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保护她◎
“你要闭关?”
沈淮闻正要与叶萧说她要去神医谷的事, 便先听到这人说她要闭关。
“也只有我先一步破境到大乘期,才能护住她。”叶萧面上有些忧愁,抬手揉了揉胀疼的太阳穴, “她此次下山,我担心会发生不可控制的事。”
“她说陆清羽没有死。”
“没死?”沈淮闻诧异,“那他为何四百年间杳无音信, 现在又突然现身呢。”
“这件事鎏金阁知道吗?”
叶萧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
不然鎏金阁和青云城也不会半点动静都没有了。
“你早就知道她不会安分待在三清界,才没让晏漓带队。”沈淮闻轻叹了口气,将早已配好的丹药放到桌上, “既然决定要闭关,思虑不宜过多, 这些丹药能助你清心,我过来是向你辞行。”
“要去神医谷吗?”叶萧从一旁的文书中抽出一张帖子。
“这是拜贴, 神医谷应该会给几分薄面,不会让你难堪的。”
沈淮闻笑着接下, 指尖擦过手背,感觉到那人一瞬间的紧绷:“师妹早就准备好了?看来是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了。”
叶萧躲了她的视线,扯了些闲话, “你走后, 我又闭关,药田的花花草草怎么办,你峰上的小弟子照顾得好吗?”
沈淮闻轻哼, “不劳掌门费心了, 知书还在, 这孩子心细, 可以帮我照看一二。”
“也好。”叶萧叹了口气, 视线落在殿外远处葱绿青山,轻呢喃着:“九州,不平啊。”
——
平城。
“那些传闻不会是真的吧,沧海真遭难了?”陆辞忧还是不敢相信,沧海是什么地方,就算十三鬼域有想法,也不会这么悄无声息就得手了。
“倘若是里外应合,消息传不出来也不无可能。”夏时想起先前在仙门大会上听到的一两句闲话。
沧海之境表面一派祥和,实则内门弟子已是分成两派,两位门主暗斗不止。
仙门大会何其重要,江流门主没来不说,那二门主带来的弟子也是一言难尽,如今在平城,她们又碰到双腿被废服下七日醉的江昔年。
江昔年是江流门主独子,落难至此,恐怕沧海传言不虚。
“现在也只能等人醒了。”陆辞忧伸手提了桌上茶壶,晃了晃,发现是空的。
晏漓见状,默默起身下楼去寻店小二。
刚一打开门,楼下吵吵嚷嚷的声音便飘了上来。
其中一道声音还有些耳熟。
“接到举报,你们店内有人窝藏十三鬼域之人,我等奉命前来搜查。”冯涛拎起腰间木牌亮给掌柜看。
一听到有十三鬼域的人,楼下众人纷纷离开,掌柜有苦难言,还要赔笑着让开路,“仙君请。”
谁让这些人是城主请来的守城修士,他们哪敢得罪,真耽误了事,恐怕这平城也待不下去了。
冯涛横眉冷目地走上二楼,径直朝最南边的厢房走,显然是有备而来。
晏漓眉眼微压,将门关上,低声道:“找来了。”
冯涛气势汹汹地带人来,来找谁显而易见。
她们前脚才把江昔年从老乞丐那带走,后脚就有人来搜查,未免也太巧了。
陆辞忧嗤了一声:“看来那江锦也是跟了二门主了,堂堂沧海的银令主,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然跟这些人同流合污。”
脚步声已经近在门前,岁音看了看没什么动作的几人,指着屏风后,小声道:“不藏一藏?”
“啊……”陆辞忧像是才想起来般,“对,得藏起来。”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岁音:“……”
“嘭——”
房门被人从外暴力踹开,与此同时,一缕淡金色光芒直入门外几人眉心。
冯涛浑然不知,看着屋内几人,脸上扬起虚伪至极的笑,“原来是陆少主。”
他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犄角旮旯也不放过,可屋内除了她们四个,再无其他人。
除了被屏风挡住的那处……
陆辞忧脸上有些不耐,伸手把桌子拍得砰砰响,“看什么呢!”
都说鎏金阁少主暴躁易怒,心高气傲惹人不囍,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冯涛在心里腹诽,面上却是谄媚讨好的笑,“少主莫怪,这店里进了十三鬼域的贼人,我正带人搜查。”
“搜查?”陆辞忧站起身,微抬了眼,带着愠怒道:“我看你也不是一间一间地查啊,直接带人踹开我的房门,什么意思?觉得是我藏了人?”
“不敢!”冯涛连忙低下头。
怎么说她也是鎏金阁少主,窝藏十三鬼域贼人这顶帽子他也不敢随便扣上。
可江昔年,他也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平城。
“或许是那贼人偷偷躲在少主房内,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少主行个方便。”
陆辞忧有些不耐烦,刚要开口赶人,身后突然有人开口:“那你们查吧。”
她回过头,“?”
查?
人藏好了?
大小姐对那三人挤眉弄眼,见阿离和岁音都转头看向夏时,她也看了过去。
显然,刚刚让查的是夏时。
夏时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可以查。
“查吧。”
“多谢少主。”冯涛对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随后便有四人挤入房内,翻箱倒柜地找些,连瓶瓶罐罐都要打开来看看里面藏没藏人。
陆辞忧见状抽了抽嘴角。
还真是够细致的。
冯涛走到屏风后,看着空无一人的床狠狠皱起眉。
怎么可能,明明是她们带走了人。
“怎么样,查完了吗?”陆辞忧绕过屏风过来,看着男人对着床上的江昔年紧盯不放,心里也有些打鼓,面上装得风轻云淡,还不忘出言呵斥道:“难不成你还想把这床也拆了,看看木头缝里藏没藏人吗?”
“一个小小的平城守城修士,竟有如此胆量。”
她话中隐隐有些威胁之意。
冯涛弓腰施礼,“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手上却挥出一道灵力,灵力在床边转了转,确认真的没人,才重新回到冯涛手中。
冯涛咬着牙,似有些不甘心,可查也查了,确实没人。
“打扰了。”
陆辞忧抬了手,指向房门,轻开口:“滚。”
冯涛脸上有些恼怒,却也不敢怎么样。
“走!”
