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10(1 / 2)

第101章 你确定要和我谈交易?

拉着陈炎离开了病房,池星乐并没有立刻和陈炎前往旧书店。

在路上闲逛的时候,陈炎看出了走的方向不对劲。

身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陈炎隐约意识到池星乐拉走自己,其实并不是为了去找瞿镜。

倒有些像是……不想让他继续待在亓官辞的病房中?

为什么?

陈炎抿唇,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尽管现在池星乐对他的态度还算和善,几乎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可陈炎还是察觉到了池星乐的隐瞒。

他不怪池星乐不和他解释,毕竟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可是他不理解,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会让池星乐宁愿为了亓官辞,将他拉走。

就这么保持着沉默,陈炎垂眼跟在池星乐身边,他不开口问,池星乐也不开口解释。

两个好友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气氛却是说不出的尴尬。

直到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陈炎突然开口:“阿乐,是不是亓官辞的受伤,和玄宗的人有关系?”

池星乐身体一僵,只一秒又很快调整过来,佯装茫然地回头,摸了摸后脑勺:“啊?火火,你在说什么啊?怎么会这样想?”

陈炎目光定定,走上前两步,强势对上池星乐的目光,池星乐这次没有闪躲,只是带着捉摸不透的微笑回望着他,彷佛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

池星乐的笑容和态度都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陈炎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

可是,他并不这么认为。

和池星乐视线交汇了好一会,陈炎继续问道:“是我姐姐,对吗?”

没有给池星乐回答的机会,陈炎自己接上了回答:“你怀疑我姐姐,认为是她想害亓官辞,所以你在看到我来到病房后,马上就把我拉走了,是吗?”

池星乐沉默,他没有说是,但也没有说不是。

他就这么抿着唇,脸上的笑意减淡些许,几乎是看不出什么笑意,池星乐才开口:“你觉得我怀疑姐姐,那你现在,又何尝不是在怀疑我?”

池星乐语气中带着被信任的人怀疑的愤怒,虽然在笑,可这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这话一出,倒是陈炎愣住了。

他想了很多,都没有想出一个池星乐疏远自己的理由,也是在一个一个排除后,他才不敢置信地去猜测,池星乐可能是在怀疑自己的姐姐。

但那是自己的亲姐姐啊!也是看着池星乐一起长大的姐姐啊,池星乐怎么可以怀疑陈雪呢?!

也正是因为这样,陈炎才会脑子一热,上前直接质问池星乐。

他把池星乐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可他绝对不能忍受最好的朋友去怀疑自己的亲姐姐。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陈炎也想了很多种结果。

他甚至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池星乐说“是”,他一定要把这其中的误会调查清楚。

可池星乐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怀疑过陈雪?还是……自己从一开始就猜错了?

池星乐眼底闪过一抹受伤,他呼吸微微加重,显然是气得不轻,直接背过身去,开始拿出手机,似乎在和谁说着什么。

一边处理着手机上的事情,池星乐的声音冷下,他没有抬头看陈炎,却开口说道:“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想我,火火,我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陈炎不但有些捉摸不透,甚至开始有些慌了,他有些慌乱地解释:“我没有!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阿乐,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对我的态度很疏远,而且,你似乎并不太欢迎我去探望亓官辞,所以我才……”

池星乐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将陈炎的解释听进去了没有,继续在手机上回覆着信息,一副“你继续,我听着”的模样。

陈炎知道自己的这个好友,如果生气了,是需要花很久时间,才能够消气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池星乐是为什么对自己这个态度,但他还是解释道:“对了,我爸最近不是在忙那些失踪灵魂的案子嘛,之前瞿老板还提醒过我,说姐姐的八字特殊,让我多注意一下来着。

听我爸说,最近玄宗好像在准备迎接一个大事,正好姐姐容易被新界那边的人盯上,所以从昨天起,就被要求待在家中,不可外出了。”

池星乐低头打字的动作一顿,在陈炎注意不到的地方,轻微蹙眉,眼中漫过一抹疑惑。

在顿了几秒后,才继续打字,将消息发出去后,池星乐终于抬头看了一眼陈炎。

和往常的模样一样,池星乐疑惑问道:“啊?叔叔把姐姐禁足了?为什么,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怎么还禁足啊?那姐姐岂不是很无聊?”

话里话外,池星乐彷佛都是在真心实意地为陈雪着想,一点都没有怀疑过陈雪的迹象。

看到池星乐的这个反应,陈炎在心里疑惑了一会后,才彻底放下心来,确认池星乐是真的没有往怀疑陈雪的方向想过。

误会解除,陈炎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他一拳打在池星乐的肩膀上:“没事,不算禁足,只是不让她多出门而已。

毕竟姐姐八字符合那些灵魂失踪女子的规律,姐姐又是我家唯一一个没有学习玄门的人,我和家人最近都要处理玄宗的事,没时间照顾姐姐,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这样啊。”

池星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不过,这份迟疑也只是持续了一会,就又哥两好地搂住陈炎的肩膀:“你说你,有什么事不能直接问我啊?非要在这里怀疑来,怀疑去的,差点我还以为你要和我绝交了呢!

我刚才没理你,主要是我在想怎么和瞿老板解释,让他过来照顾一下企鹅的事呢……

哎,这事儿,还不太好办呢。”

池星乐说得为难,陈炎也好奇起来了,瞿老板不是和亓官辞情投意合来着吗?

虽然之前瞿老板疑似“出轨”,和一个女人走的近,但是从后来亓官辞住院的事来看,瞿老板明显是很关心亓官辞啊。

怎么这会儿,就是去叫瞿老板过来照顾一下亓官辞,就这么为难了呢?

陈炎用手肘碰了碰池星乐,露出了眼底的八卦光芒:“什么瓜,让我吃吃?”

池星乐嘿嘿一笑,还真就像是有八卦的样子,凑到陈炎耳边说道:“就在你来之前没多久,企鹅和瞿老板吵架了!我当时在门口,没进去,也不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反正最后瞿老板非常生气地走了,企鹅还冷着一张脸说以后别提瞿老板来着。

你看,这早上才吵过架,这会又需要去请人回来照顾,我们这夹在中间的,多尴尬啊!”

池星乐绝对是点亮了什么说书的属性,不管是什么事,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有声有色,跌宕起伏的。

只是短短几句话,配上池星乐丰富的表情管理和肢体语言,硬是说出了屯里新婚夫妻,因为疑似有小三插足,刚结婚没多久就吵架,打算分房、分家产的晚间八点档的既视感。

陈炎呦了一声,也被池星乐带入了话境之中:“嘶,这么严重?不会是上次那个女的,过来亓官辞面前炫耀了吧?然后瞿老板还没解释清楚,就这么吵起来了?

啧,真想不到,瞿老板原来是这样的渣男!

亏我之前还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呢,看来,还是人不可貌相!

不是,都这样了,干嘛还要去找那个渣男啊?这不是伤亓官辞的心吗?”

越说越气愤,彷佛被分手的是自己一样,要不是良好的家教在哪里,估计陈炎都准备骂上瞿镜几句。

池星乐:“……”

不是,兄弟,你会不会有点太入戏了???

我,我开个玩笑而已啊!不是!瞿老板不是渣男啊!

坏了,瞿老板的风评,又被我毁了。

池星乐眼看已经控制不住陈炎的情绪,尴尬又后悔地用手给自己的嘴巴来了几下。

让你胡说,让你胡说,这下好了,火火要对瞿老板粉转黑了!

大概是对所有的渣男都抱有统一的嫌弃,陈炎越想越气,拉着池星乐就要往回走:“走,阿乐,我们回去,去告诉亓官辞,不要再想着渣男了!恋爱脑都应该去挖野菜啊!就算瞿镜那破渣男,长得人模狗样,也不至于为了他,成为当代王宝钏啊!倒贴渣男这叫贱啊!”

池星乐:“……???”

不,不不不!我觉得你完全误会了!我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池星乐拉住陈炎,欲哭无泪地开始抢救:“那个,其实……”

脑瓜子飞快运转,把所有能想的解释都想了一个遍,池星乐表情瞬间严肃下来,对着陈炎一本正经道:

“是瞿老板倒贴我们企鹅,企鹅还不一定会选他呢,我们这是去白嫖免费劳动力的。”

嘴上说得一本正经,池星乐已经在心里开始不停给王灵官等神明上香了,一边流泪,一边默念: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弟子有过,满口胡言,回去定当抄写《太上老君清静经》一百遍,还请原谅弟子!慈悲慈悲!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啊!弟子真的无意破坏瞿老板和企鹅的姻缘啊!

陈炎气愤的脚步一顿,重新确认:“瞿镜那渣男是倒贴的?他倒追亓官?”

池星乐咬牙点头:“嗯!”

所以这个事,咱们就这么过去吧!不要再想啦!

听池星乐肯定,陈炎的气消了不少,用一种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点了点头:“那还好,哼,让他倒贴着吧,等他没用了,再让亓官辞把他甩了!”

池星乐抬头望天,假装不管自己的事,努力保持微笑,卑微点头。

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解释回来,要不然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大罪人啊!

想到这,池星乐又不动声色地扫了陈炎一眼,眼中的情绪顷刻转为冷淡,心中冷静下来。

至于陈雪……

如果真的就是她搞的鬼,那么只是“禁足”家中,可不能阻止她啊……

重新挂上平时混吃摆烂的笑脸,池星乐和陈炎打趣着,决定打车去找瞿镜,让他记得去照顾亓官辞。

不过他们还没有坐上计程车呢,陈炎就突然捉住了池星乐的手,将一半身子进入计程车的池星乐拉了出来。

陈炎视线盯着马路对面,眼神淩冽宛如浸着霜寒,等池星乐疑惑问他“怎么了”后,陈炎朝着马路对面微抬下巴:“阿乐,两点钟方向。”

顺着陈炎报的方位,池星乐朝那边望去。

等看到目标后,脸上的疑惑也快速转变成和陈炎一样的冰冷。

池星乐挑眉:“怎么是这个人?”

陈炎也冷笑一声,一手缓慢移向腰间的空间石,询问道:“如何?动手吗?”

池星乐和陈炎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想动手的意思。

唇角扬起微笑,池星乐也将手移到了口袋处:“老朋友相见,当然是要……

——好、好、叙、个、旧。”

陈炎哈哈一笑,和池星乐抱有一样的想法:“正有此意。”

关上计程车的门,对司机说了句“打扰了”后,池星乐和陈炎带着意味不明地假笑,朝着马路对面走去。

至于去通知瞿镜,让他过来照顾亓官辞?

这件事嘛,谁管他呢。

反正惹企鹅生气的又不是自己,瞿老板自己的错,自己去认。

他就不插手了。

……

天行院内。

一位扎着双马尾的小萝莉,身后拖著有自己两个身体大的巨型剁骨刀,在楼道见缓慢走着。

因为剁骨刀的重量,远超过小萝莉现在的臂力,因此她需要用两只手一起来拖行。

剁骨刀在地面上划拉出一道约莫有五毫米深的沟壑。

除了被剁骨刀压出来的痕迹,地上还有许多看上去很像肉沫的碎块,以及部分奇怪的牙、角、鳞片……

几乎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有,当然最不可缺的,还是那些流满了沟壑的深红血液。

地板上这样的痕迹并不少见,应该不是小女孩第一次这么拖着刀走了。

但是问题不大,只要第二天到来,这些脏乱,都会在院内的规则下,自行修复。

小女孩今天穿了一条黑白拼色的蓬蓬裙,她很喜欢这种裙摆撑起来的裙子,这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可爱的人类女孩。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些裙子都是亓官殊买给她的,她很喜欢……

不过现在,小女孩的裙子上已经布满了血迹。

黑色的地方暂时看不出来,可是裙子白色的部分,却几乎被鲜红染满了颜色。

比起黑白,看上去更像是一条黑红拼色的裙子。

嬉命灵走到一间房门前停下,伸出手,用手背擦去脸上溅到的血渍,一黑一红的异色双瞳中满是被抢了什么重要玩具的愤怒。

红色的左眼微动,嬉命灵走上前,礼貌敲了四下房门:“请问,是你捉走了今晚的小羊羔吗?”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时间,整个走廊都安静极了,除了嬉命灵自己的声音,她几乎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

可是嬉命灵确定,这个房间之中,是有人的。

她再次敲了四下房门,这一次,她敲门的力度比之前更重了几分。

明明是一个小姑娘,可是在她的敲扣下,整个房门居然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彷佛再用力一点,就会直接将整个门都破坏掉一般。

嬉命灵忍着怒气,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天行院的院规,同时再次耐着性子,用甜糯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请问,是你捉走了今晚的小羊羔吗?”

