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把手又往袖子里面揣了揣,一双杏眼坚定:“我不要。”
谢峤温声:“你不要什么?”
一句拒绝说出口,再说第二遍就简单很多。
她又重复一遍:“我不要跟你回去,我已经给你留信说的很清楚了,难道你没有看见?”
宋锦的声音夹着寒风,干脆利索。
谢峤心中一滞。
宋锦往日乖巧,十分好说话,可他却知道宋锦一直都是有主意的。
不管是帮轻红,还是雀儿。
她一向都极有主意。
可是今日她这主意放到他身上,竟然是这情景!
谢峤忍住心间翻涌,带着不容置疑:“那我们先到马车上。”
宋锦依旧不下车,她秀气的眉敛起,好像在苦恼为什么他听不懂自己说的话。
月色下,一身粗衣布裙的少女竟也带了三分疏离。
“我不要跟你回去,我要去京都的,还请谢公子让一让,我和二壮哥还要赶路的。”
谢峤的面色终于开始龟裂。
他本以为宋锦是在闹脾气,可是当他看到少女眼中的疏离,他心中竟然开始慌乱。
她竟然是真的离开。
离开他的身边,和他再也没有关系。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谢峤不再言语,只一步上前伸手将宋锦拦腰抱下来。
宋锦整个人腾空,开始挣扎:“你干什么呀!你快放我下来!”
谢峤一脸冷冽,安抚道:“阿锦乖,不要动。”
宋锦一点都不想听他的话。
而且她不是不想动,她是根本就懂不了!
之前她怎么没有发现谢峤竟然这般有力气!
不对。
也不是。
她原本以为谢峤只有在床榻上的时候才那么有力气!
站在旁边的两个人见着谢峤将宋锦打横抱进马车里,表情各不相同。
符沧眼神赞许:不愧是他家公子!
二壮面露担心:这丫头的夫君看着斯斯文文,竟然也这般粗鲁。
符沧拍拍二壮的肩:“好了,兄弟不必担心,我家公子和夫人是正经拜过天地的,绝不是坏人,抱歉耽误你赶路,我们也要离开了。”
符沧说完,直直奔着马车过去。
二壮在原地踌躇了两下,见着马车离开,自己才无耐去赶着牛车,继续往前赶路。
……那人看起来也是大户人家,还叫丫头夫人,应当不会欺负人吧?
马车缓缓驶动,宋锦想着自己反正也不能跳车,便不再挣扎。
她无奈地拍拍谢峤:“你先放我下来。”
从刚刚她被谢峤拦腰抱上马车,然后她就一直保持着跨坐在他腿上的姿势。
他有力的手紧紧箍住自己的腰,一点都动弹不得。
这个姿势,有点太过暧昧。
宋锦觉得,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这样的姿势,不太合适。
谢峤的肩被拍了两下。
力气不轻不重,只做提醒。
可是那只小手在拍过之后,竟然礼貌地收回,再没有与他接触,显然是在避嫌。
避嫌?
她避什么嫌?
她在心中叫嚣着想要他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避嫌这两个字!
谢峤的手臂没有卸力,甚至更紧了些。
宋锦被勒的喘不过气,她便有些生气:“谢峤,你先放开,我们谈谈。”
这是谢峤第一次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
之前那晚他找到宋锦的时候,他们两个没多久便拜堂成婚,之后她就一直叫自己夫君。
从未叫过他的名字。
更不要提什么“谢公子”。
只不过现在这个姿势,确实不适合好好谈谈。
谢峤想着,松开了紧箍着宋锦的手。
宋锦偷偷地大喘了口气,赶紧从他的腿上跳下来,挪挪挪,挪到了离谢峤有些距离的马车的拐角处。
谢峤看着宋锦的动作,心头的火又要冒起。
待宋锦坐定,她才抬眼观察了一下这个马车。
虽然在外面看起来很质朴,可是内力却有乾坤。马车的座位上垫着厚厚的软垫,连这样的路都感受不到颠簸,十分平稳。
马车的旁边更有一张小几,上面放着一叠点心还有茶水。
马车的角落处,更放着一个取暖的小炉子,整个车厢里都暖暖的,一点都不冻人。
还有一盏精致的灯,将马车照的通亮。
宋锦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这马车和刚才都没有棚子的牛车根本就没法比。
她这才意识到,谢峤这个谢家家主,是怎么样的身份。
之前她对这个身份没有实感,可是现在,他的身份并没有张扬,这马车也肯定是最低调的。
那他在京都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樊老爷已经是极其有权有势,可他依旧丝毫不动便可以将樊老爷给处理掉。
世家高门,原来就是这种。
马车上没待多久,宋锦便有些热,她抬手将裹在头上的厚实头巾拿下来。
谢峤见着宋锦的头发因着被包裹住,现在刚摘下头巾,有些乱糟糟,毛茸茸。
像是一只刚睡醒的小猫。
她的脸上被烘出来一些红晕,谢峤看得清楚,不由得想起昨夜。
昨夜他们在帐中恩爱时,她便是这样。
床帐……
谢峤蓦地想到,那张他们夜夜恩爱的床帐,已经被她干脆地烧掉!
只剩下零星残片,还有一把灰烬!
谢峤面色冷了三分,他身姿板正:“阿锦,你……”
还不等谢峤问,宋锦与他同时开口。
宋锦问道:“谢公子,你是没有看到我留在家中的信吗?”
谢峤一顿,冰凉的手不自觉的攥起:“看到了。”
宋锦有些疑惑,她手里揪着头巾,十分不解的歪头:“我在信中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呀,我们只见没有关系的,我们的婚事是不对的,我哥哥给我订的未婚夫另有其人,这些你都应该知道了吧?”
谢峤有些不情愿的承认:“我已知晓。”
宋锦更不明白了:“所以,你为什么要追过来呢?”
谢峤语气不容置疑:“我们是夫妻。”
他看着宋锦,像是在提醒她:“即使当时有些阴差阳错,但是我们已有夫妻之实,便就是夫妻。”
“不是的。”宋锦摇摇头:“谢公子,你是谢家的家主,是京都的高门大户,我们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所以不能当夫妻的。”
谢峤的眉头一敛。
他知道宋锦与自己身份悬殊,她如今更不是一个合格的宗妇,可是没关系的。
谢峤认真道:“谢家虽是世家,但只要你用心,不日我定将教你成为合格宗妇,这点不必担心。”
况且,就算是她没有学会也没关系,只要有他在一日,整个京都都没有人敢置喙她。
可宋锦想到那本厚厚的家规。
她好看的眉间狠狠地皱在一起,像一只严肃的小猫咪。
……难不成日后她要抱着那本家规过日子吗?
宋锦立刻道:“我不要!你们这些世家贵族的东西我学不来的!”
