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统领也希望小乌先生受到他该有的惩罚,如今的情况您也了解,想让小乌先生死的人很多。”苍庸只能切换回公事公办的语气,“哪怕您用那些资料跟我们局长换了,我们局长力排众议把小乌先生保下来……您能保证小乌先生能活下去吗?”
“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您觉得大统领会不会对小乌先生动手?”苍庸皱眉询问。
寅峰看着苍庸,他在观察苍庸的状态。
通讯那头的乌雨茂表示他可以把他所有能给的东西都给了,希望寅峰给他儿子提供一些庇护。
“您就不怕我们前脚答应,后脚就杀了小乌先生?”
“不,那些资料必须由我儿子开启,也只能由他开启。”乌雨茂说,“我还留了一些资源星,这些也可以给寅峰,但每十年交换一颗,交换的时候我的律师必须亲眼见到我的儿子。”
“……”十年交换一颗?
资源星?
他这样的都已经属于联盟里个人风评比较好的领导了?
苍庸还以为领主比他们更挣钱呢。
他的原身也是个小领袖,苍庸还以为自己这个原身在出事之前属于联盟的上层阶级,结果这只是他目所能及的最上层而已。
上层之上还有上层。
苍庸迅速消化了这一信息,又提醒:“乌总长,哪怕局长真的同意,您儿子是个什么样子您没数吗?他能听话吗?”
乌雨茂沉默了。
“回头如果他折腾出像如今这样吃人的大事,我们局长是会被他连累死的。”苍庸叹息,“您给的条件非常诱人,但这其中的危险也无法被忽视。”
“等局长打完电话之后我会跟局长谈谈的,但我对结果不抱希望,也希望您在小乌先生行刑之前再多想想其他办法。”苍庸毫无感情地安抚对方,“能帮忙的地方我肯定帮,但我也只是个特助,手上那点权力都是蹭的局长的,影响力实在有限。”
“别别别,您这话折煞我了。”苍庸冲着寅峰指了指自己的通讯器,做了个“特安局”的口形。
苍庸还是特安局的卧底,现在不知道乌雨茂为什么直接当着他的面表示自己要卖特安局的机密信息,不过这不影响苍庸给特安局的上层告密。
让特安局那群人去处理他们的总长。
现在苍庸走不开,寅峰便自觉取走了苍庸的个人通讯器和连接特安局内部系统的芯片。
寅峰离开办公室,找了个有信号且隐秘的地方,模仿苍庸的语气给特安局发去了信息。
苍庸还以为乌雨茂这是某种试探,或者乌雨茂已经知道苍庸不是真卧底了。
结果最后乌雨茂在特研局内部的专线被特安局切断,人也被控制住之后苍庸才发现乌雨茂是真没多想,他纯粹是走投无路,慌了神。
他也给苍庸许诺了好处,毕竟很多时候,特安局和特研局在钱面前是可以做到不分彼此的。
他都联系苍庸了,都许诺那么多资源了,苍庸应该不至于举报他。
而且他既然敢联系苍庸,就说明他不会透露苍庸的身份。
更何况在乌雨茂眼里,苍庸还是个憧憬成为他的后辈。
他已经没有办法了,他的孩子今天就要上刑场。
在乌雨茂被控制起来后,苍庸还特意去找了监督执行死刑的许文忘。
“他要怎么死啊?枪决吗?”苍庸问许文忘。
“他要进毒气室。”许文忘说。
“毒气室?!”苍庸很震惊,“还有这玩意儿?”
“有,只不过一般没人选择这个死法。”许文忘解释,“而他没得选。”
“本来复审的时候决定枪决,但是大统领不同意。”许文忘表情很淡。
“大统领不同意是什么意思?”苍庸记得大统领是乌芃的姨父,他知道大统领不会放过这个给他带来麻烦的小混蛋,但枪决和毒气室不都是死吗?有什么区别?
许文忘看向苍庸:“这次执行是会被记录下来,放在星网上的。”
苍庸点头。
“枪决一下子就死了,毒气室更具‘观赏性’,也更能让观看者泄愤。”许文忘的语气很平静。
“很没尊严是吗?”许文忘问苍庸。
随后他又自问自答:“确实没有尊严,都吃人了,还要什么尊严。”
“不过我们也没什么尊严了。”许文忘轻轻闭上眼,“像是综艺节目里的固定演员,费力地表演正义。”
“在镜头下杀人,引起一场狂欢。”
“他是小丑,我们也是。”
“我以为许部长你不在意这些。”苍庸记得许文忘非常习惯用暗杀的手段去解决问题。
“我在意,如果一个人死了能让更多人活,那我觉得那个人该死。”
这些天许文忘大概是处处碰壁,哪里都不如意,所以看起来没那么有冲劲了:“可他的死是无用的,只是一场笑话。”
“他自己倒是蛮配得上这个结局的,一个荒唐的混蛋。”许文忘想了想,忽然反问苍庸,“那我呢?”
“什么?”
“我是这场死亡狂欢里面的做配的小丑。”许文忘说,“我就是来做这个的吗?”
苍庸没出声。
“我问你做什么呢,你又给不了我答案。”
许文忘再次沉默。
苍庸只能跟着沉默。
忽然,许文忘问:“在你看到的那个故事里,联盟真的是更正义的一方吗?”
苍庸:“很多时候正义与否只是立场不同。”
许文忘嗯了一声,没有继续往下问。
莫名的,苍庸想起青悠评价白究垣的那句“他不敢继续”。
许文忘没有再问,似乎也是“他不敢继续”。
他们站着,谁都没再聊这个话题。
最后苍庸受不了这种安静的氛围,忽然开始扯一些无关紧要的八卦。
而许文忘默契地开始斥责苍庸一天到晚都关心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们绕开了某些谜团一样沉重又难以忽视的现实。
苍庸:“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明明还出着太阳,可是我买完早餐就下雨了。”
许文忘:“你就不能点外卖吗?”
苍庸:“我喜欢亲自去迎接我爱的食物。”
苍庸:“其实我更喜欢自己做,但最近局长真的好忙,我也跟着忙,每天起床都好晚哦。而且我昨天还认真打磨了我们家的大猫抓板,最近局长压力大,抓得特别勤。”
“但我好像打磨过头了,现在那块木头光可鉴人,局长的爪子扒拉在上面直打出溜。”
许文忘:“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苍庸捂嘴。
许文忘:“……不过你可以继续说。”
这个熊还是这么唠叨。
什么时候都一样。
就好像他的每一天都是一样的,一堆小事等着他去解决,无聊又充实。
聊着聊着,好像自己的昨天和今天也都是一样的。
没什么特别。
没什么特别……
第97章 仓鼠在看着你
苍庸不是操作员或观察员, 他也没有官方给的批准,不是见证人。
他没有旁观死刑的执行,他也没有打开那个视频去围观。
苍庸在走廊里漫无目的地转着, 随后又被随机刷新在角落的陶畅给捡到了。
“你在害怕?”陶畅问他,问完之后又自顾自地点点头, “是该害怕, 现在这情况太难说了。”
苍庸点头。
“你猜还有什么更难说的?”陶畅压低了声音。
苍庸望向陶畅。
陶畅说出了那个让苍庸背脊发凉的答案:“我怀疑青悠还活着。”
“我去见了白究垣,他的脸色不太对劲。”陶畅一边啃菜叶子一边解释,“我跟他聊了很久,重点聊了聊我幸福的家庭。”
“幸福的家庭对他的刺激好像挺重的, 所以从他的反应我判断他很有可能已经见过青悠了。”陶畅的声音很小, “而且从时间来看,他是从你们家离开之后开始表现得不对劲的。”
苍庸:……
这个水豚部长总是能吓他一跳。
这件事陶畅跟多少人说了?
要不要秘密解决她?