没有回答。

“请问,是你捉走了今晚的小羊羔吗?!”

依旧没有回应。

哼,那个金色眼睛的坏家夥说了,事不过三,她已经问了三次啦!还是没有回答,这是非常不礼貌的哦——

嬉命灵彻底被激怒了,她双瞳的颜色越来越深,伴随着双瞳的变化,是她身上缠绕着的黑气,越来越浓郁,在她的身后,隐约形成了一大片翻涌着恶意和死亡的黑暗局域。

黑气爆发,死亡的气息以小姑娘为内核,开始向外快速扩展。

不只是在楼上的怪物们,就连翻涌在地下的怪物们,也在感觉到嬉命灵爆发出来的死亡气息后,停下了动作。

地下阴院,有一扇编号为724的房间中,睁开了一双银白的双瞳。

隐约间,在黑暗之中,似乎还可以看见双瞳的主人露出了一抹怪异又疯狂的笑容,尖锐的獠牙隐藏在黑暗中。

一道沙哑到几乎听不出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声音,从724号房间中传出:

“嘻嘻,嬉命灵生气了,今晚是个……

——

屠、杀、夜——”

最后一声“夜”字的字音落下,地面上,嬉命灵已经举起了剁骨刀,狠狠砸在了房门上。

天行罪域院规,每个怪物除了游戏时间,不可出门。

所有房门,不可被破坏,除非由院长主动释放。

但是,这些规则中,有一个特例——

那就是嬉命灵的剁骨刀。

这把剁骨刀,是天行送给嬉命灵的,再加上嬉命灵那逆天的高危能力,她生气后,可以直接用剁骨刀破坏房门!

“嘭——”

“嘭——”

“嘭——”

一刀,一刀,又一刀,小女孩看上去瘦弱,挥舞起剁骨刀来,还有些吃力。

但是她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下,不但如此,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嬉命灵的每一次举刀、落刀动作,中间都没有什么间隔!

这意味着,这把刀对于嬉命灵来说,只是看上去很重而已!

只要她想,她可以一扇一扇将院内的房门都直接砍开!

这个被天行罪域特别规定的“门”,此刻在剁骨刀的面前,就像是普通东西一样,根本承受不住刀的砍劈,才几下,就开始破裂起来。

屋内的怪物开始慌了,它或许知道嬉命灵的厉害,但是它从来不知道嬉命灵可以无视规则,直接开门!

不,不!!!

怪物躁动起来,它开始疯狂调用自己的能力,去封锁房门,并且厉声呵斥:“嬉命灵!你不遵守规则!你不可以破坏房门的!你这是违反了院规!”

哪怕怪物说的话再怎么义正言辞,可它语气中的疯狂颤抖,还是出卖了它此刻的畏惧和后怕。

嬉命灵冷笑,加快了砍门的速度,不屑道:“你跟我谈规则?那你有本事,就活下来,等院长来的时候,去告状吧。”

说着,嬉命灵还忍不住嘲讽一笑:“嘻嘻,我忘了,你没这个机会了。

叮咚——预言家说,今晚屠、狼——”

听到嬉命灵催命一般的“嘻嘻”两声,怪物彻底慌了,它想要开门,可是开门就直接撞上嬉命灵。

它只能继续堵门,不想死,就只能堵门,撑到这场游戏结束。

怪物尖叫反驳:“你撒谎!今晚,我不是狼!你不能杀我!”

嬉命灵不置可否,她已经提前宣判了门内怪物的死亡。

拜托,我可是嬉命灵诶,生命在我眼中,是最廉价的东西好吗?

你和嬉命灵谈命,请问,你哪位啊?怪物排行榜第几名?评级多少啊?

嬉命灵继续用渗人且故意的笑声,刺激怪物:“嘻嘻,我说你是狼,你就是哦~”

不好意思啊,坏家夥说啦,在游戏中,我的权利最高呢~

在嬉命灵的连续劈砍下,房门已经彻底破了一个洞,不过这些洞,又被怪物的黑色粘液给堵了起来。

嬉命灵不厌其烦地继续砍着,怪物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承受剧烈的伤害。

突然间,它似乎想起了什么,它着急道:“等一下!我偷了那个外来人!他还活着!我把他还给你!你不要杀我!”

听到怪物的话,嬉命灵劈砍的动作停下,似乎在认真思考怪物这句话的真实性。

嬉命灵咦了一声,故作惊讶:“你偷走了小羊羔吗?可是刚才,没有人回答呀——~”

好了,确定了!

那个外来人,是自己的护身符!

怪物接近绝望的眼神瞬间亮起,用触手将一个死生不明的人举起来,牢牢握在手中。

怪物阴恻一笑:“我知道这个人,他是外边的人暂居院内的,估计是个很重要的人吧?他现在就在我手上,嬉命灵,你是为了这个外来人而来的吧?

你确定,你要继续杀我吗?你若是杀我,那我一定会拉这个外来人一起陪葬!

哼哼,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这个外来人,看上去灵魂很可口。”

嬉命灵沉默一会,双眼虚起,这个动作她做出来,居然还有些像亓官殊。

嬉命灵冷笑:“哦?你确认,你要和我谈交易吗?”

第102章 谁死了?

嬉命灵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在天行罪域之中,居然有怪物想和她谈条件?

这要是换做从前,她早就一刀过去,直接斩了这没脑子的东西。

但是……

想到亓官殊留下的那张小纸条,上面说了,希望她好好照顾一下那个外来人。

哼,坏家夥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让怪物讨厌。

可是,坏家夥叫她乖女孩诶!而且,他对自己也很好,经常会给自己买好多好吃的,还有好多漂亮裙子。

回想起那些口味多变的零食,嬉命灵忍不住咂吧了下嘴。

算了算了,看在坏家夥的面子上,还是救一下吧。

嬉命灵右眼瞳色加深,身后扩展的死亡领域中,黑气越发凝实。

还没有开始动手,只是站在门口,门内的怪物就已经感觉到了数不清的恐怖,朝着自己的脑海涌来。

怪物连忙晃动手中的小男孩,着急要去开门:“这个外来人他……”

可惜,它的这句话,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嬉命灵的剁骨刀,已经对准它的头颅劈了过去——

什么?你说你手上还有人质?

嘻嘻,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嬉命灵我呀,对时间和生命的掌控,在天行罪域内,没有怪物可以比得过呢——

“扑哧。”

巨大的剁骨刀劈入怪物头顶,直接无视了怪物黑气凝聚的外甲,几乎是削豆腐一般,轻松破除黑气,正入脑壳。

不但如此,在惯性的作用下,剁骨刀还在不断下砍,只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落到了怪物的胸腔部位。

嬉命灵握紧刀,强行收住力气,没让它继续下落,避免将怪物直接劈成两半。

双手握住刀柄,一点都不敢放开,嬉命灵举着手蹲下身来,歪头看向怪物胸口插着的一把长枪。

“咦?”

真奇怪,这把枪刚刚好像并没有出现。

是在她劈下怪物脑袋的时候,突然出现的吗?

嬉命灵小脸上满是疑惑和好奇,不过,她的眼中却满是无法掩盖的兴奋和惊喜。

“小哥哥,你没死呀?!”

同样双手死死握住知魂幡,正努力搅动怪物心脏,以确保怪物绝对不会有活过来机会的范无咎,在听到嬉命灵的这句“你没死呀”后,本就有些失血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范无咎:“……”

谢谢你啊,你可真会说话。

调动知魂幡内寄存的,已经稀释过不下千百遍,才勉强存入的罗酆力量,在冥府阴司的“规则”下,终于是将怪物的灵魂收入幡中。

知魂幡是冥府武器排行榜上有名的法器,又是首席黑无常的本命法器,由范无咎使出来,其威力几乎是对九成九的邪祟有着本能的压制。

不过,现在的范无咎还处于修养状态,尽管当初亓官殊给他输入了一天的“健康”,也不能够支撑他对付天行罪域中的这群怪物。

因此,他才会着了怪物的道,被绑到这里来。

其实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游戏】,范无咎已经很虚弱了。

如果没有嬉命灵的赶来,再加上对怪物的最重一劈,说不定范无咎今天就回直接陨落在此。

幸好,他的运气不错。

碰巧留了一口气,也碰巧撑到了嬉命灵的到来。

作为冥府经验丰富的无常官,范无咎太知道什么时候该给对手致命一击了。

就在嬉命灵的剁骨刀,砍下怪物头顶的那一刻,范无咎也同时疯狂压榨自己仅剩不多的法力,召出导游旗。

又用自己的鲜血,将导游旗化回知魂幡,对着怪物的胸口就是一击!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怪物没在第一时间杀死他,除了是轻敌,抱有戏耍猎物的心态,也有想用范无咎换取更大利益的想法。

天行院中,所有的怪物都知道,在不久前,院内住进来一位外来客。

这位“客人”不是罪犯,也不是怪物,是特许进来养伤的。

身份的特殊,让不少怪物动了歪心思。

一入罪域,永生禁出。

如果可以夺舍这个外来客……那说不定,就可以趁这个机会出去了!

可怪物怎么都没想到,就是因为自己多想了一些,没在第一时间杀死范无咎,反而给自己引来了致命的麻烦。

怪物的灵魂在罗酆的力量下,被吸入知魂幡中。

范无咎并没有想要让怪物灵魂存活的意思,直接选择炼化。

罪域之中的这些犯人,可没有什么好东西。

“……”

嬉命灵松开握住剁骨刀的手,没有了主人的支撑力,剁骨刀继续顺着惯性下滑,没一会,就将怪物仅剩的肉身劈成了两半。

拍了拍小手,嬉命灵凑到了范无咎身前。

她从出生就在天行院中了,因此,她没有什么男女有别的意识。

几乎是快要把整张脸,都贴在了范无咎眼前。

范无咎耳根迅速涨红,失去血色的脸上,也因为羞意,添上了红晕。

不动声色朝后退了两步,范无咎垂着眼睫,颤抖着不敢抬头:“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好吧,这位小姑娘除外,她看上去没有任何罪恶缠身。

在这种以疯狂和恶念构成的牢狱中,保持理智的良善,确实算得上是一个特例了。

可是他的相待以礼,并没有换来嬉命灵的矜持。

嬉命灵继续凑数上前来,鼻尖几乎怼在了范无咎的脸上,小力嗅了嗅。

嗯,是个没有味道的灵魂。

嬉命灵哼了一声,放过范无咎,想去把玩知魂幡上的飞鹰旌旗。

范无咎眼神一变,在嬉命灵的手碰到旌旗前,立刻将知魂幡缩小,收进导游口袋中。

这个可不能随便碰!嬉命灵是天行罪域的怪物,那也就是淩霄判定的“邪祟”。

而知魂幡,专克邪祟!

范无咎皱眉,想继续和嬉命灵讲道理,语气严肃,配上那张煞有其事的脸,有些像讨人厌的小古板:“姑娘,还请自重!”

