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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温柔 祝明朝 14339 字 1个月前

第15章 第15章吻过你背影的眼睛

画完了后,裴知悯要去洗手上的粉末,祁砚寒因为帮她递粉笔,手上也沾了些,两人便一同去楼下公共的洗手台。

画了快一个小时,裴知悯手腕有点酸胀,她轻轻揉着,想起自己那一板一眼的命令,不禁咬牙懊悔。

你也真是的,都不看清对象,就平白使唤别人。

祁砚寒身高腿长,走的比她快两步,男生身姿笔直,只是姿势有点奇怪,裴知悯看见,忍不住询问:“你不舒服吗?”

“腿站麻了,”祁砚寒声音低沉。

裴知悯眉头微蹙,目光移向他的脚踝,他是一直靠在桌边吗?为了方便递东西?

“你怎么不坐着?”

祁砚寒顿了下,侧目看了她几秒,女生皮肤莹白,或许是被阳光晒过,她面颊带着些粉,耳边的一缕发丝垂落在衣领之上,那里有一点白色痕迹,是黑板上掉落的粉笔灰。

他顿了下,还是没说椅子的事。

可聪慧的人儿,早已从他欲言又止的神态中明了了原因。

她本来以为喻臣拿的是他自己的椅子,没成想,会是这样的阴差阳错。

祁砚寒转过话题,提醒道:“你衣领上沾了粉笔灰,等下可以理一理。”

裴知悯双手都脏了,此刻不好整理,顺从地应了声“好”。

洗手台前,祁砚寒和她并身站着,水流声淅沥,冲刷过两双手的粉笔灰尘。

那天暮云杳霭,鸟鸣啾啾,晚风很轻很柔,拂过刚抽出新芽的枝桠,撩起少男少女的衣摆,碰在一起的校服,让裴知悯不知不觉中就眷恋了多年。

洗完手往回走,裴知悯抖了抖衣领,细碎的粉屑掉落,那会儿她心思都在衣服上,没留意路况,上楼前有一小节台阶,她正要迈,手臂突然被扯了下,裴知悯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些,后背不期然地贴近了个温热的胸膛。

万物复苏的时节,空气中都是草木和百花的香气,他身上干净清冷的气味混杂在其中,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像是拥她入了怀。

裴知悯瞬间脸红心跳。

“小心脚下。”男生的呼吸喷洒在头顶。

靠在他的胸。前,裴知悯都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她呆愣地看向脚下的台阶,低低地说了声谢。

祁砚寒松开手,走向她的旁侧,和她一同上楼。

喻书做完物理卷子,下来找喻臣,看见他们班的板报,瞬间惊叹住了,得知是裴知悯画的,她骄傲之余又有点生气,居然把她闺蜜当免费劳动力使。

喻书忿忿地为其鸣不平:“你知道我们知悯画一次画是要收钱的吗?”

喻臣确实不知道。

“那现在你知道了,”喻书眨着眼伸出手,掌心朝上,“准备给多少?”

喻臣在衣服口袋摸了一阵,装作找到了现金状,攥紧手置于喻书手的上方,她正期待时,他五指张开,空空如也,那双手还顺势打了她一下,“你少狐假虎威。”

喻书撇撇嘴,又和他拌起嘴来。

这个点学生们基本都走光了,本该是静悄悄的教室,裴知悯和祁砚寒隔了几个班就听见了兄妹俩的争论声,待到他们回去,喻臣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我和知悯认识这么久了,”他看向裴知悯,“朋友之间互帮互

助不是应该的吗?”

裴知悯不明所以,但这句话说的没错,她点了点头。

喻书哼了一声:“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裴知悯总算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她暗中扯了扯喻书的衣服下摆,以眼神制止。

“喻臣哥,不用计较这些。”裴知悯笑了笑说。

喻臣朝喻书挑了下眉,满脸都写着“我说的没错吧”。

喻书低头偷笑,清楚裴知悯不会收喻臣的钱,她就是故意逗他而已。

临近六点,窗外暮色正浓,喻臣拿起被遗忘在一旁的书包,递给裴知悯:“走吧,辛苦了这么久,请你吃晚饭。”

裴知悯接过书包背上,婉拒道:“真不用这么客气,喻臣哥。”

她不吃,喻书倒不乐意了:“你要去,这么大个工程,必须多吃点把脑力消耗补回来。”

“喻书说的有道理,”喻臣笑了下,“帮了我俩这么大个忙,请吃饭是应该的。”

说完他碰了下祁砚寒的胳膊,“你说是吧?”

男生嗓音温淡,“嗯”了一声。

裴知悯思考了一秒,没再拒绝。

从教学楼出来,四个人两两并排走着,今天的日落偏粉,嫣红的云彩铺在天际,好看极了,喻书瞧见后,激动地要拿手机拍照,等到她拍完,她们已经落后喻臣和祁砚寒许多。

俩人也没追上去,慢悠悠地走在他们身后说悄悄话。

“你等会儿多吃点,敲我哥一笔大的。”喻书跟她交代。

裴知悯笑了下,一下就猜中了她的心思,“想让我从吃上把画稿的钱挣回来?”

