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是早就厌倦了我吧?”
越祉闻言,顿时哑口无言,原先嘴里的话咽下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凝滞,彼此看了对方一眼,便撇过头不再看向对方。
莫泊姝不再多言其他,沉默地上车,靠着车门,透过车窗看向不断往后飞逝的景色,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这段时间来,她已经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困扰,莫睿峥做的那一堆破事、学校里的一堆破事、还有越祉总是习惯回避的破事……
一件又一件烦心的事,总是扰乱她心绪。
莫泊姝只觉得好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她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这段时间来,她一直在问自己。有必要吗?
就这么一件事搞得这么复杂,搞得自己如此厌倦难过。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种这么拖沓的人了?
莫泊姝看着窗外,眼里的神情迷茫又厌倦。
她没有注意到,坐在她身旁的越祉一直在偷偷看着她。
自然也就没有错过她此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厌倦。
越祉心里无端升起巨大的恐慌。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凭什么会这么坚定地认为她会一直喜欢自己?
他凭什么,凭过去让人不齿的丰富感情史?凭他这样欺骗她?
更何况,她原先心里就有一个从来没有忘记过的人,起初跟自己在一起也是因为那个人。
发现替代品不合自己心意的时候,她转而去寻找另一个替代品,不是人之常情吗?
越祉闭上眼,掩去自己眼里的痛苦和恐慌。
审判权,从来都不在他手里。
他只是一个断头台上的一个罪人,乞求得到她的垂怜多留些日子,又绝望地等待着悬在脖子上方的刀随时斩落。
对于越祉此时心里的诸多想法,莫泊姝一概不知。
她是向来是个喜欢解决问题的人,此时忍不下去之后,准备改天就找闻玥想想办法。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干脆利落地分手吧,莫泊姝垂下眼,沉默地看了眼身侧的越祉。
只是每每想起和越祉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时,她便又狠不下心来,头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也会有不舍。
这种感觉其实也挺新奇的。莫泊姝苦中作乐想,自己之前分了两次手,这还是头一次品尝到感情的酸涩,就当灵感了。
莫泊姝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闭上眼很快就进入睡眠状态。
听着身旁人逐渐平稳的呼吸,越祉知道她已经入睡,自己却总是闭眼就想起她,心里越发不平衡。
越祉睁着眼睛,看着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些微光亮,大脑越发清晰。
半响,越祉沉默地坐起来,半靠床头,低头看着熟睡中的莫泊姝。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微弱的声音在深夜里清晰可见。
他冰凉的手指轻轻落在莫泊姝的脸颊上,从她的额头,到眉心,鼻梁一一滑落下来,停留在她的鼻尖上。
睡梦中的人似乎有所感应,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种感觉十分厌烦。
越祉手指顿了下,收了回来。明明她已经睡着了,他却依旧下意识轻声哄道:“不要生我的气,我要厌烦我,好不好?”
熟睡中的人嘴角动了动,似乎是困在梦靥中。越祉总感觉她好像在说着什么,侧耳凑过去听。
莫泊姝说梦话的声音也很小声,他的耳朵都要贴到她嘴唇上才堪堪听清。
她的声音听起来无助迷茫至极,让越祉不由心里一紧,跟着难受起来。
“……可……我、能……怎么办?”
莫泊姝此时深陷梦境中,心里确实很迷茫。
一男一女站立她面前,都不能看见他们的脸。不过在她的视角里,他们空白的脸上都标着名字。
正好是她新文男女主的名字。
莫泊姝认出他们,刚想上前打声招呼,就见两人毫无征兆地打起来了。
她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劝架。
谁知这俩一看见是她,反而吵得更来劲了。
一个嚷嚷着“都怪你!整天让她走剧情,我最近的戏份都少了!”
一个嚷嚷着“好你个魏嘉良!我早就知道你看我厉害起来不顺眼了!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都不知道认错!”
另一人嚷嚷得更大声了:“笨蛋!所以我才说你蠢!我是这个意思吗?!总之都怪作者!”
作者本人看得很头疼。
莫泊姝想起了自己最近卡文的剧情,无力道:“可我能怎么办!剧情就这样,早就设定好了。”
“不信你自己想办法吧魏嘉良!”
莫泊姝把这句话喊出来后,看着两人彻底失去声音,心里郁气发泄出来,顿时神清气爽。
只是过了一会,好像从天上传来了一道耳熟的声音咬牙切齿道:“魏嘉良……什么魏嘉良?”
一双巨大的手从天而降使劲摇晃她。
莫泊姝猝不及防地被吓醒了,睁眼看向眼前的黑暗时还迷茫不已。
“……你刚刚在说什么?”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传来越祉幽幽的声音。
莫泊姝刚被叫醒,睡眼朦胧,还没从刚刚的梦中回过神来。
她顺着声音侧头看过去,对上越祉那双暗藏怒火和其余她读不懂情绪的双眼,又听他问了这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心里无端升起一股火。
莫泊姝有点烦躁,“我能说什么?你睡傻了吗?我一直在睡觉你看不见吗?”
越祉嘴角扯起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语气听起来像在生气,又像在苦苦哀求。
“你为什么就不能忘记他?一心一意跟我在一起很难吗?”
莫泊姝莫名其妙被叫醒,此时脑子正昏昏沉沉的,重点也就只放在了后半句话的“一心一意”上。
被人无缘无故指责后,她心情更是烦躁,怒瞪着他,脱口而出道:“越祉你什么毛病?三更半夜起来莫名其妙骂我一顿,还跟我说什么一心一意?”