苍庸心跳得越来越快。
“这件事我会保密。”陶畅忽然说, “你身上有很多匪夷所思的特殊之处,我一直没有弄清楚。”
“不要想着秘密杀了我。”陶畅似乎看穿了苍庸的想法, “很没礼貌的。”
苍庸:“啊, 对不起。”
“你还真这么想的啊。”陶畅微微睁大眼睛。
苍庸:……
苍庸不说话了, 他没有承认,尽管他已经查探出附近没有监听设备和监视设备。
“我身上有案底。”陶畅说, “不过那是因为我在特研局工作, 只能替特研局办事。之后我主动自首,并且认真配合, 我觉得我不至于死刑。”
苍庸有些懵。
已经在琢磨投降之后的事了吗?这么厉害的人, 现在在特研局只管管后勤,狰礁还没打过来呢,就在为自己谋后路了?
她不应该激烈地战斗一番吗?
哦,忘了, 从苍庸认识陶畅开始,她就已经过了激烈战斗的阶段了。
她以前好像帮前局长做过事,可没有宋锦城陷得那么深。
在寅峰成了局长之后,她又沉寂了。
据说有人联系她,让她帮忙调查局长,都被她以最近要专注家庭为原因给拒绝了。
寅峰背后的势力太复杂,她才不去惹。
“以陶部长你的能力,如果你代替许部长,一定会做得特别好。”苍庸说。
“算了吧。”陶畅也不想蹚这趟浑水,“太累了,累多了折寿。”
“他迟早死在他这个脾气上。”陶畅看苍庸还是紧张,她从饭盒里掏了个橘子放在苍庸的头顶,“你知道最近他在同情一个狰礁的人吗?”
苍庸当然不知道:“您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陶畅知道很多秘密,只不过大多数时候这些秘密永远都被她放在心底,没有拿出来的机会。
最近因为狰礁的事,各个星系都发生了动荡,特研局的各个分局也抓了不少人。
最近他们局里就在一批一批地抓人。
“有一个平民的狰礁成员,父母双亡,家里死的只剩他一个了。咱们局里的作风你也清楚,但是许文忘没有对他动刑。”
“这不是很正常吗?”苍庸不明白,“虽然咱们局里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扮演反派角色,但遇到这类被捕者还是偶尔能爆发出一点人性光辉的。”
陶畅:“……能吗?”
“能啊,我就知道好几个。”苍庸说,“你得剥离他们的内心去看。”
“那算了吧,总之许文忘好吃好喝地对待了那位俘虏,并且时常和对方辩经,试图说服对方,对方做的是错的。”陶畅没兴趣了解那几个残暴同事的内心,“这种行为是很危险的,尤其放到现在,尤其是他这个身份。”
许文忘是特研局总长的学生,他不该特殊对待一个狰礁成员。
特殊对待?
苍庸有些困惑。
陶畅默默抱着饭盒离开了。
他回去给寅峰报告了这件事。
“狰礁的成员?”寅峰想了想,恍然,“哦,那个老师。”
“老师?”苍庸不解。
“一个教气候改造的老师。”寅峰说完之后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苍庸跟寅峰切换到了私聊模式。
【冯冲跟我说,他准备想办法把那个老师给弄出去,要我配合。】寅峰解释,【但是他忽然没动静了,再没聊过这个话题。】
【陶部长说许文忘天天跟那个老师辩经。】苍庸想了想,【我可以去看看吗?】
寅峰点头。
【这件事要报告给武爷爷吗?】苍庸问。
【要。】寅峰觉得武欣忧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
苍庸明白了。
等乌芃的处决结束,苍庸小心翼翼地摸到了那个狰礁成员所在的刑讯室。
他对这里很熟悉,这里是他之前住过的那间。
门外有机器人看守,但苍庸现在的权限很高,去哪儿都行。
苍庸跟那位狰礁的老师隔着合成玻璃遥遥相望,最后苍庸率先打破沉默,笑着冲对方招了招手:“你好。”
那位狰礁的老师冲苍庸点了个头:“你好。”
那位老师不认识苍庸,苍庸很好奇:“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友善吗?”
那位老师对此的回应只是笑笑。
苍庸又问:“我听说我们行动部部长总会过来跟你辩经,我想旁听可以吗?”
“您不应该问我这个问题。”那位老师说,“我现在是你们的阶下囚,这是你们的地盘,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和我商量。”
“还是要的,因为我打算偷偷听。”苍庸搓了搓手,“诶,你囚服的领口还蛮大的诶。”
那位老师:?
片刻后,许文忘来到了刑讯室。
他脸色有些白,低垂着头坐在了刑讯室的外头。
也就是他此时的情绪被那场杀戮游戏给影响了,不然他不会注意不到这个老师表情的不对劲。
老师的囚服里头穿着内衬,而内衬和囚服之间,夹着一只仓鼠。
“咳,感觉怎么样?”老师努力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要注意那只仓鼠。
那只仓鼠也只是双手抓着他的领口,一动不动。
“你还不明白我为什么加入狰礁吗?”老师说,“安分守己并不会改变任何东西。”
“你说我们应该等待,等待你们将情况变得更好,而不是激烈地反抗,因为反抗的行为会把我们的同类拖下深渊。”老师看着许文忘惨白的脸,“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真的有把握把我们的处境变得更好吗?”
许文忘抬头看向老师。
老师继续:“你只是在空口承诺,你也不确定你自己走的路是不是对的,你怎么敢把我们都绑架到你走的路上?”
“等待,我们要等多久?!我的家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了,我还需要等多久?”
“连怒火都要压制,哪怕只剩我一个人都要维持良善,连恨都不能有。”尽管在说恨,可这位老师的语气是平静的,“你不觉得这样太违背人性了吗?”
“违背人性的路能有多长?”
“说到底,狰礁是被催生出来的。”
“可如今平民的反抗军成员越来越多,尤其是狰礁的……那群贵族会害怕,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捕杀一切有可能是狰礁的平民,你们害死了更多的人!”许文忘捂住脑袋大声地说。
“我早就说过,人不是我们害死的!是那群贵族害死的!”老师的声音也提高了,“一切因他们而起,如果我活得下去,如果我的家庭还在,我根本不可能冒这个险。”
“现在你是想说,我家人的死也是因为我不够和善,不够温良吗?”老师质问,“我知道许先生您的家庭没遭受任何损失,您被您的老师保护着。”
“有时候我都怀疑您真的算平民吗?”老师质问,“为什么您对我们那么刻薄,却又对那些贵族那么宽松。”
“别称我为‘您’,那些贵族我会处理!”
“什么时候?还有多久?你怎么保证你能做到?”老师咄咄逼人,“谁又知道你是不是高估了你自己的能力!”
“你有老师的庇护,我们拿什么跟你一起赌?命吗?!”
“我……嗯?那是什么?”气急败坏的许文忘终于发现了老师衣领那里一只特别不显眼的小红爪子。
那是个爪子吧?
许文忘打开了刑讯室的门,凑近了老师的衣领认真看。
好像是个爪子。
老师想要后仰,可他被固定在了椅子上,根本动不了。
许文忘拿手指头戳了戳。
那个小爪子似乎动了一下,随后一个棕色的脑袋缓缓升起,黑色豆豆眼贼溜溜地看着他:“许部长~”
“苍庸?!你在这里做什么!”许文忘吓了一跳。
“听你们吵架。”苍庸说。
许文忘后背发毛,他下意识做了个甩手的动作,似乎是想甩开苍庸,可苍庸顺着他的胳膊爬到了他的肩膀上,最后往他胸口的口袋里一跳:“你们继续,别管我。”
“苍庸!你到底想做什么!”许文忘试图去掏苍庸,结果被啃了一口。
“嗷!你真把自己当耗子了?!”
苍庸纠正他:“是可爱的小仓鼠。”
“我管你是什么东西!”许文忘再次伸手,然后又被咬了一个手指,“嗷!!”
