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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酒gl 想吃教案 19120 字 3天前

第51章

阮盛意红了脸, 低声又重复了一遍:“腿……腿麻了。”

苍白无力的辩解,只能换来为了她的面子还算克制的笑声,以及冥冥之中传来的, 她的shake壶的嘲笑……

她羞恼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悦道:“那你还要不要进去?这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萧温妤笑的直不起来腰, 摆了摆手,“等下,等下。”

“……真的那么好笑吗?”

再笑下去,长大了也要有心理阴影了阿喂!

萧温妤不笑了, 但还是扶着腰没直起来,伸出来一只手, 吓得阮盛意忙扶住这只手,“怎么了?你别吓我!!”

她试着去扶着萧温妤站直, 但无果,这人的腰好似岔了气, 一副不敢使劲的模样,她能做的也只有在这里轻轻地扶着胳膊这一件工作。

阮盛意害怕了。

她抖着声音说:“你别吓我啊,我现在打120吧, 你别吓我好不好……”

那只手忽然反手拉住阮盛意的胳膊, 微一使力向前一带,女人哼笑一声,“就在吓你啊。”

说是吓, 却稳稳当当地扑进了她的怀里, 轻轻抱着这人的腰身, 感受着她就这样就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带来的颤抖, 闷声道:“不经逗, 也不经吓。”

“别拿这种事情吓我……不好玩。”阮盛意低声道,偷偷张着自己的手心,那里还沁了一手心的冷汗。

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真的很过分。

可她却讲不出来半句狠话,反倒是偷偷拥紧了怀抱,庆幸这个怀抱依旧温暖和安心。

这算不算,对她的质问的回答?

阮盛意埋下头,闷声道:“再别这样吓我了,我真的害怕。”

“你……算了,你先进来吧,外面冷。”

这是个大帐篷,可以并排躺三四个人,阮盛意还背了一个大的支撑垫铺在帐篷下面,虽然比不得床的松软,但躺上去的体验感也已经十分不错。

萧温妤先钻了进来,这才发现这两个小电热炉是多么的能干,帐篷里面暖烘烘的,催着人脱了套在外面的大袄,但真的脱了又有一点冷。

她拉开拉链,敞怀盘腿坐在帐篷里,看另一个人做着最后的处理。

阮盛意卷开头顶的篷布,透明的天窗恰到好处地展现着头顶深蓝色的夜空。她又调整了一下两个电热炉的位置,确保它们都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后这才拉上帐篷的拉链,坐了过来。

她看着萧温妤,道:“你躺下吧,不然看不到星星了。”

“……好凶。”手指轻轻敲在下颌。

“……?”这哪里凶了?!

阮盛意揉了揉眉心,温声道:“那就,请你……等一下,这话怎么这么奇怪!”

萧温妤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条胳膊撑在下颌,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人,仿佛在说:“你说啊,就那两个字,说呀。”

阮老板纯情到要爆炸,摆了摆手,“随你吧,看不到星星是你的损失不是我的哼哼。”

说完,她自己先躺下了,一手枕在脑后,另一手轻轻搭在身前,就这样透过头顶的透明天窗看着外面星光闪烁。

装得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萧温妤又绽了笑意。

这么可爱吗,这也太不经逗了。

她戳一下阮盛意的胳膊,“就这了?想要一个“确定的关系”的表现就这个了?”

阮盛意伸出一条胳膊,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是打定主意坚决不开口了啊!

萧温妤见好就收,顺着躺了下去,同这个人肩并肩,脑袋靠在一起,看着窗外闪烁跃动的星光。

确实很美。

她轻叹一声:“还好月份还小,不然连这样看星星都看不了。”

一旁的小河豚闷声道:“没关系的,还有未来。”

“荒漠不会跑的,星空也不会离开,等以后有时间了,我们还可以来。”

以后,多么美好的两个字。

萧温妤闭了闭眼,微微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没奢望过以后,毕竟月份渐大她会慢慢变得没那么好看没那么有诱惑力,而生了宝宝之后留下的那些痕迹也好、被孩子分走的关切也好,能忍受这种种的人太少了,她并不奢望阮盛意是这样的人。

所以她不说未来,她珍惜当下。

可没想到的是,第一个讲出来以后的居然是阮盛意。

萧温妤阖了阖眼,道:“以后,以后会很难的……”

“不难,我带过。”

萧温妤:“……?”等会儿,什么?

她倏然睁大眼,偏头看着旁边这个人。

女人好似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引起了多大的波澜,依旧不紧不慢。

“我以前……有个妹妹,我六岁的时候有的,很漂亮一个小婴儿。”

“家里其实没人能带了已经,所以我从零照顾过一段时间。后来送人了。”

“……2003年?”

阮盛意闭上眼,而后自嘲地笑着。

2003年,送人。

是啊,谁听到都会觉得这句话仿佛出现错了时代,简直荒谬,但是却毫无办法。

已经有些冷的手指被另一人妥帖地攥进手里,含在掌心正中,轻轻包裹着,传递着一点点暖。

萧温妤侧身看她,“后来呢?”

“我离开沙城之前偷偷去看过她,她很幸福,有个姐姐,有爱她的妈妈们,我就走了。”

“你……”

平躺的人忽然侧身过来,反握住那只手。

躺下就没有带眼镜了,没有镜片的阻隔,四目相对间情绪流转波动,忽而一颤,一滴泪砸了下去。

阮盛意:“所以你别吓我了,我真的见过,我见过很多……你别吓我,真的……”

只有顶上一点点光和两个电暖炉的橘红透进来,却依旧能让人清晰地看到女人通红的眼尾,和眼中闪动的波涛汹涌。

萧温妤抬手轻轻擦着她的眼角,道:“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所以,今晚赏星星是假,是你觉得你可以在这里告诉我过去的一切是吗?”

阮盛意不答,只低声问:“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都抱了那么多下了。”萧温妤笑着,轻轻拥住这个家伙的后背,轻轻拍着,“说吧,我愿意听。”

“那真的是一个很恶心的故事,你确定?”