喻书闷哼一声,拍着她的手背:“真懂我啊。”

裴知悯笑意加深,谋划道:“你也多吃点,就可以敲得更多了。”

喻书笑得有点坏:“好主意。”

远方的夕阳在目光所及之处沉没,世界的光线慢慢暗淡下去。

“你那个李白画的是真好,姿态和身形都很正,就像是古人从画里走出来一样,”喻书止不住地夸赞,“那气质,那风姿,太帅了。”

裴知悯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喻书比划着画里李白题字的动作,说:“而且,旁边那句诗词写得也很帅,和你的画放在一起,简直就是完美。”

裴知悯眼光投向前方的男生,都说字如其人,这句话用在他身上格外合适,那一手飘逸大气的好字,像极了他的气质。

“阿书。”裴知悯定住脚,拉着喻书的手。

喻书跟着停住:“怎么了?”

“你是真觉得……”裴知悯咽了下喉咙,看着她的眼睛问,“板报的字和画很衬?”

喻书诚恳的重重地点头:“那当然了,绝配好吧。”

裴知悯笑眼盈盈,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就足以令人喜悦,她的心底像是在熬糖浆,甜得冒泡。

喻书鲜少见她这么少女怀春的模样,正想追问,喻臣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喻书,知悯,走快点!”

“来了,”喻书应道。

两个女生手牵手往前跑了一截,几个人走在一条直线上,说说笑笑。

他们去的是跨年那天吃的店,此时顾客人不少,除了学生,还有周边居民和下了班的打工人,四个人一齐进去,点过餐,门口就出现了一阵响动,路泽珩和篮球队的人也来了,见到祁砚寒和喻臣在这儿,一群人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一堆男生里面,何语苒光是站着就很亮眼,女生眼底藏着欢喜,目光直直地落在他们这边。

打篮球的人多,路泽珩要了两张桌子,他所坐的那桌,就在他们旁边,不知是不是巧合,何语苒的位置挨着祁砚寒,她和他就隔了一米的过道。

何语苒落座间,裴知悯偶然地和她对上了眼神,女生笑得还算友好,她同样回以笑容。

他们这桌是四人桌,祁砚寒和喻臣挨着,裴知悯靠着喻书,她的对面,就是祁砚寒。

安静的相对而坐,裴知悯目光的终点始终局限在他的桌前,偶尔和他对视,匆匆一秒她便会敛回视线。

有时候人就是很奇怪。

在无人之处,你可以注视他的背影千千万万遍,而在可以目光平视的空间,却怯懦得不敢多看他一眼。

相比而言,何语苒则比她勇敢多了。

女生笑颜明媚,看向他的时候,眼里的爱慕光明磊落又小心翼翼。

熟人间的聊天很欢畅,何语苒也参与在话题中,时不时和祁砚寒搭上两句,男生说得不多,但对她句句都有回应。

裴知悯垂下眼睫,一点点撕开餐具外的塑封,她心里装着事,去拿热水壶准备烫餐具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热水壶的底部,她“嘶”了声,立刻收回手吹气。

喻书关切地问:“没事吧?”

裴知悯皱眉摇了摇头:“没事。”

“你小心点,”喻书看她手没红,叮嘱道,“你这手可要好好护着。”

裴知悯吹了吹手指,抿出个笑让她别担心。

担心她再受伤,喻书就想帮她烫餐具,刚要伸手,她面前的碗筷就被祁砚寒先一步拿走了。

三个女生同时看过去。

明亮的光下,男生五官愈发棱角分明,冷硬的眉眼垂着,细致认真地帮她烫餐碟。

裴知悯一颗心暖胀着,像是糖浆熬得浓稠时,鼓起的最大的泡。

喻书在她耳边嘟囔:“想不到他还挺有绅士风度。”

裴知悯盯着男生的动作,没吭声。

祁砚寒的手很漂亮,指节分明,做这么稀疏平常的事,他不急不慢,姿态很是赏心悦目。

这样的小事,何语苒还没见他为哪个女生做过,她狠狠怔了下,眼神掠过祁砚寒对面那个抱过他衣服的女生,心头一阵苦涩,她低着眸,喝起了茶水。

干净的餐具很快摆在裴知悯面前,她又道了声谢,祁砚寒抽出张着纸巾擦手,“客气。”

周围坐的都是朋友,那顿饭吃得很轻松。

但何语苒明显寡言了许多。

手指上的灼痛还残留着一点,七分饱时,裴知悯去了趟洗手间,打开冷水淋着被烫的那处,灼热感完全消失后,她关掉水往外走,途经转角,那里站了两个男生。

“你和你对面那女生怎么回事?”路泽珩随意地和他打听。

祁砚寒皱眉:“什么怎么回事?”