莫泊姝越说越来气,心头还涌现上不明不白的委屈。
可能人在半夜就更容易想东想西吧,也可能只是单纯怒气上头了。
总之,越祉现在的反常更是让莫泊姝很难不想到他之前一周一换女友的丰富感情史。
莫泊姝气急之下反笑道:“越祉,你跟我说什么一心一意?你自己不也是三心二意的人?”
“我三心二意?”越祉都要气笑了,手指指着自己反问,“莫泊姝你有没有点良心?我自从跟你在一起后,都没有多看其他人一眼。
想起刚刚听到她梦靥里的名字,越祉只觉心寒。
他原以为这段时间,她至少对他上心了。
然而,她在梦里低声喊的那个名字告诉他,一切不过他的妄想。
甚至于,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这段感情里?可能莫泊姝早就想离开他另寻新欢了。
“反倒是你,又是前任又是白月光。开心的时候就逗下我,厌倦了就又开始想白月光。床边睡着的是我,梦里想着其他人。”
越祉忍着哽咽声将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一一剖析出来,质问:“谁才是三心二意的那个?”
莫泊姝本来这段时间就因为越祉那个破赌约闹得心烦不已,此时闻言也不压着了,径直地看着他眼睛,手指深深掐进肉里。
她压下心里的诸多难过,嗤笑声反问:“不是三心二意的话,当初第一次见面,又怎么做得出来因为一个赌约就来追我,和我在一起?”
赌约。
她还是知道了。
原来她真的知道了。
可能这就是命运吧。越祉低低笑起来,一边大笑着,一边泪流不止。
这就是命啊,是命啊!越是不想被她忽视,就越被当做一个替身;越是不想被她知道,这个秘密便越是藏不住。
断头台上那把悬挂在自己脑袋上、迟迟没落下的刀总算毫不留情地斩下。
手起刀落,鲜血四溅。
在她的前两任被审判结束后,时隔多日,总算轮到他被审判了。
如果开始的时候,没有那个赌约该多好。
如果回到最初的时候,他知道会有这样一个命中注定爱上的人,他没有乱七八糟的情史该多好?
莫泊姝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他此时又哭又笑,宛若痴狂的样子,清澈的眼眸仿佛能将他此时所有的想法都看透。
越祉面色苍白,泪水已在不知不觉间浸湿面庞。他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莫泊姝闭了闭眼,脑子清醒点了,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道:“我讨厌三心二意的人。”
如果是其他人,她早就不会给机会,早就一刀两断。
……但这是越祉啊。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越祉能够和过去所有三心二意的经历一刀两断,她可以再给越祉一次机会。
但是莫泊姝不知道,她给出去的机会从来都没有人能够看懂。
越祉看不见这句话后面的机会,他只看见她眼里的失望和厌倦,只想起这些天女主日渐冷淡的态度。
想起来了其他的事。
莫泊姝的前任们曾经都说,她和他们分手都是先冷暴力再分手。
她厌倦他了。
“我真的……”
好痛苦。
越祉垂头,双手无力撑着额头,痛苦地闭上眼,不敢看她满是厌倦的双眼。
他无力笑道:“你何止是讨厌三心二意的人啊,你是早就厌倦了我吧?”
可即便如此,他嘴里那句分手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分手?分什么手?他才不放手,就算是死他也要纠缠着。
可掌握权从来不在越祉手上。
莫泊姝看懂了他嘴角的些微动作,心里突然一阵空落。
纠缠来纠缠去,她到底在坚持什么?
嫌自己烦心事还不够多吗?明明已经很不舒服了,为什么还不分手?
刚刚那次机会已经是破例了。
沉默了很久,莫泊姝迟迟没有开口。
直到周围完全沉寂下来,她才听到自己轻飘飘的声音无力道:“越祉,就算了吧。”
“算了吧。”她又说一遍,就好像是在告诉自己,“分手吧,我们好聚好散。”
越祉没有回话。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让自己更加狼狈。
能怪谁呢?
越祉无声地笑着流泪。
他以前做的那对破事,全都怪自己啊哈哈哈……
第42章 他被拉黑了。
莫泊姝是个很果断的人。
次日一早,离开酒店后,她便趁着在S市玩的时间里,迅速在学校周围找好房子。
正好下个月就要去医院实习了,莫泊姝就干脆只租一个月就好了。
等到五一假期结束时,她刚刚从越祉家收拾好自己的行礼出来。
莫泊姝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住了半年多的屋子,半响,笑笑离去。
终究只是个过客而已。
没什么好怀念的。莫泊姝闭了闭眼,心底反复告诉自己,不合适的人早点分开,对他们彼此都是好事。
她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好像这段曾令她心悸触动的感情从未有过,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离开。
莫泊姝就如同平时一样,照常去上课,照常在水课上写自己的论文,然后照常等下课。
她刚下课走出教室,正准备去饭堂,却没想到被江泽拦住。
上次见江泽还是上一年年末那次,只是上次聊天最终应该不算愉快,因为那次越祉突然出现,两人说话都跟背地里藏了火药似的。
莫泊姝想起那段时间暗暗吃醋的样子依旧忍不住笑了下。只是刚刚扬起嘴角,就想起来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了,神情一时有点恍惚。
“泊姝。”
江泽喊了声她的名字,把她重新拉回现实。
莫泊姝抬起眼睑,重新把目光放回到江泽身上,朝他点点头,直接问:“你有事吗?”
江泽已经习惯了她的直来直往,便也跟着进入正题,目含担忧问:“需要帮忙吗?”