“……不抱松开。”

阮盛意笑了,却默默地紧了几分,闷声道:“我不敢说出那句话,是因为,我的妈妈是个疯子,我不知道她的病会不会遗传。”

“现在来看,其实是间歇性的精神分裂。”

萧温妤轻轻地拍着她,为她提供着力量。

“这事儿说来也可笑。在那个既先进开放,又落伍封建的时代,你家庭不幸福不会被安慰,可你愤而反抗却会被指指点点。我妈她就是既不幸福,又反抗却反抗失败的人。

我的妈妈,她叫阮清。她,被家暴,一直想离婚但所有人都在骂她,她只能忍着,直到她发现有了我。那天宋修仪还想打她,她反抗了,她把宋修仪推倒在地,宋修仪陷入了昏迷。

人醒着都离不了婚,更别说昏死过去的。可她那时候又觉得我是她的天使,她希望我能带来安慰,所以她一个人拖着这个沉重的家庭前进,她养着我,又管着宋修仪,试图做一个好人,可周围所有人都说她不负责。宋修仪的亲戚骂她,而我们自己的亲戚也都想吞了宋修仪留给她的东西,简直了……”

阮盛意的声音已经颤到快要一口口咬住自己的舌头,这些话并不是她的亲身经历,那时候的她还没记忆,这些话是邻居后来七嘴八舌的转述,是宋修仪后来辱骂时的把柄,那些刀子不仅扎透了身体,还不可避免地被她记着,一点点地,在她的脑子里还原了当初的真相,而后进一步狠狠捅穿了她的身体。

现在回想起来,她三岁之前的生活虽然穷苦艰难,但她和阮清相依为命,虽然家里有个不能动的人,倒也是一段很不错的生活,至少她们都开心,兴许后来许多年里她对阮清的爱和理解都来自那时吧。

后来宋修仪就醒了,在她们成功离婚之前,先迎来了一段堪称痛苦的生活,她也对这个世界上的恶人能有多恶有了一个相当全面而深刻的认知。

混沌不堪,淫……,乱不堪,在阮清重度抑郁转精神分裂后,她甚至会拉着她当着孩子的面……进行一场狂暴到极致的xing……:爱,分明她对其她人不是这样的。

在小妹刚送走的那两年,阮清偏执到讲什么都要把阮安藏在衣柜里好保护她的时候,阮安不止一次见过宋修仪和其她人的xing……:爱,全不似她和阮清那样的发泄,可同样令人作呕。

她心底的阴影就是在那时埋下的,在她眼里这些东西不是暴力就是恶心,没有任何的意义和价值,只是放飞自我的沦落和淹没罢了,仿佛只要接触其中,不是变成疯子,就是变成癫狂的痴儿。

所以她们为什么要在一起?所以有那么多分开的机会她们为什么不分开?所以为什么要困死自己,直到最后,变成这样一个永无轮回永无光明的结局……

这是钉在阮盛意的脑袋里久久难以平歇的问题,后来,她想……

阮盛意啜泣着,低声道:“你说如果没有我,阮安会不会离开啊。没有我,她就不会被困在那个家庭里了吧?”

答案,是不是就是,如果没有她——

第52章

没有如约而来的温暖怀抱, 另一人反倒是撤开了些,冷空气钻入怀抱之中,泛着凉, 一下就把阮盛意冻清醒了。

她眨了眨眼,吸着鼻子弱声道:“怎……怎么了?”

不应该要抱一抱她,讲一句小可怜真可怜啊, 然后拍拍头拍拍肩安慰她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怎么直接松开了怀抱,感觉……是要让她自己冷静冷静?

她摸索着想拿过手机,可抬起来的手还没点亮屏幕又被按了下去, 女人声音微泠,低声道:“不要光。”

“你……”

“现在冷静了?还要讲那些胡话吗?”

“……”原来是这样……

阮盛意登时软了几分, 轻轻握着她的衣袖,低声道:“不说了, 好不好?”

侧脸被柔软的手指轻轻握住,而后缓揉慢推, 温声道:“也不许想了。”

“好。”

阮盛意心怀异想地钻进了这重怀抱里,轻轻抵上另一人的肩膀,放缓了呼吸。

话虽如此, 但心底那层对自己的埋怨却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消退的, 那些日积月累却又无力回天的愤怒让她生理性地痛苦,每每想起来,整个脑袋都痛到了极致。

好在这一次有人会来抱一抱她, 轻轻拥着她, 抚着她的后脑温声道:“你是带给她力量的人, 而不是带给她痛苦的人。”

“你要想, 如果没有你, 她也许都不愿意撑着自己一步步走下来呢?”

“那时候她是成年人,她做出决定时就已经明白了自己会承担的后果,她怎么会希望你来承担这痛苦呢?”

“况且,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也会生下安琪。也许她也会有一个没那么幸福的童年,但会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母亲,但这不代表是安琪决定了我的人生,而是我决定了她的人生。”

“对吗?”

阮盛意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泪无声地淌着,喉口似被堵住,推着她,轻轻地抱着眼前人。

可萧温妤这会儿也没有催她,只是顺着这些被蹭的有些毛躁的长发,良久,带着一点点笑意说:“难怪那时候阮老板那么生气呢,或者说,那么害怕?”

一些隐秘的心思被隐隐约约地戳破,阮盛意难过之余又有些不太好意思,只能轻轻嗯一声,道:“所以,你别再吓我了,我真的很害怕。”

是啊,满满溢出的关心和间杂在其中的担忧,只是露出来这么一点点都能让人感动的一塌糊涂,也心疼地一塌糊涂。

萧温妤借着微光垂眸看她,眸光闪了一闪,轻嗯一声:“我答应你。”

我尽力去做,努力不让你难过。

她擦着阮盛意的泪花,温声问:“然后呢?后来……”

“后来……”

后来,不知道宋修仪是终于玩爽了还是在外有了新人,终于有一天,她同意了离婚。

可老天有眼,她同意离婚的后一天,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的生命,是被两辆大货车夹击而死,被撞得四分五裂。阮盛意瞒着阮清,去认领了尸体。

她偷偷带了一把小刀,本身是想看那个人死透没,没死透再补两刀,可看到那堆不可名状地东西时,她又笑又吐,抱着死亡证明和小刀一路跑回了家。

这就是她该有的后果,她终于死了。

阮盛意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一路狂奔回家,因着才吐过,进家门时双眼前还闪烁着星光点点,险些扑到在地,但她还是自己扶着自己的腿,一步一步挪进卧室里,看着难得安静地闭目养神的阮清,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那是2011年,她十四岁。