路泽珩看这表情就懂了,是何语苒想多了,他没再执着于这个话题,只是说:“上次的事,就当我欠你个人情。”

“别,”祁砚寒回得迅速,“没到这个程度。”

他看向路泽珩,“翻篇的事就别提了。”

路泽珩彻底放下了心,“行。”

“那你能别冷着一张脸吗?”他笑了声,嗤他,“你没看我妹饭都没吃两口,还以为又惹你生气了?”

“天生就这样,”这人一脸无所谓,“有什么办法?”

路泽珩无奈:“你好歹装装样子。”

“之前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去帮她钢琴伴奏,”祁砚寒睨他一眼,“这次还要看你的面子?”

路泽珩面色不太自然。

元旦晚会的前几天,何语苒的搭档突然发烧了,不能排练登台,那时她实在找不到人,就拜托他喊祁砚寒来帮个忙。

他们认识挺久的了,清楚他的脾气,他事先没说不是独奏,等祁砚寒答应下来,路泽珩才告诉他和他搭档的人是何语苒。

答都答应了,反悔伤朋友感情,祁砚寒只好配合下去。

“别执念在我身上。”

裴知悯从他们身后经过时,耳边飘进了这冰冷的一句,那时店外有摩托车疾驰而过,轰鸣声很大,他们后面的话消逝在了声音里。

夜幕已然降临,街灯亮了一排,昏黄的灯光下,她慢慢穿过街道,走向去对面的便利店,喻书刚才发消息说想喝可乐,裴知悯拿了一罐,冰柜里饮品琳琅满目,她却不知道自己想喝什么。

在柜门前站了会儿,门口猛然响起“欢

迎光临“的语音提示,不多时,裴知悯的鼻息间涌进一股清冽的烟草气味,她回过头,祁砚寒就站在她的侧后方。

不想影响他拿东西,她随手拿了一瓶果粒橙便撤出了那方寸空间,往收银台走。

“四块。”店员说。

裴知悯摸出手机正欲付钱,祁砚寒过来了,男生将一瓶电解质饮料放在台面,“一起。”

说完他就递过去了手机付款码。

“别,”裴知悯忙阻止道。

“当我请你的。”他说。

裴知悯还是想让店员扫自己的二维码,但为时已晚,“叮”的一声,他钱就付过去了。

裴知悯握紧饮料瓶身,和他商量:“我把钱转给你吧?”

“不用,”祁砚寒回得平淡,“应该的。”

裴知悯微愣,品了品这三个字。

男生没再关注她,自顾自地走出店门回去,裴知悯木在原地,眼睛吻过他光影下影影绰绰的背影,恍然清醒。

他所有的好意,都是为了酬谢她的帮忙?

第16章 第16章南←繁华大街→北

那个问题裴知悯想了两周都没想明白。

四月下旬,学校开始筹备五月运动会,消息出来后,班里班外全是欢呼声,第二天,体委就组织起了各项比赛的报名,班上的人都挺积极踊跃的,裴知悯听着他们热切的讨论,脑海里总在想,他会参加哪项?

她从小运动天赋就不太强,以前的运动会基本没什么参与感,奈何这次,参加班级接力的女生不够,置身事外的裴知悯被抓去凑了个人头。

早上第4节 是体育课,上了不到半节,体育老师就让他们去自由活动了,这群人散得极快,纷纷跑去食堂吃饭。

裴知悯和时恬还了器材也打算过去,路过篮球场,那里一阵喧闹,有男生在打篮球,树荫下,围了些观看的女生。

临近中午,阳光正烈,裴知悯被晒得眯起了眼,球场上男生很多,她轻易就看见了祁砚寒,男生身姿矫健,上篮时强势又有力,一个起跳,一个扣篮,球稳稳进筐。

场边的女生按捺不住激动,雀跃地呐喊着。

裴知悯遥望过去,那里不知有多少人芳心暗许,有多少人执念太深。

或许是在日光下站久了,她眼眶有点酸。

走出篮球场,时恬小声惊叹:“祁砚寒刚才那几步上篮,真帅啊。”

裴知悯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我不是喜欢他的意思,”时恬想起什么,赶忙补充,“我就是单纯感叹。”

裴知悯淡然一笑:“我知道。”

时恬嘿嘿笑了声,蹲下身,挑挑选选地捡起了叶子,好当书签。

裴知悯在一旁等她。

“学校里感觉好多女生都喜欢他,”时恬拣了两张绿油油的树叶,旧话重提,“但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裴知悯好奇:“你喜欢的是哪种类型?”

时恬认真思考了几秒,说:“高的,有一点帅就行,爱干净,笑起来很阳光,像是山间的清风朗月。”

“这么具体?”裴知悯旁敲侧击地问,“不会是照着哪个男生说的吧?”

时恬咬着唇,眼神飘忽:“没有,我按照我喜欢的明星说的。”

裴知悯笑:“是吗?”