“自重?什么是自重?我才不重呢!院长大人都说我可轻啦,要我多吃点呢!”

嬉命灵虽然不是真的人类女孩,但她毕竟是位女生,最听不得别人说她的体重了!

顿时间就有些不开心起来,嬉命灵双手叉腰,不悦道:“喂,我刚刚可是救了你一命!你居然还说我胖!坏家夥说了,随意评价女孩子的体重长相,是非常不礼貌的事!

你,快给我道歉!”

虽然娇纵,而且危险系数很高,但嬉命灵在院内的精神状态,是出了名的【稳定】。

只要不惹她生气,大部分时候,嬉命灵都是非常讲道理的。

不过嘛,这个讲理,是特指怪物之间的道理。

它们怪物的道理,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哪怕已经非常生气了,嬉命灵也没有要对范无咎动手的意思。

不只是因为范无咎是外来客,也有亓官殊特意叮嘱过,让她照顾一二的原因。

嬉命灵的视线在范无咎身上扫了一圈,想起来刚才那把非常有趣的长枪,于是话头一转,又到:“或者,你让我看看刚才你用的那个武器,那个武器好奇怪,看着它,我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范无咎当然不能直接说,是因为你是邪祟,而我的知魂幡专除邪祟。

他客气一笑,扯开话题:“谢谢你救了我,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你,这位美丽的小姐?”

转移话题这种事,范无咎算不上行家,只记得判官崔珏说过,在说完话后,一定要夸赞对方。

最好是把对方夸得晕晕乎乎,自然而然就转移了话题。

范无咎不太会夸人,脑中的词汇量拼拼凑凑,也才勉强凑够一句“这位美丽的小姐”。

话题转移得十分生硬,可奈何嬉命灵是个脑子绕不过冥府老员工的“傻白甜”。

范无咎这么一问加一夸,她就立刻忘记了要看知魂幡的事,双手捂住脸,害羞地扭动了下身子,透过指缝,闷声的话音从中传出:

“你是在夸我好看嘛?谢谢你~坏家夥也说我很可爱,你是除了院长大人和坏家夥外,第三个夸我好看的人!”

不可思议,居然就这么转移话题成功了?!

范无咎在心底呦呵一声,开始有些迟疑起来:难不成,我真是个天才?

这种奇怪的念头,才在脑海中鹅毛浮水般飘过了一下,范无咎就捉住了嬉命灵话中的关键词。

院长大人应该就是指天行院的院长,虽然院长到底是谁,一直以来都是个迷,不过范无咎也没有想要探听的意思。

他更感兴趣的,是嬉命灵口中的那个“坏家夥”。

这个“坏家夥”,已经不是嬉命灵第一次提起了。

在之前嬉命灵理解错“自重”的意思时,她也提到了一次坏家夥。

范无咎问道:“这个坏家夥,也是院内的居民吗?”

天行罪域中的怪物,能够认识的关系,应该也就是院内的吧。

除非,还有像他这样,暂时从外面进入院中的人。

嬉命灵虽然天真,可是她并不是真的傻。

听到范无咎的这句问话,立刻就变了脸色,把手从脸上拿了下来,绷着一张小脸,皱起眉头来给自己增加气势,还没有淡下颜色的异瞳,深深凝视着范无咎:“你想套我话?”

难不成,真把自己当傻子了?!

范无咎也没想到嬉命灵这会又突然机灵起来了,虽然他问出这个问题,也并没有真的想要知道答案。

不过嬉命灵前后骤变的态度,还是让范无咎忍不住对这个话中的“坏家夥”,有了一丝兴趣起来。

这院中,还有这么有意思的怪物?

会是除了院长外,地位最高的人吗?

范无咎大胆猜测,还正被他误打误撞,猜对了一部分。

就在范无咎以为嬉命灵不会继续让他套话,并且准备向嬉命灵道歉的时候,嬉命灵却突然自己双手背后,在范无咎的面前,低着头来回走了起来。

左走三步,来一句“好像可以说”,右挪三步,说一句“坏家夥应该不会生气吧”。

就这么来回走了三四圈,嬉命灵停下脚步,右手握拳,拍在了左手掌心上。

范无咎开始看不懂这是要做什么,果然,无常官和怪物之间的交流,终究是有壁的吗?!

嬉命灵彷佛没有注意到范无咎脸上的复杂,走到范无咎身边,贴近他耳边,双手做出话筒状,抵在范无咎的耳边,小声道:

“坏家夥,就是那个眼睛是金色的,带着面具,头发长长的,还是白色的,穿着大斗篷的人。哦,对了!我上次看到坏家夥的模样了,他长得也很好看!”

金色眼睛?

微热的薄气喷在范无咎耳上,让他忍不住抖了下眉头。

他很少和人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前面嬉命灵贴过来的那次,也是他第一次被女孩子这么近靠着。

这会,他的第一次又多了一个。

忽略掉嬉命灵这个举动带来的异样,范无咎没有忘记捕捉关键词。

金色眼睛……

戴面具,白色长发……

忽然间,范无咎的大脑自己从记忆中检索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当时他和一个怪物搏斗,在晕倒过后,半昏半醒间,他就是看见了一位带着面具,白色长发的人,在给他喂凝魂茶。

并且,那个人的手上,还带着冥府帝君的戒指。

不过……

那个人,不是——

亓官辞吗?!

明明戒指戴的位置都是一样的啊!

亓官辞……亓官辞……

轰的一声,范无咎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他眼神微闪,开始强迫自己努力回想,当时看到的那个人影,眼睛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可惜,那个时候他的精神状态实在算不上好,能够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更不要说,回想起喂茶的人,眼睛是什么颜色。

可是范无咎已经在心里生出了这个猜测,并且这份未确定的答案,还在不断生根发芽,快速成长。

着急之下,范无咎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一把握住嬉命灵的手腕,语气急促:“那个人,是不是叫亓官辞?!你认识他!是他让你来救我的?!”

被捏住手腕,嬉命灵下意识龇起牙,想要凶范无咎,不过她的情绪确实算稳定。

就算是被捉疼了,也没有立刻动手。

小獠牙在嘴里露出,嬉命灵恶狠狠对着范无咎龇了一声,同时,也没有忘记回答范无咎的话: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们是不配知道他名字的。不过,确实是坏家夥让我照顾你的。哼,要不是他说了,我才懒得管你呢!”

居然真的是他。

竟然真的是他!

亓官辞,到底还隐藏了些什么!他还有多少秘密,是冥府、是瞿君不知道的!

范无咎脸色的神色来回变化,难得有这么复杂的时候。

出于私情,他应该帮亓官辞隐瞒下来,毕竟亓官辞救了他一命,算上嬉命灵这一次,就是两次。

他不可以背刺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出于公理,他作为冥府的首席黑无常,他应该将这件事上报给瞿君,由瞿君来定夺。

但这……

范无咎在这一时间,觉得自己不管选什么,都对不起另外一方,尤其是他还猜到了瞿君和亓官辞之间关系有些暧昧!

没看到亓官辞都带上瞿君给他的戒指了嘛,那八成是定下亓官辞为自己人了啊!

哎呀,他们之间的事,怎么反而是自己为难啊!

范无咎一会笑一会哭,一会皱眉一会又苦笑,变脸传承人来了,都要对他说一句厉害。

嬉命灵也在旁边看得新奇,连自己被捏疼了,都懒得计较,在一旁看着范无咎变脸起来。

她看不懂这些复杂的情感,准确说,她不具备这些复杂的情感,但是嬉命灵对这些非常好奇,也很想了解。

于是,她问道:“你是在为坏家夥担心吗?”

暂时没有等到范无咎的回答,嬉命灵又自己接上话头,拍了拍范无咎的脑袋,学着亓官殊以前哄她的样子,摸了摸范无咎的头发,轻声道:

“放心吧,我在小时候就看过了,坏家夥是绝对不会有事的,因为,他早就已经死啦。不过,他确实在未来会有一次大劫,算算日子,好像也差不多快到了……”

完全不在意自己说出了一句什么多么惊天的消息,嬉命灵挣脱开范无咎的手,转身去拔自己的剁骨刀。

把剁骨刀从地上拔出来,嬉命灵看向范无咎:“走吧,我看你的房卡能量快没了,应该是到了居住的时间,我送你出去吧。没有房卡,你就没有房间保护啦!”

范无咎这么敏锐的耳力,在嬉命灵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居然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呆滞着双眼,只隐约看见嬉命灵的嘴唇在一张一合,而他的耳边,传来了直逼大脑的嗡鸣声。

嗡鸣震响,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脑海中刷屏一般,满屏都是七个大字在来回播放——

【亓官辞已经死了】

你说谁死了?亓官辞怎么了?

亓官辞怎么会已经死了呢!

死人是不可能成为生无常的,他不是灵魂有异吗?如果他阳寿已尽,没理由自己会看不出来,瞿君会看不出来啊!

不对,不对,一定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范无咎顿时像一个失去了方向的小孩,他找不到一个正确的道路,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疯狂想要说服自己是自己听错了,亦或是自己猜错了。

“坏家夥”也不一定是亓官辞,对,也许是他认错人了也说不定!

白发,长白发……

对,没错!亓官辞是黑色的短发,他不是那个人,他不是!

所以亓官辞没有死,不是亓官辞死了!

一番自我说服,范无咎找到了一个坚定的方向,他脸上的慌乱逐渐降下,缓缓冷静下来。

没过几分钟,就再次恢复成之前淡然的模样。

不过,他是不是真的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镇定,就不好说了。

范无咎对着嬉命灵抱拳鞠了一躬:“劳烦姑娘送在下出去,他日重逢,定当好好报答。”

嬉命灵耸了耸肩,觉得范无咎怪怪的,她摇了摇头:“不用你报答啦,你说话真奇怪,像是电视剧里的那种古代人,真有意思。

而且,你也自己动手了,不全是我的功劳,放心吧,我最公平啦,不是我的功劳,我才不认呢。

走吧,我送你出去。

哦,对啦!如果你一定要报答的话,那能不能请你出去后,见到坏家夥,帮我带句话?”

范无咎嘴角抽搐,他非常想要否认自己对于“坏家夥”是谁的猜测,但同时,理智又告诉他,他觉得离谱的猜测,说不定就是真相。

不想让嬉命灵失望,范无咎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你想让我帮忙带什么话?”

嬉命灵露出一抹娇羞的微笑,如果忽略掉她其实是个怪物的问题话,嬉命灵绝对是一个可爱的女孩。

“请你帮我对他说:对不起,我把他送我的裙子弄脏啦,能不能下次见面的时候,帮我带条好看的裙子?”

只要……一条裙子么?

范无忌不知道自己的哪一根筋,被这句话触动了,他突然觉得嬉命灵很可怜,但是也很可爱。

也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又有谁是想一生下来就是怪物呢?

嬉命灵能够在罪域中保留这样的善良和“公平”,确实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院长才会让嬉命灵成为游戏中,权利最高的那个?