宋修仪没有父母,阮盛意脑子又灵光,带着那两天都还挺清醒的阮清,抢在所有亲戚还没反应过来时办好了所有的后事,于是所有的财产顺理成章地归了她们两个人,连带着阮清这几年陆陆续续做的工作,是一笔相当不菲的收入。

阮盛意抱着阮清哭了很久,她喑着声音说终于熬出头了。

那时阮清只是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一言不发。

“……很多年后,在阮清终于疼的受不了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个慈爱的笑容的含义。”

“因为,熬出头的,只有我一个人。意外带走了那个人,而病魔带走了我的妈妈。”

阮盛意讲到这里是已经干了泪痕,她已经哭累了,将近十年的时光几乎带走了她所有的眼泪,以致于现在哭的时候,总是哭一会儿就枯了。

再也不会有比那段时间更难捱的时光了。

她挑挑拣拣地讲完了过去的故事,至于一些太恶心的,一些太痛苦,以及一些长久的遗憾,就没必要去讲了不是吗?

比如,没必要告诉萧温妤她也考上了邺城师大,只比她小了三届而已。

她吸了吸鼻子,道:“我以前还有个名字,叫阮安,安心的安,安宁的安。后来,阮清离开前带已经成年的我去改了名字,叫阮盛意。”

帐篷内是久久的沉默,良久,久到阮盛意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讲的太多了的时候,穿过时代尘埃而来的暖黄色的声音在她耳旁轻轻响起——

“安安,真的长成了很优秀的大人了。”

不是幻听,而是女人用她天生就分外柔美的声音,为阮盛意造了一场幻梦。

尘埃中的日历翻了一页又一页,终于在24年底,翻到了可以做梦的一天。

阮盛意紧紧拥着自己的梦,哭哑了的嗓子带着渴求,颤着说:“萧温妤,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真的好喜欢你。”

她似乎变成了一个复读机,只会趴在人的肩膀上说这一句话,反反复复地讲着这一句话,哪怕嗓子又哑了几分也无所谓。

萧温妤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一下一下,良久,低叹一声,吟道:“我也是啊。”

*

什么时候喜欢的呢?

萧温妤倒着水,不由自主地问自己。

倒也不是她自恋,可某个人今天哭完之后有些太像小孩儿,哼哼唧唧地说想喝水,仿佛下一秒就会哼哼唧唧地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好像是,那家伙把已经推送过来的酒杯收回去后,这个又笨又怂的小老板,就已经吸引了她的目光了吧?

后来那些试探太呆了,笨的完全不像一个二十七岁的人,但一想到初见那晚听到的初恋,仿佛后来的一切愚笨都有了可以被理解的理由。

可那双眼睛,真的好亮啊,让人忍不住想陷进去,想靠近她。

萧温妤转过身,靠着车门,一手抚着后颈,微微叹了一口气。

上一次她和那个人拉扯了好几个月都被大猫女士嫌快,这一次……更快,还带着这么一个小家伙,大猫女士不知道会怎么骂她了呀。

她莫名有点怵。

“你,在叹什么气呀?”

刚哭过的人简单收了收帐篷,扶着自己的脖子自车后走出来,抿了抿唇,“那个……是我哭的,让你心烦了吗?”

她好像确实哭的太久了,久到她现在眼睛都还肿着,声音沙哑又低沉,听起来就有些……脆弱且烦人。

萧温妤无奈一笑,扬了扬手,“过来喝水。”

“还好我带了一个超大保温杯啊,来试试还热不热。”

有些心虚怯懦的人走过来,接过水,同样抵靠在车门上,目光微微垂着,看着手中尚还冒着热气的杯子,微闪躲着云中缭雾。

她这一步,应该走的是对的吧?

“害怕啦?”萧温妤轻轻碰了碰她的额角,“怎么不说话了。”

“……你刚刚。”

萧温妤牵了牵嘴角,“我在想,怎么把你领回家介绍给我妈。”

她忍不住扶额,“你见到的那位是我的阿妈,我的妈妈她……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性格,嗯。”

她甚至有些想不出来该怎么形容家里那位大猫女士,寻常的词语可能都有些难以形容她。

她完全没注意到身旁这个本就谨慎的人忽然僵了身体,轻声问:“阿姨很讨厌我这种人吗?”

“也不是……算了。”萧温妤抱着手里的杯子,贴进怀中,微微仰头看着星光点点的夜空,“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

她有着十分充足的对抗大猫女士的经验。

嗯!

她又呼出一口雾气,“冷啊,可是不想回去。”

“那先躺后备箱吧,稍微暖和些。”

后排座椅被放倒,瞬间空出来一个宽大的后备箱空间,足足可以让两个人放心平躺,恰好能通过顶窗看到一小片夜空。

夜色更浓,星光便更盛。

阮盛意心底七上八下,偷偷伸着手,刚要碰到又想要收回来,却被另一人快速握住,而后轻轻晃了晃。

傻乎乎的。

她偏头看过去,萧温妤的嘴角正带着似有若无的笑,隐隐约约,看得不甚明朗。

好漂亮啊。

阮盛意贪婪地看着,想着,又生生将自己拔了出来,看向夜空。

也不能太贪婪,会吓到她。

蓦然,身旁人轻声询问,“阮阿姨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如果我要去看她,需要准备什么?”

阮盛意呼吸一滞,低声笑了笑,道:“她很爱漂亮,很会做手工,审美也很好。那时候家里的收入其实就是她经营的一家小裁缝店,她清醒的时候绣东西水平可高了,我那时候的衣服虽然都洗的发白,但我很喜欢,因为上面有她绣的补丁,小兔子,小狐狸,都好好看。”

绣制东西在一定程度上和摄影是互通的,好的裁缝会在衣服上留下来自过去的纪念,而好的摄影师则是将需要纪念的时刻定型后变成照片,不管是小小的补丁,还是这张照片,都是时光留下的礼物。

“她不太清醒后就拿不起来针了,那段时间就靠给别人洗衣服。那会儿都千禧年后不知道多少年了,洗衣机早就普及了,可还有人会送过来衣服。人心不冷不暖,温的恰到好处。”

在阮盛意讲这些时,萧温妤就偏过头看她。

阮盛意很有讲东西的天分,当她沉湎在过去时,一双眼里跃动着星芒,同天窗之外的世界一同呼吸。

“后来,那条狗死了。她死的太妙了,所以也赚了很多的赔款,省着点花够花很多年,我们的生活也稍微舒服了点。”