带着人离开房间,又到楼下发了通脾气,把掌柜小二骂得狗血淋头,声音大得街对面都能听见,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等下面彻底没了声音,陆辞忧才看向夏时,唇角微勾:“手挺快啊,一群人跟个瞎子一样乱翻,人就在床上都看不见。”
岁音乐了:“那是。”
陆辞忧一啧:“我夸的是你吗。”
“他们可能还会来。”夏时道:“今夜,那个银令主,恐怕也会来。”
晏漓:“那我们现在就走?”
她语气中有些担心。
“阿离别怕。”陆辞忧以为她在害怕,伸手轻拍了拍她的手,保证道:“有危险我保护你。”
“江昔年还没醒,想知道沧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今晚是个机会。”夏时一语落定。
,
夜色浓重,平城下了雨,滴滴答答落在屋顶,也遮掩了外面细微的动静。
夏时闭着眼睛坐在桌边,耳尖微动。
“来了。”
瞬间,一张巨大法网落下,将客栈方圆五里都罩得严严实实,几乎将半个平城都罩入网内。
窗外黑影憧憧,从门外传来一道冷声:“夜深了,各位怎还未睡。”
陆辞忧正拿着一块软布擦着枪尖,枪尖反射的亮光映着她一双透亮的眼眸。
闻言反问:“银令主不也没睡吗,还找到我门前来了,要请本少主喝茶?”
江锦立在门前,轻笑出声:“是啊,兴致突起,想请少主喝茶。”
倏地,房门被人一掌拍裂,刀刃迎面而来。
陆辞忧以脚尖为点,倾斜着身子转了半圈,躲过一刀,顺手回了对方一枪。
刀枪相碰,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力碰撞间炸开,传来四周房梁断裂的声音。
江锦:“许久不见,少主修为又精进了。”
陆辞忧回道:“令主怎么毫无长进呢。”
江锦顿时脸色微沉,吩咐道:“上!”
四周登时窜出一道道黑影,身上皆穿着沧海内门弟子服。
这些人眼瞳成全墨色,像是被人控制了心神,听到江锦的指令,瞬息而动,朝其他三人而去。
岁音刚握了剑柄要到夏时身边,胳膊突然被人拉了一把,将她推到前面去。
“?”
“你去帮她,我保护夏时。”晏漓抽出断流,立在夏时身侧像个木桩子。
岁音:“?”
是不是不太对?
来不及多想,她转身加入陆辞忧和江锦的打斗中。
一人持剑一人举枪,肩膀相抵。
陆辞忧:“怎么是你?”
语气诧异还带着微微的失望。
岁音:“……”
她多余了呗。
江锦一刀下来,将两人分散,她刀势强横,带着些蛮力,震得两人皆是虎口发麻。
岁音甩了甩手,抽了空问陆辞忧:“她这么大力气?”
“她以前是练体的。”陆辞忧枪尖一抖,气哼道:“站我枪上作甚,耍帅啊。”
岁音翻身而下,余光看向斜后方,沧海弟子越来越多,晏漓似乎对得有些吃力。
下一瞬,她微微瞪大了眼睛。
“这些人不会死!”
晏漓用剑很准,皆是剑入心脏,毫无差错,可每个倒下的人,抽搐两下后又重新站了起来,虽然胸口血流不止却仍不影响他们的行动。
杀之不尽。
陆辞忧不可置信地看向江锦,呵道:“你们竟然对这些弟子用这等邪术!”
以活人炼制傀儡是众仙门明令禁止的,那个沧海二门主竟然如此大胆放肆,丝毫不将仙门律令放在眼里。
难怪仙门大会上江枫带的弟子资质低下,原来沧海的高阶弟子都被炼成了不知疼痛的怪物!
“能为主人效力,是他们的福气。”江锦冷笑,眼瞳竟也慢慢变得漆黑。
岁音不由低骂了一声:“真是见了鬼了!”
熟悉又诡异哨鸣声响起,江锦和那些沧海弟子突然像发了狂般,周身灵力暴涨。
“是万蜉城城主青诡!”晏漓直接叫出了背后人的身份。
陵阳秘境时她与这人打过一次,斩了对方一臂。
上方传来女人尖而利的笑声,听得令人后脑阵阵刺痛。
淡金色灵力钻入几人眉心,笑声带来影响陡然减弱。
“上房顶!”
夏时一声令下,其他三人毫不犹豫随她而走。
屋内的江锦和沧海弟子紧跟其后。
夜雨淅沥,四人背对而立,被一圈不死不伤的怪物围在中间。
眼睫上挂着水珠,夏时抬眸于水雾中看到了不远处穿着暴露的女人。
青诡手上沾了血,浅迷着眼眸,将血一点点涂抹在嘴唇上,鲜红的唇令整个人在漆黑的夜中变得诡异艳丽。
“怎么样,我的控术是不是又上了一层。”
她目光阴冷地盯着晏漓,邪笑着:“既然你没死,那就把你也做成我的傀儡吧。”
作者有话说:
友情提示:青诡首次出现在第 十四章
嘿嘿,我把段评开开了,好朋友请随意,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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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喀不碍系!◎
哨鸣声响, 所有傀儡闻声而动,直冲一人——晏漓。
“阿离!”陆辞忧一惊,连忙闪身过去与她站在一起。
晏漓心头微动, 嘴上却说:“你过来做什么,她的目标是我。”
大小姐哼了一声,长枪一扫而过, 将近身的几个傀儡打飞了出去,十分嚣张地抬了头,“你是我的人,她凭什么动你!”
听了她的话, 晏漓唇角抿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自然而然向对方靠过去。
两人将背后交给对方, 一同面对围攻而来的傀儡。
而另一边,岁音手持无归挡在夏时身前, 对面是已经没了神智的江锦。
“好孩子们,陪这几位漂亮姑娘好好玩玩。”青诡捏着兰花指, 目光在两边流转,胸有成竹地扭着腰坐了下去,在她身下是雨水聚成的一把靠椅。
她玩味地伸出左手欣赏起来, 手指纤细, 润白如玉,极是好看,不枉费她找了一两个月才找到这么好的四肢, 裁剪下来接到自己身上。
冷不丁抬眼, 冷寒的剑尖离额前不过二指, 擦拭过艳红胭脂的双眸倏地瞪大, 咽喉跟着吞咽了两下。
“你…你……”
持剑之人面貌普通, 唯有那一双眼睛深沉冷然,青诡本以为这人是四人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没想到在鎏金阁少主和三清界两个天才弟子面前,这个人才是最该提防一个。
是她失策了。
“以活人炼制傀儡,你可知有违天道,要遭天罚,神魂俱灭。”夏时垂眸,目光落在她的左臂,冷笑:“还将别人的手臂生卸下来。”
“如此恶行,留你不得!”