“你帮什么忙?”莫泊姝有点不解。
江泽犹豫了下,还是道:“莫睿峥的事……你爸找我帮忙。泊姝啊,有事不要自己硬撑着,能帮上的我都会尽力帮忙的。”
莫泊姝闻言一顿,眼神停留在他那双深邃上挑的眼眸上,依旧能从这双眼眸中看见自己,一如上一次见面。
她就这么看了他很久。直到江泽先侧过头躲过她的目光,莫泊姝才收回自己的眼神,道:“这里不方便说,我们去学校旁边的咖啡店里说。”
江泽一愣,还是温柔笑道:“好,都听你的。”
校外的咖啡店离这里很近,他们不过走了大约五分钟就走到了。
等坐下来后,江泽不知道第几次看向她左手手腕,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心思浮躁的人,颇有点迫不及待地问:“你怎么没戴着那个绿色腕表了?”
他停顿下,眼中笑意更深,“和他分手了?”
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句,语气却带着不可否认的肯定。
莫泊姝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左手。
摘下了戴了大半年的腕表好几天了,她依旧不怎么习惯,总是时不时就想抬手看看时间。
可能只是没有替代品吧,找个时间买个新的吧。
莫泊姝分出心神想这些有的没的,然后才看向江泽。
江泽整个人肉眼可见都僵硬了。
“确实分手了。”她不紧不慢地承认,眼见着江泽眼里的笑意和期待越发显然,慢悠悠补充道:“但是这都和你没关系。”
“这些等会我再和你一起说,你先说回莫睿峥的事。”
江泽深吸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泊姝可能是最近刚刚分的手,他要再等等。
这么久了,他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一两天。
江泽目光柔和,娓娓道来:“听说那些人又上门催你弟了,莫叔知道这件事后喝得酩酊大醉回来。我刚好看见他了,就和他聊了几句知道的。”
莫泊姝差不多算是和江泽一起长大,太了解他的性格了。
他现在和她说这些,绝对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莫泊姝好整以暇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呢?”
“我知道,你从小到大就跟你继母和你弟弟关系不好。”
江泽顿了下,笑道:“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啊,泊姝。如果你帮不了他们,我可以帮你们。到时候恩情自然而然就算在你身上,他们就会感激你,你们的关系就不会再如同现在这般僵硬,不好吗?”
莫泊姝看着江泽,一阵恍然,仿佛又见到了数年前那个总是会挡在她面前,总是会教导她为人处世的道理的知心大哥哥。
很多年前,她什么都不懂,而江泽是她面向世界的第一扇门。
那时候的他,好像总是对的一样。
只是那都是过去了。
莫泊姝看着眼前这个目光真挚,似乎真心为她好的江泽,心里有点难过,当年的人其实早就消失了,而江泽本人还不知道。
江泽没有发现她的恍然,还在自顾自话,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嘴里的为她好并不是她想要的。
莫泊姝打断他的话,“如你所说去做,我大概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好女儿,好姐姐,又或者以后会成为别人的好妻子,你是这个意思吗?”
江泽默然,总感觉她这句话语气有点嘲讽的意味,可是细思却又没什么问题。他总归是这个意思的。
莫泊姝做到这几点,未来也会过得很好。
于是他以带着几分赞扬的笑容笑道:“对,总归是能让你过得比现状好。”
莫泊姝点头,似乎了然,又问“那我为此付出的代价都是值得的了?”
“……”江泽叹息声,“不会让你受太多委屈的,只要你稍微低下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泊姝啊,你有时候就是脾气太硬了。”
莫泊姝又点头,“你的想法我已经全都清楚了。”
她才发现江泽根本不知道之前分手的真正原因。
莫泊姝却不想再和之前一样时不时听对方说一些自以为对她好的话了。
莫泊姝抬眼看着她,眼里是淡漠又疏离的神情,温和地笑笑道:“你说了一大堆话,却一点都没想过我不想成为别人眼里的谁,而是仅仅只是我自己。”
“为我好?不见得吧。”她嗤笑声,眼里全是赤裸裸的嘲讽,“试图将我全身上下都改变,又试图冠之以为我好的名义。”
“我之前受到的所有委屈你只字不提,等我将痛苦抛至身后,你却又企图将我重新拉入苦难中。”
江泽哑然无声,仿佛第一次认识她,眼眸中全是不理解和痛心,“你怎么会这么……”
“江泽。”莫泊姝再次打断他,认真地看着他道:“我当初和你分手从来都无关他人,没有顾贺然没有越祉,我也会和你分手。早在你逼迫我变成我陌生的样子时,你就不再是我认识的江泽了。”
莫泊姝知道把话说到这里就行了。
毕竟刚刚的话,应该也让江泽很失望吧。
这样就够了。
莫泊姝没准备再待下去,径直离开。
不能再这样拉扯不断了。
她轻叹声,再次看了眼微信上的这个熟悉的头像,手指在越祉的名字上停留许久,最终还是狠心拉入黑名单中。
“好几个月没见越哥找我们出来了,我们都要以为越哥不爬山了呢。”
陡峭的山路上,一堆人有说有笑地撑着登山杖,背着巨大的背包有点吃力地往上爬。
他们已经爬了一个多小时,刚开始爬山的劲头早就被疲惫磨尽,再加上基本背着个大背包,额头上的汗浸湿了刘海。
尽管如此,他们却依*旧没有放弃和越祉搭话。
越祉已经好几个月没约他们出来玩了,虽然说传言是因为他整天和女友腻歪在一起,所以才没有再像以前一样经常出来玩,但是越祉对他们每个人而言都是一个香饽饽,他们自然不会错过拉近乎的机会。
越祉却没有像过去一样懒洋洋地顺着话题往下说几句。今天的他异常沉默,听他们说话也只是笑笑不语。
纪令时担忧地看着他,心里隐隐有所猜测,却不敢开口问。
今天见面后,越祉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莫泊姝,这已经是最大的提示了。
要知道,过去半年,即使他们冷战,越祉见到纪令时开口也是半句不离莫泊姝。
现在这幅故意当做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明眼人一眼能看出问题。