阮盛意松了一口气,偏过头来,恰同一双正泛着温热的目光对上。

咚咚咚。

心跳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内如雷轻震。

萧温妤弯了眉眼,“你要回去看看她吗?”——

第53章

令人意外的是, 阮盛意轻轻摇了摇头。

她迟疑道:“萧老板,我可能没办法告诉你我带走了多大的一笔钱……”

其实不用她说,萧温妤也能想象的出来。

她们的店铺算得上是前后脚买的, 阮盛意这还有两辆车和一栋房子,尽管做生意的这几年也赚了些钱,可更多的兴许还是靠她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钱。

萧温妤明白, 她逃过了被吃绝户的命运,就注定了可能永远不能回去,不能给那群人任何反扑她的机会。

但萧温妤还是抬手抚着那捋长发,道:“可总要回去看看妈妈。”

“等我可以经得起长途旅行, 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多一个人,便多了一份安心。

可阮盛意还是摇头。

萧温妤疑惑看她。

阮盛意提了提嘴角, 道:“接下来的事情,真的只有你知道了, 陈越歆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事儿。”

“阮清临走说,她想要真正自由自在地活着, 所以……”

阮盛意握紧了萧温妤的胳膊,低声道:“我本来可以不穿过沙漠,有另外一条远一些但更安全的路, 可我没走, 我从沙漠通行,目的只有一个。”

“我把骨灰盒埋进了黄沙里,等到未来有一天那个盒子降解了, 她兴许就自由了。后来我在沙地里待了三天, 为她守灵, 等着她大概彻底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我才离开沙漠, 继续向东。”

她讲的轻松,甚至是今晚讲故事环节最轻松的一段话,可听的人却呼吸微滞。

萧温妤颤抖着抚着她的侧脸,翻身起来,看她躺的坦然,声音顿了顿,“那时候,应该是寒冬?”

“马上春天了,还有半个月。”

“……”

说的轻松,可听得却让人揪心。

让不过二十的孩子亲手送走了自己最后的家,还是送进了无边无垠的沙漠中,又在寒冬的末尾守着春天一点一点赶来,看着希望迟来。

这太痛苦了。

沙漠在外的宣传照都是金灿灿的,可这不代表沙漠的冬天不冷,沙漠的冬天也很冷的,冻得人寸步难行的,甚至还会下雪。

“阮盛意……”萧温妤支着自己的身体,蹙眉看她,“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怎么就没有长歪呢?”

被夸了的人咧了咧嘴,“不知道啊。”

“既然阿姨变成了星星,那在这儿讲话她应该也能听到吧?”

阮盛意笑:“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萧温妤仰头望天,温声道:“阿姨,您的安安真的长成了很好的大人。她的人生,没有辜负您选的那两个字,那两个属于她的人生的字。”

她低下头,一手垫在脑后的人眼圈又红了。

她抬手,轻轻勾去这人眼角的泪水,“我现在,要亲吻我的盛意了。”

明显僵硬了一瞬,可纤细手指下一瞬抚上了她的侧脸,最后轻轻按在下颌,温声道:“别害怕,别躲。”

在八月初见时那个潦草而冲动的失败的吻后,那时就让阮盛意心动不已的红唇又一次倾覆而下,她下意识便合上了眼,任由另一人主导这次亲吻。

可有些颤抖的身体昭示恐惧的根深蒂固,不是一次诉说可以解决,不是一次拥抱可以安抚,她的心灵竭力接受,可身体依旧僵硬而颤抖,脑海中闪动的,是幼时看到的肮脏画面。

在衣柜的横格缝隙里,在红唇交换间,似乎还有什么油腻到令人作呕的东西在长长短短。

可主导者没有着急着进行下一步,只是红唇叠在一处,吮着唇瓣,又轻轻吻着唇角,比起亲吻,更像是渡气。

可这足以在干枯的身体里烧起来什么,似野火燎原,一寸寸地烧断着理智。

忽地,红唇分离,冷空气浇灭了火焰。

阮盛意双眼润湿,微喘着气看着蹙眉起身的人,低声道:“我是不是很糟糕,很不合适。”

“怎么会。”女人抚上她的侧脸,音色娇妩,“很棒了,你只是青涩了些,记得换气。”

“怎么……?”

“跑步时怎么换,这时就怎么换。”

女人再度倾身而下,撩着自己的碎发,低喑道:“我没办法撑太久,你要学。”

这一次是从唇角开始,一点点安抚着自心底而生的恐惧,直到轻吮了唇珠,萧温妤还在试图抚平她的颤抖,可身体忽然轻了一下,另一人探出胳膊撑着,替她分了些压力的同时,舌尖也轻轻顶了顶她的唇瓣。

很快又收了回去。

笑声自唇缝间流泻而出,萧温妤拉着她坐起来,又庆幸这后备箱空间够大,坐直也无需担心会碰到头。

阮盛意紧张看她,“对,对吗?”

“阮老板不会连□□都没看过吧?”

声音中夹杂着温热的呼气,像猫抓的一样,挠了挠她的心脏。

阮盛意缓缓点头。

她不敢,她恐惧一切会引发她的焦虑的信息,并且自觉躲避那些信息,当然这不代表她不懂,毕竟活过了二十七岁的年纪,眼看着就要二十八岁,她再愚笨也不至于这都不懂。

接吻时,总是该伸舌头的。

萧温妤笑了笑,“是对的,继续?”