“诶呀,当然是了,”时恬生硬地转过话题,“等下你打算吃什么?”

裴知悯适可而止,接上话头说:“走吧,去看看。”

这会儿食堂的人还不少,两人打了饭边吃边聊,吃完后,时恬要去小卖部,裴知悯想回去做卷子,就没陪她,她一个人悠哉地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这天的天气真好啊,一抬头就是蓝天白云,万里晴空。

走到楼梯口,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下裴知悯的右肩,她扭头看去,空无一人。

热情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嘿!”

裴知悯回头,瞧见卫旭做的近在眼前的鬼脸,被吓一跳,惊恐地退了两步。

“对不起啊,”卫旭见状,立马恢复成正经神色,“吓到你了。”

裴知悯吸了口气,缓过来了,“没事没事。”

卫旭:“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男生笑得活泼开怀,手里还拿着即将吃完的雪糕。

裴知悯轻咬了下唇,没说真话:“化学题。”

“果然是学霸啊,”卫旭挠了挠脑袋,“走路都在想题。”

裴知悯摆手:“我也算不上学霸。”

卫旭笑笑:“比我成绩好的我都统称为学霸。”

那她应该担当得起了。

彼时还没下课,两人一齐上楼,裴知悯好奇:“你们这节也是体育课?”

“不是,自习,”卫旭将雪糕最后一点咬完,“我偷摸溜出来的。”

裴知悯露出了然表情。

“运动会你报了哪项?”卫旭把雪糕棍丢在二楼的垃圾箱里,和她闲聊,“跑步?”

裴知悯摇头。

“跳远?”

裴知悯再摇,笑着说:“迎面接力。”

卫旭笑了声:“挺适合女生的。”

裴知悯有来有回地问他:“你呢?”

“铅球。”

卫旭的体型有点圆乎,他的胖不是肥胖,而是很结实的那种。

裴知悯照着他的话说:“也挺适合你的。”

卫旭哈哈大笑。

“我只报了一项还好,”他说,“喻臣报了一百米和跳远,砚哥报了跳高和一百米,还有一千五百米。”

裴知悯暗惊,他报了这么多?

“他主动参加的吗?”她忍不住问。

卫旭一时不知道她想问谁,“他是指?”

他一反问裴知悯才恍觉这问题鲁莽了,圆话道:“喻臣。”

“他是主动的,”卫旭说完就自己交代了,“砚哥的一千五百米是体委报的,他们班上没人去。”

裴知悯:“哦哦。”

上到三楼,还有一分钟就要下课了,怕被人潮给挤死,卫旭赶紧和她道别,风风火火地往九班跑,裴知悯看着前方那个奔跑着的率真憨直的男生,总以为他会一直开朗下去。

回到七班时,同学们聊得正欢。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人总在接近幸福时倍感幸福,(注)那会儿才四月二十四号,大家就算着日子期盼校运会了,有人还在跟进天气情况,祈求老天那两天千万别下雨。

南城的四月总是多雨的,万物在雨中野蛮生长,校园里一片生机勃勃,春光明媚的日子,有不少学生下课会去欣赏欣赏风景,拍拍照。

但其中不包括裴知悯。

那阵子她学导数和磁场,学得一个头两个大,课后和时恬说起,两人都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有时候她还死犟,一节自习课都可以拿来算物理题,最后得出与参考答案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几声哀叹后,又再演算改错。

那一周,裴知悯做题总不得劲,每次都感觉快要挨到正解了,却始终算不出来,期中考迫在眼前,她却是心浮气躁的状态。

林泽民道出原因:“你这是到达量变与质变的临界点了。”

裴知悯一脸寻求指点迷津地看着他。

林泽民:“量变是质变的必要准备。”

“下一句我知道,”裴知悯说,“质变是量变的必然结果。”

林泽民点头:“你现在就在这两种状态的界线点上,加油,突破过去就飞升了。”

“那要是我没突破呢?”裴知悯问。

林泽民沉默了下。

李淮川撑着下巴,加入到谈话中,“那估计你这状态要还要持续好长一阵。”

裴知悯长叹一声,意兴索然地转回身去了。

客观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客观规则也是,期中考在裴知悯的焦虑紧张中来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继续积累量变吧。

考完试就到了五月初,那时恰好碰上了高三二模,高一高二全体学生放假,热烈欢呼的声音响彻楼道,跟疯了似的。

裴知悯边收拾边等喻书,她们商量好等会儿去电玩城逛逛。

四方的天空中,有一群燕子飞过,啁哳的鸟鸣声从清晰逐渐变得模糊,

直至完全消失,耳边忽地又传来另一阵声音,有人从窗外经过,脚步急促。

“砚哥,走啊,”卫旭隔了一个教室就开始喊,“去晚了没位置了。”

祁砚寒单肩背着包从后门出来,清淡的一声:“急什么。”

喻臣笑声轻狂,揭穿道:“他应该是怕等会儿没位置会少打两局游戏。”