“你看!”宋锦认真的分析他们之间的不同:“你过午不食,我得餐餐都吃,我除了做些糕点剩下的什么都不会的,还有你们的规矩肯定特别多,我去了肯定会有很多人笑话我……”
宋锦说着,抬头看了眼谢峤的表情。
却发现他的脸色变都没变,好像她说得都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
宋锦瞧着谢峤,最后一狠心,道:“最重要的是……”
“我不喜欢你。”
谢峤一愣。
他如玉的脸终于开始有表情,他的脸上露出笑意,可却令人后背发颤。
她说,她不喜欢自己?
谢峤凉凉的笑。
她根本不知道。
她的心声他听的一清二楚!
那些在他身侧的无声告白,还有心里的克制叫嚣,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可是她现在却说,她不喜欢自己?
在骗人。
这个小姑娘在骗人。
骗人的少女可不乖。
不乖的少女,需要好好教导。
他慢慢起身,贴近坐在马车角落的宋锦,冰凉的指尖蓦地捏紧她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他语气低沉:“阿锦,你可还记得,你看的那本春宫图里,第十三页用的是什么姿势吗?”
第47章 第十三页。
春宫图?
什么春宫图!
宋锦愣在当场,小小的脸蛋上写满了震惊。
他说的不会是她藏在大屋里,橘兰姐姐给她的那本精品货吧?!
在离开之前她明明检查过的!
那本春宫图被她藏得好好的,因为怕丢,她这次都没有带出来。
夫君怎么会知道?!
他说得肯定不是自己的那本!
宋锦眨眨眼,扭头想要将自己的下巴从谢峤的指尖挪出来。
她一脸无辜和不解:“你在说什么,什么春宫图?什么第十三页?我怎么会看那种东西呢?”
指尖圆润的触感消失。
谢峤淡淡冷笑。
果然,这个小姑娘惯会演戏的。
她如今睁着眼睛说瞎话,足是个小骗子。
谢峤看着面前的少女悄悄地准备挪走。
谢峤眉目一敛,他坐在宋锦的旁边,慢条斯理地伸手,扣住宋锦的腰身。
猛地使力,宋锦好不容易挪出去的一点又被他揽回来。
救!
救命!
宋锦小小惊呼,小脸上全是不满。
她感觉自己的背后紧紧贴着谢峤的胸,两个人亲密无间。
“你要做什么!”
宋锦歪头,一下子变便看到谢峤的侧脸。
他的神色危险,宋锦默默地吞了口口水。
她糯糯的缩缩脖子,强调:“这样于理不合的。”
“我你夫妻,有何于理不合?”谢峤倾身,微凉的唇在她的耳尖贴贴,“况且,夫人这般听话,怎么能骗人呢?”
“我没有的。”宋锦觉得今夜的谢峤比之前的任何一天都要吓人。
她咬死不承认:“我没有骗人的。”
宋锦刚说完,唇便被一下子封住。
谢峤的手紧紧地扣住宋锦的下巴不让她乱动。
灯影下,两人无限贴近。
宋锦睁大眼睛“呜呜”两声,想要挣开却根本挣脱不了!
她的腰被他紧箍着,头又扭着被他摁着亲。
她动弹不了,无能暴怒,一双手只能捏成拳头狠狠地砸谢峤的腿。
可谢峤却纹丝不动。
甚至在她的扭动下,他已经渐渐有反应。
谢峤在床榻上从来强势,尤其是现在。
他的小妻子是个小骗子,她不乖又冷漠,实在让他生气。
他只恨现在不是在床榻之上,这样就能听见她心里都在讲些什么话。
哦,不对。
那张他们夜夜恩爱的床帐已经被她给烧掉。
他想着,冰凉的手扯开宋锦的袄子衣襟。
低头亲了亲她的心口。
宋锦被凉的一惊,感觉自己的袄子被扯开,她又动了动。
却不想搂着她腰的手竟然狠狠打了一下她的屁/股。
她的!
屁/股!
趁着谢峤亲亲她的心口的空档,宋锦赶紧组织:“谢峤,你要做什么!”
谢峤听着,他从心口抬头:“夫人是不喜欢吗?”
宋锦义正言辞:“我不喜欢。”
谢峤哼笑一声:“又撒谎。”
宋锦在昨夜还在馋他,那些露骨的心声他清楚地知道。
这个小骗子。
“既然夫人忘了,那为夫帮夫人回忆一下。”谢峤说着,他手臂一用力,毫不费力地将宋锦抬到自己的腿上。
随即他的手慢慢滑动。
宋锦打了个哆嗦,脑袋被一些画面填满。
她想起来!
她全想起来了!
那春宫图的第十三页就是在马车上,二人上身板正,可是却在恩爱。
女方背靠着坐在男方的腿上,随着马车行驶的幅度,那力度就会更大!
我的天!
宋锦在心里震惊,一双杏眼睁大。
所以谢峤真的看到了那本她藏得好好的图册!
他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竟然也看过的?!
宋锦想着,只觉得自己的裙底一凉。
他他他,他竟然在这里就将自己的裙底掀开,趁她不注意,那冰凉的手竟然贴到了她的腿上。
宋锦下意识地夹起了腿!
他这么古板的人,竟然连礼节都不顾了*嘛!
他是疯了嘛!
宋锦赶紧摁住他的手:“你是疯了嘛?”
谢峤的手却夹住,无奈地停下。
他低头又亲了亲宋锦:“因为夫人不乖,所以我带夫人复习一下,有何不妥?”
宋锦确定。
她完全确定,谢峤是真的疯了。
可是他有什么可疯的?
宋锦有点委屈的扭头,不让谢峤亲到:“我才没有不乖,你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我都没有生气,我甚至给你送了礼物,还给你供了长明灯,我才没有不乖!”
谢峤顿住,神色了然。
果然,宋锦的离开是因为在生气他的隐瞒。
他低声道:“阿锦,瞒你我的身份是我不对,可是你也不应当不告而别。”
“我才没有不告而别。”宋锦认真解释:“我说了好几遍,我给你留了信的。”
那封跟他断绝关系的信还有和离书吗?
谢峤的眉色又冷了三分。
只是宋锦背对着谢峤,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只听着谢峤问:“你离开崇州,打算去哪里?”
宋锦觉得谢峤的手还没有拿出来,她只得并拢的更紧一点。
“我要去京都。”
京都?
谢峤心中一松,她不是故意逃开他。
他循循善诱,指尖却捏着她的软肉:“你去京都做什么?”
宋锦被他的动作搞得心烦意乱,她道:“我要去京都开个小铺子,然后把雀儿接过来,她之前帮过我给你报信的,我不能让她被她娘嫁给那个败类……欸!你别捏!”
谢峤轻声笑了一下:“还有呢?”
“没有别的了。”宋锦摁住他的手。
没有别的了?
在宋锦的计划中没有他的身影。
她虽然去京都,可是却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果然是个冷心冷肺小姑娘!
谢峤没管宋锦正在阻拦,手略微用力的掐了一下。
宋锦吃痛,狠狠皱眉:“谢峤,你做什么!”