剑尖一横,夹裹着寒霜的剑气将落下的雨水冻结成冰,无数冰针直冲青诡命门所在,杀意乍现。
青诡大惊失色,她虽控术卓越,可实打实动起手来未必能打得过同等修为的修士。
好在这剑修虽剑法超然,但修为低她一个大境界,她堪堪躲过大部分致命的冰针,身上却还是少不了些细小的伤口,就连她最宝贵的脸上,也被划伤了几道口子,血流不止。
青诡捂着脸,恼羞成怒地命令那些傀儡,大喊道:“杀!给我杀了她!”
话音一落,与其他三人纠缠的傀儡瞬间换了目标,也不管身后有没有剑招追来,眼中只有那一个人。
傀儡中江锦修为最高,得到命令的下一瞬便已来到夏时身后,高举手中长刀。
刀刃落下时被两柄长剑同时挡下,岁音和晏漓一左一右护在夏时身侧。
远处陆辞忧孤零零地站着,满脑子疑问。
岁音这么快过去也就算了,阿离……?
不对,救人要紧,大小姐把心里轻微的不适压下去,也去帮忙。
这些傀儡怎么说也是沧海高阶弟子,如今又变得不知疼痛,亦不会死,即便是耗也能将几人灵力耗尽,经脉枯竭。
三人中陆辞忧用招大开大合,灵力消耗速度远比其他人快,即便她边打边吃补灵丹药,那也跟不上她耗费的速度。
晏漓出声提醒:“阿辞,不要频繁用凌云三枪,你灵力支撑不住。”
她利落挥出一剑,欲要过去,又想起师尊的嘱托,她若离开了,就只剩师叔和岁音两个人,这么多傀儡……
陆辞忧见她犹犹豫豫,看样子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心中气恼,怒道:“不要你管!”
又一击踏云式,丹田内灵力耗尽,可傀儡一个个又重新站了起来。
“该死的。”她扶着枪身,在纳戒中摸索着,补灵丹已经用尽,就只剩下些疗伤丹药。
“阿辞!”
晏漓腰上被人推了一把,听到嫌弃的一句话,“担心就去啊,夏时有我呢。”
岁音把人推走,一剑扫开夏时身侧又扑上来的傀儡,低声道:“我会保护你的。”
夏时:“……”
她又不是个废人,用得着一个两个围着吗。
远处青诡手中捏着骨哨,目光疯狂地看着和被傀儡围攻的几人。
“杀光她们!杀光她们!”
夏时眯了眯眸子,侧首对岁音说,“借我点灵力。”
虽然这话说出来有些丢人,可现在必须先要制住青诡,让这些傀儡停下。
“好!”岁音几乎毫不犹豫地点头,也没问她要做什么。
两人手掌相贴,岁音十分大方地分出去一半。
夏时毫不怀疑,如果她不收回手,这人要把灵力全给她。
“够了。”
话落,夏时整个人如虚影般在傀儡间晃过,大半傀儡都被剑气冻住,动弹不得。
岁音灵光一闪,从纳戒中拿出被遗忘在角落里的龙筋,将那些被冻住的傀儡全都捆在一起。
又猛地一甩,将剩下的傀儡一个个敲了下去,那些被冻住的傀儡被捆成个大冰块,在岁音手中成了锤头,来一个她砸一个,除了费些力气外,倒是省下了灵力。
她一个个砸下去追夏时的傀儡,玩得兴起。
陆辞忧:“……”
晏漓:“……”
形势突然一变,青诡转身欲走,却被闪身而来的夏时拦住去路。
虽然借了些岁音的灵力,夏时却觉得用起来格外顺手,就连无情剑都激动震颤着。
“哪里走!”
她冷喝一声,剑气横扫,法网笼罩下的雨滴皆被冻结,浮在半空中,淡金色的灵力缠绕千万雨滴,将其幻化成虚剑。
“万箭穿心?”青诡见这架势冷笑,突然看向她身后几人,“以多欺少,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也好意思!”
四人:“……”
到底是谁以多欺少啊。
“你脸皮可真厚!这么多傀儡你瞎了啊?”陆辞忧没忍住怼了过去。
“想杀我可没这么容易。”青诡再次拿起骨哨。
还没等她吹出声,夏时手腕一转,千万虚剑齐发。
“废话真多。”
青诡一边闪躲,一边怒道:“你这人好没礼数!人家话还没说完!”
借来的灵力存不了多久,夏时深知,神色一凛,随虚剑而至青诡面前。
正要一剑了结了这人时,虚空中突然腾出一股黑气来,一杆长枪从黑气中而出,对上夏时的剑尖。
枪锋难挡,黑气中的人修为亦十分恐怖,夏时喉咙腥甜上涌,勉强压下,她转身避开对方锋芒。
“废物!”男人清润的嗓音从黑气中传来。
夏时猛地抬头,眼中尽是不可置信,这声音——
陆、清、羽!
青诡浑身鲜血淋漓,见有人来救,扒拉着黑气中伸出的长枪,指着夏时几个人,“快!快杀了她们!”
男人隐身于黑气中,语气轻蔑中带着些不耐烦,“你也配教我做事!”
青诡的脸色变了变,眼神阴毒。
长枪慢慢收起,黑气渐消。
青诡见状连忙钻入黑气,同那人一起消失了。
“没事吧。”岁音连忙跃到夏时身边,刚刚那一枪她看得很清楚,虽不夺命,却也带了十足的威力。
夏时摇了摇头,收剑入鞘。
“把这些弟子处理一下吧。”
几人将沧海的弟子都挪到了客栈内,还能救回来的只有不过六人。
好在青诡是利用骨哨牵动脑中蛊虫控制心神,她逃离后,只要取出那些蛊虫就能恢复如常。
但伤势过重的弟子,恐怕是救不回来了。
“下次莫要任性了。”晏漓替陆辞忧包扎好胳膊上的伤,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显然不怎么高兴。
“你管我。”陆辞忧也哼哼,气性都摆在脸上,“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要你救了。”
大小姐心里气得直咬牙,明明她才是救下阿离的人,她对她这么好,她倒好了,眼巴巴去和岁音抢着护夏时。
姓夏的果然都让人讨厌!