那人的声调稍显懒散:“章钦会给我们留的。”

原来是去网吧。

“你不是要发奋图强吗?”喻臣笑着说,“还跟我们一起去打游戏。”

“我这天资聪颖的,”卫旭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笑着说,“玩了一年再发奋图强都来得及,这才多久。”

卫旭和蒋琛他们年前拼了一把,成绩有了起色,如今早已退出了吊车尾的行列了。

蒋琛慢腾腾地走过去,“根本不带担心的好吧。”

祁砚寒笑:“你最好是。”

喻臣两手插兜往前走,“也不知道是谁这次理综少看了一页,还发奋图强呢?先治治眼睛吧。”

祁砚寒和卫旭都知道这事,笑得毫不掩饰。

他今天都被笑话了好几次了,笑蒋琛吸了口气,追上去邦邦给了喻臣背上两拳,“你还提?”

后方的两人又笑起来。

青春浩荡,少年无忧无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待到他们嬉笑怒骂的声音飘远,喻书才下来,两人出了校门,径直往电玩城的方向去。

那里年轻的身影不少,裴知悯和喻书穿梭在其中,赛车,投篮,射击,一一玩了个尽兴,最后停在娃娃机面前,喻书运气特好,只花了两个币就抓了个皮卡丘上来,她把玩偶往裴知悯怀里一塞,又接着抓。

娃娃机都有算法机制,先抓住了一个,再想紧接着抓第二个是很困难的,喻书连着投了二十个币都打了水漂,她胜负心上来,誓必要再抓一个才走,两人在机子前尝试了好久,才终于成功。

喻书顿时心满意足,她捡起掉落的皮卡丘,朝裴知悯扬了扬:“还没有我抓不上来的娃娃。”

裴知悯轻叹口气:“你花的这些钱,都可以买两个了。”

“那不一样,有挑战才刺激,”喻书抓着玩偶的两只耳朵,又揉又捏,“你说是吧?皮卡丘。”

她自言自语:“你算是我买过的最贵的娃娃了。”

裴知悯无可奈何地笑了声。

那会该玩的她们都玩了,分别后,裴知悯想去搭公交回家,走到分岔路口,看见提示路牌上写着“南←繁华大街→北”,她脚步微滞。

裴知悯抱着皮卡丘,鬼使神差地往北边走,尽管南边才是她回家的方向。

夜色弥漫,行人熙攘,路边还有小孩子在玩闹,身旁有电瓶车驶过,带起的风吹得人心痒痒的。

网吧的牌匾亮着,里面明亮如昼,坐满了人,裴知悯放慢步子,假装不经意地望过去,看了好多次,视野里都没那个身影。

裴知悯低下头,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石子,那乌龟般的速度不仅没快,还愈发慢了。

走到门口中央,她再度抬头,前台那里,祁砚寒正在和章钦聊天,男生微倾着身子,靠在柜台前,硬朗的手臂搭在台面上,姿态从容又闲散,偏暖的光照在他的肩头,冲淡了两分他周身的冷感。

那时裴知悯距离他只有三五米,依稀听见男生在问章钦哪儿还有空位。

“你那位置不行?”

祁砚寒不冷不热地“嗯”了声,“鼠标灵敏性不好,操作起来膈应。”

章钦询问:“哪一台啊?”

祁砚寒报出机子编号:“35。”

“行,”章钦了解了,“我后面找人来看看。”

说完他就去查空位。

章钦一面按电脑一面摸出烟盒,递给他一支,祁砚寒没接。

“不抽了,”他说,“忙着打游戏。”

章钦笑了声,径自咬上那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又侧头缓缓吐出,烟雾上浮间,他看见了门外顿住的女生。

章钦想了两秒,朝外边抬了点下巴:“那不是你……朋友的朋友吗?”

祁砚寒顺着他的话举目望去,裴知悯就站在不远处,女生穿着白T蓝色牛仔裤,肩上背着书包,手里有个娃娃,模样乖巧得不行。

祁砚寒目光微微一动,勾起唇角,眼神玩味地打量起了她。

猝不及防地和他对上视线,裴知悯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笑一下打个招呼,还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离去。

正当她茫然时,祁砚寒已收回了眼神,章钦咬着烟问:“她是……来找你的?”

“不清楚。”

“这么无情?”章钦拿下嘴里的烟,冲她招了招手,“进来坐坐?”

裴知悯摇头,手指向前路,意思是她要走了。

章钦会意。

走过繁华大街北路,裴知悯心还在乱跳,本来想偷偷地看他一眼就好,谁料到会被“抓个正着”。

他没发现吧?