范无咎心中有些沉闷,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嬉命灵。

得到范无咎的肯定,嬉命灵开心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哼着歌儿,在前面开始带路。

有嬉命灵的护法,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怪物敢上前拦他们。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范无咎就来到了院门前。

嬉命灵看向院门的方向依旧很向往,但她也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出去的,所以她站在101房门前停下。

语气沉闷下来:“小八哥哥,你把房卡贴在门上,门就会开了。”

范无咎听言,取出自己的那张门卡,按照嬉命灵所说,将门卡贴在院门上。

果然,门卡在贴向门的一瞬间,消失融化,与此相伴的,就是一道轻微的“咔哒”声——

这是院门开启的声音。

范无咎将手搭在门上,转头最后看了一眼嬉命灵。

他没有立刻选择开门,和嬉命灵对视了一会,范无咎从导游口袋中变出来一只千纸鹤。

将千纸鹤放在掌心,范无咎轻轻吹了一口。

纸鹤在下一秒颤抖了下翅膀,随后就这么扑腾飞了起来,朝着嬉命灵的位置飞去。

范无咎推开门,对着嬉命灵挥了挥手:“小七妹妹,再见。这个纸鹤送给你,它可以让你联系到你想联系的人,包括你口中的那位‘坏家夥’,虽然只有一次机会,但我想你会喜欢这个礼物。”

末了,范无咎又加了一句:

“不管多远。”

第103章 小情侣发糖

神智全无的状态下,瞿镜简直乖巧得像个人类幼崽。

亓官殊一开始会对瞿镜动心思,其实还是藏了几分不可告人的隐秘。

虽然确实是有瞿镜样貌的原因,但说实在的,瞿镜的长相并不算惊艳,要说惊艳……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见过一个惊艳的人的,但是他没有这样的记忆。

更重要的是,瞿镜的性格太好了,温柔体贴还贤惠,换谁谁不喜欢啊?

他见过温柔核对亡魂信息的瞿镜,也见过强势让亓官辞不准熬夜的瞿镜,更见过假装成黑无常,一言不发,主动当个小哑巴的瞿镜。

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还可以见到这样神智全无,却还认真听话的瞿镜。

在他将止咬器给瞿镜带上的时候,瞿镜居然半点反抗都没有,甚至还主动扬起下巴,闭上双眼,任由亓官殊动作。

因为仰头闭眼的这个动作,亓官殊第一次以上位者的姿态俯视瞿镜。

止咬器贴合著瞿镜的脸颊带上,并在耳后落扣锁住。

说是止咬器,其实并没有限制太多瞿镜的行动。

瞿镜紧闭的双眼还在微微颤抖着,也是这个时候,亓官殊才发现——

原来瞿镜的睫毛,有这么长啊。

忍不住伸出手在瞿镜微颤的睫毛上点了下。

这卷春风不仅知道自己的放。浪,还特意专门回来又吹了一番涟漪。

睫毛颤抖的幅度更大,瞿镜呼吸一滞,下意识往旁边侧头些许。

自胸口处升起一阵滚。烫的燥。意,即使瞿镜现在,根本就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也还是遵守身体下意识传来的指令,双手掐住亓官殊的腰间,将他下拉,压在自己身下。

正研究着瞿镜的眼睫,亓官殊猝不及防腰间一疼,还不等他嘶出声来,就重心一偏,被瞿镜压倒在了沙发上。

瞿镜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睁了开来,那双接近深黑的赤红双瞳,死死锁在亓官殊的脸上,与人类完全不相同的竖瞳,让瞿镜看上去更加危险。

虽然将亓官殊压在了身下,但瞿镜并没有继续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除了他落在亓官殊腰间的手,力度越来越重以外,唯一越矩的,大概就是他越贴越近的脸。

亓官殊沉默,一手握在瞿镜的手腕上,意图警告他不要再继续用力了,同时也对瞿镜的好奇心更加上升了些许。

他完全不担心瞿镜会对自己做些什么,毕竟瞿镜就是这样一个人,克制讲理,温柔尊重。

亓官殊甚至还有些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死”太久了,亓官辞作息经常不规律,所以长得没以前好看了?

要知道,亓官殊和亓官辞虽然长相相似,可还是有些区别的。

亓官殊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皮。相不错,从小到大,几乎在族内,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会忍不住从眼底露出几分惊艳和仰慕。

可是瞿镜——他没有。

一点都没有。

就算是现在这样,将亓官殊压在身下,两人的脸也越来越靠近,呼吸都快要纠缠在一起。

可是瞿镜没有。

他的眼中除了对血液的渴望,以及对灵魂的好奇,完全没有半分爱意和欲。望。

就连他们之间的呼吸,都比他们二人的眼神关系更暧。昧。

亓官殊有些说不清楚的郁闷和烦躁,他不信邪地扬起一丝刻意而为的微笑。

没当过狐狸精,还没见过别人勾引他吗?

亓官殊是一位学习能力非常强,并且会十分熟练运用自己外貌的人。

虽然现在的这身。壳子是亓官辞的,他为了不让谢必安和商陆发现,特意压制了自己的灵魂力量,因此他这次的变化,并不算大。

除了头发长长了一些,他的身高瞳色,乃至样貌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不过为了撩拨瞿镜,他不介意再释放些许灵魂,让自己的样貌,更贴近原样一些。

一直盯着亓官殊的瞿镜,在看到瞿镜模样些许变化后,平淡的眼神中,终于荡起了一丝波动。

不过这份波动,也无关风月,只是好奇和惊喜。

亓官殊眼波流转,主动勾住瞿镜的颈部,将他向下压,二人之间的呼吸,因为这样的动作,纠缠得更加厉害,就连头发都散。乱在一起,彷佛正在交。合。缠。绵。

可亓官殊的眼神太过冷静了,他眼底没有半分情意。

对着瞿镜的耳垂轻轻吹了一口气,亓官殊问道:“我好看吗?”

瞿镜下意识点头,尽管他现在没有什么脑子,但这种简单的问题,他还是听得懂的。

“可是你好像并不喜欢我。”

亓官殊冷笑,抬膝上踹,同时也扒开了瞿镜握在自己腰间的手,另一只手对着瞿镜的肩膀,就是用力一击。

瞿镜没有理智,不代表他对危险没有任何感知。

察觉到亓官殊是真的对自己动了怒气,不用亓官殊攻击,就自己起身闪躲开去,让亓官殊打了一个空。

躲开亓官殊的攻击,瞿镜眨巴了下双眼,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和他贴贴的人,突然就对他生气了。

微歪脑袋,瞿镜疑惑地望着亓官殊,乖巧站在一旁,像一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亓官殊将自己身上的导游服整理好,又将头发都扎了起来,开始坐在原地自己生闷气,连说好要去处理一下异海考场的事,都暂时不想管了。

真奇怪,他为什么要生气呢?反正他喜欢瞿镜,不就是喜欢那张脸吗?

而且那张脸,也没多惊艳嘛!瞿镜眼里对自己没有任何欲。望,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一个还能活多久都难说的小神官而已,犯不着让自己动这么大心火。

“废物。”

亓官殊双手握拳,咬牙怒道,眼中满是对自己现在这个想法的嫌弃和嘲讽。

他之前还觉得亓官辞垃圾,可现在看来,自己也没什么两样。

果然还是“死”太久了,连自己什么身份,什么教养都忘记了。

居然会为了一个快要陨落的小神官,去放弃自尊,学着勾。栏姿态去撩拨人?

还特么撩失败了!

废物,简直是愚蠢至极!

亓官殊气急,羞愤之下,头脑一热,站起身来瞬移到瞿镜身边,直接锁住瞿镜的颈部,开始用力收紧。

明明已经感觉到亓官殊这一击,是对自己起了杀意,但瞿镜这一次却没有避开。

就连亓官殊开始收紧手力,瞿镜也只是淡然地望着他。

瞿镜的眼神太乖了,这种满心信赖,以及无条件的纵容,明明淡如清水,却将亓官殊灼烧得厉害,忍不住力度微松。

亓官殊这一次确实是动了下狠手的心,没一会,瞿镜就有些呼吸不顺畅起来。

他依旧没有反抗的意思,而是举起右手,缓缓在亓官殊的眼前摊开——

瞿镜的导游服是佩戴了露指手套的,而现在,他摊开的掌心之间,正躺着一颗包装朴素的奶糖。

这种直接用宣纸包裹的奶糖,早就在市面上被淘汰了。

亓官殊的视线扫到奶糖身上,有些疑惑起来。

干什么,用一颗糖就想收买我吗?

虽然不理解,但亓官殊握住瞿镜的手,还是松了下来。

算了,和一个小傻子置什么气,虽然他直接在这里把瞿镜杀了,也不怕冥府的报复,但……

其实这小傻子还挺乖的,而且……他不想让瞿镜死。

重新呼吸过来,瞿镜纯澈的双眼中闪过一抹暗芒,不过很快又被掩盖了过去。

他继续将奶糖递到亓官殊面前,一副你不吃,我就不收手的赖皮模样。

无奈,亓官殊还是拿起了奶糖,剥开糖纸,将奶糖扔进嘴里。

无聊。

幼稚。

不过……确实挺甜的。

一颗糖下肚,亓官殊回味了一下糖的味道,总感觉好像很熟悉,在哪里吃到过一样的糖一样。

可是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样式的糖,也没有吃过这个味道的糖。

好像从他有记忆起,就不喜欢吃这种甜食。

但这个奶糖的味道,却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亓官殊吃完糖,也清醒了下来。

既然瞿镜现在脑子不好,那还是等他脑子好了再来。

他也是时候,该好好想想自己和瞿镜的关系了。

虽然他说瞿镜是自己男朋友,但怎么感觉男朋友心里,好像没有自己啊……

这怎么可以!

他堂堂尧疆少司官,金瞳裁决人!怎么可以倒贴呢!

不行,除非瞿镜自己承认,是他先喜欢的自己,主动过来找自己,并且决定要和自己谈恋爱后,他才能把瞿镜从“冷宫”中放出来,认同这个男朋友。

至于现在嘛,打入冷宫!

你谁啊,我们认识吗?

不得不说,融合了亓官辞一些记忆后的亓官殊,在某些方面来看,是越来越无赖了。

从导游口袋中取出青铜恶鬼面具,亓官殊打算自己去调控一下考场,让小傻子在旧书店自己长脑子。

但他的面具还没来得及带上,就被一只手握住的手腕,阻止了他佩戴的动作。

在手腕被握住的时候,亓官殊隐约听见了一道金属着地的声音。

“叮啷——”

在旧书店,现在除了他,就只有一个小傻子。

这没脑子的小白痴又想干什么?

亓官殊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转头望去,打算哄哄瞿镜,让他乖一点。

不过,也正是他转头的这个动作,反而更加方便瞿镜用手捏住他的下巴。

“小哑巴,你……”

乖一点——

这最后三个字还没有机会说出口,亓官殊的眼前就迎来了一张长相极具攻击性,眉眼之间满是欣喜和占有欲的脸。

亓官殊的下意识瞪大双眼,被这张放大的美貌,刺激到忍不住微张双唇。

嗨,帅哥,你谁?

这个念头刚在亓官殊的脑海中浮现,下一秒就彻底被轰成了空白。

“!!!”

拿着青铜面具的那只手,被这位突然出现的人,强势松开面具,非常霸道地十指相扣,根本不给亓官殊反抗的机会。

同时,亓官殊被束缚进一个有力又愤怒的怀抱之中,来不及说出的剩下三个字,全部被吞没在满是贪婪和疯狂的吻中。

等一下,这人是谁?!瞿镜吗??!

他连长相都骗我了!??!

亓官殊现在只能能到这个解释,就连这种思绪,也只是宛如鸿毛拂水一般,很快就被瞿镜带来的浓烈爱意所覆盖过去。

从来没有被别人欺负过,更别不要说,用这种几乎算得上是过分的举动对待过,亓官殊在双唇被覆盖上的那一刻,大脑中所有的理智都被炸成空白,也因此完美错过了推开瞿镜的时间。

瞿镜几乎是想要将亓官殊整个人都融入自己骨血之中,明明是在拥吻,可是动作却完全算不上温柔。

他像是一条在沙漠中行走了多年的行者,在极致缺水的状态下,在快要选择放弃生命的绝望下,终于见到了沙漠中的月牙潭。

在看到泉水的那一刻,所有的期待和坚持,都在一瞬间转化成为了愤怒和病态。

瞿镜贪婪。吮。吸着他能够感觉到的全部,要不是他还保留着对亓官殊的尊重,他已经想要直接在此地,在此刻,让亓官殊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绝对不会再让自己有放走亓官殊的机会。

因为这样的执念,瞿镜在热烈亲吻亓官殊的时候,眼神都没有从亓官殊的身上离开半分。

他眼中的占有欲和疯狂,让亓官殊开始有些害怕。

这和瞿镜之前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绝对不是瞿镜!