讨厌讨厌讨厌!
可说到底,这跟夏时也没什么关系。
陆辞忧心里明白,可还是气,眼睛一瞪,将火气撒到晏漓身上。
没良心!白眼狼!
两人在这边闹别扭,另一边的岁音盯着夏时一直看,想说话又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
夏时正想着黑气中的人是不是陆清羽,被旁边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
“你看什么?”
“你真的没事?”岁音还是有些不放心。
夏时叹了口气,不明白她这么倔干什么。
“那人并没有动杀心,我也躲开了,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岁音:“可你的气息不稳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夏时表面云淡风轻,可她就是能感觉到对方识海内波动不止,远没有看上去那样好。
夏时微微一愣,而后便想明白过来。
她们神交过,两人的神识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联系,她能察觉到这些并不奇怪。
“是之前的伤还未痊愈,不用担心。”
“你让我看看。”岁音伸手摁住她。
夏时一抬眼,刚想摆起师尊的架子,呵斥一声“放肆”,话生生止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你看吧。”
两人这些天都没怎么说话,今夜关系才缓和一些,岁音心里十分高兴。
她小心将灵力探入,细致地查看夏时的伤势,确定真如她所说没什么问题后才放心地收回手。
这么折腾大半夜,客栈几乎没什么好地方,漏风又漏雨。
掌柜的早上一睁眼发现自己睡在水里,转头一看窗户掉半截的窗户,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最后还是陆辞忧出面,给了些灵石补偿,多出的一些便让掌柜的将那些沧海弟子好好安葬。
将包括江锦在内的六名沧海弟子带上飞舟,一行人加快了速度朝沧海去。
飞舟上,陆辞忧一个人气呼呼地在三楼喝茶。
晏漓端着茶点上来时,抿了抿唇。
她知道对方在生自己的气,可她不知道气从何来啊,也无从开口。
将茶点放在桌上,晏漓在一边坐下,小心翼翼地剥了个葡萄递过去。
陆辞忧一哼:“给我干嘛,给夏时去啊。”
晏漓:“……”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半晌没听到话,陆辞忧瞪圆了眼睛,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你哑巴了吗?”
手里还捏着个小葡萄,晏漓又送过去,边说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更气了。
大小姐一巴掌把葡萄拍掉,“我想听你想说的,而不是听我想听的。”
晏漓:“?”
这话每个字都能听懂,可为什么她听不明白。
大小姐负气而走,留下一脸懵的晏漓。
陆辞忧下到二楼,正撞上岁音也端了盘葡萄朝夏时走。
伸手把人拦下,“等会儿。”
岁音心情正好,“怎么了?你也想吃?”
她伸手拿了几颗,“给。”
陆辞忧没接:“这是给夏时的?”
岁音:“不然呢?”
“她不吃!”陆辞忧伸手把葡萄抢了过来,一口一个全塞嘴里,腮帮子鼓囊囊的,说话吐字不清:“喀不碍系!”
“……”说的什么东西。
岁音抬眼看了看正下楼的晏漓,眼中带着询问。
她受什么刺激了?
晏漓摇了摇头。
她也听不懂。
夏时上楼,就看到这么个场面,三个人傻愣愣地站着。
“江昔年醒了,都过来吧。”
作者有话说:
大小姐:喀不碍系!(她不爱吃!)
这么快就五十二章了,稍微有点清汤寡水了,说实话,我也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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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沧海之变◎
“我也记不清了, 大概是陵阳秘境关闭后一个月……”
彼时,沧海之境仍风平浪静,两位门主相争也并未摆在明面上。
直到——
“门主, 今日又有两名弟子莫名发狂。”江晚将两名被捆绑住的沧海弟子带到四季堂,向江流禀报。
江流看着那两名弟子紧皱着眉,算上这两个, 已经有三十七名弟子患上这癫狂之症,且都是内门资质不错的弟子。
显然是有人冲着沧海来的。
“可查出病症源头?”
江晚摇头,“突发之症,无从可查。”
癫狂之症闹得人心惶惶,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沧海之境上空笼罩着黑沉沉的阴云, 压在每一个沧海弟子头上,叫人喘不过气。
“今夜将所有弟子都聚到四季堂。”江流叹了口气, 看向江晚,“阿晚, 恐怕要辛苦你了,阿姐那边你等下去看看吧。”
“是。”
江晚退下,朝噬海楼去。
路上碰到结伴同行的江昔年和柳笙。
“晚晚姐!”江昔年兴冲冲跑过来打招呼, 见她脸色沉郁, 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江晚见他从四海城回来,提醒道:“这几日不要乱走,又有弟子发病了。”
“这么严重啊。”江昔年和柳笙对视一眼, 默契一笑。
“晚晚姐, 我知道一个人说不定能治这个什么癫狂症。”
江昔年拍拍胸口, 也想出力:“我这就去把人给请回来。”
“唉——”江晚叫住他, 轻蹙了眉, “门主也传音给了神医谷,至今不得解法,你说的人是……?”
这个时候万不可放不知来路的人进来。
江昔年:“医仙啊!”
江晚疑惑:“医仙?神医谷主到了?”
医仙的名号,除了神医谷那位,她再想不到其他人能得此称号,可若是神医谷主华生到了沧海,门主怎会不知。
“不是。”江昔年摇头否认,“是另一个医仙!”
“何名?”
江昔年张着嘴突然卡住了,转头去看柳笙,“她叫什么来着?”
柳笙摇着扇子的手一顿,“没问。”
江昔年:“……”
江晚叹了口气,不打算和他们耽搁下去,只道:“再等几日神医谷来信就好,你说的那什么医仙,日后再说。”
说罢,她便快步离开,前往噬海楼。
江昔年和柳笙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晚晚姐一向稳重,何时见她这般慌乱了。”
“柳笙,走,咱们去请医仙。”江昔年一拍手,拉着柳笙又出了门。
江晚一路赶到噬海楼,在楼下整理了一番才深吸两口气上楼。
楼阁上,房门大开,门边躺着一个人。
“花商!”