苍庸:“小仓鼠!”
许文忘:“混账!”
随后苍庸跳起来咬了他一口。
“嗷!!!”
第98章 温和面具之下
“你给我把他掏出来!”许文忘大声对寅峰道。
寅峰面露难色:“这样不好吧, 我没有这种习惯。”
“你家的特助把我的领巾袋变成陷阱了!你知道他已经咬了几个人了吗?他自己不老实,要偷听,结果受伤的却是我?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的领巾袋容量不大, 你确定苍庸在里面?”寅峰皱眉。
“难不成我特意来骗你掏我的口袋?!”许文忘质问,“外面看确实不像装了东西, 但那是因为苍庸把自己压扁了!”
“那我来试试。”寅峰起身走到许文忘面前, 他伸出一根手指,缓缓探入许文忘的口袋。
许文忘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这个场面他已经见过了太多次,手指伸入,接下来就是尖叫抽手。
许文忘睁大眼睛, 他紧张的样子也稍微影响到了寅峰。
寅峰动作慢了很多, 他的手指伸进去之后碰到了凉凉的东西。
不像是毛。
等那个东西在他手指上抓来抓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是苍庸的爪子。
寅峰把大拇指伸进口袋,捏着苍庸的爪子搓了搓, 随后又用食指找到了苍庸的脑壳,摸了摸他的脑袋, 再小心翼翼地扒拉着把苍庸给掏出来。
棕色仓鼠虚弱地躺在寅峰的手心。
“他在摆造型吗?”许文忘觉得苍庸躺得特别刻意。
大胖仓鼠侧躺着, 双腿交叉, 用前爪撑着自己的鼠头,另一只鼠爪的爪背抵在他的额头上, 他的头高仰着, 似乎在诉说无尽的痛苦。
许文忘:……
寅峰:“你对苍庸做了什么?他都这样了。”
“我做了什么?!”许文忘震惊,“这话你问反了吧?是他做了什么吧?!”
寅峰观察苍庸。
苍庸在他的手心翻滚一圈, 又恢复了他的造型。
“苍庸看起来很痛苦。”
“他痛苦个屁!他是觉得自己这样子特别迷人吧!”许文忘受不了了, “偷听我们对话的是他!”
“你们聊什么了?”寅峰问。
“哦,他们进行了观念的对冲,不过我觉得许部长有点落于下风,整个人有点恍惚, 脸都是苍白的。”苍庸忽然坐了起来,一本正经地报告。
苍庸扭头看了一眼寅峰:“现在气色好多了,红润有光泽,可能是我的原因。”
许文忘快被气笑了,所以他还得感谢苍庸喽?
寅峰明白了,他把苍庸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随后他一本正经地对许文忘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许文忘没有回应。
“你不该对一个狰礁的成员这么友善。”寅峰说,“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糟糕吧?”
“他除了是个狰礁成员以外,什么都没做错。”许文忘说,“他只是个老师,从未亲身参与过争端。”
“就因为是老师才危险,他影响的是我们的下一代。”寅峰严肃道,“你别忘了你在行动部折腾出来的那些事。”
“折腾?”许文忘冷笑一声。
他捂住自己的额头,轻轻晃了晃脑袋:“荒唐,太荒唐了!”
“我杀的人都是该杀的!至于那个什么宋锦城,他是自杀!而且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同情这么个人?”许文忘质问,“帮人敛财的事他做了!他做刽子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有人会因为他的行为而堕入无底的深渊?钱能害死多少人,他不知道?不,他知道!不然他最后也不会自杀平事。”
“他自己也死在了钱上!”
“你现在想表达什么?一个连枪都不会开的老师比他更该死?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你的同事?是你以前的下属?”许文忘越说越激动。
苍庸从寅峰的裤子口袋里探出头,有些担忧地看向许文忘。
他总觉得许文忘的精神有点崩溃的趋势了。
“我没有说那个老师比他更该死。”寅峰按压额头,“我是说你得考虑自己行为带来的影响。”
“像你们一样瞻前顾后,该死的人不死,不该死的却含冤受屈。”许文忘嘴角微微抽搐,“我做不到。”
“对,你做不到。”寅峰点头认同了许文忘的说法。
苍庸一惊,他又抬头试图看清寅峰的脸,他总觉得寅峰的语气不太对劲。
“你正直,出淤泥而不染。”寅峰眼睛微微眯起,金色的眼瞳似乎更亮了一些,“你不屑与我们为伍。”
“所以结果呢?”寅峰问。
他不等许文忘回答就开口:“结果就是现在的你被你自己的‘正义’逼到了绝境。”
“你想做什么?殉道者?殉哪个道?”
“你不与之为伍的‘我们’又是什么?”寅峰的语气越来越严厉,“你认为你把自己逼到这个绝境,能让你在意的那些人获得任何利益吗?”
“也不是,你并不在意任何人,你甚至连自己的问题都处理不好。”寅峰走到许文忘身前,伸手指了指许文忘的胸口,“你可以清理,可你不该让他们意识到危机降临,给他们反扑的机会。”
“如果做不到,就暂时不要乱动。”寅峰的犬齿看起来长了许多,尽管他的表情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可这种无法抑制的部分兽化还是暴露了他心情的糟糕,“不然你就只是在自杀而已。”
“我确实不怎么喜欢与自杀的蠢货为伍。”
“你所谓的不与之为伍,你指的是谁?是我们这群浑浊不堪的人?可惜的是我们这类人占了绝大多数,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吗?‘我们’就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人。”
“其实你也是,只不过你自己觉得你想要的更高尚,你认为你是不同的,你不是人,你是神。”
“人群从不接纳神,尤其是……像你这样,圣洁的神。”寅峰加重了“圣洁”二字的读音,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嘲讽。
毕竟没哪个圣洁的神处理事件的方式是搞暗杀。
许文忘和寅峰四目相对,沉默着对峙。
苍庸用爪子拍了拍寅峰的腿。
寅峰呼出一口气,转过身:“别在我这儿耍浑,嘴上嚷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告诉你,老师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最好老实点。”寅峰说,“那个老师交给我负责,你之后没有权利再进那间刑讯室。”
“你想做什么?”许文忘质问。
“这与你无关。”寅峰总算知道冯冲为什么没行动了,许文忘天天在刑讯室跟那个老师辩经,冯冲压根没机会去解救对方。
许文忘还想反驳,可寅峰一句话又给他打了回去:“你不想被误判为狰礁卧底,对吧?”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误判?”许文忘还在对抗。
寅峰无奈捂住额头。
苍庸也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你走吧。”寅峰已经不想再跟这个无理取闹的家伙纠缠下去了。
苍庸用爪子搓了搓自己的鼠脸,他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犟,这么喜欢生气的兔子。
【兔子都挺喜欢生气的啊。】系统忽然说,【它们只是外表长得比较可爱而已,其实它们气性特别大,如果它们有熊这样的体格,我觉得它们会去毁灭世界。】
【它们可爱吗?我觉得一般吧。】苍庸想了想,【小时候还行,也就是六分的水平,长大之后就只剩三分了,那个驴脸真的有人喜欢吗?】
系统:【……谁跟你聊可爱了,我说的是气性!而且你说的那个驴脸只是兔子的一种!】
【许文忘原形的那种安哥拉巨兔不就挺可爱的?】
苍庸:【呃,也就一般吧。】
系统不想跟他聊了。
许文忘转身离开,苍庸从寅峰的兜里爬出来,爬到寅峰的肩膀上。
“太犟了。”苍庸说。
“是啊……”寅峰觉得头疼,随后他一把抓住自己肩膀上的苍庸,把变成仓鼠的苍庸握在手心捏来捏去,随后贴在脸上猛吸。
吸完之后寅峰把苍庸放在桌上,苍庸捂着自己肚子上的毛笑个不停。
苍庸喜欢这种热情的举动。
寅峰翻出了口罩,他把口罩放在桌上,随后捏起苍庸,把苍庸放在口罩上。
苍庸眨巴眨巴眼,做好了准备。
寅峰把口罩捧起来。
“呜呼!”苍庸张开四肢,随着寅峰的动作,抱住了寅峰的鼻子。
然后他又被吸了。
寅峰的情绪急速回升。
回升到顶点后,他懒洋洋地趴在办公桌上:“好像过头了。”
他整个豹子沉溺在正面情绪里,可种族习性注定了他在这种状态下很难工作。
想去抓点什么,然后疯狂地跑来跑去,模拟捕猎,最后趴在树杈子上睡觉。
不行,他是军团长,他还是个局长。
他的工作好多好多,他不能懈怠。
苍庸的毛被吸得凌乱不堪。
他认真梳理自己的毛发。
梳完之后他在镜子前照了照自己的外形。
好优雅的一只鼠。
“部长,我是不是最可……”苍庸扭过头,他发现寅峰此时的眼瞳放得很大,他在用手轻轻推桌面上的一个迷你版毛球,他盯着毛球目不转睛。
苍庸:“……最可爱的小猫咪!”