等爬到山顶上时,正好如他们猜测的一般赶上了日落。
他们按照出发前的分工扎帐篷和烤火,没一会就准备好烧烤了。
越祉也就大概地看了他们一眼,随便敷衍几句过去,就一个人躲到山顶边上的一块石头上坐着。
他面朝日落的方向坐着,脚底下什么都没有,只有令人望而生畏的山坡,他却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依旧随意地晃悠着,静静地看着火红色的天边发呆。
整个人就像是完全沉寂下来。
这是分手第六天。
越祉已经不会再像前面几天一样动不动就想起她,也没再时时刻刻地后悔。
越祉感觉自己的胃有点疼,动作隐蔽地捂着剑突下的位置,试图让疼痛减缓。
莫泊姝也一直都有胃痛的毛病。
越祉有点出神,有一搭没一搭地想,也不知道这几天没了自己督促,她会不会照常吃饭。
想起莫泊姝那个做起自己的事情来就完全把吃饭忘记的性子,越祉就难免有点头痛,下意识就拿出手机,点开昔日熟悉的头像,往输入框里输入。
“吃饭了吗?记得不要吃太油腻……”
这几个字刚刚打出来,越祉就如梦初醒,手指僵硬地放在屏幕上。
他又忘了。
他们早在六天前分手了。
莫泊姝是个很舍得抛弃过去的人。
越祉亲眼见过她对她的前任们的狠心。
当时他还因为她的看开而暗喜。现在成为她的前任之一后,才发现她的心狠多令人心寒。
他要是真发了这些消息出去,说不准莫泊姝还会因为厌烦而当做什么都看不见。
越祉又想起了前几日她眼底的厌倦,垂着头,紧握手机。
“还好吗?”
纪令时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越祉没有回头,也不想让自己此时的狼狈被别人看见,便“轻松”地扯起笑,散漫地笑了下,“我有什么不好的?早就不想当这个替身了,分了刚好。”
没什么好在乎的。
越祉反复告诫自己,果断“轻松”地给莫泊姝发微信。
下一刻,越祉看着微信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第一次发现自己看不懂中文。
他被拉黑了。
第43章 一个想法很快就在莫泊姝脑里成型。
莫泊姝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拉黑的行为又让某人破防了。
和江泽聊天并没有花去太多时间,回到家里时也不过刚刚十二点,正好是吃午饭的时候。
她新租的这个房子依旧在学校附近,不过虽然她写文赚了不少钱,却没有肆意挥霍,再者考虑到不久就要去其他市医院实习,就更不需要精挑细选多好的房子了。
这个房子虽然比不得之前和越祉那个高档舒适,却也胜在安保对比周围一圈房源都还算不错。
莫泊姝推门进去,习惯性地环视周围一圈,眼神落在了电视机旁的花瓶上。
花瓶上的花还是前几天逮回来的洋桔梗,几天过去后,原本灿烂的松花绿都带上了几分奄奄一息的焦黄。
莫泊姝扫了一眼,便下意识道:“越祉,花枯了,待会出门记得……”
带束花。
她话说到一半便停下来,将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们早就已经分手了。
莫泊姝走到花瓶旁边,站了好一会儿,发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默不作声地将花瓶里已经枯萎的花扔进垃圾桶。
没事的。
已经过去了。
迟早会忘记的,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过去留下的习惯过于根深蒂固罢了。
莫泊姝闭上眼,心里反复告诉自己。
手里拎着的包里传来振动,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莫泊姝的思绪。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
是蒋书瑶的来电。
“听说你和越祉分手了?”
电话刚刚接通,蒋书瑶就迫不及待地道:“恭喜啊恭喜,摆脱了他带来的麻烦了,你心情应该轻松不少了吧?”
“……”莫泊姝听着她这仿佛直接快进到过年拜年一样喜庆的语气,难免沉默一瞬。
她无奈极了,笑笑道:“就算是分手了,也不意味着你们家就一定能和越祉联姻吧?”
“过去十几年了,你还顶着一个越祉朋友的名号,这都没能得心所愿。”
“废话,我不知道吗?”
蒋书瑶现在和她说话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心情很好地哼道:“我开心是因为,我原本只是想随便试下碰碰运气而已,结果你们真分手了,不就说明我运气好吗?”
莫泊姝又沉默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搭话好,随便和她扯了几句就挂断电话了。
没想到她才刚刚挂断电话,才刚刚把菜洗完,手机便又响了。
再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午饭。
她看了眼手机号码,很好,是陌生电话,于是她果断把电话拉黑,继续做饭。
谁知等吃完饭后,她手机又响起来了。
明明平时好几天多不一定会有人打电话过来,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扎堆打电话过来了。
莫泊姝有点郁闷地拿起手机看了眼电话号码,还是陌生电话,心里便越发郁闷了,百思不得其解。
这也才刚刚六月,就算是诈骗的,也没必要这么早就开始刷业务吧?
莫泊姝接电话,准备看看对方究竟会说些什么,好记录在灵感本上。
谁知电话刚一接通,另一半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几天我都看见了,你和越祉分手了。”
是顾贺然笃定的声音。
莫泊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也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吧,怎么分个手好像全天下都知道了一样?
今天才刚过去十二个小时,这就已经有三个人来问她了。
不过……
莫泊姝从顾贺然话里捕捉到其他信息,眼里的神情越发冷淡。
顾贺然又重操旧业跟踪她了。
莫泊姝闭了闭眼,压抑住心里的不耐烦,尝试着不知道第几次道:“顾贺然。”
“……”可能是猝不及防听到她喊他的名字,顾贺然声音顿了下,语气里都多了几分沉闷的笑意,“嗯?怎么了?”