江晚一惊,连忙跑过去,伸手探了探,察觉人还活着,这才松了口气。
背后双刀出鞘,她一手持却月一手持拂云,目露凶光站起身,走入房内。
“滚出来!”
一声低沉的轻笑从内室传来,江晚眼眸顿时瞪大。
母亲!
内室的房门被人从里打开,一名身姿高挑的女人走了出来,怀中抱着紧闭双眼的江韫。
江晚冷呵:“放开她!”
她微眯了眸子打量着女人,这人煞气冲天,尤其是她背上那把刀,如墨的黑气萦绕,大凶之物。
“泯血。”江晚认出了女人的刀,恨恨道:“十三鬼域浮生殿主——青刀。”
青刀一笑:“既认得我,便不要挡路,我不愿伤你。”
“伤了你,她该怨我了。”
她垂眸时神色温柔,目光所至皆是爱意。
“别拿这种恶心的眼神看她!”江晚大怒,可却不敢轻举妄动,怕稍有不慎伤了她怀里的人。
“恶心?”青刀咀嚼着这两个字,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浑身煞气暴涨,整个噬海楼都被团团黑雾包裹。
“你该庆幸你身上流有她的血,不然早在百年前你就成了我的刀下亡魂了。”
“唰——”
泯血刀受控出鞘,带着屋内大半黑雾劈向江晚。
江晚顿时心下一惊,连忙抬起双刀抵挡。
即使拼尽全力,可她仍被对方刀势逼得向后退,直到门槛抵住脚后,她才堪堪停下。
这人,好强。
噬海楼突变,附近的沧海弟子接连赶来,已经将四周围了起来。
门主江流亦在楼下。
江晚冷冷地注视着她:“你今天走不了。”
“是吗?”青刀轻飘飘一句,抬眼看向她身后的男人。
江流伸出手抵住江晚肩膀,用力一推,便抵住了泯血刀的攻势。
他看着屋里的青刀和她怀里的江韫,怒道:“你竟然还敢回来!”
“浮生殿主,好啊,好得很!我竟没想到百年前名声突起的浮生殿主竟是你!”
“当初就该让你死在雷刑下!”
“我错了吗?”青刀看着他,直问道:“江流门主,我当初做错了吗!”
江流满眼失望地看着她,脸色因为愤怒涨红,“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改?我为什么要改?”青刀冷笑道:“我只恨没把徐家一把火烧了,灭他们满门算是便宜了!”
“你!——”
江流的话被下面赶来的弟子打断,“门主!有人欲闯禁地!”
“那些发了癫狂症的弟子突然失了神智,打伤了许多同门!”
青刀闻言微挑眉梢,似乎是等沧海门主决断,是去禁地那边,还是在这里和她耗着。
江流咬着牙关,怒道:“二门主人呢!?”
“二门主不敌,被打伤晕过去了!”
青刀闻言大笑,还不忘伸手捂住怀里人的耳朵,“江门主,那禁地里的东西可是沧海至宝,你当真不去?”
“门主!”江晚侧首,祈求地看向江流。
如果门主去往禁地,那母亲一定会被这人带走。
“江风禾!”江流目眦欲裂,胸口剧烈起伏着,半晌后终究还是挥袖而走,“四季堂弟子随我去禁地!”
江晚看着他转身离去,眼角落下泪来,大喊试图将人叫回来:“舅舅!”
你离开了,母亲怎么办,你放弃她了吗。
凡是加入四季堂的弟子,都是沧海高阶弟子,如今尽数赶往禁地,噬海楼外只剩下些实力不济的弟子。
“果然是沧海门主啊,分得清孰轻孰重。”青刀冷笑,抱着人抬脚向门外走,泯血刀为她开路。
“不想死得话,就让开!”
这话是对江晚说的。
虽然这小丫头拦不住她,可保不准她不要命地冲上来。
“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带走她。”江晚对着下方弟子大声喝道:“众弟子听令!救人!”
“谨听令主之命!”
百名弟子齐上噬海楼。
青刀轻哼,“不堪一击。”
泯血刀一颤,黑雾如滔天巨浪汹涌而出。
江家秘学,断山海。
“断山海!!!”陆辞忧突然高声喊出来,旁边几人皆被她吓了一跳。
岁音本来就坐在她身边,这一嗓子差点给她喊聋,拉人拉下来坐好,没好气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沧海的人呢。
大小姐嘟囔着:“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江家秘学,怎么十三鬼域的人用得这么顺手。”
晏漓在旁边拉了她一下,低声提醒,“江公子还在。”
说话注意一些。
陆辞忧说完也反应过来,对神色落寞的江昔年道:“抱歉啊。”
“没事。”江昔年蠕了蠕唇,“她……曾经也是江家人。”
“什么?”陆辞忧惊讶道:“你说那浮生殿主青刀以前是江家人?”
晏漓在一旁道:“如果真是如此,那她会断山海不足为奇。”
“那个闯沧海禁地的人是谁?”夏时想到救走青诡的男人,问道:“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万蜉城主青诡,那些得了癫狂症的弟子都能被她所控。”江昔年又道:“十三鬼域是有备而来。”
“可即便如此,她们也只有两个人,沧海应当不止于此。”晏漓有些不解。
江昔年无力地点头,“是,等我父亲赶到禁地时,青诡便逃了,似乎只为了引人过去,调虎离山。”
“那晚,韫姑姑被青刀带走,晚晚姐心中有怨,不愿再做金令主,带伤离开了沧海。”
“那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陆辞忧指着他的腿。
江昔年这一身伤,最难恢复的便是他的腿,她们一行人无人修医,无法治他。
“江枫不满父亲多年,背地里勾结十三鬼域,将内门弟子半数以上都制成了傀儡人,对他不服者一一杀尽。”江昔年情绪失控,字字泣血,带着满腔仇恨。
“父亲被身边亲信背叛,走火入魔被囚禁密室。我想救人,却被江郢发现,断了双腿扔在血蛭池。”
血蛭,喜食生血,寄生活人可食经脉。
江郢这是想让江昔年被血蛭硬生生啃食殆尽。
“这人竟这么狠毒,早知道仙门大会上我就该狠揍他一顿。”陆辞忧磨了磨牙,听得她也生了一肚子气。
“后面的事,我就记不得了。”江昔年看着四人,问道:“你们在何处救得我?”