“噢!部长!!!”苍庸张开双臂朝着寅峰奔去,“让我搓搓你的脸!”
寅峰开始打呼噜了。
“肉垫!肉垫!”
咕噜咕噜。
“尾巴!”
“原始袋!”
苍庸借着仓鼠的体型,摸豹子摸了个爽。
他感觉自己在毛海里畅游,翻滚,甚至迷路。
……
之后苍庸随机抓了个人检讨了自己耽误寅峰工作的行为,寅峰被他弄得只能晚上疯狂加班处理公务。
“我们在办公室实在太乱来了。”苍庸痛心疾首。
“是这样。”武欣忧面无表情,“但你不觉得对我说这些有点冒昧了吗?”
“部长是最可爱的豹子。”苍庸完全忽略了武欣忧,“现在我已经开始自觉地对猎豹和美洲豹产生偏见了。”
武欣忧:“……有人说过你刻薄吗?”
苍庸:“不黑的花豹也不好看。”
武欣忧:“你的温和亲人果然都是假象吧。”
第99章 虚假的和平
许文忘又在武欣忧那儿挨了一顿训斥, 偶尔还能看到那个被老师放出来,满身污点的白究垣。
他不认为自己有哪里错了,他隐藏自己的容貌, 带着礼物去见了宋锦城的家人。
他脱离实际?那他就去深入了解一下这位自杀了的“前英雄”,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问题。
尽管脾气大, 但许文忘的基本功还是相当到位的, 他能把自己隐藏成另一种性格。
“老宋的老同学?”宋锦城的妻子给他倒了茶水。
“对,我和他是同一届毕业的,后来产生了一些分歧,前不久才知道锦城出了事。”许文忘看起来有些惆怅, “我们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什么大事, 早知道的话……唉,我该来见他的。”
“这种事谁又能早知道呢。”女人笑得很苦涩, “如果早知道,老宋也就不会进特研局。”
许文忘表现得很震惊:“您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锦城的死和特研局有关系?”
女人擦了一下眼泪, 摇摇头:“不, 不是。”
宋锦城的死因不能对外透露, 不然不止宋锦城仅剩的那点荣耀保不住,他们家里其他人还会再一次被拖进混乱的漩涡:“我的意思是特研局的工作不是人能做的, 又苦又累, 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您不知道锦城每天都在做些什么?”许文忘很意外。
女人看起来有些愤怒:“他们的工作都是保密的,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压根不知道他在特研局……他在特研局里头还有个相熟的同学。”
许文忘挑眉。
同学?冯冲吗?
“以前他们关系挺不错的, 可老宋过世之前却让我离他远一些。”女人的确不知其中内情, 她也只是拿这件事举个例子。
冯冲在宋锦城死之后天天来帮忙,不过后来他察觉到宋锦城家人的情绪之后就有意拉开距离了。
女人确实不知道宋锦城和冯冲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也清楚,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少越好。
她个人对冯冲没什么意见, 但冯冲这人身上肯定有什么危险的地方。
而她没想到,她为了佐证“特研局里的人行为都不可捉摸”的例子让许文忘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宋锦城让他的妻子远离冯冲?
为什么?
许文忘其实很欣赏冯冲,尽管大多数时候冯冲的存在感不强,但许文忘很喜欢冯冲的工作能力,而且他这种不惹事的性格也能让作为领导的许文忘大大地省心。
无论是个人资料还是性格,冯冲都是个值得托付的对象。
而且他也没有和哪个复杂的势力有勾结,怎么就不能接触?
“锦城的那位同学……喜欢您吗?”许文忘故作惊诧地询问。
“怎么可能?!”女人被这种猜测吓了一跳,“他对我没有那种意思!”
许文忘也觉得是。
冯冲看起来也不像是感情充沛到会暗恋自己朋友妻子的人。
许文忘一直觉得冯冲很奇怪。
尽管大多数时候他都很老实,可有一次许文忘在办公室变成原形睡觉,冯冲看到他的本体之后的眼神很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许文忘说不上来,但当时的许文忘被冯冲过于热切的眼神吓得不轻。
不过后来许文忘查过了,这是冯冲他们种族的特性。
既然没有什么复杂的感情纠葛,冯冲也没有太复杂的关系。
想彻底远离特研局,不接受特研局任何人的资助?
可他们接受了寅峰的帮助。
冯冲的秘密已经呼之欲出了——他和另一个更隐秘,更危险的组织有联系。
宋锦城害怕自己的家人被牵连。
狰礁?或者特安局?
冯冲的性格不太像狰礁的人,他没有那种活力。
可这也许是他的伪装。
个性,爱好,都有可能是伪装。
许文忘记得苍庸刚来到特研局的时候在冯冲的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寅峰和他,或者说苍庸和他,有没有更深一层的关系?
许文忘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汗毛倒立。
如果冯冲和寅峰有更深一层的联系,那么冯冲就不该是特安局的人,因为特安局不可能冒险让苍庸这么个特殊存在来特研局做长期卧底。
如果他们都是狰礁的人……
这就太荒唐也太可怕了。
许文忘迅速结束了和宋锦城妻子的对话,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可就在他要将这一消息发送给武欣忧时,他顿住了。
苍庸的能力实在太过诡异,自己有没有可能已经在监视之中了?
许文忘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不要过分地惊慌。
不能让苍庸他们发现问题。
许文忘过来的任务本就是监视寅峰,而他和武欣忧之间还有一套两人专用的沟通密码。
是了,冷静下来。
许文忘深吸一口气,就算有监视,他也可以在苍庸的监视下光明正大地与武欣忧沟通。
许文忘打开光脑,他和武欣忧吵了一架。
看起来是一场理念不合的争端,而他想要传递的信息隐藏其中,已经传递给了武欣忧。
如果苍庸讲述的故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谎言,那么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就是他们从未了解透彻的怪物。
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杀死苍庸。
不!
也许他们知道。
许文忘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怪物并不是没有弱点,如果他对寅峰的感情是真实的,那么他的弱点就一直暴露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
“啊?你干嘛问这个?”苍庸认真打量许文忘。
苍庸刚来上班就被许文忘给堵住了,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许文忘问他什么是爱情。
这话该是许文忘问的吗?
苍庸忍不住伸手揪了一下许文忘的面颊。
“这也不是假脸啊。”苍庸已经用灵力确认过了,可他还是觉得不对。
许文忘前不久不是还在纠结自己的行为是否真的正义吗?怎么这么快就拐到了爱情上?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许文忘微微低下头。
苍庸想了想,随后一拍脑袋。
他想通了:“那个卫老师对不对?”
许文忘眼尾微抽。
苍庸说的卫老师就是被他们抓起来的狰礁成员。
许文忘原本给自己设定的暗恋对象是一个同族的姑娘,现实生活中确实有这么一位女孩,也不怕他们查。
不过苍庸拐到哪里去了?