“顾贺然,不要再跟着我了。”
莫泊姝其实感觉这些话已经对他一点用都没有,但是不妨碍她说最后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否则她就要自己动手把他抓紧去蹲局子了。
“我这句话和江泽说过,现在也还给你。我和你分手无关别人。即使我再分手一百次,你都不会有哪怕一次机会。”
“我不吃回头草。”
屏幕另一边,顾贺然传来的声音阴郁了几分,咬脱口而出道:“我不信。哪怕这个人是越祉,你也不吃回头草?”
好。
莫泊姝听到这句话,就知道顾贺然又抓错重点了。
她没再有任何犹豫,轻笑声,语气里的冷意却是隔着屏幕传到了顾贺然耳里。
“我话就说这一次,你好自为之。”
莫泊姝挂断电话,脑里避开刚刚顾贺然问的那句“即使是越祉,也不吃回头草”的问题。
她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笔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这是她向来思考时的习惯。
不拿笔写点什么,莫泊姝总觉得自己思路都不够清晰。
莫泊姝很早之前就咨询过律师了,如果仅仅只是以跟踪来起诉顾贺然,顶多只是让他交点罚金,很难将他长期关进去的。
而顾贺然这人……莫泊姝想想就头痛,再次后悔起来。
顾贺然这人实在太执拗了。
如果不把他关进去,他家里又有钱,吃这点苦头根本无法让他停止跟踪偷窥她。
“莫泊姝啊莫泊姝,你看你。”莫泊姝揉了揉眉心,“当初就不应该答应顾贺然。”
其实最开始,她对顾贺然的印象就只有和刻板的第二名的标签。
——毕竟莫泊姝综测是稳扎稳打的第一名,每年看综测的时候便也顺带着看了下自己名字下面的是谁。
能总是当老二的人也挺惨的。
莫泊姝带着这种颇有人道关怀的心情,便将这个名字记住了。
除此之外,什么印象都没有。
莫泊姝真正意义上和顾贺然有所交集,还是她和江泽分手后,心情低沉地回学校那天。
那天她回到学校,像往日心情不好时一样,照常去学校里的人工湖旁边发呆。
学校这个人工湖离宿舍楼和教学区都有点距离,所以平时也没什么人,很适合发泄心情。
莫泊姝便放纵着自己发泄情绪,拿草地上的石头用来打水漂。
大概坐了半个多小时,莫泊姝心情总算好点了,转身准备去饭堂吃饭。
谁知刚转过身,就对上了一双浅棕色的,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眸。
莫泊姝一愣。
只见她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看起来斯文儒雅的高瘦青年。
他嘴角噙着一丝礼貌的笑,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担忧地问:“同学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他虽然这么问,却没有等她的回答,而是递给她一张纸巾。
莫泊姝一愣,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接过这张纸擦鼻涕,道谢:“谢谢你,我是莫泊姝,你回头学习上有需要帮助的话,也可以找我。”
眼前这个好心青年却笑着摇摇头,打趣道:“我知道你,第一名嘛。我是那个总是被你压了一头的第二名顾贺然。”
莫泊姝又一怔,这次仔细看了下他的脸,将他的名字和人脸对上。
最初见面的时候,顾贺然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喜欢助人为乐的普通同学,当时还和闻玥感慨:“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不过后来莫泊姝才发现,顾贺然早就知道她了,也早就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注视着她。
在她不知道的无数个日夜里,顾贺然都一直在她身后看着她和别人谈恋爱,就像只藏匿在暗处的毒蛇,只用幽幽的眼神凝视着她,等着自己的猎物掉进他早已准备好的陷阱里。
那天她以为的偶遇,其实是顾贺然算计好的。
莫泊姝现在想想最初,还是气恼自己当时识人不清。
她将思绪重新带回到现在。
既然没法用跟踪这点来让顾贺然进去,那就只能用其他办法了。
莫泊姝撑着下巴发呆,不知过了多久,眼神落在了书柜里的一本书上。
书的最外面用一层复古书皮包着,书页泛着黄,依稀能看出来这本书经历过漫长岁月。
这本书是越祉之前送的上个世纪的、玛姬米勒的推理小说原稿。
一个想法很快就在莫泊姝脑里成型。
被莫泊姝挂断电话后,顾贺然想起电话里莫泊姝冷淡的态度,心里烦躁依旧。
他没想到莫泊姝都已经和越祉分手了,对他还是这么冷淡。
怎么可能呢。
越祉这种公子哥有什么好的,在莫泊姝之前一周换一次女友,前任遍地走。
都这样了,莫泊姝分手后居然都不肯说一句“绝对不会吃越祉的回头草”的承诺。
顾贺然在公寓里走来走去,想起莫泊姝自从和他分手之后对他的冷淡,一时没忍住又将桌子上的茶具都推到在地。
陶瓷茶具掉落在地上,瞬间碎成一地凌乱的碎片。
顾贺然看着一地的碎片,却只觉得心里越发难以压抑心头的躁动,捏紧拳头,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闭了闭眼睛,反复劝告自己,才总算将心里的躁动压下心头。
没事的,没事的……
只要他像刚开始一样,在泊姝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她需要的温暖关怀,她就会发现兜兜转转,还是他最适合她。
许久之后,顾贺然情绪平稳下来,重新坐回到沙发上,闭上眼睛陷入沉默中。
其实很多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明明他本身就是一个好强的人,怎么在莫泊姝身上就能耐着性子,能忍受这么多次的被冷漠。