谢峤没理她,只自顾自地道:“也好,日后到了京都,你入了谢家之后,有个小铺子也不会无聊,你若是想便让雀儿和你一起入京。”
总之。
她的生活里一定会有他。
他们圆房的那天他就说了,他们要至死方休。
宋锦听着谢峤的话,心中冒出一股火。
宋锦往日只觉得谢峤古板,没想到他竟然还这么固执。
宋锦板着一张小脸:“谢峤,我没打算进谢家,你放我走好不好,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嘛?”
好聚好散,放她走?
谢峤冷脸拒绝:“不好。”
宋锦真的有点生气。
她才不要进谢家做他的妾,他凭什么要让自己做他的妾?就因为他们两个做过吗?
她都说了不介意了!
大不了日后她成婚的时候,说自己是寡妇就好了!
他干嘛要紧抓着自己不放?
谢峤又不喜欢她!
宋锦刚想出声反驳,可是一直在平稳行驶的马车却突然被停下。
宋锦往前趔趄了一下,被谢峤适时拦腰抱住。
谢峤冷声道:“符沧,何事?”
符沧的声音有些紧张,瞬间有利刃抽出的声音:“公子,外面危险!”
符沧说罢,他的声音便远了。
再传来的便是兵刃相交的声音。
谢峤神色凝重,他一边将宋锦的衣衫裙摆拢好,一边道:“应当是有人刺杀,你在马车中不要乱动。”
宋锦从未经历过什么刺杀。
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小包裹给搂紧。
她忽然明白,之前谢峤就是被人刺杀才会到崇州,那次他就受了很重的伤。
想到这,她有些慌乱:“谢峤,我们不会死吧?”
谢峤安抚的笑笑:“不会。符沧的功夫很好,而且还有暗卫,我们不会有事。”
可是话音刚刚落下,一支利箭便从外面射进马车中!
谢峤下意识地将宋锦推开,可那枝利箭却直直穿透了他的肩膀!
谢峤闷哼一声,如月色的脸瞬间苍白。
宋锦被吓了一跳,她上去扶住谢峤:“谢峤,你没事吧?!”
谢峤咬着牙,装作无事的摇头安抚:“我没事。”
可他虽这么说着,意识却在渐轻。
这段时日他虽然一直都在养伤,可是他究竟受伤太重,身上还未全养好。
如今只是一支箭,便让他撑不住的昏迷。
谢峤咬着牙,撑着最后的意识对宋锦道:“外面的是我的侍卫符沧,你可以信他,让他保护你离开!”
说完,他便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宋锦心头一紧。
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天晚上,谢峤一身血衣入夜而来,只是这一次她是亲眼看到谢峤被刺。
“谢峤?”
“谢峤!”
宋锦连着叫了两声,可是谢峤却一直都没有回应。
他跟死了一般的斜靠在马车上,只是还有呼吸再证明他还活着。
宋锦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她只能喊:“符沧!”
符沧听到宋锦的声音,他飞身回来掀开车帘:“小夫人。”
“谢峤他中箭晕过去了!”宋锦迅速地道:“你看看他怎么样!”
在听到谢峤中箭时,符沧也不顾其他,只上前查看,随即松了口气。
宋锦忙问:“他没事吧?不会死掉吧?”
符沧道:“小夫人放心,公子中箭的位置在肩膀处,应当没有性命之忧。”
宋锦问道:“真的不会死嘛?”
符沧道:“是,只是公子身上这箭应当要快速取出,不然流血太多公子的身体承受不住。”
宋锦点头:“那外面呢?”
“来人大概将近十人,如今已经解决了八九人,还有一人刚刚逃离,还未抓住。”
宋锦面色认真,她看着晕迷不醒的谢峤:“刚刚谢峤说,外面还有暗卫,现在还有几人?”
符沧顿了顿:“暗卫已经全部殉职。”
宋锦呼吸一顿。
外面已经没有打斗的声音,她迅速道:“我们赶紧回去。”
符沧也不敢再逗留,只出去驾起马车,往崇州的方向飞奔。
宋锦在马车中看着谢峤苍白的脸。
她抿了抿唇,低低的道:“谢峤,刚才符沧说你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吧。”
马车在疾驰,可是这里离崇州实在是太远。
宋锦掀开车帘,看了眼前面的路,随即对符沧道:“符沧,我知道有一条近路可以很快到崇州,只需要半刻钟,只是那条路有些窄,马车过不去,只能骑马过去。”
宋锦问道:“你家公子这种情况,还可以骑马嘛?”
符沧刚刚已经查看过,相比骑马的颠簸,公子更害怕拖。
半刻钟和两个时辰。
符沧有些犹豫:“小夫人,马只能载两个人,小夫人一个人在这里不妥。”
“没事的。”宋锦迅速道:“我会赶马车,我自己赶回去就行。”
符沧咬咬牙,这马车上有两匹马,卸下一匹也没有关系,而且现在确实太过紧急。
符沧道:“小夫人不必自己赶回来,只在原地等候即可,我将公子送回去便立刻来接小夫人。”
宋锦点点头:“好,我等你。”
谢峤的脸色越来越白,实在是太过紧急。
符沧卸下一匹马,他小心地将谢峤扶到马上,有些担心的看着宋锦:“小夫人,我很快便回来。”
宋锦道:“不必担心我,你快将谢峤送回去吧,他看起来好严重。”
符沧低头一看,谢峤的面色已经如同白纸。
实在不能耽搁。
他不再说其他,骑在马上就离开。
可是他刚刚没有离开多久,便听着后面的马车有异动。
他回头去看,竟然是刚刚逃脱的那个死士又杀了回来,他坐在马车上,驾着马车就往林子里面去!
符沧神色一敛!
小夫人!
要是公子知道小夫人在里面,他肯定会不顾自己去救!
符沧想着,便转了方向,他骑马直直追过去。
那黑衣人驾着马车一路飞奔,没有多远便冲向一片林子。
符沧跟着进去,瞄准那正在驾车的黑衣人,袖子中的袖箭发射!
一击毙命!
可是那黑衣人却咬着牙没有停下。
他跟疯了一样,死命的打着马,穿过林子,直直朝林子尽头的悬崖而去。
骏马一声嘶吼,在月光之下,马车冲破悬崖,在半空中顿了一瞬之后,便直直落下!
片刻间没有了踪影!
符沧迅速地勒住马,没有跟着马车一同朝悬崖而去。
他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落下,一点影子都没有!
原本还在嘶鸣的马也渐渐没有了声音!
“小夫人!”符沧大喊一声。
可是根本不会有人回应。
悬崖上,只有重重的马车印子。
那印子伴着马蹄,一同消失在悬崖处。
符沧心中像是被雷击中,他看了眼马背上已经昏迷不醒的公子。
最后只能咬咬牙,骑马转身离开。
符沧一路疾驰,按照宋锦指的路,果真很快便到了崇州,他立刻回到谢家。
深夜,谢家灯火通明。
有人匆匆出门请来大夫,又匆匆离去。
厢房中,谢峤被包扎好,房间中尽是浓浓的药味。
谢峤面色惨白,虽无性命之忧,可还是流血过多,直到第三日才堪堪醒来。
符沧不眠不休,一直守在谢峤身边。
见着谢峤醒来,他赶紧端水上前:“公子,你醒了?”