“是这样的,咱们这些深陷在淤泥里的人总会向往纯洁纯粹的小白花。”苍庸摸着自己的下巴点头。
“……深陷淤泥?咱们?”许文忘看着苍庸。
苍庸穿着棕色的格子马甲,里头穿着米黄色衬衣,打着领结。
他看起来暖融融的,一点都不像深陷淤泥的样子。
他应该是深陷巧克力,还是糖巨多的那种。
“这种情况就会出现两种不同的感情。”苍庸解释,“一种就是我和我部长那样的。”
“两个相似的人互相救赎。”苍庸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胸口,“部长阴郁深沉,不相信任何人。而我这个特研局的刽子手,我开朗的笑容之下藏着无尽的孤独。”
“我们是两个怪胎,我们温暖不了彼此,可我们最了解对方,所以我们拥抱着堕落。”
【我不是让你少看点小说吗?】系统忍不住了,【你在说谁啊?】
苍庸和寅峰确实有点像,而且他俩的同步率越来越高了。
但系统觉得一只熊和一只豹子你追我赶、搂在一起互相梳毛的行为是没有办法用黑深残的思想去做解读的。
许文忘觉得苍庸在忽悠傻子。
大抵是看出了许文忘眼神中的不信任,苍庸急于证明自己,他指着自己的脸嚷嚷:“真的!我刚来的时候特别天真,什么都不懂!”
许文忘嗯了一声。
“我没有意识到我的善良会给其他人带来更多的痛苦,可我现在很清楚了,我变得冷漠了。”苍庸想了想,又补充,“如怪物一般冷漠。”
跟这种类型的人沟通真的很麻烦。
许文忘顺着苍庸夸了两句,随后又问他另一种类型是什么。
“就是小白花和阴郁怪的救赎故事。”苍庸解释,“许部长你就是那个阴郁怪,你别别扭扭地走到了崩溃的临界点,然后被散发着圣父光辉的卫老师给救赎了。”
许文忘居然觉得苍庸说得也有那么一点道理,起码是合理的:“对,就是这么一回事。我需要你分享你对你感情的体悟。”
“我不要。”苍庸果断拒绝。
许文忘:“……为什么?”
“他虽然是小白花,但他是狰礁的人诶,许部长你搞不清楚立场吗?如果你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那就当不喜欢呗。”苍庸很担心许文忘,“小心被枪毙啊,许部长。”
许文忘:……
苍庸提溜着蛋糕离开了。
不过他不会放过这个八卦。
【系统,你说许部长如果喜欢那个卫老师,我的行为算不算棒打鸳鸯啊?】苍庸问系统,【像我这样的坏蛋,在故事里都是要遭遇正义制裁的吧?】
【你觉得你都绑定系统来到这个世界了,他会是那个主角吗?】系统顺着苍庸的思路回答。
苍庸想了想:【难说,现在带系统的可不一定是正派,说不定咱们是得被打倒的那一方。不行,不能这样!】
系统:【你要干嘛?】
【给武爷爷通风报信,棒打鸳鸯的事应该交给更厉害的人。】苍庸决定甩锅。
他立刻就把许文忘喜欢反叛军狰礁成员的事告知了武欣忧,并且强烈暗示武欣忧为了自己学生的生命安全着想,快点去棒打鸳鸯。
当然,苍庸不建议使用杀人的方法,对方毕竟只是个老师。
最后苍庸对武欣忧表达了关心,并且表示自己对那位卫老师绝对没有任何意见,哪怕武欣忧最后爱上了对方,也请不要扭过头来找他的麻烦。
武欣忧没能跟上苍庸的脑回路:“我为什么会爱上对方?”
“武爷爷,你没有发现吗?”苍庸长叹一声,“你其实是个风韵犹存的老头诶。”
“虽然老了,但是五官没有垮,看起来神采奕奕的,而且还有自己的理想,有些人就喜欢你这样的。”苍庸叹息,“你是那种掌握权力,占有欲极强的老男人类型。”
结束通话之后武欣忧满心不解。
苍庸的话他没有全听懂,而且他察觉到了苍庸的低落。
许文忘怀疑苍庸和寅峰是狰礁的人,可苍庸对那位卫老师的态度似乎隐约有些排斥。
这个情绪表露得不算明显,应该不是刻意的。
苍庸在夸赞那位卫老师的时候有些不自然。
另一边,苍庸在挂断电话之后沮丧地趴在了办公桌上。
【我居然是要被打倒的那一方,他们怎么可以打倒可爱的棕熊?】他痛苦地掩面。
【你是不是太想当然了?许文忘只是说自己对人家有点感情,你自己一个人思维发散,都快补完一部故事了。】系统已经熟悉了苍庸的脑回路,【这次你没有直白地跟人家老师竞争,我很欣慰。】
【竞争什么?】苍庸不解。
【竞争谁更可爱。】
苍庸缓缓起身,表情忽然变得严肃:【我在你心里就是个随时会跟人竞争谁更可爱的熊吗?】
系统:【?】不是吗?
【许部长的意思是他有可能喜欢人家!喜欢!你明白吗?那种喜欢不是大人喜欢小孩!是一个成年人喜欢另一个成年人!我不需要这种喜欢!】苍庸自己有对象。
就算没有寅峰,他也不需要这种类型的感情。
“我只是很失望!我不想做反派!”苍庸直接开了口。
刚出去跟几个亲信安排工作的寅峰在打开办公室大门之后正好听到苍庸这一句抱怨:“谁说你是反派了?”
苍庸见到寅峰,蹭一下就抱上去了,他哭丧着脸把许文忘跟自己聊的内容转告给寅峰听。
寅峰在大量奇怪剧情中找到了这个事件的关键:“许文忘说他有喜欢的人,所以他问你对感情的感悟?”
苍庸连连点头。
“他为什么要问你?”寅峰虽然非常喜欢苍庸,而且他觉得苍庸有时候能给他一些意想不到的回应,可苍庸的靠谱是间歇性的。
在得到答案之前,谁都无法肯定苍庸此时是靠谱还是不靠谱。
许文忘为什么不去问陶畅?怎么看都是陶畅那种家庭和睦,夫妻恩爱,母慈子孝的家庭更有参考价值。
“你想跟他分享你的体悟吗?”寅峰伸手摸了摸苍庸的头,他总觉得苍庸是不想跟许文忘聊这些。
苍庸每次跟寅峰聊感情的时候都是很正经的,脑洞没有这么大。
“不想。”果然,苍庸摇了摇头。
寅峰面带微笑,鼓励苍庸说出理由。
【许文忘已经被联盟绑定死了吧。】苍庸用的是传音,他担心办公室内部系统会监听他们,【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总长的学生,武爷爷不会放过他。】
【就算他说他要叛逃,要去狰礁,部长你信任他吗?】苍庸是真觉得许文忘和那个卫老师没可能,【反正我不信任他,他太厉害了。】
寅峰想了想:“苍庸,待会儿你去见一见那位卫老师。”
“我要去棒打鸳鸯吗?”苍庸很紧张。
“你把许文忘喜欢他这件事告诉他,他肯定是无法接受的。”寅峰通过冯冲了解了这位卫老师的性格。
“到时候这位卫老师会直接和许文忘对质,带陶畅过去,让陶畅观察许文忘的状态,她在这方面很厉害。”寅峰说。
“是!”苍庸来了精神。
他按照寅峰所说,先把这件事跟卫老师挑明,随后卫老师气急败坏,要求见一见许文忘,把话说清楚。
期间陶畅一直陪在苍庸身边。
争论结束以后苍庸感慨这段感情真是混乱又甜蜜。
陶畅看苍庸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她大致猜出来了苍庸把她拽过来看这场戏是为了什么:“他们之间哪有感情?”