“平城啊,那个江锦还想赶尽杀绝。”陆辞忧指着外面,“现在被捆着了,你随时可以报仇。”
“江锦……”江昔年突然吐出一口血来,而后挣扎着想要下床,哭喊道:“是她!就是她害得父亲走火入魔!是她!”
夏时微微蹙眉,指尖一动,让人昏睡过去。
“得找个医修替他治伤,再耽搁下去,他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了。”
“治伤?看来有人需要我。”
一道声音从飞舟上空传来。
后面还跟着一道没什么感情的附和:“我家主人什么都能治。”
夏时和岁音默契地看向对方对了视线。
美人庄的医仙?
作者有话说:
姐妹情要来了(斯哈斯哈!)
怕人物太多你们理不顺关系,我画个图放vb,想看的可以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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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夏时在逗她◎
等到几人出去, 果真在飞舟顶上看到了迎风而立的医仙和她的傀儡壳子。
陆辞忧眼睛瞪得溜圆,看了看那上面俩人,又看了看飞舟旁的云海, 指着她道:“你你你你怎么上来的?”
医仙负手而立,脚尖轻点,落在四人面前。
“就这样。”
陆辞忧扯了扯嘴角, 唬谁呢。
“主人很忙,救谁,赶紧说。”傀儡壳子突然开口。
医仙站在旁边抿着唇笑,一副高人的样子。
岁音靠近夏时, 问道:“她怎么不自己说?”
夏时:“这样……显得她厉害。”
两人没有传音,这些话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医仙目光移过去, 看着夏时微微挑眉,“比我想象得好一些。”
说着, 她闭了眼朝着夏时的方向动了动鼻子。
“喝药了,起码三个月。”
“效果还不错。”
陆辞忧微微瞪大了眼睛:“什么鼻子啊, 这都能闻出来。”
“主人很忙,救谁,赶紧说。”傀儡壳子重复道。
江昔年的伤确实不能再等了, 几人相视, 决定让这位医仙先进去。
医仙看到江昔年时了然,“是这小子啊。”
夏时想起江昔年先前的话,便问道:“沧海遭难时, 你在四海城?”
医仙点头:“是啊, 也算是与这小子有一面之缘。”
“那他这伤还能治吗?”陆辞忧插了一句。
医仙头都没抬, 就听到杵在一边的傀儡壳子开口:“我家主人什么都能治。”
陆辞忧:“……”
“她留下, 其他人出去。”医仙指着夏时道。
“不行!”
“不行!”
岁音和晏漓同时开口, 两人一左一右挡在夏时面前。
晏漓眼中带着几分警惕,这个医仙来历不明,她不能让小师叔一个人在这。
“不走?”医仙看了看两人,叹道:“行,我走。”
她不治了。
“等等。”夏时伸手拦住她,偏头对围在自己身边的岁音晏漓道:“我没事,你们先出去。”
“可是……!”晏漓还想说什么,被夏时的眼神震慑住了。
“阿离。”陆辞忧沉声喊了她一声,“出来。”
岁音见她还在犹豫,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人半推着走了。
“走吧走吧。”
人都走后,医仙向一边傀儡壳子瞥去一眼。
傀儡得了命令轻点头,到门外守着。
“我可不是什么活菩萨,有人受伤就及时出现。”医仙直言道:“我是为你来的,夏无为。”
夏时并不惊讶她点明自己的身份,只是神色沉静地走到一边,摆弄着窗下的灵植装饰,“我听说现任神医谷主华生有一同门师妹,医术超群,不输其师姐华生,后来因触犯禁忌被逐出神医谷,自此杳无音讯。”
“医仙,是你吗?”
“还是说,我应该改口叫你鬼手臣辞。”
臣辞敛眸,语气跟着冷下来,“你还真是吃不了一点亏啊,我拿你一尺,你就要拿回来一丈。”
“你就不怕我不救这小子,连同你中的毒也撒手不管?”
夏时眼底宛如湖水沉寂,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泛起分毫涟漪,只道一句:“你不会。”
笃定的一句话,倒是令臣辞一愣,她甚至怀疑地开始回忆往昔,她和这个昔日的剑道天才应该并没有什么交情才对。
确定她们之前并无交际后,臣辞冷哼:“你这话说得像是很了解我。”
“听过我的人哪个不是避如蛇蝎,说我冷漠无情啊。”
夏时点头,“这话没错。”
臣辞:“……”
夏时转言又道:“可我也听说,鬼手臣辞极爱解些疑难杂症,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说过,解不了我毒,吊着我这条命也不会让我死。”
这样执着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时之气,就放弃摆在眼前她治不好的病人。
“这话没错。”臣辞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重复了夏无为刚说过的话,莫名不悦。
话题翻篇,臣辞也不想再继续说这些,转而道:“你想解了你的毒吗?”
夏时:“听你的意思,解毒有条件?”
“当然有。”臣辞道:“寒毒挤压已久,又被一道禁制封印在丹田内,想解毒,就要先解了封印。”
“离上一次过了这许久,你可知是谁封下禁制?又是为何封下?”
夏时问她:“这也与解毒有关系?”
臣辞呛道:“不然呢?没关系我问你做什么?”
夏时:“……”
脾气忒差,心眼忒小。
“师尊所封。”夏时结合那些零碎的记忆,拼凑得出她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应是怕我走火入魔才落下封印。”
连同寒毒和她那一段记忆一同尘封。
如今那些记忆慢慢恢复,寒毒再发,想必是师尊封下的禁制有所松动。
“我可以帮你解了禁制,也可以帮你解毒。”臣辞面上突然带上些玩味,看着夏时,勾了勾唇角,笑道:“只是毒解过后,你将再不能持剑,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修为、灵力、境界,修士所看重的一切,都将化作泡影。
重新来过并不难,可很少有人有勇气选择从头开始。
她很想看看,这个曾经的九州剑道第一人,面对这样的问题,是不是有勇气再修一遍剑道。
想来应该也不难,天才嘛,重回巅峰,时间问题而已。
“不用了。”夏时几乎没有思虑太久,面上也并没有因为解不了毒的愁绪。
“不用?”臣辞诧异,“你可知,不解毒得话,你会死。”
“知道。”夏时神色淡然,并不在乎,能让师尊出手封下禁制的毒,想来也是夺命之物。
可现在她没有时间留给自己重新来过,她要找到陆清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裴九那样的人绝不会轻易死,她还有仇未报。
“好。”
臣辞眼中掠过失望,看来剑道第一也不过如此,无甚胆量。
飞舟三楼——
陆辞忧和岁音坐在桌边,晏漓在两人面前来回走动,少有的急躁不耐。
岁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怎么这么紧张夏时?
