云转头想看看他的伤口,手伸到半空又犹犹豫豫地缩了回来。

“怎么了?”路彻得斯看着他收回去的手。

凌长云声音有些闷:“不能,随便看。”

“可以,”路彻得斯道,“雄虫才不能随便看,我是军雌。”

裹了纱布上了药,不会让血肉模糊狰狞见骨的伤口吓到小兔子。

凌长云迟疑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军雌,也不能,随便看。”

“为什么?”路彻得斯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答案。

“不礼貌。”这次倒是没有犹豫。

“……”少顷,路彻得斯笑了笑,又道,“不疼。”

他艰难地收回手,肩胛骨一动就是钻心地疼,背上的皮肉被铁刷梳去了大半,饶是路彻得斯这会儿也忍不住低低地吸了口气。他抬起食指在腕间光脑上点了几下,页面一关才发觉凌长云一直都没有说话。

一转眸,就看到他静静地趴在床边,脑袋都埋进了手肘,银冠上的珠链子轻轻晃着,一下一下地扫在苍白的颊边。

“怎么了?”路彻得斯无意识地愈发柔了声音。

“……”凌长云沉默了会儿,闷闷道,“为什么……”

“什么?”声音太小了,路彻得斯离他这样近也没有听清楚。

“为什么,”凌长云稍稍抬起了点儿头,但眸子还是垂着没有看他,“要说是你强逼我的?”

路彻得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本来就是强逼的,伤口不还在吗?”

凌长云眨了下眼睛,后知后觉地伸摸上了自己的后颈,内衬领子高,晕晕叨叨地摸上去也只触到了一片质地略硬的布料,什么也没摸到,凌长云只得收回手。

雄虫高束起了发,路彻得斯一扫就将他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知道他是醉得厉害,刚要开口,就听那人道——

“不是。”

“……什么?”路彻得斯目光定在了原地。

“不算是。”凌长云想了想觉得说得不太严谨,又道。

“……”

背上的伤口因为刚刚动了几下又开始往外冒血,黏着泡了修复液的纱布沾上骨肉,湿意蔓延又疼得紧。

路彻得斯闭眼稳了稳呼吸,恰巧此时光脑微振,他睁眼,低头扫了扫。

“阁下。”

“嗯?”

路彻得斯看向摆在床边桌子上的一个银白医药箱,道:“看到左边桌子上的那个箱子了吗?”

凌长云顺着向左转头,点点头:“看到了。”

“帮我去里面找一支深蓝色的药剂好吗?”

“好。”凌长云收回手,撑着站起来,视线骤然升高,头有些晕,他撑着桌沿缓了下,走了一步,摸索着打开扣锁,掀开盖子在里面翻找着。

箱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盒子管子,但都整整齐齐地排着,凌长云翻了两下就看到了,拿出来,手往下放给路彻得斯看:“这个吗?”

路彻得斯抬眸瞅了一眼颜色:“对。”

凌长云应了声,合上箱子,又坐了回去,将药剂递到军雌手边。

路彻得斯没动,而是道:“阁下,喝了吧。”

“嗯……嗯?”凌长云条件反射收回手,半道又迷茫地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让他找又让他喝这蓝湛湛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路彻得斯。

房间里的床很高,凌长云又坐在第一阶梯子上,路彻得斯转着头,还得往下才能对上他的眼睛。

因为喝多了酒的关系,上挑的眼尾泛着一层浅浅的红,眸子里又擦了层朦朦的水雾,暖色壁灯下宛着流光,万顷绛星都落在里面勾了卷儿,倒是淡去了往日的清冷疏离,却也不显得风情,懵懂的神情倒似一只初冬结成的小雪团子,可爱得紧也漂亮得很,想揉一揉又怕会被掌心的热度化了去,只得近近地注视着。

路彻得斯眉目柔和,唇角勾着笑了笑:“解酒的。”

凌长云有些怀疑,指了指药箱又指了指手中的管子:“?”

“嗯,”路彻得斯仗着人醉了不清醒,话扯得毫无负担,“我前天刚喝了酒,顺手放进去的。”

凌长云顿时满脸不赞同:“都这样了,你还喝酒?”

路彻得斯轻叹了口气:“麻醉痛觉。”

“???”凌长云直觉不太对,一时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懵然间就被路彻得斯引着将药剂喝了进去。

味道太涩了,凌长云将管子放到桌上就在床沿边趴下去了,苦得脸都皱了起来。

路彻得斯头一次见他情绪这么外露,颇有些新奇,好笑地看着面前一派委委屈屈的雄虫阁下:“苦吗?”

“苦。”凌长云蔫了。

“以后还喝这么多吗?”

“不喝了,”凌长云道,“他们灌我。”

路彻得斯看着他,手才抬起就扯了痛,一路自血痕凌乱的臂膀炸进刮去了大半皮肉的脊背,额上霎时又泌了一层冷汗出来,顿了又顿,只得放下去,道:“谁灌——”

“你吓我。”话还没说完,凌长云忽然就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盯着路彻得斯。

“……”路彻得斯猝不及防看进了他的眼睛,莫名品出了几分幽怨味道。

第五军游移中将九岁加入军部,十三年里带着部下南征北战东征西讨,于刀光剑影枪林弹雨中踏出由无数异兽残肢断首铺建出来的通天血路。

怨恨、阴毒、憎恶……

一切都被死死踩在了军靴之下,再无重见天日之时,唯独没见过雄虫毫无攻击力醉醺醺比之其他堪称,绵软的控诉。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莫名有一种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无措。

两双形状同样好看的眼睛对看着,一双一眨不眨直勾勾,一双有意无意地四处游移着。

正当路彻得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凌长云微转了头,往他手里看去,道:“是什么?”

路彻得斯也不知道该不该松一口气,提在半空不上不下地吊着,左手尽量不牵动小臂地动了动,露出两指尖夹着的小圆球给凌长云看:“阿拜尔买给上将家小虫崽的小玩具,落在这儿了。”

其实是故意留在这儿犯欠的,美其名曰怕他一个人待着无聊。

凌长云好奇地看着小胖球,眸子里晶亮亮的,但并没有上手戳。

路彻得斯看出他感兴趣,试着往前递了递,一动,指尖控制不住地发着颤:“阁下要看,捏捏吗?”

“可以吗?”凌长云登时高兴起来,尾音都往上扬了又扬。

路彻得斯失笑:“可以。”

凌长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路彻得斯手中接过小胖球,拿在手心滚了滚,又轻轻戳了戳。

小圆球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很有弹性,一戳一个小窝窝,手一松又立马恢复原样。

路彻得斯见他玩得开心,食指慢慢地落了下去:“捏了会响。”

凌长云闻言立马上手试探地捏了捏,担心捏坏了也不敢太用力,饶是如此,手一捏——

“砰。”

小圆球就迸了一声,声音着实有点儿大,凌长云指尖都被震得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