“怎么会没有,虽然吵得凶了点,但激烈的爱情就是这样的。”苍庸还在替许文忘说话。
陶畅耸肩:“许文忘很会表演,可他忽略了一个大问题。”
苍庸看向陶畅。
陶畅继续:“他应该在愤怒地离开刑讯室之前给你一拳的。”
苍庸捂住自己并没有被打的脸:“为什么?!我不参与这场感情纷争!”
“因为这个秘密是你透露的,他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吗?”陶畅说,“你让他被自己的‘暗恋对象’凶了一顿,他不会生气?只怕他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然后扔到宇宙里去。”
“你是说他忽然向你请教感情问题?你的感情顺风顺水的,有什么好请教的?”陶畅觉得苍庸的感情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
那不就是处着处着就互相有意思了,有意思就在一起了。
没有任何波折的感情怎么给许文忘这种特殊情况做参考?
“许文忘可能纯粹就是找个理由询问你的感情状况,这也不对啊,他那么关心你俩感情好不好干什么?”陶畅知道这其中有许多的关键信息是自己不知道的,不过她也没有多问。
有些东西问太多了不利于保命。
她只能根据已知信息来给出自己的推断:“反正他很在意你们的感情是不是真的。”
“他终于疯了?”
“掌握了这个信息,能干的事可不少。”陶畅提醒,“人不是绝对理性的生物,感情对人的影响很大。”
“如果我是他,我这么做就很有可能是想借你这个局长的软肋来要挟局长,无论是硬性的还是软性的。”陶畅解释,“你别忘了,宋锦城最后选择自杀就是为了给自己家里人留条活路,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我估计他早跑了。”
苍庸忽然一个激灵。
原本还算轻松的情绪瞬间被打破。
陶畅:“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吓人吗?”
苍庸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他只是想起了原著的故事。
考虑到原著的结局,苍庸对寅峰会死这个可能性是很介意的。
许文忘是想通过自己去折磨寅峰?
等等,不太对啊。
许文忘是知道苍庸的真实身份的,他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猜不到苍庸对他有所隐瞒。
许文忘也不是什么修行者,没法用阵法困住苍庸,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逮住苍庸去威胁寅峰?这根本不现实。
还不如直接攻击寅峰来得迅速。
等等,逮住苍庸不现实,逮住寅峰还是有可能的,起码寅峰还在他们的力量体系内。
【……系统前辈,我是不是琢磨反了,他其实想用部长来威胁我啊?】原本苍庸还是愤怒的,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把许文忘给撕碎,作为大棕熊的他战意十足。
可意识到对方要对付的很可能是自己之后,苍庸就忽然觉得自己好柔弱,需要被保护。
【说到底为什么要杀我啊?我干什么了?!】苍庸十分不解,【这个世界对熊也太不友善了!】
苍庸在自己的脑海里哭出了声,他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残忍成这样的人。
【你刚才的气势呢?!】系统询问。
刚才的苍庸总算有了些属于棕熊的攻击性,他摩拳擦掌,准备撕碎猎物。
而现在,棕熊躲在了细细的树干后面,双爪抓着树干瑟瑟发抖。
苍庸更难过了:【系统,我害怕。】
当天晚上苍庸痛苦地向寅峰转述了这一切。
寅峰也很震惊。
他一边捧着硕大的熊头进行安抚,一边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武欣忧想要对苍庸动手?
这不应该啊,苍庸几乎每天都会跟武欣忧联络感情,单从苍庸的表现来看,他挺乖的。
“许文忘是不是发现咱们的身份有问题了?”寅峰疑惑。
苍庸睁开眼:“你是说他发现了咱们是狰礁的人?”
“最好做好这样的准备。”寅峰表情严肃。
苍庸起身:“那我去把他做掉!”
“苍庸!等等!别!”寅峰拽住了苍庸的熊毛,“如果他真的已经知道了,肯定会通过各种隐秘的方式将这个消息上报给武欣忧,他这时候不能忽然死亡。”
“别忘了,许文忘现在的处境本来就算不上安全。”寅峰把苍庸按回去,继续抚摸苍庸的毛,“我们不需要做多余的事。”
苍庸很紧张:“如果他是想用部长你来威胁我,他会对你做什么?”
很多时候许文忘的行动根本不受武欣忧控制。
他会做什么完全是不可预测的。
如果许文忘确定了苍庸是个大威胁,而武欣忧又不同意对寅峰下手,他很有可能先斩后奏。
“我的身体是时候出一些小问题了。”寅峰说,“老师也知道他的本性如何,咱们怀疑的事,老师也会怀疑。”
武欣忧早就在怀疑许文忘是特安局的卧底了,不然他不会把白究垣重新放出来。
白究垣就是用来调查许文忘的。
“回头许文忘再找你,你……算了,你就正常按照自己的思路来就行。”寅峰本来想让苍庸把自己的感情认真表达出来,可再一琢磨,苍庸前不久还在脑洞大开,第二次就忽然变得一本正经,这太反常了,反而会惹人怀疑。
“完全按照我的做法来?”苍庸疑惑。
“完全按照你的想法,不要有任何顾虑。”寅峰努力抚摸苍庸的脑壳,“别担心,我不会让他们威胁到你的。”
苍庸点头:“好!”
第二天下午,武欣忧的下属报告说他们发现了苍庸的最新动态。
“他做了什么?”武欣忧询问。
“他在一个奇怪的小说网站上开了连载。”下属把页面给武欣忧看。
武欣忧沉默。
苍庸连载的小说标题是《被特研局阴鸷部长觊觎后》。
“他……在写自己和寅峰的故事?”武欣忧无法理解。
“不是,他写的是许文忘和那个卫老师的故事,不过卫老师用了化名,许文忘用的就是本名。”下属解释。
“他为什么忽然写这个?”武欣忧问。
“好像是冯冲介绍他进来的。”
冯冲?
那个疑似是狰礁成员,和苍庸之间有联系的人?
“那个冯冲是这个网站的签约作者。”下属解释,“我们看过他写的那堆东西,他致力于描写智人和第一代智慧生物的爱情故事。”
武欣忧咦了一声。
他记得苍庸说过,智人就是第一代智慧生物,只是时间太久,大家都融合了。
“他一直在写这类故事?”武欣忧问。
“在宋锦城死亡之后停了一段时间。”下属说,“不过他也经常断更。”
武欣忧点开苍庸写的那个东西看了一眼,翻了几页之后他发现苍庸很快就让苍庸自己出场了。
苍庸用五百多字描述了自己强壮的身躯,硬朗的面庞肌肉,低沉的声线。
看样子确实是苍庸写的。
他给特安局的情报也是这么个画风。
再翻几页,寅峰也出场了。
阴郁又柔弱,身体不太好,面庞苍白,还有胃病。
出场没多久就因为胃出血晕倒在地,然后被苍庸给搂去了医疗部。
寅峰靠着苍庸宽广而坚实的胸膛睡着了。
武欣忧:“嘶……”
不对啊,这不是许文忘的爱情故事吗?怎么苍庸给了自己那么多的篇幅?
这算不算夹带私货?
武欣忧把苍庸对寅峰的描写截了个图,随后就发给了寅峰。
他想看看寅峰的反应。
武欣忧暗戳戳地打去了通讯。
寅峰接得很快。
“老师。”寅峰跟武欣忧打招呼。
“看看我发给你的东西。”武欣忧维持了严肃的表情。
寅峰还以为武欣忧发了什么重要的文件,他在看到那个截图开头标志性的“金色眼瞳”时,整个人都一愣。
他迅速看完了武欣忧发的截图内容:“这……是苍庸写的?”
武欣忧嗯了一声,他在等待寅峰的情绪爆发。
“苍庸的文笔进步了啊。”寅峰很欣慰,“如果打个比方的话,苍庸第一次提交的情报就像海绵蛋糕,好吃,但是吃多了噎得慌。现在这个就像是巧克力慕斯,品味起来很柔和。”
武欣忧:“……”
这是可以被接受的吗?