想着,抬手碰了碰发呆的大小姐,对她眼神示意。
陆辞忧正心烦,啧了一声:“干嘛!?”
看到岁音眼睛往阿离身上瞥,又看到阿离那一反常态的样子,心里更憋屈了。
“你也不管管?”
“管?我管什么?”大小姐气哼哼道:“她一个大活人,又不是我鎏金阁的人,我哪里管得了她啊。”
抬眼一看,那人压根就没听自己说话,眼睛一个劲地向下面看。
然后又开始来回走动。
“转转转,你能不能别转了!”陆辞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掌心一阵刺痛,碍着面子,也只好咬牙忍着。
瞪着阿离愠怒道:“她又不会把夏时吃了,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晏漓垂眸,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太冒失了,犹豫了一会儿,只好坐了下来。
“阿离。”陆辞忧看她还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突然问道:“你喜欢她?”
岁音:“?”
谁?喜欢谁?
晏漓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惊讶道:“你说什么胡话,她和我皆是女子,如何谈这事,那个医仙来历不明,又看不透她的修为境界,我有些担心而已。”
“女子又如何,如今九州上女女结为道侣已不算稀奇,你这般惊讶,没听说过?”陆辞忧看了一眼旁边同样呆住的岁音,“别跟我说你也没听过,你都和人夏时神交过了,还不是喜欢她?”
“喜欢,喜欢啊!”岁音迟钝地点点头。
她是很喜欢夏时啊,一看到眼睛都移不开的那种,忍不住想要靠近。
“听到没。”陆辞忧点了阿离,哼道:“朋友妻不可欺,人家俩好好的,你别瞎凑热闹。”
面具下的脸皮透着薄红,晏漓低声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只是领了师命而已。
陆辞忧怀疑地看着她:“真没有?”
晏漓果断摇头,“没有。”
她怎么会对师叔有那种想法,让师尊知道,怕是要清理门户了。
“那你就别整天围着她转,过来。”大小姐动了动肩膀,暗示她。
晏漓跟过她一段时间,自然了解她的心思,便起身走到她身后,自然地揉捏起来。
“嗯——”大小姐满意地向后直接靠在身后人怀里,唇角慢慢上扬,这几天闷在心头的怨气消散了大半。
晏漓见她情绪好了不少,手上的力道放轻柔了些,心境也静了下来。
岁音:“……”
她好像又多余了。
“吱呀——”
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岁音眼睛一亮,原地消失,直接闪身到了楼下。
臣辞刚打开门,便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下。
“怎么样?她的毒能解了吗?”岁音问得有些急。
“可以。”臣辞如实相告,又道:“可她不愿。”
岁音的脸色一变又变,心情也被她的话荡得一上一下。
“为什么?”
“那你得问她啊。”
两人擦身而过时,臣辞突然传音过去,“你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吧。”
岁音脚步一顿,侧首望去。
两人相视。
没有等到下一句传音,岁音只听到含笑的一句:“再会。”
臣辞带着门外傀儡消失,陆辞忧和晏漓也下来了。
三人前后进屋,夏时正看着手中的纸,上面似乎写着什么。
陆辞忧走到床边,看了看江昔年,惊讶道:“这人还真有点本事。”
不仅将江昔年被废的双腿治好,还把他因为血蛭啃食的经脉补全了大半。
晏漓看着夏时无事,也松了口气,没再靠过去。
“这是什么?”岁音一进门就凑到夏时身上,眼睛瞟着那张纸。
夏时知道她想看,手腕微转,将纸侧了侧,躲着她的视线。
“没什么。”
岁音一愣,她防着自己?
“……哦。”
落寞地垂下眼,有些委屈。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哼笑,她抬了头,刚好捕捉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夏时在逗她?
夏时竟然会逗她!
岁音撇了撇嘴,摊开手,对她道:“给我看看嘛。”
一张纸被两根细长润玉的手指夹着放在她掌中,温热的掌心和微凉的指腹相贴。
岁音微抬眸,撞进那双沉静幽深的眸底,此时此刻,里面正倒映着她自己。
只有她一个人。
「我有没有说过,你的这幅身体是谁的?」
「你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吧?」
砚姨和医仙的话回荡在耳边,岁音连忙垂了头,借着看那张纸上的字敛下黯淡的眸色。
她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夏时的眼中也不会只有她一人。
平整的纸被手指用力捏出褶皱,带着主人的不甘心。
一只手伸了出来,覆在她的手上。
“解毒药方,就这一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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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你别死◎
岁音连忙回神, 垂眸看去,药方只不过被她揉皱了一角,那一角还离字十万八千里。
她抬头去看夏时, 发现这人似乎心情很不错,不然也不会接连逗弄她两次。
“那个医仙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夏时伸手将药方抽过来,转瞬便化作齑粉。
岁音被她的动作一惊, 连忙道:“欸!你干嘛呀,不是说就一张嘛。”
“就那两三样东西,你没记住?”夏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怎么突然傻愣愣的。
岁音眨了眨眼睛, 确实发现那几味药引已经记在心里了,只不过都十分陌生。
想起门前医仙说的话, 夏时似乎并不愿意解毒。
明明都有了解毒的方子,为什么不愿意呢。
犹豫再三, 她还是没有多问,不过药方上的东西她会尽力找全。
……
飞舟驶至云泽, 被一道禁制拦了下来。
陆辞忧出去查看,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
“怎么了?”晏漓问道。
云泽处在沧海边境,要想入沧海, 必要经过云泽。
陆辞忧看向江昔年, 叹道:“沧海封境了,不许其他仙门弟子出入。”
“仙门大会上本就流言纷纷,恐怕许多弟子都会先到沧海探查情况, 如今又封境, 这不是摆明了有问题吗, 这个江枫有这么蠢吗?”岁音分析道。
夏时淡然开口, 声音中透出几分冷意:“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几人走出飞舟, 看着前方禁制笼罩下的沧海,明明是仙海云泽,可那一片缥缈云雾仿佛阴沉雷云挥之不去。
陆辞忧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摸了摸两边胳膊,小声道:“这地方看着真冷。”
暖意自后肩传来,她回头去看,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向上看到了阿离。
大小姐唇角弯弯,抬手握着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将人一拉。
两人顿时前胸贴后背,晏漓一愣,手还扶在她的肩膀上,疑惑开口:“阿辞……?”