谢峤悠悠转醒,他的神思还未回归,声音也是嘶哑着说不出话。
直到喝了口水,这才缓过来。
他抬眼,扫视了一圈房间:“这是哪里?”
符沧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回公子,这是谢家分支的客房,公子受伤需要照顾,所以便来了这里,公子你昏迷了三日,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谢峤摇摇头,表示过一会儿再去请大夫。
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忽然有点清醒受伤的是自己。
这么疼,那个小姑娘肯定会哭死。
他抬眼,发现宋锦并不在这里。
他想了下。
如今他在谢家,那个小姑娘肯定不愿意跟他来,他们还有事情没有说完。
他的小妻子还在气头上,只是不知道,如果她要是看到受伤的自己,会不会心软一点?
还好,他只昏迷了三日,不会耽误他们的婚礼。
谢峤低声问道:“阿锦呢?”
符沧端着水的手顿了一下,水差点洒出来。
谢峤蓦地感觉有些不对。
他锐利的眼神望过去,再次问道:“阿锦呢?”
符沧捏着茶杯,头低下不敢看他,只道:“小夫人遇害,属下保护不力,请公子惩罚!”
第48章 是时候找一个顺眼的夫君了!
月色夹着夜风,不时有春意袭来。
可整个崇州谢家却噤若寒蝉。
谢老爷得到谢峤醒来的消息便拄着拐棍急忙奔来,在见到谢峤面色的那刻,他便连话都不敢说。
只在请安后转身候在正厅,生怕家主有什么事要交代。
整个正厅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在知道家主被刺之后,他们魂都要吓掉了,迅速派人到京中去传消息。
后来符沧又让他们派人去搜悬崖下的马车,他们才知道,那辆马车上竟然还有家主未过门的夫人!
之前他们看着家主对于婚礼亲历亲为,便知道这位夫人很受家主宠爱。
如今夫人被害身亡,家主醒来知道这个消息,定会震怒。
暗夜中,谢峤斜靠在床边。
他静静地听着符沧将那天晚上他昏迷过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符沧说罢,他不敢看谢峤的面色,只低头道:“回来之后,属下便派人去搜救,可是当地人说,那条悬崖非常高,没有人能够在掉下去后再上来,也没有办法下去,此事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公子责罚!”
谢峤没有说话,往日冷峻的脸上第一次有些发愣,过了好久才淡声道:“你是亲眼看着她掉下去的?”
符沧嗓音发颤,他不敢回忆起那夜。
只能把头低的更低:“是,属下亲眼看到小夫人的马车冲下悬崖的。”
又是长久的寂静。
谢峤明明已经醒来,可是在这一刻,他却像是死的更彻底了一些。
符沧喉头发紧:“公子……”
谢峤淡漠道:“我无事,此事不怪你。”
符沧道:“多谢公子,那小夫人那边……”
“没有什么小夫人。”谢峤撑着起身,他面色苍白如纸,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将慢慢将外衣穿上,道:“阿锦是谢家家主宗妇,这一点不会改变。”
符沧道:“是。”
他其实在夫人让他带着公子离开的时候,他心中就将宋锦认作唯一的夫人。
小夫人只是因为她年龄实在不大,她往日又乖巧可爱,才这般叫的顺口。
符沧没有解释,只看着谢峤从床榻上起来。
他没有震怒,甚至没有情绪。
可越是这样,符沧才越觉得公子令人担心。
之前公子这副样子,还是在寺庙回来之后,可是现在的公子,看起来比那时后还要恐怖。
他神色清明,像是没有发生过一些事。
符沧跟在谢峤的身后,劝道:“公子,你刚醒,要不然先好好的休息一阵?”
谢峤冷声道:“不必,去备车。”
符沧不敢多言,他只迅速地出去,待谢峤走到大门前,马车已经备好。
谢峤只身登上马车,他淡声道:“去春榴巷。”
符沧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只觉得公子实在太过正常,他若是去春榴巷发泄一下情绪也好。
马车缓缓行驶在崇州城中,谢峤斜靠在马车上,严重的缺血使他没有力气。
可是他的眼睛和脑袋却无比清晰。
符沧说。
宋锦跟着马车一起掉进悬崖。
尸骨无存。
他每个字都听的清楚,可是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理解不了符沧的意思。
他没办法想象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
不真实。
这并不像是真的。
思绪一旦凝滞,时间就变得飞快。
直到符沧将马车停下,并提醒他春榴巷已经到了的时候,时间好像只过去了一瞬。
谢峤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有些寂静的小巷子。
他从来都觉得春榴巷这么安静,安静到巷子尽头的石榴树在风中都没有声音。
他淡漠的下车,直直往春榴巷里面走。
此刻的情景好像与三个月前他来找宋锦时重叠,他走到宋锦家门前,抬手瞧了瞧。
没有人回应。
里面没有声音。
甚至上一个从这个门里走出来的人,还是他自己。
这般想着,他的嘴角又涌出一丝猩红。
口中的血腥气弥漫,谢峤抬手将嘴角的血色抹去。
符沧跟在谢峤的身后,他有些担心:“公子。”
谢峤抬手:“无事。”
随即,他将院子推开,径自走了进去。
院子没有人来,与他离开的那天一样。
他走到卧房中,将蜡烛点燃。
蜡烛只剩下小半根,灯光也不甚明亮。
谢峤静静地在四方桌前坐下,他下意识地抬头,往灶间的方向看。
一般这个时候,宋锦都应当在灶间做东西吃。
可是现在,没有。
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宋锦这个人都没有。
谢峤闭了闭眼,他起身,走到床榻躺下。
他还清楚的记得,他的身侧有一个小姑娘,他们在这张床榻上,那张床帐中夜夜恩爱。
他听着小姑娘的心声。
听她叫嚣着喜欢。
可是现在,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寂静的夜,还有外面喧嚣的风。
床榻因为宋锦将床帐卸下而变得凌乱,一个小小的锦袋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了谢峤的手中。
他微愣,将手心中的那个锦袋拿起。
是他没见过的。
可是这个锦袋好像已经这里出现很久。
他将自己指尖的血迹擦干净,小心翼翼地那个淡黄色绣着百合样式的锦袋打开。
里面是一张符咒。
上面画的图案谢峤人不清楚,但中间的“同心”二字,他却认得。
他心中一击。
这是宋锦求来的同心符。
他勾唇,微微笑了下。
宋锦那个小骗子。
她还说自己不喜欢他。
可是那些心声,还有这个同心符,根本骗不了人。
他都能想象到,少女满心虔诚的将同心符压在床榻之下,诚心诚意地拜托他们两个可以心意相通。
少女明媚,真实。
可是那道身影却消散在烛光之中。
然后再也,不见。
他永远失去了那个满眼是他的小姑娘。
他的小妻子。
宋锦。
符沧在门外守着,他焦急地听着卧房里面的声音,可是里面安安静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正当符沧想着公子不会做什么想不开的事情的时候,卧房的门忽然打开。
符沧心下一松:“公子。”
只见谢峤手里拿着一个包袱,里面放着不知道什么,符沧想要上去接,却被谢峤躲开。
符沧手里一空,直直跟上去。
谢峤一言不发的走到马车上,符沧低声道:“公子,谢家分支已经将公子的消息传回京都,崇州也已经不再安全,公子可要尽快回京?”