应该没有,她只是恰巧路过,路过而已。

裴知悯慢慢走着,心里自己说服自己。

那晚街上的行人都挺悠然自得,忽然有雨滴洒落,起先还没多少人在意,没一分钟,雨就下大了,大家慌忙找地躲雨,声音仓促混乱,有卖东西的小贩在抱怨:“怎么又下雨了,我的生意哟——”

裴知悯一只手挡在头顶,弓起上身撒腿往公交站台跑,这场雨来得迅猛,没多久地面就积了水,奔走的行人不小心踩到坑洼,雨水溅到了路边小店的玻璃窗上,留下一滩水迹。

章钦瞧见窗上豆大的雨珠,感叹道:“又下雨了啊。”

身旁的键盘声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丝毫不逊色这雨声,章钦回头看来,电脑页面已出现了“GAMEOVER”的字样。

前方响起一声欢呼,卫旭隔空对他比了个大拇指,说完他就嬉皮笑脸地去嘲笑蒋琛和喻臣了,那两人肯定不服气啊,和他单挑开了一局。

“你说什么?”祁砚寒没听清他刚刚说的话。

章钦示意他看向窗外:“下雨了。”

说完,他想起那个女孩子,回忆说:“你那朋友……好像没带伞吧?”

这会儿天色已经全黑了,嘈杂的雨声网住了整个世界,树木倒向一边,像是路人的伞,祁砚寒面色有一瞬间的动容。

章钦提了一嘴:“我这有多余的伞,你给送去?”

祁砚寒眼光投向喻臣,那人打得正起劲,算了。

他沉吟片刻,起身朝外走。

公交站下,裴知悯喘匀了气,整理起了被打湿的头发和衣领,裤腿也被打湿了,她蹲下拧了一把,再度站起来时,一阵风迎面扫来,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斜风急雨猖狂地又刮来,裴知悯退到最里边,后背不期然地贴到了一个宽厚的胸膛,她下意识仰头看去,入眼就是男生弧线利落的喉结、下颌线,再往上,是他锋利的眉眼。

被雨淋过的眼皮有些许厚重,裴知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愣了一秒才道:“你怎么……在这儿?”

祁砚寒没回答,只是把手里的伞给了她,“别再淋着了。”

裴知悯捋了下颊边的发,心头一动:“谢谢。”

“没事,奉人之命而已。”

这话说的冷淡又疏离。

裴知悯懵然:“嗯?”

“章钦喊的。”

祁砚寒说完,便撑开另一把伞,转身走进雨夜里。

手上的伞柄还是温热的,裴知悯反应过来,稍微拔高些音调:“你的伞我去了学校还你。”

祁砚寒脚步一滞,嗓音从苍茫雨幕中透过来。

“网吧的伞,你还给前台人员就行。”

第17章 第17章想要你的目光为我停留

那晚裴知悯淋了雨,隔天就咳嗽了,苏英监督她喝了几天的止咳糖浆才好。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裴知悯依旧没在前一百的行列里,她失落之际,该摘抄整理错题的仍旧要摘抄,那时距离运

动会不到一周,班里关心成绩的人没多少,大多数人都在聊下周的事,剩余一小部分女生在说偶像明星,娱乐八卦。

后来裴知悯把所有科目的错题改完,时间又过了两天,那把伞一直被她放在房间里,没机会还,直到周日上午,她提前做完了课外题,空了一个小时出来,裴知悯思索片刻,拿着伞就出门了。

到了网吧,令她意外的是,章钦竟然不在,她把伞给了另一名工作人员,就转身离开了。

公交站台下,有不少等车的人,一辆辆公交车驶过,有人上去,有人下来,裴知悯等了半小时都没碰见去回家的那班,她腿有点酸,走去了站台右边的公共椅子坐下。

正休息着,远远驶来一辆城市公交,裴知悯一看车头,不是想要的数字,便敛回了视线。

车到了停靠点,前后车门打开,上车下车的人各走一边,后车门处,男生背着黑色书包,拖着两个行李箱,最后一个从公交车下来。

箱子车轮发出沉重的闷响,声音由远及近,裴知悯眼前出现一角行李箱,她下意识抬头看去。

章钦起先还不确定是不是她,现在看清正脸了,笑着打趣道:“妹妹,怎么又来这儿了?”

裴知悯看见是他,属实有点吃惊,她顿了下,如实说:“来还你们网吧的伞。”

章钦看了眼女生空荡的手边,“那你的伞呢?”

裴知悯:“已经还给你们网吧的工作人员了。”

章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裴知悯思量片刻,真诚说道:“谢谢你那天愿意把伞借给我。”

“小事,”章钦唇角掀起笑容,促狭道,“你该谢给你送伞的人。”

裴知悯低声道:“谢过了。”

章钦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握着行李箱的拉杆打算走了,离开前又说:“有空可以来玩玩,给你熟人价。”

裴知悯仔细琢磨了下他这句话,问:“你是网吧的老板?”

章钦挑了下眉,笑了声:“怎么?不像吗?”

裴知悯轻声说:“有点。”

“那你倒是说说?”章钦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不像了?”