苍庸就在不远处的办公桌上,他听到夸赞之后惊喜地询问:“真的吗?!真的进步很大吗?”
“嗯,而且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你写的。”那个金色眼瞳就像某种防伪标识一样。
“噢!!部长!看着我!用你漂亮的金色眼睛看着我!”苍庸激动了。
寅峰看向苍庸。
“我要狠狠地蹂躏你!”苍庸朝着寅峰冲了上来。
武欣忧深感震撼,他迅速挂断了通讯,并且为苍庸的热情奔放感到担忧。
他真的能做到完全不顾及长辈。
苍庸猛搓了寅峰的脑壳,把寅峰的豹子耳朵都搓出来了。
搓了一轮之后他才发现武欣忧不见了。
“是意外挂断了吗?”苍庸重新给武欣忧打通讯。
打一次挂一次,打一次挂一次。
最后通讯还是被接通了,武欣忧冲着他大吼:“你真的不觉得冒昧吗?!”
正在揉寅峰豹子耳朵的苍庸一顿。
武欣忧也懵了。
这俩人的衣服还好好穿在身上?
苍庸有些手足无措,他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就被吼了。
武欣忧观察了一小会儿:“噢,所以你指的蹂躏就是摸寅峰的耳朵?”
苍庸揪着俩豹子耳朵,小心翼翼地点头。
武欣忧微微后仰:“那你之前说你们在办公室乱搞的意思是?”
“我们在办公室梳毛,追逐,还揉搓爪子和肚子上的毛。”苍庸声音都变小了。
“这样啊……挺好的,年轻人嘛。”武欣忧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随后武欣忧发现苍庸的眼中有泪光闪烁。
武欣忧:……
眼泪落下,苍庸哽咽:“武爷爷你能告诉我,我为什么被凶了吗?”
“武爷爷那不是在凶你。”武欣忧试图安抚,可根本没用。
苍庸扑进寅峰的怀里寻求安全感,并偷偷抽泣。
武欣忧:“武爷爷真不是那个意思。”
苍庸:“呜呜呜!”
“苍庸,你还记得你写的,你有可靠又坚实的胸膛吗?可靠的人是不应该哭的。”
苍庸哭得更伤心了。
片刻后,某家甜品店的外卖送到了特研局,那些食物几乎挤满了整个餐桌。
而这些都是苍庸一个人的。
“这些是老师订的?!”许文忘很震惊。
苍庸看起来心情不太美妙,脸上没什么血色,特别可怜。
当然,如果他没有把两个纸杯蛋糕叠在一起,压扁成夹心饼干,然后整个塞进他的嘴里,他会更可怜。
“你到底给老师灌了什么迷魂汤啊。”许文忘从没见过这样的武欣忧。
白究垣推门进来,看到满桌的甜品,顺手就拿了一块曲奇饼干。
“白部长,这是苍庸的食物。”冯冲坐在角落处,他一直没有出声。
上次摸熊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他好想念那个手感,没有熊摸他要死了。
冯冲希望苍庸能将局部变成毛茸茸的手感,然后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让他摸一摸。
可现在这个小小的茶水间聚集了太多的人,他压根没法偷偷摸熊。
“他的食物我吃两口怎么了?”白究垣把饼干塞嘴里,“苍庸,你不介意叔叔我吃一块吧?”
“不介意。”苍庸看起来有些纠结。
他这样子太过有趣,又有其他人拿一小块食物询问苍庸自己可不可以吃。
苍庸撇着嘴说可以。
冯冲:“啧。”
“你还好吗?”一旁啃菜叶子的陶畅询问冯冲。
“不太好。”冯冲幽幽开口,“我在琢磨一些大事。”
“什么大事?”
“陶部长你说,如果下一秒就宇宙坍缩,大家一起死,是不是也挺好的?”冯冲又一次想要这个宇宙毁灭。
陶畅菜叶子都不嚼了。
冯冲:“我开玩笑的。”
“可是你没有笑,我也没有笑。”
冯冲:“哈哈。”
“你还真是个危险分子。”
又有人拿了苍庸面前的蛋糕,苍庸都没来得及尝尝味道。
“这个给我好不好?”那个男人问。
苍庸的眼睛几乎黏在了蛋糕上,他的手拿起又放下,有些无措。
男人追问:“好不好?”
苍庸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好。”
茶水间里的人都在看他。
而男人说了声谢谢之后忽然从背后掏出了一块更大的蛋糕:“我用这个跟你换。”
苍庸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亮到可以放光:“真的啊?!”
茶水间里的人都被他这种幼稚的反应给逗笑了。
就连陶畅都没憋住,捂着脸感叹了一声:“这孩子啊……”
寅峰过来找苍庸的时候发现桌上的甜品好像莫名变多了,有几个同事挤在一起,互相靠着睡着了。
还有同事在逗苍庸,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反正苍庸笑得特别开心,两手捧着自己的脸,看起来格外腼腆。
在注意到寅峰之后,苍庸的笑容更大:“局长!!你过来啦!”
他往旁边挪了挪位置,随后拍了拍自己空出来的那块地方:“来!坐!”
有几个人跟寅峰打招呼。
寅峰一一点头,随后他发现许文忘和白究垣他们也在这里。
许文忘这几天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他挨着苍庸睡着了。
睡得太死,兔子耳朵都冒了出来。
白究垣在喝酒哼歌,他脸上带着笑意,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陶畅的菜叶子啃完了,她陷入了呆滞状态,似乎把整个大脑都给放空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没什么事干的他们就喜欢往苍庸身边扎堆。
房间里这群人处于不同的阵营,他们各怀心思,暗流涌动,但他们都非常擅长做表面功夫。
或者说他们喜欢在一切爆发之前维持虚假的和平。
他们能在这种虚假的和平里短暂地放松身心。
许文忘脑袋点了一下,苍庸把他的头扶住。
随后许文忘身上的衣服变松,他的体型也变小。
许文忘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灰色兔子,占地更少了。
而冯冲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他默默起身,扒拉开身边睡着的同事,“跋山涉水”地蹭过来,伸手在灰兔子身上摸了一把。
随后他面无表情地回去了,回去的路上还把几个同样变回原形睡觉的同事挨个摸了一把。
寅峰靠在苍庸的肩膀上,他在小声呼噜。
哪怕大家都知道这只是虚假的和平,可这样的环境同样让人上瘾。
第100章 他是威胁
许文忘是从一堆毛茸茸里醒来的, 他伸了个懒腰,张开嘴打了个哈欠,随后用前爪扒拉自己的脸做清洁。
扒拉一会儿之后许文忘意识到不对劲, 他看了眼自己身下深棕色的毛发,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张熊脸。
苍庸睡着了。
等等?!苍庸怎么会变成原形?