谢峤冷淡不带着情绪的声音传来:“暂时不,我在崇州还有事要做。”
符沧不解,但还是应道:“是。”
黑夜中,马车孤零零的驶向谢家。
像是影单影之的孤魂,再也找不到应当朝着的方向。
也再也见不到太阳——
一年后,京都,春意绒绒。
京都刚刚下过一场雪,可那雪却像是把最后一点寒意带走,太阳一晒,那雪就完全融化,只剩下淡淡的雪味。
辰时刚过,菱角坊的一个小小街角。
一道清丽的身影利索的拿下将铺子前面栓门的木板,“吱呀”一声,十分老旧的门便被开。
阳光随着门被推开涌进来,带着融化的雪味,十分清凉。
开门的少女不由自主地深深一口新鲜空气。
细细嗅一下,好像还带着花香。
只是……
少女被木门掉落下来的灰尘呛得咳嗽两声。
“阿锦。”逆着光线,一道身影出现在少女面前,那人拿着一条腊肉,身上穿着的是官服。
只是京都的官员实在太多,他的官位不高,荃湾没有人在意。
王献走到宋锦面前,看着面前的少女被呛得直咳,他温声道:“阿锦,你这门实在是太旧了。”
“王大哥你来了?快进来坐!”宋锦捏了捏鼻子,将咳意压下:“我正打算过阵子完全暖和了再换呢!”
宋锦说着,她顺手接下王献手上的腊肉:“伯母怎么又给我带腊肉啦?我这阵子吃得都胖了!”
王献走进来随意地坐在小桌子前,笑道:“哪里胖了,你这一天干的活多,吃些肉好好补一补。”
“好好,等晚上我做些糕点给伯母送过去!”宋锦将腊肉放在柜台上。
王献看着面前的少女忙碌的身影,随即环视了一下她的小铺子。
她的小糕点铺子不大,位置也不是很好,铺子里只能摆下两张小桌子。
他问道:“阿锦,你要不要换个大点的地方,或者离我家近一些也好,这样还能方便照顾你。”
宋锦麻利的将刚出炉的点心打包几块,放在王献前面:“不用啦王大哥,我这里就足够用啦,铺子太大我也忙不过来。”
宋锦说着,坐在他对面,顺手倒杯茶推到王献面前:“王大哥喝茶。”
王献点头,他看着面前的少女。
她今日穿了一件淡黄色的春衫和淡粉色的襦裙,袖子被襻膊束起,头上用一块方便干活的小头巾包着。
整个人利索又可爱。
他不由得想起那时他在崇州的客栈一直都没有等到宋锦来找自己,以为她想要和自己划清界限,过自己的小日子。
他就算是有些担心,但依旧没有去给宋锦添麻烦。
他们的婚约,也就此不作数。
可是没想到他回到京都两个月之后,宋锦却突然出现在他门前。
吃惊之下,他知道宋锦的夫君已经亡故,所以她才只能一个人来京都。
她人生地不熟,只能来找他。
在他的帮助之下,她拿到了自己的嫁妆,又在菱角坊里租了个小铺子卖糕点。
如今一晃已经要一年。
这一年里他没有议亲,他父母知道他的心思,也没有催他。
他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一年了,她应该把她的那位亡夫忘掉了。
只要宋锦愿意,他与宋锦的婚约依旧作数。
一个是这是当初他与宋锋说好的,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要照顾宋锦。
还有一个便是,这个小姑娘的确招人喜欢。
娶她做妻子,他没有什么不同意。
宋锦将茶杯推过去,刚好碰到王献的神情。
宋锦抿了抿唇,装作没有看见,她道:“王大哥,你上值的时间是不是到了?”
王献抬眸看了一眼外面的天。
天光已经大亮,他的确应该去户部上值,最近开年,正好是户部正忙的时候。
王献起身,宋锦将包好的糕点送到他手里:“王大哥,你拿着中午吃。”
王献也没有推辞,他点点头,拎着糕点抬步离开。
宋锦一路将人送到门口,看着王献的背影越来越远,她秀气的眉间略微簇起。
王大哥的心意她懂的。
王大哥是个守诺之人,为了和哥哥的约定,他想娶自己并不奇怪。
可是宋锦知道,她只把王献当哥哥。
仅仅是哥哥而已。
她不应该耽误王献去找一个好姻缘。
而且……
将近一年了,她在京都已经稳定下来。
也是时候给自己找一个顺眼的夫君了!
第49章 他的侧脸很像谢峤。
不到晌午,宋锦才将糕点都放到蒸笼里,还有一些糕点是需要烤制的。
京都的糕点和崇州不太一样。
崇州的糕点更着重的是味道,而京都的却是样式和心意。
有时那些大户人家都不吃糕点,只在桌子上摆着当作装饰。
宋锦的手巧,刚刚租下来铺子的时候,她到处在京都的糕点铺子买些糕点来研究。
这一年经过她的努力,小小的糕点铺子也有些名声。
糕点放上蒸笼,趁着没有顾客,宋锦坐在铺子里的小桌子前,撑着头饶有兴致地往外面看。
临近晌午,外面的人熙熙攘攘。
即使是在京都中的平民,身上的穿着也十分讲究,年轻少年更是多。
宋锦的铺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可她一点都不无聊,每日做做生意,看看热闹,日子过的惬意。
日头往头上的挪,街上的人被照的看不清人脸,恍惚间,宋锦好似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人身姿高大,直直往铺子里面走。
宋锦一时没看清那人的脸,心里却下意识地紧张。
直到那人进门,宋锦才看清楚样貌。
不是他。
宋锦赶紧起身,招呼道:“公子想要买些什么?”
见着是个年轻的小姑娘,那人有些害羞。
宋锦见着面前的这个男子身上穿着普通的布衣,可却十分干净,文质彬彬的像个读书人。
宋锦抿抿唇。
也是,谢峤是谢家家主,他现在应当不会再穿这种衣衫。
那人看了眼有些空荡的柜台,有些着急:“请问现在柜上还有桃花酥吗?我娘子爱吃你家的糕点,如今她马上就要生了,只想着在生产之前吃一口。”
“有的,大哥不要着急,这一锅马上就好了。”宋锦劝着,走到桌子前给男子倒了杯水:“大哥稍坐一会儿。”
男子点头,道了声“多谢”后,便端正的坐在桌子前。
宋锦走回到柜台后,看着这个男子略像谢峤的侧脸。
她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她看着符沧带着谢峤离开,便拿着小包袱直接跳下了车。
这是她在告诉符沧有近路时就已经想好的。
那夜的谢峤太过霸道,她与谢峤实在沟通不了,她不懂为什么谢峤既然不喜欢她,还非要把她带回到京都做妾。
她不愿意。
只能逃跑。
当时符沧已经奔出去好远,根本不会注意她根本没回车上。
夜深,她抱着小包袱不敢走远,只躲在一颗大树后面。
好在她从未听过这郊外有野兽和贼人,也就能放心了点。
只是她隐隐的听着,好像有马车狂奔的声音。
天亮之后,她走到下一个镇子重新租了车,一路上边走边停,用了一个多月才到了京都,找到王献,让他带着自己去了京都的父母家。
将哥哥的灵位安顿好之后,她便在菱角坊租了一个小铺子卖糕点。
后来小铺子挣了些钱,她托人想要回崇州想要将雀儿带过来,却不想雀儿在她离开之后不久就被卖到一个大户人家,再也没有消息。
宋锦没有办法,只得让崇州的人打听雀儿的下落,要是知道她在何处,她便将雀儿赎回来。
看着这人的侧脸,宋锦不由得皱皱眉间。
那天晚上谢峤看起来伤得很严重,可都已经一年了,她也没听到谢峤死掉的消息。
他应该还活着吧?