可能从很久之前,在他第一次注意到居然有人能在成绩上压了他一头,他第一次注意到莫泊姝就开始了吧。
明明最开始只是好奇这个叫莫泊姝的人怎么会这么多次都比他要好。
顾贺然最开始真的只是出于好胜心,才关注到莫泊姝。
毕竟她性格寡淡,长相又不算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人看到,堪称平平无奇的普通学霸而已。
可能莫泊姝身上就是有什么魔力吧,不过稍微分出点心神留意她,顾贺然就慢慢看见了诸多不同的她。
她观察能力很强,虽然记不住别人的脸(这里尤其指他),但是却出乎意料地能很快发现身边的异常,并且将这些潜藏着的危险解决了。
她虽然脑子很直转不过弯来,但是却出乎意料地很会打直球。据他观察,她周围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而且她还很有自己的一套说法,别人的想法根本不会让她有丝毫动摇,内核强大到出乎顾贺然想象。
……
越注视她,便越会无可救药地沉溺进她的眼神之中。
顾贺然早在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就将莫泊姝视为自己珍藏的、不容他人窥见的钻石。
只是那时他还不知道,莫泊姝永远不会成为谁的钻石。
任何试图将她占为私有的人,只会被她视作偷盗者驱赶。
第44章 “下次一定会试着不在意她的。”
只是这种趁虚而入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顾贺然的耐心就再次随着接连几次找不到莫泊姝的人影而消失了。
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之前要找到莫泊姝本人,办法多的是。
莫泊姝本身就是个很喜欢泡在图书馆的人,又是连水课都不会翘课的人,只要摸清她的课表,就可以在她下课的时候去教室蹲她,或者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去图书馆等。
但是自从那天打完电话之后,顾贺然却差不多快一周没找到她了。
一种巨大的恐慌出现在他心里。
他拳头越捏越紧,站在一棵树旁,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面色阴沉。
一直到下课的这群人走光了,街道上不再那么拥挤的时候,顾贺然才后知后觉恍然,今天又找不到莫泊姝了。
他闭了闭眼,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从通讯录里找到很久之前加的莫泊姝班里的班长的名字,点进去给他发消息。
【姜同学,打扰你一下了,宣姐让我联系下莫泊姝同学,但是我没有联系上她,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他口中的“宣姐”就是现在学院学生会的指导老师。
也许是因为在大四以前,顾贺然都是学生会里的主席团成员,和几个老师的关系都比较密切,班长自然也没有对顾贺然的话产生怀疑,只以为是又有什么奖项需要和莫泊姝说下。
至于为什么是让顾贺然带话而不是直接通知,班长丝毫没有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多难解决的问题。
哎,这有啥的,说不准就是人顾贺然帮忙给几个老师跑腿送快递,老师见到了就顺便又给他提一下而已。
于是班长老老实实回答道:“泊姝啊,她前几天就去了其他医院实习了,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她回校吗?”
前几天就去医院实习了。
顾贺然捏紧拳头,没想到会是这样。
这几天没有见到莫泊姝租的房子亮起灯,他也只是以为莫泊姝为了避他而搬家。
没想到居然是提前去实习了。
“她怎么这么早就去实习了?大多数都是下个月吧。”
“哦,这个啊。”班长也刚好听了一嘴,想着这些也不是什么重要事,便道:“听说是泊姝学校里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她闲不住就先去医院实习了。”
顾贺然心里隐隐猜到莫泊姝提前去医院可能不是闲不住,就只是躲他而已,表面却依旧顺着道:“这样啊,也挺不巧的,那你发医院地址给我吧,我把老师交代的东西邮寄过去。”
班长不疑有他,很快便把地址发过去。
顾贺然拿到了自己这几天心心念念的莫泊姝的信息,心里却没有预想中的开心,低着头掩去眼里的阴郁。
他想起了这几天都没有亮灯的那个房子,心头一动。
周围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他站在树旁,冰凉修长的手珍惜地抚摸着手里的手链。
这是当初和莫泊姝谈恋爱时,她送的手链。
半晌,他低低地笑了出声,看着手链露出温热的笑。
泊姝啊,不管你去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顾贺然现在还不知道,他会想方设法跟来C市找她,依旧在莫泊姝的预料之内。
他心心念念着的莫泊姝现在没空理他,在医院里跟着带教老师忙来忙去了一上午,现在中午总算有时间歇息会了。
莫泊姝吃着午饭,拿起刚刚在群里发的排班表,顿时惊讶得饭都忘记吃了。
排班表上,他们这些实习生居然一周只需要上一天夜班。
莫泊姝头一回表情管理都忘了,目光呆滞地看着排班表,一时之间有点难以置信,下意识就问道:“咱们医院原来这么人性化的吗?”
带教老师戴姐刚好也在旁边吃饭,听到她这句话便自然而然接话道:“哪能呢,这还是到你们这一届才改的。往年都是一周两三次夜班。”
莫泊姝本来跟戴姐也不是很熟悉,但是都听到这了,好奇心上来了没忍住接着问:“那怎么突然从我们这一届开始改了?”