不等回应,她再一次主动,双手搭在阮盛意的肩上,逼着她不得不后退,抵靠在车上,这才不至于倒下去。

鼻尖碰着鼻尖,眼镜早已被摘了扔到一边,毫无阻隔的四目相对,水雾似会流动,传递着语言。

萧温妤轻问:“你会在意吗?我很会……”

阮盛意垂眸看她,“不在意。”

“这样你更像是一柄剑鞘,掌握了我的方向的剑鞘。”

我感激你,钦佩你,赞叹你的勇气,并且弥补心底的裂痕,我不会在意那些所谓的过去,因为枯守没有意义,离开的人有资格再一次获得幸福。

“你那么认真,错的从来都不是你。”阮盛意环着她的腰,讲的也分外认真。

这一次,她率先填满了空档,只是先吮去了脸侧的泪痕,而后轻轻抵着红唇,“教我。”

填满所有的空白,在夜空下向世界宣告你是最好的老师,而我是你唯一的学生,也是最优秀的学生。

沙城只是西北荒漠里的一座小小的县城,只有一所高中,每年一本上线率都不过百分之五,可阮盛意依旧能在这里靠她自己学出来一本邺城师大的录取通知书。

在这个瞬间,在萧温妤还不知道女人过去的这个时候,她忍不住在心底赞叹着阮盛意的学习能力。

红唇相抵时,舌尖不过游走一圈,另一人的舌便紧随其后而来。她搭在阮盛意肩上的胳膊俨然从一开始的勾弄变成了自己借力撑着自己而不倒下的支撑。

她竟被逼得后退,却又无处可退,于是半躺下,将自己周身的力量完全搭在阮盛意的身上。

阮盛意自然也顾念着她的身体,缓而柔地扶着她躺下,感受到她忍不住地缩了缩肩膀,这才放过了软唇,轻轻咬了咬她的下颌,又向下轻吮了侧颈,这才含着快要荡漾而出的水雾,撑起身体,按亮了前排头顶的阅读灯。

萧温妤同样在微喘着气,一双眼像是刚哭过,水雾萦绕,开灯的瞬间还阖了阖眼,而后才慢慢睁开,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阮盛意缓着,喑声道:“我是不是很疯狂。”

“不,一点也不。”萧温妤握着她的脸,“你是今夜的天使。”

舒缓而体贴,怎么会是疯狂的人。

可阮盛意依旧忧心,“……可我现在很难受,我说不上来。”

她忧心忡忡,十分认真。

萧温妤却是噗嗤轻笑,二指并拢夹着她的侧脸,“好傻。因为这只是这节课的课前十分钟罢了。”

“感觉这十分钟的内容怎么样,会和你印象里的那些一样糟糕吗?”

“……一点也不。”

“那还要学剩下的三十分钟的课程吗?”

阮盛意忽地噙了笑,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角,而后贴靠在耳旁道:“大学课堂一节课九十分钟,剩下的内容还有八十分钟。”

这分明什么都知道,还有心情调侃。

萧温妤掐了一把她的脸,“可是老师站不住了呢,有个小家伙要走了五十分钟的时间。”

“……我去收帐篷,你等我。”

*

回去时,两个人各靠在自己的那侧一言不发,一个专心的开车,而另一人却不知在想什么。

阮盛意紧张地偷瞄一眼,发觉另一人莫名在冷她后心底更凉,想要开口,但她本就不擅言辞,此时心底更是在七上八下地打着鼓,不知道该说什么。

进了市区后,她停了车。

阮盛意:“我去买个东西。”

萧温妤余光瞟到了一旁的店名,忍笑轻嗯。

待她回来,一只纤白素手轻轻敲在中控扶手上,手指灵活地跳动着,伴着女人温笑的声音,“我可没说今晚就教后续的课程。”

那只手看的阮盛意心里痒痒的,她试图握住,却被女人反手拍开,“好好开车。”

好冷漠的一句话,可若是那只手也收了回去,她就信萧温妤真的不愿教她后续的事情,至于现在……

手指自顾自地在扶手箱上弯曲伸展,俏皮地拨弄着储物盒,拉开、关上,似在逗弄兔子的下颌,看三瓣嘴打破往日的沉静,不耐地似定要牵动她来咬上一口一般。

挠得阮盛意心尖痒痒的。

好过分。

开门关门,进门,她们并肩而行,东西太多足以占满所有的手,可在电梯门缓缓关闭的那刻,阮盛意终究无法再忍,侧身过来,将这人抵在墙角。

“好过分。”她咬牙低鸣——

第54章 删减版

萧温妤笑了笑, 双手勾上她的肩膀,“过不过分的,有用就行。”

“不害怕了?”

阮盛意摇头又点头, “害怕,可有些什么好像超越了害怕。”

急切的渴望超越了恐惧,哪怕就此一次而后彻底沦陷, 她也愿意。

萧温妤又笑,勾着她微微仰头,吮着她的唇角,声音喑哑:“我等你, 一点一点克服你的恐惧。”

“这件事没那么糟,她没资格让你惧怕到连体验的权力都被剥夺。”

阮盛意垂眸看她, 胸腔中似乎有什么在搏动,要冲破束缚, 要表达自我,催着她去做一些, 再做一些。

电梯到了楼层,两人又并肩而立,走向订好的左右两间房。

开门关门, 而后各自回去放东西。

阮盛意突然觉得有点奇妙, 又有点不安。

从医院离开后,不论是展露自己那点脆弱和不安,还是挑选一起出来时告知过去, 她想要的不是多少入心入肺的安慰, 她想要的是萧温妤发觉她自己还很有用, 一点点树立起属于她自己的自信, 而不是继续走在颓然衰败的路上。

现在算成功了, 还是失败了?

她看着镜中自己,看着那个双眼晶莹的家伙,理智逐渐寻回,于是过去的记忆再度浮涌。

宋修仪发现双手都死死扣在衣柜门上的她时,她的眼睛就是这个样子,眼尾泛着红,双眼迷蒙失去理性,看着她,同她对视,而后轻轻挑了一抹笑。

那抹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深深地刻进了阮盛意的所有梦里,让所有的梦,不论好坏,全部变成了噩梦。

直到阮清嘶吼着冲进来厮打这两个人,又死死地将其实已经不太小的她抱进怀里向外拖着走去,她又看到那个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眼睛中水雾依旧,让人作呕。

但现在的水雾和那时的是不一样的,至少在她眼里看来是不一样的,她没有沦陷,她很清醒,至少现在还很清醒。

她清醒的知道,她眼底的这层水雾名为期待,而非混沌。

阮盛意缓缓呼出一口气,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水幕中。

不论自己的算计会带来怎样的反噬,不论未来会是如何的结局,都由她一人独自承担,她心甘情愿。

她迫切地期待着那个拥抱。

*

阮盛意吹干头发,有些燥的雾蓝发尾搭在肩上,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而后轻轻扣响另一侧的房门。

等待也是值得期待的,今天的萧温妤会穿什么颜色的睡衣,她的头发会挽起还是披在肩上,棕色的发尾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会不会更显得温柔可亲。

期待一点点打压下了所有的恐惧,一点点,一点点,带着她从旧日的深渊里爬升出来,不带一点泥污。

这真好。

房门被轻轻拉开,先探出来的是头发还有些潮气的脑袋,一双眼温柔似水,含着浅浅笑意看她。

萧温妤穿的是一条白色的通体睡裙,两条肩带有些松垮,低下头甚至还能看到……

阮盛意下意识错开视线,一路从耳根红到脖颈深处,见状,另一人拉了拉她的衣袖,“怎么站在门口就开始红了呢?”