等亓官殊终于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被瞿镜欺负的时候,他再想反抗,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挣扎不了,亓官殊干脆不想着自己能被松开了,心中升起不满,以及突如其来的羞愤。

亓官殊开始主动回应瞿镜,意图将主场控制在自己手中。

好啊,你骗我,我也骗过你,现在大家扯平!但是你要是敢不给个解释,你就死定了!

作为尧疆的少司官,他习惯了身份的尊贵,行为处事都下意识带着些许专·制,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时候,被别人牵制着节奏走。

哪怕是在亲吻这种事上,也必须是他来主导!

在混乱的旧书店内,两位穿着导游服的男子,谁也不肯让着谁,硬生生将拥吻变成了一场战争,你争我夺。

瞿镜眼中所有阴暗的爱意,都在开始争夺主导权的时候,被亓官殊完美忽略掉了。

就连瞿镜,在感觉到亓官殊另类反抗的动作时,也只是笑了一下。

他很享受这种亓官殊主动献吻的情。态,哪怕亓官殊给他的吻中,没有任何旖。旎的情。色。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亓官殊还是吻他了,不是吗?

将亓官殊搂的更紧,瞿镜一边引导者亓官殊和自己相吻,一边藏下眼底的深沉,另一只手顺着亓官殊的腰后开始缓慢上移。

亓官殊感觉到了瞿镜的不安分,但他现在。完全被瞿镜以一种囚禁的姿势,禁锢在怀中,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瞿镜的动作。

用力咬了一下瞿镜的舌头,亓官殊用眼神警告瞿镜不要乱来。

可是瞿镜并不想听亓官殊的警告,他血红的双眼一直望着亓官殊没有变色的棕色双眼,一阵委屈的酸涩开始快速浸透心间。

不是这双眼睛……为什么不用原本的模样见我呢?你不……喜欢我了吗?

瞿镜不想被亓官殊看到自己眼中的委屈,也不想看到这双棕色的双眼。

于是,他松开了和亓官殊十指相扣的那只手,转而轻轻抚在了亓官殊的眼上,将亓官殊的视线彻底遮住。

亓官殊见瞿镜松开了自己的一只手,下意识觉得机会来了,可他刚有要开启阵法的动作,就被一条冰凉的东西锁住了手腕。

什么东西!?

亓官殊被遮住了眼睛,未知的东西还控制住了手,这会儿,他真的有些慌乱起来了。

不对劲,这个瞿镜真的很不对劲!

他不是一个快要陨落的小神官吗!

为什么自己根本反抗不了!这个卷在自己手腕上的东西,又是什么?!

亓官殊心头一跳,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该跑了。

亓官殊不敢继续了,但他亲吻动作的停下,却引起了瞿镜的不满。

这种时候还走神?

可真是有些不礼貌呢,亲爱的。

不过没关系,我永远都不会对你生气的。

瞿镜加重了亲吻的力度,带动着亓官殊的情绪,开始朝着另一个巅峰攀爬。

亓官殊再怎么自负,也没见过这场景。

顿时从颈部一直到脸上,全部都因为瞿镜,而变得潮。红起来。

刺激之下,亓官殊没忍住哼出声来,下意识想要抓握住什么东西,而卷在亓官殊手腕上的那个冰冷东西,就成了亓官殊的首选。

“嗯……”

瞿镜的眼神在亓官殊看不见的地方越发深沉,在亓官殊唇缝中溢。出。失。态的呻。吟后,更是如同翻涌了数不清的暗。潮和爱。欲,彷佛有什么地方被捉挠了一下。

不可越矩,尊重,克制。

不可越矩——

瞿镜皱起眉,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疯狂在心底默念着【不可越矩】四个字,瞿镜搂着亓官殊的那只手,终于移到了亓官殊的后颈处。

意味深长地抚摸了一下亓官殊的后颈,亓官殊被这么一抚摸,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瞿镜没有说话,他终于停下来亲吻亓官殊的动作,顺便用手指在亓官殊的后颈处勾画了一个什么。

不过这在亓官殊的感受之中,就是瞿镜脑子有病,瞎摸自己脖子。

在二人双唇分开的时候,两个人的唇上都染上了混乱模糊的血迹。

这是亓官殊为了警告瞿镜,咬他时出的血。

瞿镜望着亓官殊被鲜血染红的双唇,喉结滚动一瞬,突然笑出声来。

这样算不算亓官殊的体。内,也有了他的血?

他现在这张脸本就张扬,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在他笑起来后,这份攻击性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浓艳了几分。

他无声开口,同样带着鲜血的唇瓣上下一碰,望着亓官殊的表情带着一种,接近克制到极点的压抑和深情:“找到你了……我的……”

在手套的遮盖下,瞿镜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的那颗朱砂痣殷红似血,带着无法估算的诱惑和妖气。

就在这颗朱砂痣的颜色,快要达到一个顶峰,几乎是快要“成熟”的时候,瞿镜的眉间突然闪过一道金印。

金印闪过,朱砂痣的颜色瞬间降下,又恢复成普通的朱红状态,彷佛刚才的那种妖冶只是错觉一般。

随着朱砂痣颜色的落下,瞿镜的长相也快瞬间发生了变化。

这张明艳冲击的脸,快速收回了所有的张扬和攻击性,很快又恢复成了往常那般温柔淡漠的清秀模样。

瞿镜全身力气顷刻间被抽空,不受控制地闭上双眼,松开了亓官殊,朝着地面晕倒了下去。

再说亓官殊。

他在被瞿镜带动着忍不住哼出声的时候,下意识朝卷住自己手腕的东西握去。

这一握,反而让亓官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光。滑质感,冰凉的触意,灵活的控制方式,以及握下的那一瞬间,手腕上快速收紧的一阵鳞片摩擦感——

卷住他手腕的这东西,不会是蛇吧?!

尧疆养的蛇不少,亓官殊作为少司官,当然也是养过蛊蛇的。

虽然他现在的视线都被瞿镜遮住了,但他不可能摸不出来!

亓官殊眼睫一颤,刮在瞿镜的手套上,只可惜瞿镜带着手套,感受不到被睫毛轻扫掌心的痒意。

瞿镜这家夥还养了蛇?!看着尾巴的样子,体型应该不小,平时藏哪的??

是契约的妖兽吗?

脑海中快速浮出许多问题,亓官殊只感觉瞿镜困住自己的力度突然松开,随后,他的视线就重新恢复过来,正好看到了瞿镜在自己眼前倒下去样子。

下意识上前接住瞿镜,让他倒在自己怀里。

等瞿镜已经躺在自己怀中了,看着瞿镜这张又变回去的脸,以及虚弱苍白的脸色,亓官殊突然后悔起来。

啧,接他干什么?让他摔啊!

亓官殊:“……”

我?你?

你?!

少司官气到眼尾薄红,伸出手指指了指晕倒的瞿镜,又指了指自己,最后又看了眼被鳞片擦出引子的手腕。

你给我醒过来!说!蛇呢!卷我的那条蛇呢!你藏哪去了!给我交出来!

你别以为你装死,我就不会和你计较了!

心里嘀嘀咕咕,开始对瞿镜骂骂咧咧,握紧拳头,在瞿镜的脸前虚砸了几下,到底还是没有下得去手。

看着瞿镜晕倒的睡颜好一会,亓官殊有些心虚地舔了下唇,轻咳一声,抱起瞿镜,将他放在沙发上后,从地上捡起青铜恶鬼面具,一刻钟都不敢再继续留下,逃命一般开出了缩地千里的阵法,将自己瞬移到考场那边去了。

疯了,疯了,瞿镜一定是疯了!再不跑,等会他醒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

不行,最近绝对不能再出来了,有什么事,就让瞿镜找亓官辞吧!

反正瞿镜对亓官辞还挺客气的,说不定……说不定他不记得了呢?

也对,现在的男朋友脑子不清醒,就是个小傻子,小傻子应该是记不住自己做了些什么的。

不过……男朋友的那张脸——还真是——

长在了自己审美点上啊。

坏了,男朋友更好看了,更喜欢了,要是他主动来表白的话,要不就……定下身份?

亓官殊想着,快速将面具戴在脸上,藏去慌乱又有些羞涩的表情。

就这么站在血种的考场地上,吹了大概有十分钟的凉风,终于散去了满腔热意后,亓官殊也觉得自己清醒冷静了不少。

握住拳头,抵在唇边咳了一声,亓官殊眼中滑过一丝笑意。

哼,小样,还以为真的对自己没感觉呢。

哎,男朋友太热情,真让人头疼啊——

神色飞扬,亓官殊所有的不愉快心情,都消散开去。

现在的亓官殊,就是蚂蚁路过了,不小心碰到都要说一句:晦气,齁甜!!!

亓官殊哼着尧疆小调,翻掌运转灵力,双手交互掐诀,在半空中凝出一道复杂至极的阵法。

阵法的上半空逐渐飘出几只拖着长尾的鸑鷟,鸑鷟仰天高鸣一声,不过这个声音,只有亓官殊一个人听的见。

鸑鷟鸣闭,在飞舞间,从尾部开始消散,消散的星子相互碰撞凝结,又重新组成在一起。

等几只鸑鷟都消散完毕,一本下拉条也出现在了阵法上空。

亓官殊抬手拿下下拉条,在下拉条被取下的那一刻,阵法散去,却一点点凝成小符咒,在亓官殊的手腕上盘旋起来。

打开下拉条,亓官殊面具下的棕色双眼闪过一抹金光,金光拂过,裁决人身份成立。

下拉条上开始显现出玄妙古老的字迹出来,这种字迹早就消失在历史之间。

就连天行亲临,都不一定能够认出来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不过这对亓官殊来说,并不是问题,他开始翻找有关血种的信息,一栏一栏地进行对比。

终于,他的指尖停在了其中一栏红色的字迹上。

“东潮神都,第L6783319监狱,狱员编号TP9012-YV821,收监原因……咦,这是?”

看到收监原因那一栏,亓官殊忍不住挑眉,点入狱员详细数据后,看到狱员的照片,露出瞭然和复杂的轻叹:

“啊,原来是你啊——”

第104章 亓官辞不行,他不能死

范无咎刚从天行院中出来,就看见了前来迎接他的余瑶。

余瑶似乎早就猜到了范无咎会在今天出院,不过,她还是不太敢靠近那扇天行院的院门。

等范无咎完全走出天行院,走到转角后,余瑶才敢走上前来,并递给了范无咎一张信仰卡。

信仰卡上有三万的功德,是赵公明听说范无咎受了重伤,特意送来的。

虽然范无咎在天行院中的时候,卡了“淩霄不可窥院事”的规则漏洞,不会被计算“健康时”,可一旦出院,他的倒计时依旧会继续。

当初亓官殊将范无咎送到百鬼的时候,只给范无咎输入了一二十四小时的健康时间,这点时间,折合过来的法力也不算太多。

而范无咎养伤所处的地方,还是被誉为淩霄第一监狱的天行院,想来那些时间,都会被用去转为灵力使用,以躲过天行院中怪物的追杀。

那么范无咎出院后,就一定会很快进入濒死状态。

有了赵公明送来的这份功德,就可以延长范无咎的生存时间。

没有对余瑶客气,范无咎接过信仰卡,将其中的一万功德转化为了三天的“健康时”。

之前召唤知魂幡使用法力,确实抽空了他全部的健康时间,他也没办法客气。

收好没用完的信仰卡,范无咎调整了一下气息,问道:“商君可在?”