“年纪……长相……”裴知悯想到什么说什么,“还有气质,都不太像。”

章钦听到末尾笑意更大,悠悠说:“我这气质,确实和网管的工作不符。”

“毕竟,哪有我这么年轻帅气的网管。”

裴知悯抿着嘴笑。

“你别不信,我可是正经大学生,”章钦说着就摸出了学生证,正好今天回校收拾东西,带了的。

裴知悯看向那个黑色小册子,上面有一张二寸白底照片,上面的人的确是他,旁边写着——

南城大学2011级经济学1班章钦

南城大学在全国高校里名气很高,每年的录取分数线都不低,没想到他竟然是这里毕业的,那去当网管不是屈才了吗?

章钦把学生证揣回兜里,“货真价实吧?”

裴知悯顺从地点头,她视线落在他的两个大行李箱上,“所以……你这是搬出寝室了?”

章钦点头,笑着说:“毕业了,肯定要腾地方给学弟学妹啊。”

裴知悯听完,很应景地道了句:“毕业快乐。”

章钦爽朗一笑:“谢了啊。”

“万一你以后考上了南城大学,”他侃笑道,“记得喊我一声学长。”

裴知悯抿出个浅浅的笑,应付性的“嗯”了声。

那时两人都当这是一句无心之语,很多年后,裴知悯才发觉,这话挺有意思。

远处有鸣笛声传来,裴知悯扭头去看,是回家的那一路公交车。

“我等的车来了,”她和章钦告别,“先走了,再见。”

“再见,”章钦在背后扬声道,“好好学习啊。”

裴知悯应了声“好”,走上公交车,车辆很快启动,耳边行李箱车轮的声响逐渐远去。

那一周过得好像格外快,几个黑夜过去,就到了运动会,那天风朗气清,阳光灿烂,操场上欢呼声响彻云霄,广播站里的播报时刻不停。

裴知悯第一天没有项目,就给班里的同学还有喻书喻臣加油去了,她喊得格外卖力,一上午过去后,嗓子都有点哑。

祁砚寒跑完一百米决赛出来,蒋琛和卫旭刚好也比完,三人一同去了小卖部买水,再出来时,门口站了个满面笑容的女生,一眨不眨地看着祁砚寒。

蒋琛拱了下祁砚寒的胳膊:“砚哥,那女生是不是来找你的?”

瞧见秦京宁,祁砚寒眼里浮现了一抹不可思议,它拿过蒋琛手里自己的衣服,说:“你们先走。”

卫旭多嘴一问:“她是谁啊?”

祁砚寒落下一句“我朋友”,便抬腿往秦京宁那儿走。

蒋琛和卫旭这两人不约而同地拖长音调“哦”了一声,祁砚寒眸光冷冷地扫过来,那两人立刻走了。

走近到秦京宁面前,他问:“你怎么来了?”

秦京宁笑了下:“你们不是举办运动会吗?我来看看。”

祁砚寒看了眼手机屏幕,平静叙述道:“今天是周四。”

秦京宁当没听懂似的,“所以呢?”

祁砚寒索性不跟她拐弯抹角了,直接问:“你逃课来的?”

秦京宁抱着手,气呼呼地哼了声:“虽然我成绩不咋地,但人品还是很过关的吧?”

祁砚寒噙着笑:“所以呢?”

“所以我是光明正大来的,”秦京宁解释,“我早上不太舒服,请了一天的假。”

祁砚寒细细端详着她的脸。

两人小学时就认识了,他们父母工作都很忙,两小只就经常作伴解闷,后来长大了,他们玩得没有以前那么好,但友谊还一直存在。

只是秦京宁作为女孩子,心思好像总会比他多一点。

“好不容易来趟你们学校,”秦京宁请求道,“带我逛逛呗?”

祁砚寒静默了下,喝完那瓶水,迈出脚说:“走吧。”

秦京宁蹦跳着跟上去,这条林荫路上没什么特别的,祁砚寒也用不着给她介绍。

“对了,”秦京宁背着手反问他,“你猜猜我怎么进来的?”

祁砚寒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脸上写着“我怎么知道”。

秦京宁:“翻墙。”

祁砚寒从上至下打量了下她,嗤笑道:“就你这体格,还能翻墙进来?”

秦京宁笑得坦诚:“我朋友带我进来的。”

祁砚寒眉梢一挑。

“说起来你应该也认识。”她说。

祁砚寒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走了,”他带着她从林荫路往右拐,“前面是南礼的阶梯教室……”

裴知悯走在另一侧林荫路上,本是想去买水的,没想到会看见他俩,女生是灯会上站在他身边的人,她记得。

走在她身边,他似乎一直很放松悠闲?