这听上去就好像突然走运了一样。
搞得从小到大运气都很一般的莫泊姝有点受宠若惊。
“我也不太清楚啊。”
戴姐本身也是个很善谈的人,稍微思索下,确定自己听来的传闻能说出去,便小声道:“我也是听说的。据说前几天不知道是谁提议,说你们实习生本来懂得就不多,上夜班精神不振万一遇上事了,说不准还会帮倒忙。”
“……”
这话说得挺直白的。
戴姐口中“懂得不多”实习生之一的莫泊姝眼神挪开,笑了笑。
不过这种说法,倒是又让她想起了大概是好几个月之前,她和越祉偶然之间说到的事。
那会当时她整天忙着找实习医院,大数据估计也知道了她是医学生了,成天就给她推送一些长期熬夜有害健康的笔记。
莫泊姝看多了,即使平时是再淡定的人,也不免开始有点惶恐。提前开始问各种已经去上班的师姐们怎么应付夜班。
越祉受她影响,表面上还在淡定地换着方法安慰她,背地里估计也找了很多人问了一圈。
终于在某天,越祉没忍住,摸着她的头顶,忧心忡忡地说了一句:“要不等你实习的时候,我去提前做好准给,让你避开上夜班吧。这个夜班也不是非上不可。”
莫泊姝从来没听过想来做事稳重的越祉会说出这种孩子气的话,顿时拍着他肩膀笑了起来,“我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过一世吗?我之后工作迟早也要上夜班的。与其等到以后工作之后不习惯,不如现在先提早适应了。”
她说到这里时,就能看见越祉眉眼之间肉眼可见的烦躁。
越祉把玩着她手上的那支碧绿复古腕表,语气低沉很多,带上了几分对她未来实习医院的不满。
“那也不是他们不把实习生当人的原因。我都了解到了,居然还有医院让实习生连着一周上四天夜班。”
他靠在她肩膀上,垂着头说话之间,手指已不知觉从腕表转到了她的手指上。
莫泊姝手指下意识轻颤着躲了下,却依旧放任着他把玩着手指,忍耐着指尖传来的羽毛般的痒意。
她知道越祉现在心情烦躁,所以借以这种小动作稍微安抚他。
果不其然,就听到越祉隐约间传来的细微磨牙声,迁怒道:“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明明实习生懂得不多,上夜班精神紧绷着,再遇到点什么突发事件,别反过来给他们添乱了……”
当时的莫泊姝被他指尖传来的触感而心痒,却也颇有兴致地听着越祉地在自己身边抱怨。
回忆之间,指尖仿佛又传来了那种熟悉的暧昧缱绻的痒意。
莫泊姝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不自然地摩擦了下筷子,强迫让自己从回忆中出来。
怎么又想起他了。
莫泊姝心里对自己的不争气很无奈。
不能再想了。
以越祉的能力,他估计都忘记莫泊姝是谁了,她怎么能这么不争气。
这次只是偶然。
莫泊姝默声吃着饭,眨了眨有点干涩的眼睛,缓过来后又当做无事人一样和戴姐说笑。
“你不是说之后再也不管莫泊姝了?所以你现在做的又是什么?”
纪令时考完试了,心情舒畅得很,罕见地直接坐在越祉的办公室沙发上,对越祉刚刚电话里和别人说的话打趣道。
“我哪有什么闲情去管一个拉黑我的人。”越祉头也不抬,面无表情地道。
“哦,这样。”纪令时仿佛相信了他的鬼话,好脾气地问:“那专门让医院的人不要给实习生安排夜班?”
“……”越祉拿着笔的手顿了下,声音听起来毫无异常,懒洋洋地道:“我只是出于实际,觉得实习生夜班太多没用。”
纪令时呵呵笑了下,又问:“在她周围左右上下买房,还专门筛选住在她周围的租客又是在?”
“……”越祉又一顿,就好像真的不在意了,很有绅士风度地道:“我们只是分手了,又不是什么仇家,担心一下人家女孩子的安全怎么了?”
“呵呵。”纪令时对此无话可说,“你开心就好。”
他就知道,就越祉之前冷战了还要回去给人做饭的便宜样,顶多就是嘴硬,行动上可一点都硬气不起来。
纪令时又呆了会,原本还想故意说几句录音下来,好等之后他们有朝一日复合后,他在越祉耳边循环播放,却没想越祉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肯搭理了。
于是纪令时只能遗憾地出去了。
等纪令时人出去之后,越祉整个人才完全松懈下来。
他揉着眉心,心知自己现在的行为挺可笑的,却又对此完全无可奈何。
难道他还能完全不管莫泊姝吗?
担心身体只是其次,越祉更担心像莫泊姝那种性格会惹来危险。
越祉太了解莫泊姝了。
莫泊姝这种性格啊,见到感兴趣的事情就可以完全不顾自己安慰地莽撞地冲上去。之前他在旁边看着,还可以稍微压下她的性格。
现在他不在她身边,越祉看顾不了她,真的很担心莫泊姝会出事。
这几天晚上,他闭上眼睛,梦里便全都是莫泊姝上夜班遇到急诊病人,一点也不懂得自我保护就往前冲。
再说回来,即使不上夜班了,越祉就能完全放心了?
越祉这几天有悄悄看过莫泊姝现在租房的小区环境。
可能是时间很久了,小区的安保整体都形同虚设,楼道下的密码锁最近也坏了,越祉看着便又心生焦虑起来。
“下次吧。”
越祉喃喃道:“下次一定会试着不在意她的。”
第45章 “顾贺然,之后再也不见。”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照进,莫泊姝伸了伸懒腰,看了眼窗外满目红晕的天边,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又到了下班的时候。
上了几天班后,莫泊姝也慢慢没有了刚开始的好奇,见时间差不多到下班的点,开始分神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等到时间一到,娴熟地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带上早上上班时戴的遮阳帽,把桌面上的水壶收拾进背上自己的单肩包,交班后就走出医院。
她在C市租的房子依旧和以前相似,同样找了个通勤时间短的房源,虽然不是新房子,安保也一半,但胜在平时只要走一会便能回到家。
不过刚走出医院,过了医院门前的这个十字路口后,莫泊姝感受到背后隐隐约约的视线,正在往前走的脚步停了下,挑了挑眉头。
她压下心头隐约的不祥,状似无知无觉的模样,拿出手机手指在手指屏幕上点来点去,看上去像是在给别人电话,其实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打开了导航,自然地拐向“路过”派出所的方向。
莫泊姝一边分出心神留意自己被后人的走路状态,一边看着导航上显示的距离派出所的距离。
好像差不多可以了……
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紧跟着她的人却在此时突然出声。
“泊姝,好久不见。”
依旧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莫泊姝想起来了前几天的计划,心里一动,稍微垂下眼帘掩饰自己眼里的平静。
她转身,眼前正是一周前见过的顾贺然。
“好久不见?”莫泊姝脸上带着温温柔柔的笑,说出的话确实毫不客气地直接揭穿他。
“没记错的话,我们上一周才刚刚见过吧。”
“这个好久不见,是对我而言。”
顾贺然已经对莫泊姝对她的冷淡习以为常。这么长久的冷淡他都已经忍受下来了,这点冷淡又算什么?