“这样不就暖和了,还浪费灵力做什么?”陆辞忧说得理直气壮,余光瞥向旁边看过来的岁音,给了她一个眼神:学着点。
岁音转过头,对这种行为不屑一顾。
默默离两个人远了一点,目光一动,落在夏时身上。
抚唇轻咳,岁音轻轻“哎呀”一声,引得夏时看向自己。
“这地方看着真冷。”
夏时:“……”
陆辞忧:“……”
假,你真假。
夏时无语了一会儿,还是回了一句:“冷就多穿点。”
元婴期的修士还怕冷?开玩笑呢。
“既然进不去,便入云泽吧,离沧海最近,兴许能得到些靠谱的消息。”
听了夏时的话,几人也觉得有道理,陆辞忧便控着飞舟下到云泽。
江昔年的伤经医仙之手,这两天已好得差不多,他带着恢复理智的沧海弟子,压着受制的江锦,在云泽外向几人道别。
“江郢不会放过我的,我们几人目标太大,虽说云泽不在沧海境内,可人多眼杂,恐怕会惹来麻烦,各位救命之恩,江昔年谨记在心,日后定会报恩谢礼。”
陆辞忧不解,“你既然知道江郢不会放过你,和我们一起,你会安全不少。”
“陆少主。”江昔年朝她一揖礼,哽着声音道:“此为沧海之事,本就不该将各位牵扯进来,就不多打扰了,江昔年在此谢过!”
他身后几位沧海弟子也跟着深深弯下腰。
“那好吧。”陆辞忧也不多留,“多保重!”
一行人拜别后,随着江昔年向西边去,那是和沧海相反的方向。
岁音“唔”了一声,“江公子有意隐瞒啊。”
晏漓:“沧海遭此一难,其中细节恐怕涉及隐秘,我们并非沧海之人,他不说也无过。”
陆辞忧笑着挽上她的胳膊,赞道:“我家阿离真是明事理。”
岁音:“……”哦。
“走吧。”
进了云泽,到处可见仙门修士,三两成堆,神色都有些焦急。
许是陆辞忧一身血衣金鹤浪袍和手中的游龙银枪太过惹眼,进城不过一炷香,便来了人行礼。
“陆少主。”来人眉眼温和,长发被一根素簪牢牢固在脑后,藏青道袍上有星辰之色。
“你是……?”陆辞忧对面前的女人没什么印象。
“青云城弟子离巽,三年前,少主曾救我一命。”离巽看向陆辞忧时面上难掩激动之色,可又碍于在外,怕失了礼数,只得强忍着。
岁音悄摸摸凑到晏漓身边,添了把火,“有人要抢你的恩人啊。”
晏漓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什么?”
“离巽?哦我记得你,青云城二弟子,城主玄尘的徒弟。”陆辞忧拱手回礼:“久仰。”
而后又道:“不是说青云城弟子负责暗域十六峰吗,离巽师姐为何在此?”
离巽看着她,眼底浮起笑意,“十六峰那边由我大师姐负责,我奉师命来此查看沧海是否有异,方才在茶楼上见到少主,若不下来一见,岂不是失了礼数。”
“怎会,离巽师姐客气了。”陆辞忧眼睛转了转,灵光一动,“离巽师姐来云泽几日了?”
既然人都送上门了,她不问几句不是可惜了。
离巽:“有三日了。”
陆辞忧心里了然,也就是说,三日前沧海就已经封境了。
离巽轻笑,侧身摊手指向身后客栈,“想来少主也是为了沧海的事,不如坐下,我同少主仔细说说。”
“甚好!”陆辞忧满口答应,跟着她就走。
走了两步,大小姐才想起来她们是四个人,回过头,看着原地不动的三人,笑逐颜开道:“快跟上。”
“你看她笑这么开心。”岁音又摸到晏漓身边,“再不过去,你的恩人真要跟别人跑了。”
晏漓不语,只是看着前面两人说笑的背影。
抬脚跟上,步伐比平时里快上一些。
“夏时,我们也去。”岁音伸手去拉人,却摸了个空。
一转头,原本还站在她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另一条街,只剩个模糊背影。
“夏时!”
岁音喊了一声,无济于事。
她连忙跟上去。
乱跑什么啊。
夏时跟着那道身影拐进一个巷口,阴暗潮湿的狭窄小道堪堪只能走过两三人
巷口被封,那人也停了下来。
“仙友跟着我做什么?”
夏时轻笑,反问:“不是你引我过来得吗?”
这人方才一直在旁边晃悠,她一看过去便不动了,一来一回属实奇怪,于是她盯了一会儿,这人终于露出破绽,也不装了,带着她走到这个巷口。
“是。”那人转过头,白瞳无光,举起手中的龟甲,同上回在美人庄一般问她:“算一卦吗?”
夏时微蹙眉,把自己引过来,就为了算卦?
久久等不到回应,卦师一笑,那双白瞳无神地望向她:“我猜你这次不会想算生死了。”
巷道无光,阴影遮了夏时半张脸,只听到她哼出一声笑,“生死于我无非是个结果,至于我想做之事,无论卦象如何,我都会去做。”
“这一卦,就不必了。”
说罢转身欲走,那卦师突然又道:“不算也罢,有人愿意算。”
白瞳微动,越过夏时“看”向巷口:“不出来吗?”
夏时偏过头,看到一抹红影。
是岁音。
“你怎么来了?”
岁音走到她身边,低声问了一句:“你之前算过?她准不准?”
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