这里是……
许文忘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发现这里不是特研局的茶水间。
许文忘有些不知所措,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的身躯,可苍庸的毛实在太光滑了,他脚下打了个出溜,整个兔子顺着棕熊肚皮的弧度滑落, 落入深渊。
随后咚的一声, 他的身体卡在了两个颜色不同的皮毛之间。
棕色的是苍庸,黑色的是寅峰。
许文忘深吸一口气。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 由于长时间紧张焦虑,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他睡得格外死。
他从中午一直睡到晚上。
然后许文忘就被苍庸装进袋子里带回家了。
这天晚上苍庸和寅峰什么都没做, 只是在玩兔子, 寅峰甚至怀疑许文忘是晕过去了。
苍庸玩完之后就把许文忘放在了肚皮上, 自己睡着了。
许文忘卡在棕熊和豹子之间,他挣扎的时候发现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屁股后头的毛好像被什么东西扯到。
他侧身试图去够身后的尾巴, 但他的前爪太短了。
“啧!”许文忘想要先离开这个软趴趴的环境,可他刚一动, 身旁巨大的棕熊也跟着动了起来。
苍庸转身, 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边说一边嚼空气。
苍庸搂住了寅峰,顺便把夹在中间的许文忘也给搂住了。
大灰兔子疯狂蹬腿,他的脚蹬在了棕熊身上, 棕熊毫无所觉,甚至还腼腆地笑了两声,嘟囔了一句“别摸我”。
许文忘:……
棕熊把寅峰搂紧了。
挤在苍庸和寅峰之间的许文忘张开嘴,无声大叫。
第二天一大早,苍庸睁开眼,他捡起身旁的小毯子盖在身上。
他等了一会儿,一旁的寅峰也醒了。
黑豹往棕熊的身上爬了两步,看到了棕熊紧闭的双眼之后,他蹭了蹭棕熊的嘴筒子。
在他们两人的嘴碰在一起的瞬间,苍庸睁开眼睛:“部长!你把我吻醒了诶!”
寅峰跟苍庸碰了个头,苍庸一直在乐呵呵地笑,不过笑着笑着他意识到不对劲了。
“我为什么总能听到心跳声呢?而且靠得很近。”苍庸一开始以为这是寅峰的心跳,可听着听着又觉得不对劲,这个房间里有三道心跳声。
苍庸抓紧自己的毯子。
自己误入恐怖故事了?
苍庸试图把自己团成一个球,而这时候寅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苍庸的枕头怎么是灰色的毛毛枕?
苍庸还在往后挤,那个毛毛枕即将被吞噬。
“等等。”寅峰用爪子拦住了苍庸的动作,随后他把那个灰色的毛毛枕掏出来。
“这是什么啊?”苍庸用爪子戳了一下,随后他发现了这个毛毛枕的长耳朵。
苍庸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啊!我想起来了!昨天咱们把许部长打包带回家了!”
苍庸从一堆毛毛里扒拉出了许文忘的眼睛,结果他发现许文忘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他。
苍庸默默伸手把许文忘的眼睛捂住。
许文忘深吸一口气:“我身后……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直在扯我的毛?”
苍庸把许文忘翻过去,又是一声惊喜的“哇”声。
“我给你的尾巴上面夹了小蝴蝶结。”苍庸把蝴蝶结取下来,“超可爱的对不对?”
许文忘:“……它一整夜都在扯我的后背毛。”
“美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苍庸安抚,“你的付出是有意义的。”
这种所谓的“美丽”是他想要的吗?!
许文忘想啃苍庸的爪子了,但他被折磨了一整晚,太过疲惫。
生气也是需要耗费精力的。
最后毛发潦草的许文忘捧着自己已经被清理干净的衣服,跳着去了盥洗室。
重新变回人形的许文忘洗了个脸清醒清醒。
他撑着洗脸台,试图让思维回归。
他知道自己必须快点做出抉择。
现在武欣忧并不完全信任他,寅峰和苍庸有可能和狰礁有关系。
许文忘做好了随时暴露的准备,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必须抓住主要的矛盾。
狰礁和联盟……
不,无论最后这两方谁取得胜利,他们最起码还是兽人。
苍庸甚至不算兽人,他的能力根本不该出现在这场争端里。
“你在说我坏话吗?”苍庸忽然从门口探出头。
许文忘吓得一个激灵:“我都没有出声!”
“噢,那没事了。”苍庸的鼻子抽了一下。
他小声嘟囔:“咦?那我怎么会打喷嚏呢?”
他一边琢磨一边走开了。
许文忘捂住自己胸口。
苍庸的力量太过恐怖,这其实是一场机缘。
苍庸这种匪夷所思的力量对联盟的发展有好处,可以反向研究苍庸使用力量时身体的变化,如果能够搞清楚原理,说不定联盟的科技还能往前进一大步。
武欣忧就是打的这样的主意。
可机遇伴随着危险,毕竟他们谁都不知道苍庸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们甚至没有方法去验证苍庸对自己过去的描述有几分真,几分假。
许文忘不太理解寅峰为什么能爱上苍庸,他也不太理解武欣忧哪来的底气,觉得自己能让苍庸为自己所用。
虽然许文忘无法证实,可有一点他是肯定的——人本性相似。
谁都没法说清未来的事。
如果自己拥有某个可以毁天灭地的武器,自己能做到永远不使用吗?
人能够保证的只有过去和现在,未来是捉摸不透的。
哪怕苍庸真的是机遇,可这个机遇的不确定性太大。
还是“收回去”的好。
“你弄好了吗?吃早餐了。”苍庸又出现在了门口。
“等等,马上。”许文忘看了眼苍庸的脸。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在思考的事情特别荒唐。
苍庸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小孩,一个被迫离开家的小孩。
许文忘能毫不留情地暗杀那些虫豸,逼迫堕落者。
但苍庸真的干了什么吗?
好像没有。
苍庸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人闹矛盾,不过他们和好得也很快。
让他跟“死”这个可能性联系在一起好像有点太过分了。
苍庸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颊,“许部长,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许文忘扭过头去做清洁。
随后他们一起在餐桌上吃了早饭,青悠早上没在家,她按照她的人设去大逛特逛了。
寅峰聊起了乌雨茂:“乌雨茂要被免职了,估计之后还得进监狱。”
“他的儿子死了之后他的精神似乎出了一些问题,乌雨茂一直坚称第三军团招安失败是因为特研局在里面插了一脚。”寅峰说。
“现在咱们特研局外面也天天有记者在蹲守。”苍庸说到这儿,有些不解地询问,“这事儿本来就不是我们干的,为什么他们好像笃定我们肯定有参与似的?”
“因为特研局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特研局阻碍特安局招安第三军团已经成了他人眼中的真相。
许文忘低头吃面包。
“真过分。”苍庸小声说,“不想在这儿干了,天天做坏蛋。”
“现在狰礁更像是那个好人。”许文忘接茬。
“也不是吧……”苍庸微微低下头,凑近了许文忘,“是不是因为许部长你喜欢的人在狰礁,所以你对狰礁有滤镜啊?”
许文忘:……
“好可爱诶。”苍庸乐呵呵地用手肘推了一下许文忘,“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喜欢另一个个体。”
许文忘干巴巴地哈哈了两声。
“我终于可以说出那句经典台词了。”苍庸搓手。
“什么台词?”
苍庸清了清嗓子,挺直上半身,随后用一种悲悯又欣慰的语气道:“我们家许部长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哈哈哈哈!”苍庸说完之后自己乐了。
其他人其实没太能理解他的意思,许文忘一脸懵,而寅峰脸上也带着笑意,寅峰纯粹是觉得苍庸笑起来很有趣。
苍庸乐够了还拍一拍许文忘,他重复:“我们家许部长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哈哈哈哈!”
这句话的笑点到底在哪儿啊?
苍庸重复了好几遍,最后他自己笑到没力气了。
“有时候真羡慕你的心态。”许文忘不知道苍庸为什么每天都活得那么开心,“你爸妈到底是怎么养你的?”
“我是用蜂蜜和饼干喂大的熊,甜一点是应该的。”苍庸说到这儿,又扭头对寅峰说,“部长,你猜我爸妈看到你的第一眼会说些什么?”
寅峰想了想,他回忆了一下刚才自己和苍庸聊的话题:“我们家庸仔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对!哈哈哈哈!!”苍庸又乐了。
许文忘:“别玩别人听不懂的烂梗了!”
苍庸:“哈哈哈!”
“啊!”苍庸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地低下头。
“灵气岔了!好痛!”
系统:【你可真是不得了。】
寅峰连忙给苍庸拍后背。
苍庸捂住自己的胸口:“我是不是要死了?”
许文忘看着可怜巴巴的苍庸,默默抿起嘴唇。
这个笨蛋……是威胁吧。
是吧。
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