其实宋锦也托人回去偷偷打听过,发现并没有人去寻她。
宋锦想着,谢峤肯定是放弃带她回京了。
毕竟谢峤那么古板又重礼,她这次趁着他昏迷不告而别,他肯定不会再找自己。
一定就当作没有过她这个人。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决定留在京都,反正谢峤就算再看见她,也一定会当作不认识。
这样也好。
本来他们两个就是阴差阳错的露水姻缘。
她是喜欢好看的男子,但她更想普通嫁娶,做人家的正头娘子。
才不要做妾。
宋锦正想着,炉子上的笼屉热气渐消,宋锦手脚利索的将桃花酥包好递给那人,除此之外,又多包了两块红红的喜饼。
那人有些局促,原本放在柜台上正好的钱他觉得不够,又要往里面填。
宋锦赶紧拦住:“这是我赠给嫂子的,里面是红枣馅儿的,正好嫂子生孩子补补气血,我也正好沾沾喜气。”
那人十分感谢:“那就多谢掌柜的了。”
待男子拎着糕点急匆匆地离开,宋锦才将炉子里的其他糕点拿出来。
这盒糕点精致,烤出来的糕点更要快些吃。
宋锦是掐着时间做的。
果然,她这面刚刚好做还没等装盒,一个穿着讲究的女子便进来。
她笑得爽朗:“掌柜的,我来取夫人的定的糕点。”
“春杏姐姐稍等,糕点刚刚出炉,我这便给姐姐打包。”宋锦笑眼弯弯,拿出来一个精致的食盒,小心地将糕点装进去。
春杏姐姐是林家的侍女,这林家是个商户,在京都中做着瓷器和绸缎生意。
听说这个林夫人也厉害,那绸缎生意便是林夫人自己的。
前些时日春杏姐姐无意间买了她的糕点回去,林夫人瞧着好看便尝了一块,之后便总来她这里定。
春杏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她看着宋锦打包,笑着道:“过几日我家夫人还要订一些糕点去金明池聚会,到时候我家夫人将你的糕点推给其他人,到时候其他夫人若是喜欢,说不定你这小铺子没多久就能换成大铺子了!”
宋锦听着心里高兴:“真的嘛!多谢夫人抬爱,什么时候要糕点春杏姐姐来说一声便好,我一定尽心尽力的做,绝不给夫人丢脸!”
春杏比宋锦年长一些,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小丫头:“你做的点心我放心,这也是你露脸的机会,你可得好好珍惜。”
宋锦连连点头:“春杏姐姐说的是!”
“不过小丫头,过几日的金明池赏花宴,你不去凑凑热闹?”春杏喝了口茶,随意问道。
宋锦到京都时间不算太长,她不知道什么是赏花宴:“金明池不是官家的地方吗?我们平民百姓要如何进去?”
春杏笑了声。
宋锦的情况她知道一些,这丫头来京都时间不长,自然不知道京都的习俗。
春杏解释道:“官家体恤百姓,愿与民同乐,所以每年便开放几日金明池让大家进去观赏。”
宋锦有些犹豫:“那那些达官贵人们不会一起吧?”
春杏不知道宋锦是怕碰到谢峤,她只以为是小姑娘怕冲撞了贵人。
她笑道:“放心,官家还有那些达官显贵不会挤在那几日,他们都是在园子封闭的时候去游玩的,你碰不到他们。”
宋锦虽放心,但还是有些犹豫。
那日金明池春宴踏青,来买糕点的人肯定多。
春杏看出宋锦的犹豫,她认真的劝:“你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但是姻缘却不顺,你前面那个夫君命薄,你还年轻,万不可忘不掉旧人将自己耽误了,那金明池的春宴说是赏花,可暗里却是京都的少男少女去相亲的日子,你虽是嫁过人,但京都的人却不介意这些,你若是听我的,便去试试。”
相亲?
宋锦眼睛亮了下。
她虽然经营个小铺子,可菱角坊的位置偏,在京都的边边角角,碰到的人也有限。
她最近刚好想要找个顺眼的夫君。
王大哥的心思她知道,就算是自己跟他说清楚,估计他也不会给她找好姻缘。
不如她自己去相看一下。
京都的好少年有许多,就算没有碰到好姻缘也不要紧,就当是去养养眼。
反正也不会碰到谢峤。
宋锦想着,她将糕点打包好,又给春杏姐姐包了两块她新研究的糕点。
嘴甜道:“麻烦春杏姐姐帮我尝尝这新糕点味道如何?”
春杏接下食盒,抿嘴一笑:“你个小丫头惯会做生意的!”
宋锦笑笑,一路把春杏送出了门。
下午开始,小铺子便有些忙碌,直到傍晚将糕点全部卖光,宋锦才堪堪歇一会儿。
她一抬头,便见着站在铺子外面等她的王献。
王献一身官服,显然刚从衙上回来,他就那么站在门口没有打扰宋锦,不知道站了多久。
宋锦有些惊讶:“王大哥,你怎么不进来?”
王献摇摇头:“今晨母亲说让你晚上去家里吃饭,我早上来时忘跟你说了,这便过来接你,我们一同回去。”
早上的时候,王伯母送了块腊肉给她。
宋锦原本就想着晚上买些东西给去看看,毕竟她初来京都那段时间,是王伯母在照顾她。
宋锦没有推辞,她迅速地收拾好摊子,换了身新襦裙和袄子,跟着王献一同往王家走。
宋锦手里拎着她新做的点心,还有路上买的新鲜果子。
只不过那果子重,是王献在提着。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夕阳之下,像一对刚刚新婚的小夫妻。
王献跟在宋锦的后身处,他略带微笑,低头看着面前走着的小姑娘。
他心中暖意涌动。
他对宋锦,像是对妹妹,也像是对妻子。
这般可爱的小姑娘,谁都会喜欢。
其实他一直都没有说,在宋锦刚来的那段时候,宋锦借住在王家一个月,那段时间就有人来打听她想要提亲*,他都让母亲给挡了回去。
他觉得当时宋锦新寡,没有什么心思去想这些事。
后来就是他不想让她听到那些事。
可是现在。
他看着面前走着的小姑娘,心中有些话好像是时候说出口了。
若是她还没有忘记她亡夫,他便等着也无妨。
总之,他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也想知道她的心意。
他这么想着,忽然停住脚,叫道:“阿锦……”
而前面的小姑娘也同时停下。
她回头,眨着一双杏眼问道:“王大哥,你知道金明池的春宴是在何时嘛?”