余瑶点了点头:“商君现在就在百鬼中,小范大人可是要过去?”

范无咎颔首,他虽然可以不将亓官辞被一只怪物称为“Y”的事告诉商陆,也可以帮亓官辞开脱范无咎受重伤,他却没事的古怪,但是亓官辞可能已经死了的消息,他必须汇报。

哪怕他再怎么想要否认嬉命灵口中的“坏家夥”是亓官辞,他也不得不确认,只有亓官辞在最近来过天行院,也只有亓官辞最有可能让嬉命灵照顾他。

那么就算他再怎么想要找出一个理由来否认,也必须先把“亓官辞已经死了”的消息告诉商陆。

一个人的生死,是直接关系到冥府轮回工作的。

假如亓官辞已经死了,那么当初查到的那些,关于亓官辞的消息,很有可能早就被掉包过了!

这听上去好像有些不可思议,因为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够随意修改、隐藏冥府生死簿的数据!

——

哪怕现在供在冥府的那份生死簿,只是一个副本,但它到底是天地双卷中——地卷的初代副本。

如果是有人修改了生死簿的副本数据,那么这件事的问题,可比“亓官辞早就死了”的问题,严重得多——

绝对容不得范无咎有任何隐瞒!

一路将范无咎带到商陆的办公室门口,余瑶上前敲了三下门:“老板,小范大人求见。”

门内很快就传来了商陆允许进入的声音,余瑶退开身子半步,让出过道,对范无咎弯了弯腰:“小范大人,您自己进去吧,百鬼每天的客人都很多,我还要去照顾呢。”

范无咎点头,示意余瑶可以离开,等余瑶离开后,才上前推开办公室的门。

进入门内,范无咎这才发现,办公室中,不只是坐着商陆,还有两位正在叙旧的客人。

巧的是,这两位客人,范无咎也都认识——

冥府的二司君,洛淮清。

以及现任玄宗天行,秦政。

看到洛淮清的一刻,范无咎先是一愣,随后有些劫后余生般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洛大人没有死!

诶,不对,怎么说话呢?

反应过来自己想法的歧义,范无咎脸上的笑容收起,重新严肃下来,庆幸没有人发现。

而正在和秦政交谈的洛淮清,他刚从异海崩坏考场中被救出来后,就被秦政堵了个正着。

这位常年掌控玄宗,几乎算得上是神都之中,玄门权利最大的天行大人,在看到洛淮清的那一刻,却差点没直接哭出声来。

也亏得秦政现在心性远高于从前,没有真的在众人面前直接叫出声来。

只是在交代完剩下的事情后,立刻就赶来了百鬼,二话不说就开始给洛淮清送药。

没办法,他的这位师兄,从前就身体不好,他已经习惯了叮嘱师兄吃药,和为师兄准备药了。

洛淮清也没想到会在这处位面之中,遇见熟人。

他当年因为奉神的事情死后,因为在度过奈何时,下意识帮忙管理了下秩序,就被东岳大帝破例提成了员工。

后来,又慢慢积攒资历,再认识了商陆、瞿镜等人后,又升上了二司君的位置。

在冥府工作那么多年,洛淮清从来都没敢去过奈何桥边——因为不敢看自己的亲朋好友死去的模样。

他还以为过去这么久,自己早就忘记了那段往事。

却在重新见到和从前几乎一样的洛唯欢,以及长大后的秦政时,那些他绝不会主动回想起来的记忆,再次一一浮现出来。

尤其是在秦政对他唤出那一句久违的“师兄”后,洛淮清才蓦然叹声,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忘记过。

这不,他正在和自己这位曾经还需要他照顾的四师弟,交换着当年他死后发生的事,以及如今洛唯欢和洛家的事。

秦政终于再次见到曾经的师兄,心情也非常愉悦。

他难得像个孩子一般,在洛淮清面前讨赏:“师兄,我一直都将小欢照顾的很好!

我记得,曾经你就总是说小欢的符阵学的不好,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督促他勤加练习,现在小欢已经可以在符阵课中,考到前五名了!”

洛淮清回想了一下在月河染坊的考场中,他看到洛唯欢施展的升龙符,端茶的动作僵硬一瞬。

你管这叫不错?这要是在从前,可是会被符阵夫子罚练动作百遍的好吗!

这能在如今排前五???现在的玄门,已经差劲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过再想起从前洛唯欢连符箓的正反都能拿错后,这么一对比,好像确实很不错。

洛淮清感慨地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那确实是进步了不少呢。

秦政:“我倒是没做什么,反而是洛家,因为师兄你仙去后,彻底失去了奉神传承,这些年来,洛家在玄宗的地位,虽然还排在前五,但私下里,总是有人会拿奉神说事。

所以小欢才会努力修行,为洛家争夺资源。

说起奉神,师兄……

当年在宗门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小五……”

秦政的问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洛淮清放在茶杯的动作打断。

洛淮清脸上依旧保持着和往昔无常的浅笑,语气温柔却有不容拒绝地岔开话题:“阿四,身为天行,我记得你应该遵守‘不问过去,不探将来’的规则。你违规了。”

秦政:“……”

秦政沉默一会,没抵过洛淮清的师兄威严,垂下眼帘,乖顺认错:“谨遵师兄教诲。”

看来,洛淮清是打算将当年的事,全部都封存在记忆中了。

天淩宗的灭门,天淩七子的决裂和牺牲,以及……洛氏奉神的消散,微生氏的灭族……

这所有的源头,就是洛淮清的死。

洛淮清绝对不是死于心疾,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七子关系破裂,最终全部走向死亡。

可惜,洛淮清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秦政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兄,如果认定了一件事,就绝对不会改变主意,因此也明白,不管他再怎么追问,洛淮清都不会说的。

叹了口气,秦政也选择将这件陈年旧账,翻过篇去。

洛淮清和秦政交谈的时候,商陆就安静在旁边聆听,偶尔嗑嗑瓜子,露出一些“哇!”、“哦?”、“还有这种事”的表情,简直算得上是捧场王。

商陆嗑了一颗瓜子,看到范无咎站在旁边,正好秦政和洛淮清已经谈完了,刚好可以接下一场话题,于是开口问道:“小八,你有什么心事吗?”

范无咎的脸色有些复杂,他纠结的表情都已经直接写在了脸上。

他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秦政的方向,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洛淮清也扫了一眼过去,淡然喝下一口龙井:“冥府的事,无需避退天行,天行不是外人。”

说着,洛淮清回味了一下口中的茶意,得出结论:“小商啊,还需继续努力,没有瞿君泡的好喝。”

被叫做小商的商陆,嗑瓜子看戏的表情微滞,有些无语又有些幽怨地瞪了洛淮清一眼:“你有本事让他给你泡去。”

还嫌弃我?!我可是一司君!你只是二司君!你是二!论排名,我比你高!

范无咎暂时没有听商陆和洛淮清互相打趣的心情,他深呼吸一口气,终于做出决定,对着三位官职都比他高的大人,抱拳道:“秉商司君、洛司君、天行大人,属下刚得知一个消息,事关冥府地卷,有一人的寿元阴元,疑似被修改过,这人已经死了,可地卷副本之中,却保留了他的阳卷数据。”

天地有两卷,天卷封神榜,地卷生死簿。

封神榜由神庭保管,上载所有神明的来往数据。

生死簿则由冥府看守,下书万物生灵的生死轮回。

而由于生死簿的生死特性,所以还分了阴阳两卷。

阴卷册尔生死寿夭,是天命。

阳卷载人功过德性,是人道。

一般而言,黑白无常引鬼入阴,引的就是能入轮回的魂魄,这些鬼祟,大多都可以功过相抵,心存一丝善念。

也就是老人常言道的阴德。

人死后成鬼,阴德过关,便可以由无常官引入阴司,等待再入轮回。

而黑白无常用来判断这些鬼符不符合要求,能不能被加载旅客名单上,就是看的阳卷。

阳卷从出生一刻开始自行书写,到死亡那刻停止封存。

谢必安和范无咎每天的工作,就是翻阅这些封存的阳卷,将其中满足旅客要求的名字,输入导游系统,再安排导游指引。

可如果亓官辞早就已经死了,那为什么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属于亓官辞的阳卷封存页面?

当初瞿君发现亓官辞灵魂不对劲,除了自己翻阅了在旧书店的生死簿六代副本后,也特意让谢必安去查了初代副本。

谢必安查阅生死簿的时候,范无咎就在旁边,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属于亓官辞的那页阳卷——

记载到了他最新被勾错魂的一栏,而剩下的,代表还会继续!

也就是说——亓官辞是个活人。

但是嬉命灵却告诉他,亓官辞已经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

范无咎越想越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什么不应该知道的事,他多想自己当时没有醒来,或者直接刺激到失仪。

但是,小八做不到啊!

他的听力太敏锐了,记忆力也太好了,他忘不掉!他根本就忘不掉啊!

带着这样的纠结和郁闷,范无咎决定把这个消息说出来,让商陆等人跟着一起纠结。

范无咎的话说完,商陆也不嗑瓜子了,连带着洛淮清和秦政的眼神都淩厉了起来。

洛淮清淡然的脸上溢出一抹沉思,他问:“是谁?”

范无咎深深看了一眼商陆和秦政,将这两位看得忍不住背后一凉。

“亓、官、辞。”

洛淮清不知道亓官辞是谁,所以他虽然惊讶,也没有太过失态。

反而是商陆和秦政,在听到亓官辞着三个字的时候,激动之下,居然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两个人一起站起,将临时摆出来的茶桌撞得摇摇晃晃。

还是洛淮清伸手扶了一下,才杜绝了桌子倒下的惨状。

不过,他现在也不在意二人失态造成的动荡了,他开始对这个叫做亓官辞的人,好奇起来。

“这位已经死了的亓官辞,是你们认识的人?”

这不怪洛淮清,当时亓官辞被发现灵魂出现问题,后来又被划入瞿镜司下,成为生无常,还被瞿君特别照顾的时候,洛淮清已经开始度假了。

所以,洛淮清完美错过了这件冥府的“最大八卦”。

商陆没太听清洛淮清问了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亓官辞已经死了”的消息,他顾不得礼仪,直接踩着茶桌踏了过去,快步走到范无咎面前,按住范无咎的肩膀,再次问道:“你再把刚才说的名字重复一遍!”

范无咎强忍肩膀处传来的疼痛,面不改色回答:“亓官辞。”

商陆再次用力,几乎是要将范无咎的肩膀捏碎一般。

范无咎脸上没有任何失态的表情,心里已经开始无奈流泪了:这是个什么事儿?流年不利,刚被怪物打,又被上司碎骨,七哥……人间好可怕,我要回阴司!QAQ

秦政在一开始愣住了后,现在也回过神来了,他走上前,握住商陆的手腕,意图让商陆的力度松一些。

秦政一边帮范无咎解救估摸着已经碎裂的肩骨,一边冷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是天行院中的怪物,亲口告诉你的吗?你要知道,天行院中的那些怪物,可是专门以恶意而生的。”

所以,这个消息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定只是怪物想膈应他们,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亓官殊怎么会已经死了呢?!就算当初他和亓官一起分离胎光,让“亓官殊”死亡,可……可他不可能真的死了啊!

如果亓官殊是因为分离胎光而死,那他岂不是害死好友的凶手!

如果亓官殊已经死了,那现在的那个亓官,又是谁?

秦政努力列出各种可能性,期望能从范无咎的口中听到这只是玩笑的话。

范无咎也是沉默了一会,对啊,天行院中的怪物,基本没有几个真话的,他怎么能够确定,嬉命灵说的就是真的呢?

心中升起一丝希望,范无咎带着些许期待,又担心这个结果可能并不算美好,他看向秦政,快速回答:“是住在101号房间的,那个叫做小七的小妹妹告诉我的,她说……”

“是嬉命灵亲口告诉你,亓官已经死了的消息?!”