阮盛意低笑,“萧老板真的好有耐心。”

萧温妤同样笑,“有没有耐心的,好用就行。”

阮盛意一步跨入,带好门后,缓缓呼出一口气,“我……”

“你?”

她干脆上前一步轻轻搂住萧温妤的腰,微低头,唇侧轻轻蹭着她素来挺拔的鼻尖,喑声道:“我和孩子也撒了谎。”

萧温妤问了一句什么。

“我让她天天看的清冷美女,其实是和她的黑心妈妈一样每天都在算计人的黑心老板。”

讲完,不等萧温妤回话,她倾身而下含住还带着浴室暖雾的薄唇,轻轻咬了一口下唇,而后将自己方才学到的东西,一步不落地皆施用而出。

然后,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阮盛意低呼一声,瞪着水雾朦胧的眼睛无辜地看着眼前人。

另一人更无辜,“她说你骗她,让我打你。以及……”

萧温妤微仰头,接过缭乱的呼吸,低喑道:“我再教你些。”

这和方才在车上的吻又不太一样,方才车上那不过是初学者的入门,而这更像是引路人的炫技。

在窄小的玄关,呼吸支离破碎,阮盛意的学习能力太强,被领着走过一边立马就能反过来再施还回去。

萧温妤双腿发软,整个身体都倚靠上了后背的墙,一点点凉意透过薄薄的睡裙灼烧着她发烫的身体,久违的灼热在心底狂烧,催促她,催促她去做些回应。

可这种事情多数时候总会无师自通,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她软得快要站不住,阮盛意将温凉的空气还给了她,脑袋一偏,便轻轻吻上她的侧颈,她难耐的偏头恰似给了这人可乘之机,这才能带着火把点燃她的所有思绪。

蓦地,在萧温妤都快失去理智的当下,另一人忽然清醒过来。

阮盛意抱着这人的肩膀,另一手撑着鞋柜,轻喘着气道:“我查过,不可以站着,对你不好。”

萧温妤笑了,揪了揪她的发尾,同样抑制不住自己的气音,“阮老板看来心有不轨很久了啊。”

“还查过什么?”

阮盛意低声笑笑,贴靠在女人耳旁道:“指//////套的材质要更适合易敏人群的体质,酸碱值要求较之平常更精确,更要注重前////xi,更要做好放松,要注意频率和强度,前三个月后两个月不可以。最重要的是,可以揉xiong,但不可以逗弄r////t……”

“不能嗯哼的太快。”

最后几个字简直是由气音顶上来的。

萧温妤确定了,她故意的,她明知道自己平素里一本正经冷言寡语的样子有多迷人,可还是用着这样的声音一本正经在这儿做着“科普”。

她的腿都要软得站不住了,可她还要强撑着自己,呵呵一笑,“看来某些人其实懂的也不少,嗯?”

“遇到你之前,没想要弄懂过这些。”

这句话倒不是床底之间的虚情假意,而是阮盛意心底最深的真心话。

在那晚之前,她几乎从未动心过,也没有想过任何的可能性,可看到萧温妤时,命运的齿轮就开始扭转,一桩桩一件件她自己觉得不可能的事情被排到了时间轴上,直到今天,她竟超越了那层恐惧,能够这般搂抱着她。

萧温妤自然也知晓这其中真心几何,发软的胳膊微颤着抬起来,轻轻捧上她的脸,唇瓣碰了碰侧脸,而后……

她倾身过来,没有吻住红唇,却是偏头,亲了亲阮盛意耳后的长疤。

时间,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这一吻似电流,瞬间击穿了阮盛意的全部理智,她径直托着这人将之稳稳当当地抱起,牙齿轻磨因着缩肩颤抖而明显露出来的锁骨,将那处磨得泛了红时终于走到了床旁。

她轻柔地放这人坐在床边,拉过来被子和枕头抵靠在她的腰后,让她斜靠在其上,而后半蹲半跪在她面前,微微仰头。

泛了红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惊人。

阮盛意吮着她的侧颊,喑道:“太瘦了,抱过来一点都不累。”

“这段时间已经胖了一公斤了。”

“那又不是你的肉。”

萧温妤低声笑笑,“怎么不算了?不就在我的身上吗?手给我。”

阮盛意依言照做。

两手相叠,而后被牵着,一同盖在了已经有些弧度的小腹。

萧温妤笑了笑,“她长得快多了,是不是?”

她能察觉到另一人的颤抖,也能感受到她的渴望,她放柔了声音,道:“上一次在病房时,阮老板摸过她,这感觉,是不是挺不一样的?”

“谁摸了,那两天咱们不是在专心致志地吵架吗?”阮盛意想也不想地反驳,反驳完了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可是,那时候萧温妤不是睡着了吗?

她红着眼睛看另一人,看到了熟悉的了然笑容,理智在这一瞬彻底崩塌,恰好衣角已经被她握在手中,她拉开衣服,俯身,轻轻吻上那处弧度。

这太惊人了。

视觉感觉和心理的三重刺激让萧温妤撑着自己的胳膊瞬时便失了气力,好在身后是妥帖安置好的被子和枕头,她即使倒下去也不至于直接栽下去。

好妥帖,好安心。

下一瞬,令她安心的人抚着那处弧度,低声道:“以后我们一起守着她好不好?”

呜,这太犯规了。

萧温妤抖了一下,低吟一声。

只有理论知识的门外女茫然看她,“这……这就……”

怎么可能。

萧温妤顿时无语,又不想说话,一巴掌盖在她的头顶,毫无防备的人顺势低下了头,再一次轻轻吻上了那处弧度,于是又换来一阵轻颤。

阮盛意了然低笑,撑着身体,自弧度一路向上,她吻到哪里,鼻尖便轻轻蹭到哪里,似有若无的痒意内外一同夹击着萧温妤岌岌可危的理智。

而后又一次抵上红唇,低声问:“萧老板,听说怀宝宝后会二次发育,是真的吗?”