第50章 【这个少年不错,适合当夫君哒!】
二月十五,金明池。
虽是刚入春日不久,但京都的早春就有许多花盛放,金明池园子中的花更是如此。
天刚亮不久,便有许多城中的少女早早等着金明池开,园子外面的路一时被马车挤得严严实实。
清早的菱角坊也极热闹。
天还没亮,宋锦便早早起来做了两大盒糕点。
待她将糕点装好,自己便拎着从铺子的侧门出去。
刚一开门,她便见着王献等在外面。
宋锦愣了下:“王大哥,你怎么在这?”
王献顺手就将宋锦手上的糕点帮忙拎过来,他随意道:“你今日要去金明池,我看你今日没打算开门,便在这里等你。”
宋锦跟着他的身后,笑道:“王大哥今日也要去嘛?”
王献点头:“今日正巧是休沐,我左右也无事我,我娘让我多出去走走,别总闷在家里。”
王献往日不爱出门,王伯母已经跟她说过好多次,可王大哥总是不听,只一门在家看书。
今日能让王大哥出门,看起来王伯母是发了好大的火。
宋锦扬唇偷笑了下。
王大哥这个人平常妥帖稳重,可是一想到他在家被他娘亲唠叨的样子,宋锦就忍不住想笑。
王献拎着两盒点心走到街上,他走向一辆马车,将食盒放妥帖之后,回身去扶宋锦。
宋锦有点惊讶:“王大哥,你还租车了?”
“嗯。”王献点头,“去金明池的人多,姑娘们乘马车出行最方便。”
宋锦从未参加过什么春宴,自然没想到这个。
她本来想步行去的。
宋锦没推辞。
她身姿灵巧,不用王献扶她,自己就登上马车。
王献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心,有些无奈。
随即他也跟着上去。
宋锦来京都将近一年,但却没怎么好好逛过,说起京都上的玩乐,都是宋锦在崇州从未听到过的。
宋锦想着,她坐在车窗旁,将帘子掀开。
饶有兴致地朝外面看。
王献也就在这个时候才敢仔细看她。
宋锦今日特意装扮过,一身嫩黄色的袄子还有淡绿色的襦裙,都是簇新的春装。
为了应景,她的发髻上只簪了几朵黄白色的珍珠小花儿,显得整个人娇俏又可爱。
她今日是真的很认真的参加春宴。
只是不知,她是不是如那些少女一样,想要去春宴相看好夫君?
他不由得想到那夜他刚想与宋锦表明自己的心意,却被宋锦回身打岔。
他本有机会再说,可是他看到宋锦的眼睛。
少女的眼神中都是清明,但没有半丝爱意。
那些话他便顿在嘴边,再也说不出口。
正在瞧热闹的宋锦浑然不知,她见着外面的人群簇拥,马车渐渐慢下来,笑道:“王大哥,这京都的人可真多啊。”
王献回神:“京都中人本就很多,加上今日金明池开,城中许多人便会来踏春赏景。”
宋锦有些奇怪:“虽说京都中的气温要高一些,可是外面的花也没开几朵,金明池中的花有很多吗?”
“金明池园子里的花要多一些。”王献解释:“距离金明池不远处有一处温泉,金明池园子的温度便比其他地方要高一些,花也开得早。”
宋锦的头都没回,只讶然:“原来是这样!”
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
王献看了眼放在外面的食盒:“阿锦,你带这么多糕点进去,一个人能吃得完吗?”
宋锦这才把眼睛收回来:“这些糕点不是我的,是林夫人定的,我想着今日我也去春宴,便没让春杏姐姐来取,我给夫人带过去就行。”
她知道林夫人到金明池的时间。
现在还早,她不着急。
虽然前面已经排了不少马车,但毕竟时间还早,宋锦没有等太久,马车便行驶到了金明池门前。
这里不准马车停留,宋锦和王献迅速下了马车,在登记之后便入了园子。
刚刚进去,宋锦便控制住的睁大眼睛。
她原本以为金明池只是一个池子,就算是旁边有园子也不会那么大。
可是当她亲眼看到,便只能惊讶的睁大眼。
这这这!
难怪别人说这京都是富贵窝。
这金明池也太大了!
王献见着少女吃惊,他弯了下唇。
低声提醒:“阿锦,这金明池的园子大,更有一些私人的楼阁早已经被贵人定下,你不如跟我在一起走,我给你引路。”
宋锦刚想拒绝,却听着旁边有几个人迎声而来:“哎?王献?你怎么在这?”
王献回头,见着三个人朝他这面来,几步就走到他们面前。
里面一个高个子的青年性格爽朗:“昨日我们邀你一起来你还不愿意,今天怎么偷偷来了?”
那人说着,发现王献身旁还沾着一个姑娘。
那三人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宋锦,才道:“王献,这姑娘是?”
王献想了下,这才开口介绍:“这是我朋友的妹妹,宋锦。”
王献又对宋锦:“这是我同僚。”
宋锦人乖巧又礼貌,她微微福身:“见过各位大人。”
“可不敢,我们就是一个小小文书,可称不上什么大人。”那三个人也礼貌地回礼,随即笑着揽住王献的肩膀,不让他逃:“走走走,让你妹妹自己在园子里逛逛,那边好像有赛诗的,我们去凑凑热闹!”
王献顿在原地回头看宋锦。
这金明池虽然是男女不分席,但一般情况下男子都在东边赛诗打马饮酒,女子在西侧赏花吃茶点说话。
王献是想一直陪着宋锦,可的确有些地方不太方便。
宋锦闻言,赶紧从王献手里把食盒接过来:“王大哥,你去吧,我先去把糕点给林夫人送过去,剩下的我自己逛逛就行!”
旁边有三个人等着,王献也只能答应。
他只叮嘱道:“等下午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去,你在这里等我就行。”
宋锦赶紧点头。
那三人看着王献的样子,笑道:“别磨蹭了,一会人多了!”