这一次秦政也激动了,他微睁双眼,语气带着些许质问和威严,大有你最好没有撒谎的上位者压迫感。

天行就算现在还没有回归神庭,但他到底是淩霄唯一认定的天行。

哪怕现在他只是个人类,但这份威压,还是逼迫得范无咎开始七窍流血。

要不是商陆还按着范无咎的肩膀,不至于让跌倒,估计范无咎已经跪坐在地上,对天行叩拜了。

天行发怒,商陆和坐在原地喝茶的洛淮清也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

商陆离得近,虽然没有范无咎那么严重,居然也流下了鼻血。

唯独洛淮清最正常,只是皱了皱眉头,只是他端着茶杯的动作,却怎么都无法继续。

“阿四,收。”

轻如鸿毛的话音在办公室内响起,随着话音的拂过,整个办公室内的威压,也缓慢被秦政收回体内。

范无咎终于可以活动手脚,他草草擦拭干净脸上的血迹,对秦政肯定道:“是,她说在她小的时候,就看出来亓官辞已经死了,而且,最近还会有一场大劫。”

商陆松开握住范无咎肩膀的手,严肃道:“小八,暂时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瞿君,他马上就到归元日了,不能让他在这种时候分心。”

范无咎也知道对于冥府职员来说,归元日的重要性,他强撑着肩膀的不适,抱拳答应:“遵令。”

对范无咎下了封口令,商陆有些烦躁地开始在办公室内来回走动起来。

怎么这么突然?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间点,被爆出来这种消息?

看天行大人的变现,那个叫做嬉命灵的怪物,一定是很擅长看人生死的这方面,说不定也很擅长预言。

要不然,不会在听到是嬉命灵说的话后,这么失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就说明白亓官辞真的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

他可以接受亓官辞灵魂有异,可以接受胎光消失,或者亓官辞短命都可以接受。

唯独不能够接受亓官辞已经死了。

他要是死了,那这些天到处乱蹦哒,哦,好像也没蹦跶,一直躺医院。

那不久前还家暴了师兄的嫂子,又是怎么个情况?!

商陆左想右想,都想不出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一个人已经死了,但是生死簿上又显示阳寿未尽,并且还能够在人间,像个人类一般正常生活。

心情有些累,商陆抹了一把脸,带着些许“算了,就这样吧”的摆烂态度,走到茶桌旁边,直接提起茶壶,将茶水倒入口中,靠着茶水舒缓了急躁后,商陆面无表情道:

“算了,无所谓,死就死吧,正好和师兄搭个伴,一起死也不错,路上有个照应。”

范无咎:“……”

商君您是懂照应的。

秦政:“……”

你这么咒瞿镜,真不怕他到时候恢复一切,革你的职?

洛淮清:“???”

什么照应?什么伴儿?有瞿君的瓜?!你要是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秦政眼神变换些许,摇了摇头,冷漠道:“不行,亓官不能死。”

说着,他就要离开办公室,打算去将这件事查清楚。

其实最快的方法,就是进入天行院中,直接询问嬉命灵。

可是他不能进。

秦政虽然是天行,这个罪域也叫天行院,但是秦政现在不能进去,如果他进去了,会引出更大的麻烦。

没办法直接询问嬉命灵,秦政也有他自己的办法去查清楚,当然,他也要再去找一次亓官殊,问问亓官殊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嬉命灵小时候就看见了亓官殊的死亡,可那个时候——亓官殊还没有分离胎光,也就是说,他至少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

在亓官辞出现前,就死了。

商陆哦了一声,对着秦政挥了挥手,送离秦政。

等秦政离开后,商陆才不解地耸了下肩膀:“天行大人为什么会说师嫂不能死?难道不应该是师兄更重要吗?”

洛淮清送到嘴边的茶杯一抖,里面的茶水全被撒了出来。

但是洛淮清已经顾不上衣服被水打湿了,他瞪大了那双一向淡然无情的双眼,语气颤抖:“你刚才说,师嫂?!帝……瞿君成亲了?!”

商陆摇头:“哦,那还没有,但戒指已经给了。你说得对,是要办个婚礼,这可是个大事,还是等师兄死后一起办吧,反正师嫂也死了,正好,回冥府办个冥婚!”

洛淮清气头一哽,差点没把自己噎住,范无咎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您对冥婚的理解,还真是……别具一格啊。

不过洛淮清暂时不想纠结这个冥婚的意思,他脸色冷下,眼中深意凝成寒光,他将被子用力落在桌上,问道:

“亓官辞,到底是谁?瞿君现在感情天真,你们也天真吗?居然敢就这么让帝君把戒指交出去!

是想让冥府再次重建一次吗!

范无咎,将亓官辞的消息,一字不漏汇报给本君!”

第105章 新角色出场

将最后一串银手镯戴在手上,这位面容还未褪去稚嫩的少女,对着妆镜,整理了一下头冠。

确认身上的穿着打扮没有任何问题后,少女站了起来,自然张开双手,任由身边的婢女穿戴好权仪披风。

披风扣好,一位双眼缠满黑色缎带的长发男子,熟练地绕开房间内的摆设,走到少女身侧,双手举起,将手上的一卷宗书盛到少女眼前。

少女没有看他,从男子手中拿过卷宗,挥手旁退周围伺候的人后,才打开下拉条。

快速看了一圈卷宗上记录的消息,少女起步向旁边的灯烛走去,神色平淡,隐约间,还可见她对万物万事的凉薄。

捏住下拉条的一角,将它送入火舌之中。

火舌在亲吻上下拉条的一瞬间,快速燃烧起来,不到片刻,整张下拉条都被火焰吞噬了个干净。

双手拢袖,少女轻转头部,望向了这位还没有推出去的蒙眼男子。

因为少女转头的动作,即便她没有做什么太过剧烈的幅度,她身上华丽装扮的配饰,以及头冠上的银铃银饰,都因为碰撞,而发出清脆的声音。

邬铃儿手指轻点小臂,又望了一眼纱窗外的天色,问道:“几时了?”

蒙眼男子双手做出一个复杂又繁琐的手势,最后停于胸前。

这是属于尧族特殊的行礼方式。

男子的双眼明明被黑色的布缎缠住,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是他还是将头转向了窗口处。

微抬下颌,男子似乎在“看”窗外的天色。

一眼望闭,男子才重新低头,对着邬铃儿回答:“圣女,已经接近亥时,快二更天了。”

邬铃儿彷佛只是心血来潮的一问,也没有特别在意这个时间,她缓步走到男子身边,伸出手,在男子耳边轻晃手腕。

她手腕上佩戴的铃铛,在没有铃舌的情况下响起,声音悠长清脆。

如此近距离的摇铃,更是将铃声中暗藏的灵力波动无限放大。

蒙眼男子因为邬铃儿突然的这个动作,整个人的身体僵住,哪怕看不见他的双眼,也可以想像到,现在他的视线一定是涣散一片。

邬铃儿收回手,走回梳妆桌旁,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青铜制作的金刚橛,朝着门外走去。

“半个时辰后,我要在峒楼之中,看到所有修罗。”

邬铃儿淡淡留下一句话,带着金刚橛离开房间,身上配饰相撞的铃铃琅琅声,却一点都不杂乱,显然也是可以控制过的。

蒙眼男子耳朵微动,朝着邬铃离开的方向再次行了一礼,淡声开口:“是,首席。”

等耳边的铃声都消失干净后,蒙眼男子才从低头行礼的姿势中,直起腰来,他没有摘下绑在眼睛上的黑色缎带,但是他的整个气质,都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说刚才邬铃儿还在的时候,他是一位清淡如水的病弱先生,那么现在,他直起腰后,却更想是一位暗藏锋芒,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秘密的刺客。

男子脸上的笑意十分标准,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让人害怕。

他依照邬铃儿的话,轻拍双掌,掌音落下,房间内分明看上去没有任何东西,却好像突然间又盘满了巨大的生物。

男子伸出右手,在半空中轻轻抚摸了一下,彷佛他正在和一位好朋友叙旧。

“去把其他修罗带来峒楼。”

房间内的银铃无风自动,隐约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房间中快速冲了出去,带起了一阵风意。

铃声响起,顺便还卷起了男子披在身后的长发。

发丝飞扬间,男子用金线编织在发间,充当配饰的小铜钱也碰撞了起来。

铜钱相撞,男子的耳尖再次一颤,这一次,他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

右手轻抚发间的铜钱,男子淡笑开口:“没关系,我的阿殊马上就要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

手指滑过长发,带起些许金线,又让编织在发间的铜钱相撞得更加激烈。

屋内烛光的摇曳下,男子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隐约可见一粒微不可见的小红点。

还不待让人看清,又快速被男子收回手去。

他现在要回去梳洗一番,让湿婆在少司官回来前,赶制出最新的一套衣服。

顺便要好好清理一下身上的味道,少司官不喜欢血腥味,虽然已经洗过很多次了,但他还是觉得好脏。

这样的他,怎么可以出现在少司官面前呢?

一定要用最好的状态,去迎接少司官回疆啊。

男子像来时一样,即便看不见,也彷佛早就熟知了这里的布局,没有磕碰到任何地方,朝着自己的木屋走去。

走在木廊之间,突然间空中传来一阵高昂雄壮的叫声,紧接着,就是一抹白影背日俯冲而下。

破空声呼啸,危险的气息正在快速逼近。

可是蒙眼男子只是站定了脚步,缓慢抬起右手,“望”向白影冲来的位置,吹了声口哨。

一个大约有半米高的白色黑羽鹰隼,在听到蒙眼男子的口哨声后,立刻乖巧收起了翅膀,落在男子抬起的小臂上,歪了歪脑袋,亲昵地蹭了蹭男子的手背,开始用轻快的叫声哼叫起来。

叫了好一会,海东青才停了下来,认真歪头,准备听男子接下来的吩咐,

一开始在接住海东青时还有些笑意的男子,在听完海东青的话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唇线下拉,不难看出来他的不悦。

主人会突然爆发出冰冷的杀意,海东青已经习惯了,它像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始在男子的小臂上轻挥翅膀,甚至还十分人性化地踩了踩爪子,又叫了几声。

怎么样,怎么样,要不是去杀了那个人?

听出来海东青的意思,蒙眼男子沉默了好一会,带着不爽和烦躁地摇了摇头:“算了,反正那个小神官就要死了,没必要脏了我的手,我的阿殊讨厌血。”

叹了口气,男子继续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顺便问道:“之前那些对阿殊动手的垃圾,你处理干净了吗?”

海东青点了点头,骄傲地扬起脑袋,发出一声长啸。

那当然啦!那些小垃圾居然敢对少司官动手,已经被啾啾我吃干净啦!

说着,海东青从蒙眼男子的小臂上展翅飞起来,心情不错地绕在主人身边。

“乖孩子,辛苦你了,回头给你吃点好吃的,消消食。”

……

池星乐和陈炎走到马路对面的时候,这才发现这里居然没有多少路人。

这有些奇怪。

这里虽然不是什么商业区,不过往后是市医院,往前是商业街,按理说这中间的过路段上,也不至于会没有什么行人。

但是他们走过来后,却发现这里的行人,不能说稀少,简直算得上是空无一人!

奇了怪了,明明刚才在对面的时候,还看见了这边有很多行人来着呢?

难道是幻境?

池星乐能想到这一点,陈炎自然也是想到了的。

他二人的默契已经可以直接用一个眼神,就看出来对方的意思。

这么一对视,两人都发现了这条街道的不对劲。

而池星乐介于之前还被鬼手抓走过一次,所以他在产生了这里可能是幻境的想法同时,也开始猜测会不会现在的经历,和当初的鬼手目的一样?