萧温妤咬着她的耳垂,“是哦。”

调酒师的手是很有力度且相当稳的,几乎是在话语落下的下一刻,女人的手缓缓落下,轻揉慢推。

这又是理论知识充足的体现了。

shake的时候要求的是体力,而凿冰球要的是稳定,但两者有个共通的需求——

恰好,耐心这东西,阮盛意也很有。

也正是因着这份耐心,她自下而上地慢推峰峦时才能看清萧温妤的每一个表情,而不是急匆匆地继续下一个动作。

她能看清难耐地皱眉,忍耐地咬唇,原来这些表情都是这样,还有一些渴求,藏在看向她的目光里。

这件事带来的不只是痴狂和恶心,还有一些看着自己喜爱之人因此而登临顶峰的愉悦和快乐。

阮盛意克制不住地折身,轻轻碰了碰她的眼睑,喑声道:“你真的好美……”

手握在腰侧时,她低声说,“你求求我。”

萧温妤咬着她的耳垂,低笑,“从哪儿学来的词儿?”

“刚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你求求我。”

手指若即若离,始终不愿落下,女人在这种时候执拗到可恶。

萧温妤红着眼睛看她,低喘着,“坏……”

“嗯,好吧。”

这就是真坏了,手指连绕都不再绕,也不再触碰,但却停在极近的位置,哪怕不碰也能感受到试探与逗弄。

萧温妤咬唇看她,良久,认命阖眼,低吟道:“求……求你。”

“阮……”话语断在半路,萧温妤死咬着下唇,羞涩的声音才没有彻底流出,却也丝丝缕缕,从唇齿间如水泄出。

她忍不住地握紧了阮盛意的头发,身体颤抖着,不知该讲何事。

不多时……

红唇一圈的晶莹在灯下是那般灼烫双眼。

萧温妤想,如果她敢这样亲过来,她一定会把这个人打下床的。

还好,没有。

女人只是恍然大悟道:“这般才是了。”

这更让人羞愧。

红唇虽未贴靠过来,却依旧在身上作乱,直到蹭到小腹,鼻尖又轻轻蹭了蹭,适才直了腰身颇为遗憾道:“要节制啊。”

萧温妤被她这模样逗笑了,伸出胳膊来搭上她的肩膀,“记账好不好?”声音透着难以想象的软娇,更像猫儿抓着心肺。

“那要记的可太多了,我抱你去洗澡。”

萧温妤微错愕,“你……”

阮盛意偏开头,“让我再准备准备……”

萧老板又心疼又想笑,靠进她的怀里,温声道:“那我也得再好好学学才行。”

今晚的体贴与温情,都是这个人在恐惧的前提下认真学习过的东西,那她亦是不能错过这份真心,以真心换真心才能换来更多的珍贵宝物。

阮盛意嗯了一声,“萧老板的账上又记了一笔。”

萧温妤笑着咬着她的耳尖,“迟早让阮老板把自己的shake本领完全发挥出来,可千万不要退步啊。”

“……”——

第55章

洗过澡, 这边一床乱七八糟她们都失了收拾的力气和心气儿,干脆一并转移到了另一间房,躺在一处, 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

而后,动作渐渐变形,最终变成了萧温妤舒适地窝在阮盛意的怀中, 温热的体温有着恰到好处的保温。

萧温妤有些困顿,微微垂着头沾在枕头上,但还不忘一下一下地轻轻碰着阮盛意的手。

这是事后的必要温存环节,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被省去, 但今次她的大老板毕竟是实打实第一次,再困她也要让大老板完完整整地体验一整个环节。

阮盛意蹭了蹭她的耳朵, “是不是困了?我看网上说,结束了会很困, 困了就睡吧。”

好喑哑,松雪落下时偏迎来了升高的温度, 耳旁便不再是泠泠清脆,黏连在一处,像是春天。

萧温妤低声笑了笑, 抓过她的手, 轻轻盖在小腹上,“和她再告个别。”

阮盛意挑了唇角,“小姑娘, 今晚表现不错, 等你出来请你吃大餐。”

萧温妤想笑, 但心里又有点怅然, 轻吟道:“等她出来啊……”

那就要好久好久了。

“这里以后会变得很难看, 也许我整个人都会变丑……”

阮盛意埋在她的肩窝里,声音闷闷:“没关系,我都知道,现在这个网络信息推送很厉害的。”

那些照片她都看过,甚至已经收藏了不少要做的护理和应该用的方法,需要的身体乳一类的东西也都已经下单。

毕竟她甫一开始的打算是,安排好一切之后再突破那条线,这次旅行她也只是想找机会讲出来,却没想到能够一步做到这么长远的地方。

很新奇,也很舒适。

萧温妤困意更浓,闻言,挑唇轻笑,拍着女人的手背,“好啊,好啊……”

“你把胳膊抽出去,不然一会儿你会很难受……”

她断断停停地讲,颈窝里的毛茸茸像是催眠的羽毛,随意蹭着便格外的催眠。

阮盛意碰了碰她的后颈,“早点睡吧。”

“明天记得,找我拿礼物。”声音更低,但女人心底更温。

还有礼物啊,是属于她的呢。

阮盛意垂眸看着怀中人渐渐困倦睡去,身体逐渐软了下去,只余一双手轻轻罩在身前,护着自己。

她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扶着被子一点点将这人完整笼在其中,待彻底离开那一方空间,这才倾身而下,轻轻吻了一下萧温妤的眼尾。

“晚安,好眠。”

她披了一件外套,抱着电脑坐进洗漱间,关好门,拿出来两用的u盘和读卡器,把手机和相机上拍的照片尽数导入电脑。

数据缓慢爬行的过程中,阮盛意点开她同李婉的聊天界面,萧温妤常用的滤镜数据和软件的操作方式都在聊天框里。

密密麻麻的字看的阮盛意头疼。

她捏了捏眉心,选来一张照片先建了副本,而后按着操作流程,两个手指点来点去——她曾经还嘲笑过这样用电脑的人,没想到如今她居然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这样操作电脑。

但想要参赛需得好几组图片,这次出来拍的照片更自由张扬,也应该有参加比赛的资格。倘若要萧温妤去修理整理她肯定不愿意,说不定还能猜出来她做了什么,这事儿还真是只有她自己来做才行……

阮盛意长长地拉了一个呵欠,在心底暗道一声:加油吧,今晚这就是最后的活儿了,干完就结束了!