说着,王献便被被三个人抓着离开。
一边走一边还不忘频频回头去看宋锦。
直到再也看不到王献的身影,宋锦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刚刚在车上,她可真害怕王大哥把那天晚上没说出口的话给说出来。
她肯定会拒绝。
但怪尴尬的。
宋锦想着,旁边的人已经多起来。
她赶紧拎着食盒,朝西侧的一块写着“秀色”的大石头而去。
金明池今日人多,好在有不少小姑娘已经来了好几次,宋锦一路打听,没过多久便找到了那块大石头。
此处刚好在园子中的内湖旁边。
她站在这里,湖面上的风微微吹动她的发梢,少女娇俏的面容如春日一般。
隔着湖面,许多少年瞧到这一幕。
纷纷四处问询这是哪家的小娘子。
宋锦没等多久,春杏姐姐便来了。
宋锦本就在等人,见着人来了,她便笑着迎上去:“春杏姐姐。”
“你这小丫头来的倒早。”林夫人她们刚刚在暖阁坐定,春杏便先来取糕点。
宋锦低着头笑,她将食盒交给春杏:“这是我早上刚做的,都是林夫人往日爱吃的口味,姐姐放心。”
春杏打开食盒看了一眼,满意的点头,她看向宋锦,发觉今日的小姑娘特意打扮了一下。
她笑着道:“你今日来就对了,这热闹一年一次,可比你守着你那个小铺子强许多,钱什么时候都能挣,但是热闹却不是经常能见。”
宋锦低头害羞的笑。
她可没好意思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
只道:“我也是好奇这个金明池到底是什么样的,所以才来看看。”
春杏上下打量了一下宋锦。
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她知道宋锦是个乖的,不会惹事,便拉着她往暖阁的方向走。
“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景色比这里强上百倍!”
宋锦瞧着春杏带着她去的方向,正是刚刚王献说经常有贵人在的地方。
她小声:“春杏姐姐,那里我能进去吗?”
“没事的,我带你进去,你不进暖阁里面,只在外面的廊亭上看看。”春杏十分相信宋锦。
春杏跟着林夫人很多年,知道夫人待人宽厚,而且夫人也是知道宋锦的。
带宋锦进来,林夫人不会生气。
宋锦本来想拒绝,可是越往里面走,景色越是开阔,宋锦也就不再推辞。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春杏一路将宋锦带到廊亭上,自己便转身离开,交代宋锦在这里看多久都行。
若是无趣了,便可以自行离开。
宋锦乖巧点头,她坐在廊亭上的围栏边,静静地撑着头看远处的景色。
不得不承认,这里的景色真的很好。
刚刚宋锦只是在金明池园子中看景色,可是现在,她登上暖阁坐在廊亭处向远处眺望。
整个金明池的景色尽收眼底。
宋锦不禁感叹。
从景色中跳出来看,园子中的人也变成了景色。
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像是画中,十分有趣。
而且……
宋锦的目力不错,此处也不高,那些少年脸和身姿宋锦刚好能看得清楚。
不多时,她便看到了好几个心仪的。
她抿抿唇,目不转睛地继续往人堆里面看。
【唔,这个少年不错哎!个子高高的,可是脸上怎么长了个痣,不行不行。】
【欸?这个可以哎!天,他怎么穿了这么厚的鞋,他到底是有多矮啊!】
【哦哦哦,这个好棒好棒!不对啊!怎么还和旁边的姑娘亲起来了,啊啊啊啊好刺激啊!】
【……】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金明池园子外。
谢铮看了眼自己这个一路无话的哥哥,心头发闷,最后他忍无可忍,道:“哥,你好歹说说话行不行,你在这一坐像个死了一样,怪瘆人的。”
谢铮说罢,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谢峤。
只见谢峤一身素色锦袍,头上仅仅插了一只白玉簪,身上唯一有颜色的地方,便是他佩戴在腰间的那枚黄色锦袋。
他神情淡漠,好似并不关心面前的人或者事。
谢铮看得直皱眉。
自从谢峤从崇州回来之后就一直这副鳏夫样子,谁说也不听,比之前更难相处。
甚至前些时日娘为哥哥说亲,还被哥哥直接推掉,甚至还说若是母亲想要抱孙子,不如在族中找一个喜欢的过继过来。
哥哥是谢家家主,说话一言九鼎。
这一番话把母亲气得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哥哥。
昨夜夜深,母亲将他悄悄找回去,说是在春宴中给哥哥安排了一个贵女相看,让他明日把哥哥带到金明池。
他原本想要拒绝,他可不敢惹哥哥。
可是后来一想,他也觉得这样不行,于是今日便找了个由头把哥哥带出来。
这样既能给母亲交代,又能带哥哥出来散散心。
说不定在春宴上,哥哥就能找到个看对眼的也说不定。
听见谢铮说话,谢峤这才放下手中的书,抬眼去看谢铮。
他冷声道:“你今日叫我出来,到底为何?”
谢铮从小就怕谢峤,听着谢峤问话,他脖子缩了下,骗道:“还不是我娘子今日的手帕交在这里相亲,她过来帮着看一眼,你知道的,这来春宴的男人穿的都跟花孔雀一样,要是我娘子看上了别人,我就得和你一起做和尚了。”
谢峤冷眼瞥谢铮。
谢铮更怕,他接着道:“哥,你就在暖阁里做坐着就行,但我今日要是真生气要打人的话,你就在旁边拦着点我,要不然我娘子回去会生气的。”
谢峤眼睛微阖。
不愿意再理他。
说话间,马车就已经到了金明池。
谢铮带着谢峤从往日只有贵族才能进的门进入,不多时便到了暖阁。
这暖和是谢铮早就准备好的,这里位置僻静,没有人过来打扰,正好是哥哥喜欢的。
谢铮将谢峤安顿好:“哥,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出去找人。”
说罢,谢峤便被一个人扔在暖阁里。
好在暖阁安静,谢峤也不觉得吵闹。
他脸色沉静,冷眼看着窗外的春景,心中却没有任何波动。
他的心好似已经被冰封在崇州的冬夜。
只是看到这满园的春色,他不由得想起宋锦。
若是他的小妻子还在,看着这样的景色,一定会惊讶的睁大眼,说京都就是富贵。
可是……
谢峤下意识地将别在腰间的锦袋捏起,不住的摩挲。
现在她不在。
她永远都不会在了。
即使将近一年,他依旧能想到宋锦的模样。
可是他有些害怕。
他的年纪越来越大,若是有一日他再也记不清宋锦的样子,他要如何?
这一年,他拼尽全力将那晚的黑衣人给查清,果然不出他所料,是郑家,更是齐王。
他无数次想要亲手将齐王碎尸万端,可是如今的局势不行。
他是宋锦的丈夫,但也是谢家的家主,是朝中重臣。
他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他确定,有一日,终有一日。
他定会将齐王亲自除掉。
谢峤想着,眼中尽是锐利的冰霜。
他冰凉的手指,将那个已经有些褪色的锦囊握紧,他微微阖眼,感受着锦囊的温度。
像是将少女的爱慕紧紧攥住。
这是宋锦的心愿,她想要与自己心意相通。
少女的心声无数次的回响在他的耳边。
那些原本的近在咫尺,现在却毫无踪迹。
他冷眼看着窗外鲜活的少男少女,觉得自己和他们好似不在一个世界。
若是可以,他倒是想要去另外一个地方,或许能再次听到宋锦的声音。
他这般想着,手心中的锦囊好似微微发烫。
与此同时。
他的耳边忽然飘来了一句若隐非现的话——
【欸!这个少年腰身不错,脸也好看,一看就能一夜好几次,可真是个当夫君的好料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