可如果是鬼手想要将池星乐带走,那陈炎在这里,岂不是牵累了他?

池星乐有些后悔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在看到了“熟人”后,就和陈炎过来选择交流一番。

这下好了,把自己交流进麻烦中了。

陈炎倒是无所谓,他和池星乐几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朋友,池星乐的事,就是他的事。

就算是和池星乐一起进入到危险之中,陈炎也不会怪罪池星乐,而是会选择和池星乐一起逃出去。

既然这里没有路人,陈炎也不掩饰了,直接取出符箓,在指尖燃烧出掌心焰,意图用这种方式,在幻境之中看得清楚一些。

从他们进入到这条街道开始,街道中就开始缓慢浮现出烟雾,虽然这些烟雾的浮现速度不算快,暂时还能够看得起东西。

但难免会稍微模糊一些视线。

接住掌心焰挥散了些许白雾,陈炎走到池星乐身边,面含歉意:“抱歉阿乐,我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危险,让你和我一起被困在这里了。”

池星乐倒是无所谓,他担心陈炎太过自责,于是拍了拍陈炎的肩膀:“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怪你?不过这地方确实古怪,只是隔着一条马路,居然可以混淆你我的判断,看上去,布置了这处幻境的幕后者,实力在你我之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陈炎点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一边尝试记下周围的景象,查找离开的路线,一边对池星乐道:“阿乐,你看一下能不能联系到玄宗,如果不能的话,我们怕是要自己破局了。”

几乎是在陈炎说出这个提议的同时,池星乐就从口袋中拿出了手机,开始尝试联系外界。

他和陈炎接触过的教学基本都一样,再加上默契在那里,所以陈炎想的什么,他都差不会在同一时间想到。

不用陈炎开口,池星乐也会去尝试的。

但是,在一处与人隔绝的幻境之中,还想着联系外界,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果不其然,在尝试了好一会,都没有办法取得任何信号后,池星乐收起了手机,又朝着陈炎的眼前摊开手。

与其同时,陈炎也从百宝囊中取出了一块造型奇特的卦盘,放在了池星乐的手上。

两人一伸手,一递物,确实算得上配合默契。

接过卦盘,池星乐开始转动盘身上面的三条滚轴。

每一条滚轴上,都刻着不同的卦象和符文。

在配出了一道特殊的连接数后,池星乐右手拈诀,往卦盘中心处输入灵力。

直到灵力将卦盘上连接数的所有文本都漫上了金色灵路后,卦盘中心的太极两心,在停顿了两三秒后,开始闪烁起来。

池星乐眼神微亮,刚想说些什么,就先从卦盘中听到了一道快速的求救声:“喂喂喂!是天师府的值班同学吗?二班长安区第十二小组请求支持!”

大概是没听见对面传来收到的消息,这道声音迟疑了一下,开始自言自语,似乎在检察通信仪是否正常,确认没有问题后,又再次重复:

“难道我没开启成功吗?不对啊,亮着灯呢,连上了啊……

难道是短路了?那再重复一边吧。

你好,请问是天师府的值班同学吗?我是今天被派遣在上京长安区检察灵力波动的第十二小组组长。

现在我们小组被困在了一处满是白雾的幻境之中,暂时找不到出去的路,对方的实力在我们之上,请求玄宗支持!”

刚打算做出同样求救举动的池星乐,以及同样听到了对面话的陈炎,在对方再次重复完后,脸色古怪极了。

池星乐和陈炎对视一眼,互相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可思议和一丝复杂的古怪。

依旧没等到对方的回应,方毅凡有些不耐烦起来:“喂!到底有没有人听见我说话啊!”

池星乐表情微微扭曲,咬着牙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怼了过去:“呦,这不是我们异海丙级笔试考第、一的方大少爷吗?居然也会向宗门请求支持吗?”

池星乐的这番话,不可谓不阴阳怪气,几乎是要把讨厌和嫌弃都直接表明在了语气之中。

通信仪的太极灯光闪烁了几下,显示通话依旧是进行时中。

不过,在听到了池星乐这番话后的方毅凡,却并没有池星乐想像中的大吼大叫起来,反而在沉默了好久,久到池星乐都以为对面已经气昏过去后,终于从通信仪中传来了方毅凡的声音:

“池星乐?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你是觉得你活够了,特意过来送死的吗?

你不知道你那三脚猫的废物灵力,在这种地方就是找死吗!”

陈炎很不喜欢别人用池星乐的天赋和灵力说事,所以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抢过池星乐手中的通信仪,语气不悦地回覆:

“你嘴巴放干净点,你说谁是废物!”

方毅凡的声音再次消失了下去,这让陈炎觉得自己的一拳直接打在了棉花上。

他都准备好要和方毅凡吵一架了,却没想到对方直接选择闭麦了?!

陈炎感觉怒火更加上头,想要继续说道几句。

就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候,方毅凡的声音终于响起,不过这一次,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喘,似乎是在奔跑。

隐约还能听到通信仪那边传来的部分弟子交流说话,和奔跑赶路的声音。

方毅凡喘了一口气,快速对通信仪说道:“陈炎,报点,我们现在过去接你们,这地方不对劲,你们千万别乱跑!”

说着,方毅凡还是没忍住毒舌了句:“还有,你最好看好那位池少爷,免得他一个不小心,落入深境之中,出不来了。真是晦气,没事做瞎跑什么。”

最后一句吐槽话音落下,方毅凡关上了通信仪。

没过一会,就有一道金色的文本,顺着通信仪的纹路,从卦盘中心的太极图案中漂浮出来,上面写着,让他们尽快分清自己的地点,把特色标志物报给他们,他们过来汇合。

陈炎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听方毅凡的话,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包括池星乐也知道这一点,闭嘴安静找起周围的标志物起来。

毕竟,说起来也是他们一开始动了想找方毅凡“算账”的念头,才闯入这个幻境之中的。

别的不说,他们确实给方毅凡添了麻烦。

确认了周围的标志物后,陈炎将地点通过通信仪,传给了方毅凡。

没过一会,方毅凡那边就传来了回信:

【1,别动,等我们。】

看完消息,陈炎收起通信仪,有些迟疑又有些自责地看了身旁沉默很久的池星乐一眼,好一会,才试探开口:“阿乐,对不起啊,我不该带你来的。”

池星乐努力扯出微笑,虽然他在笑,但陈炎看得出来,其实池星乐并不开心,甚至有些难过起来。

池星乐挥了挥手:“都说了多少遍,火火,你不用道歉。再说了……这不是照样找到方毅凡了吗,等会还是可以揍他一顿的嘛!”

陈炎眼中的难过和心疼越发明显,他知道这是池星乐在扯开话题,但是他做不到用轻松的语气去开玩笑,也没办法说服自己池星乐真的不在意。

“阿乐,你一直都很厉害的,你的医术很高明,就算……”

“就算我是个灵力废物,我也是玄宗的弟子,是医宗的传人,我真的没有不开心,火火。”

池星乐摇了摇头,笑着又对着陈炎的肩膀来了一拳:“再说了,要不是因为我这破灵脉不能修行,我也不会因此接触走无常啊。

嘿,开心点兄弟,别这么愁眉苦脸的,我又没死,你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可告诉你啊,你别看现在我打不过你,我要是出魂了,你们都是我手下败将!

我可是很厉害的黑无常!”

陈炎:“……嗯,阿乐很厉害。”

陈炎配合著池星乐的话头,顺着他的话夸赞道。

他其实不太能理解走无常能有多厉害,也不能有一个明确的认知,去知道生无常能有多大的能耐。

事实上,他们这一代的异人修士,都没有几个见过真正的神明的。

包括传闻中的鬼差。

他们更不知道韩固和赵公明,就是传说中的月老和财神。

也不知道瞿镜和商陆,和冥府有关。

就算是玄宗的长老,也只是隐约猜到这几位的身份不简单,不过,他们都没有往神明的方向猜过。

毕竟此界的特性,注定了神明禁入。

当初池星乐在知道了自己不能够修炼后,消极了好久。

陈炎差点都要以为池星乐会因此自闭,专门每天上完课后,都去找池星乐玩。

却没想到长大后,突然有一天,池星乐兴奋地跑到他面前说,自己可以继续修行了,还当了什么生无常。

生无常,这个名词在玄宗的教科书中,一直也只是书上的一个名字。

没有人见过无常官,更不会有人会成为生无常。

当时陈炎是以为池星乐陷入了美好的梦境之中,直到他当场看着池星乐出魂,变成了一个……导游。

虽然不知道池星乐是怎么做到的,不过陈炎还是为好友感到高兴。

不管这个生无常为什么奇奇怪怪穿着导游服,终究是让池星乐愿意走出房门了。

所以到现在为止,陈炎都没有见过一次池星乐以黑无常的身份,施展过一次自己的实力。

明白陈炎心里在想什么,池星乐也有些无奈。

他该怎么向好友解释呢,他真的是在生无常中,实力算是前排的黑无常啊!

算了,无所谓,以后有时间他动用能力的时候,陈炎就会知道的。

池星乐随意坐在马路牙子上,用手撑着下巴开始等方毅凡等人的过来。

在等待的时候,池星乐总感觉有哪里不太舒服。

这怎么解释呢?

大概就是一种,遇到了天敌后,本能的想要动手,但是却找不到具体的敌人在哪里的那不舒服。

陈炎也在池星乐身边坐下,看到池星乐脸色有些难看,还以为是池星乐受到了幻境的伤害,连忙开始翻找自己的百宝囊,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缓解池星乐症状的符箓法器。

池星乐皱着眉头,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越来越烦躁,也越来越不舒服,他嘶了一声,双手撑在膝盖上,开始不耐烦地四处张望。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他从来不会有这种奇怪的感受的,而且他是医宗弟子,很清楚自己现在没有任何问题。

可没有任何问题,就是现在最大的问题——

他到底是为什么感觉这么不舒服呢?

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

这里有什么东西,在挑战他的权威,挑战他的职责一样!

等一下!

池星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一亮,从马路牙子上站起身来,眼神闪烁,隐约间还有些许兴奋:“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陈炎也跟着站起来,紧张打量着周围:“什么什么?知道了什么?原来是哪样?”

池星乐唇角勾起,原本还有些担心走不出去的念头,完全消失,彻底放松下来。

他松了一口气,带着一种难得的自信,望向陈炎:

——

“火火,你没见过官袍状态下的黑无常吧?

今天,你有机会了。”

第106章 好久不见

“你要做什么?”

陈炎下意识握住了池星乐的手腕,在池星乐将视线望过来后,带着担忧和警告般地摇了摇头。

他不希望池星乐为了能够让他们从幻境中出去,而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方毅凡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只要我们一起想办法,还是有机会可以出去的,阿乐,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去做什么傻事。”

陈炎开始劝池星乐,他没有见过池星乐走无常时候的场景,但是他记得:

生人走无常,是需要出魂,脱离肉身的。

可是现在他们都陷入幻境之中,若是池星乐出魂,反而只会更加危险。

池星乐拍了拍陈炎的肩膀,将他捉住自己手腕的手扒开。

从口袋中掏出两个半月形状的玉筊,将玉筊递到陈炎手中,又从随身携带的储物口袋中,翻找了好一会,终于翻出来了一个铃铛,和一个白骨做的蛇状铃舌。

将铃舌装进铃铛中,池星乐将铃铛交到陈炎手中。

“火火,有个人告诉过我,要是遇见危险,可以试着摇一摇这个铃铛。

我想,它应该也可以帮助我们,在幻境之中找到正确的方向。

你将它拿着,接下来,还要麻烦你,带我离开这。”

一手接过玉筊,一手接过铃铛,陈炎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担忧起来。

他怎么觉得,池星乐现在说的话,有一种交代遗言的既视感?

不对,什么遗言,呸呸呸,可千万不能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