只要自己这次的计划可以实现,即使她对自己再冷淡,即使有再多的人喜欢她,她都只能是属于他的。
顾贺然一想到自己不久就要实施的计划,想到那个只要自己实施成功,就可以在莫泊姝身上刻上永久他私有的烙印,他心里就无法忍耐的燥热起来。
顾贺然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压住心里深处的躁动,无奈的摇摇头,笑着道:“泊姝,不要用这么警惕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来提醒你,你有东西落下了。”
他修长冰冷的手指试图进一步地抓住她的手。
莫泊姝却眼疾手快地后退一步,听见他的话后微微一愣,似乎是被他提醒后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冷淡起来,警惕地问道:“什么东西?你又偷拿我的东西了?”
“……”顾贺然见她躲过自己的动作,也没有恼羞成怒,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慢悠悠地接着道:“不要用这种语气说我。泊姝啊,我什么时候偷过你的东西?我今天来找你,只是因为前几天我意外的捡到了一本书。”
眼前的莫泊姝脸上的表情逐渐归于平静,只眼神冷淡又焦急地看着他,手指微不可见地缩了缩。
顾贺然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轻笑声,没有等她回话,只直接道:“就明天吧,明天这个时间,来这个地址找我,地址我用一个新的手机号发你了。”
他顿了下,双眼微眯笑了起来,金框眼镜下的眼眸透露出几分狐狸的狡猾,语气笃定道:“我等你来,泊姝。”
他转身离开,没等莫泊姝回话。他知道,她会来的。
虽然还是有点嫉妒送这本书的人对泊姝的影响之大,不过此时此刻,还是要感谢他。
顾贺然没有看见,他转身离开后,莫泊姝脸上原本紧绷着的冷淡一下子全部松懈下来。
莫泊姝眉眼弯弯地笑了下,自言自语道:“看来很快就可以摆脱顾贺然了。”
但凡顾贺然有点良心,或者对她的执念大不如从前,她的计划也都不会实现啊。
莫泊姝心里感慨。
次日,莫泊姝如约来到顾贺然指定的这个餐厅里。
刚走进去,莫泊姝正准备坐下来,就见顾贺然起身绅士地帮她拉开椅子,又在她没哟注意到的时候,及时地帮她把手里的包放在另一个椅子上。
一连串的动作看起来自然又亲密。
莫泊姝没想到他会突如其来地做这些,一时没反应过来竟也让他得逞。
等顾贺然放好她的包后,她就回过神来了,避开他继续准备帮忙的动作,自顾自地坐下来,看着顾贺然脸上逐渐淡却的笑,不免觉得有点讽刺。
“早就分手八百年了,装出这种暧昧的动作骗别人有什么用。”
“算了,别说这么多废话了。”
莫泊姝看也不看桌子上早就上好的饭菜一眼,直接朝他伸手,“书呢?”
顾贺然知道她向来都是这种有话直说的人,但是没想到在这种自从分手之后第一次一起出来吃饭的前提下,她还是这么不留情面。
再者,他今天目的远不止于此,自然不会如莫泊姝所愿,直接就把那本书交出去。
顾贺然在从最开始听到她这句话的惊诧中反应过来后,准备给她倒茶的动作顿了下,便又接着自顾自地给她倒茶。
他垂下眼,回忆起从前他们的亲密无间,明明现在给莫泊姝做地事情以前也做过,莫泊姝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倒是由衷地生出几分感伤来。
“泊姝啊,我们只是分了手,又不是什么生死仇家,何必对我如同对大罪大恶的犯人般警惕呢?”
顾贺然低头自嘲般地笑了下,声音都显得低落了几分,“算了,我知道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孽而已,你这么对我,也是我活该。”
他低着头,自然没有看到眼前的莫泊姝无动于衷的、冷漠的模样。
莫泊姝见他现在做出的这幅仿佛情深似海的样子,只差点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要不是她早就知道他用心不轨,今天在这里也大概是为了将她囚禁,要不是之前被他跟踪过太多次,被他这幅可怜的样子骗过太多次,莫泊姝都要以为他是真心改过了。
现在见顾贺然这幅样子,莫泊姝就知道自己多半还要和他多说几句,顺着他的意图做下去,才能拿到自己的书。
莫泊姝想了想自己来之前做好的准备,想着还是不能打草惊蛇,便如往常*一样做出无语的样子,道:“我今天来就只是来拿书的,你自己想多了想和我叙旧,我能有什么办法。”
“……”顾贺然被突如其来地堵了一句,半晌才接着苦笑道:“可那也没必要连一杯茶都不愿意喝一口吧。”
莫泊姝对于自己身边认识的人,向来都是比较宽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