搞完之后再发一次报名邮件就行,加油加油。

*

翌日清晨。

阮盛意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手向一旁触去,身侧的痕迹已然有些冷了。

哦,她今天又是睡到了床角吧。

不在家里,她总是喜欢这样睡着睡着就靠到角落去了。

阮盛意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下意识向中央靠去,蠕动了两下后忽然清醒——

不对啊,她旁边不应该是萧温妤吗?!

心脏猛然漏跳一瞬,她蹭就坐了起来,耳边便传来了女人柔笑的声音——

“阮老板,醒啦?”

床边微微下陷,女人握着一杯水坐在床侧,“喝杯水吗。”

萧温妤今晨穿了一件很长的宽松毛衣,在暖气很足的房间里干脆赤着两条腿走过来,宽松的长毛衣在坐下后漏了一点点白色内裤的边边。

呜,好风景。

阮盛意强迫着自己一寸一寸移过视线,及至最后干脆拿过杯子,一饮而尽。

一杯水而已,生生被她喝出了些喝酒的气势。

她放好杯子,眨了眨困到极致的眼睛,睁不开,干脆搭在萧温妤的肩头,轻轻蹭着毛衣的绒线。

萧温妤挑了一撮晨起尚未梳理的头发,轻轻一揪,听这人痛呼一声,这才捏着她的耳垂道:“怎么比我还累?该困成这样的不该是我吗?”

阮盛意想起昨晚的事儿,又懒懒打了个呵欠。

她选图修图,最后和前几天的照片一起打包发给组委会后都已经三点半了,自从开始陪着进过一次医院,她已经很久没有三点半睡过了。更别说昨晚还有那般耗人精血的欢爱。

疲惫一些不是很正常吗?

但她还不能让萧温妤知道这些,惊喜就是要到奖励出来时才最有效嘛。

她干脆耍了赖皮,骨碌碌滚下去,因着宽大的睡衣体恤而露了一半的肩头蹭在萧温妤如凝脂白玉的大腿外侧,脑袋便顺理成章地枕在她的腿上,一双眼困得看看睁了一半,带着水雾看萧温妤。

她没有这样的经验,可她也看过一些些相关的东西,有人说过有过一次之后很多事情都会发生改变,特别是一些极微妙的距离,就比如现在,她想——

做都做过了,看看应该也没什么的吧!

可萧温妤还在捏她,声音低哑:“好可爱啊,原来阮老板事后第二天是这样的。”

这么赖皮,这么可爱,这么想让人狠狠捏她。

昨晚折腾的还不是她,要是对她施以那些温柔和撩拨,不知第二天又该是何种状态,又会可爱到什么程度。

阮盛意眯着眼睛看她,“不该是这样吗?”

“反差有点大。”萧温妤绕着她的头发,“我以为阮老板该是分外潇洒的,一副睡过就睡过那又如何的表情看我。”

阮盛意:“……”怎么感觉被变成渣女了。

她不满地蹙眉,不等萧温妤反应过来,撩开毛衣干脆钻进下摆,声音发闷:“判断有误,重新判断。”

“快去刷牙,起来吃早饭。”

……好不解风情一女的。

她偏偏不起来。

萧温妤牵了牵嘴角,微折腰,碾着这人的耳垂温声道:“那,好妹妹,叫声姐姐来听。”

回应她的不是如她所愿的姐姐,而是躲在下摆的人趁势带着晨起湿热的气息在她小腹吻了一下,突如其来的温湿让萧温妤抑制不住地低吟一声,上半身失了大半气力,软了大半才堪堪稳住自己。

有个人偏又向上,蹭了蹭这人的心口,这才从毛衣中钻出来,看着她浮了一层温热的面颊,极力压着嘴角道:“有些人不穿内衣被抓到了哦。”

萧温妤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刚起床……”

“那……”温热的气息陡然贴近。

可萧温妤却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阮盛意:“你笑什么?”

“你头发炸了……”

“……?”

萧温妤试图捋顺这一头炸毛,但无果,“应该是你刚刚蹭毛衣,蹭炸了。”

“……”

美好的温存时光最后被一头炸毛打破,阮盛意愤愤不平地钻进洗漱间,干脆就开着花洒的同时洗脸刷牙,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原本的火气也被浇灭不少。

真可恶。

她对着镜子揪着自己的头发,磨了磨牙。

耽误事儿的家伙,过几个月就给你们都剪了,剪成十年前的样子,看你们还炸不炸。

拉开洗漱间的门,出人意料的是门对面的墙边,萧温妤正笑着——虽然那笑不一定多真切感动,但到底是在笑着,双手背在身后。

看她终于舍得带着还有些潮的头发出来,萧温妤走过来,呈出手里拿着的东西。

是个眼镜盒,而且是新的。

萧温妤捏着眼镜盒,道:“看你染头发那天就想做这个眼镜了,我赌了一下你原来的眼镜是在眼镜店那家做的,过去问了下,果然。”

“她说你只要没胖,数据应该就还是准确的,试试?”

阮盛意迟钝的大脑转了转,想起来睡前迷蒙的对话。她还以为所谓之礼物是亲亲抱抱和安抚,却没想到竟然是实体的东西,还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她心底泛软,接过眼镜盒,“那今醉的老板还能不能有个漂亮的眼镜,就靠萧老师这礼物了。”

萧温妤哼笑一声,“反正比你之前的好看。”

“那个胜在简洁!”阮盛意为自己心爱的眼镜驳道,手上动作不停。

小心地打开眼镜盒,拆开一层层包裹的布子,逐渐露出其内的华丽存在。

有点太漂亮了。

那是一副边缘有些蓝色晶片的无框眼镜,银色的镜架,镜腿是浅淡的薄荷色,整体都是十分干净清爽的颜色。

等两人出门时,阮盛意还会发现这是一副遇光会变成浅蓝渐变的眼镜,越盛大的阳光,越衬得她肤色冷白,整个人都清冷寡淡,一副很不好招惹的模样。

萧老板送这礼物的目的也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