裴知悯止不住地想。

接力被放在了第二天的下午,那时候其他的项目都比完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接力,这个项目是抽签制,七班和九班还有另外四个文科班抽到了首发的一组。

六班在倒数第二组,不着急比赛,祁砚寒站在人群中观赛,裴知悯看见场边的他,深呼了一口气,内心有点紧张。

体育老师声调洪亮高亢:“各就各位,预备——”

发令枪“砰”地响起后,各班的第一棒立刻冲了出去,交接成功后,这边的人又拿着接力棒跑向对面。

裴知悯位置偏中间,前面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跑圆,就快要轮到她上场了,这时耳边响起一阵很大的唏嘘声,是旁边的文科班交接时掉了棒,裴知悯愈发紧张,屏息以待。

对面的黄悦熙拿着接力棒跑了过来,裴知悯稳稳接住,使劲往前跑,那天的太阳很大,耳边的风又快又猛,扑在脸上让她眼睛都睁不开,周围的加油声都快要震穿她的耳膜,裴知悯内心憋着一股劲,咬紧牙关,加速冲刺。

那次真的是她十七年以来,跑得最快的一次。

把接力棒成功交给

林泽民后,裴知悯总算松了口气,那时因为身体惯性,她跑完五十米没能立时停住,跑着跑着,她渐渐感觉腿麻木了。

裴知悯重心不稳,正要往前栽去,一只筋骨强劲的手臂伸了过来,将她稳妥地托住。

埋在他的怀里,裴知悯气息更乱,

男生音调微沉,询问道:“没事吧?”

裴知悯咬着牙摇头:“没事。”

她额头沁出了汗,不想弄脏他衣服,裴知悯忍痛往旁边挪了一步,喻书这时候来了,祁砚寒及时放了手让她来扶。

喻书搀着裴知悯往前走,确认祁砚寒走远,裴知悯握紧喻书的手说:“腿抽筋了。”

喻书一慌,赶紧让她在大树下的台阶那儿坐下,她给裴知悯绷着脚踝,忍不住唠叨说:“上场之前不就跟你说了吗?让你量力而行。”

裴知悯拧着眉喘气,没回她。

“这下好了,”喻书边给她按边在念叨,“你这么一趟跑下来,明天腿肯定要酸,腰大概率也会疼。”

裴知悯还疼着,过了五分钟,她蹙紧的眉逐渐舒展开来,女生诚恳地笑了笑,想让她再别唐僧念经了。

“这么拼命干吗?”喻书没再让她绷腿,拧开矿泉水瓶盖递过去,“我都没见过你在跑步上如此有天赋。”

裴知悯缓了下呼吸,喝口水说:“为了班级荣耀嘛。”

喻书瘪了瘪嘴,自言自语:“班级荣耀至于吗?”

有风吹过,裴知悯舒服地眯了下眼,她看向炽烈的阳光,没说话。

那时她都没顾上喻书的叮嘱,脑中只想用尽全力去跑,跑得快点,再快点,或许他的目光就会有那么的几秒专门为她停留。

第18章 第18章暗中的回赠

运动会过完,那一学期就没什么值得期待的事了,日复一日的生活,平淡得像是白开水。

二零一五年的春天来得晚,走得却格外快,又一波月考过完,南城就迎来了燥热的夏天。

教室里的空调电扇一天都没歇气,像极了他们的圆珠笔,裴知悯还是在和数理作斗争,考点解读一遍遍地过,做完再去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她感觉自己像在渡劫一样,熬过,她就可以“飞升”了。

六月七八号,高三的学生高考,他们得了几天假,裴知悯在家上午画稿,下午做题,当时恰逢丰子恺的漫画再版,书一上市,裴知悯就去了“好久不见”,买到后,她又挑了一套数学真题。

结账的时候,遇见了李淮川,四目相对之时,两人都笑了,异口同声道:“这么巧!”

见他拿着本高考英语必备范文,裴知悯调侃:“你还需要背这个?”

印象里,李淮川从没跌出过年级前一百,他那分数,是裴知悯做梦都想达到的水平。

“多积累总是没错的,”男生挠挠头说,“万一哪天就派上用场了。”

裴知悯看他如此淡定平常,不禁想起那句经典名言: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

“中国现代漫画鼻祖?他的文章也写得很好,”李淮川瞥见了她手里的书。

裴知悯听见这称谓,微惊:“这你也懂?”

李淮川不好意思地一笑:“前一阵读了本丰子恺先生的书,上面有作者介绍。”

裴知悯更惊讶了:“你还有时间读课外书?”

李淮川:“时间都是靠挤出来的。”

果然,能成为是学霸都是有原因的。

结过账,两人分别,裴知悯没急着回去,而是进了附近的一家肯德基店买汉堡,等餐期间,她想起李淮川的“点拨”,便开始刷刚买的卷子。

店里偶有往来走动的顾客,大家的交流声都不大,裴知悯坐在窗边,没人打扰也得个自在。

十来米的点餐处,来了个小女孩,女生指着炸鸡小吃一通点,她听见店员耐心劝:“小朋友,这些你一个人吃得完吗?要不减少两样?”

“我不是一个人,”方芷宜拒绝道,把现金递过去,“我哥哥也要吃。”

“好的,”店员了然,微笑着接过钱找零,随后和取餐号一起给她,“可以去坐着等一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