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把神经提起来的池星乐,看到邬铃儿七窍流血,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抽出一张纸,想要给邬铃儿擦血,又因为不知道邬铃儿这是在干什么,怕因为自己的这番举动,而造成更严重的反噬,不敢上前。
就这么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来来回回了好几次,就在他还在纠结要不要上去擦血时,邬铃儿已经放下了笛子,声音沙哑道:“水。”
“哦哦哦。”
池星乐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瓜田里上跳下窜的猹,什么都想知道,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干脆按照邬铃儿的意思,接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看着邬铃儿一边喝水润喉,一边擦拭七窍留出的鲜血,稍微缓过神后,池星乐才慢悠悠开口:“你刚才,是在做什么?你应该不是六门中的异人吧?”
邬铃儿虽然明白池星乐和亓官辞的关系好,但现在她还不打算完全信任他,更不会将自己所作为何解释给池星乐听。至于池星乐会认出来她不是六门中人,也是正常。
玄门虽然分支众广,但还是有主六门的。
主六门的异人在这个世界中,获得的资源以及教学都是比其他散门更加严谨完善的,而这主六门分别是除妖师、猎鬼师、拘灵师、道门天师、佛门法师,以及通灵巫师 。
而邬铃儿刚才的那个动作,显然不是这六门中的任何一个,倒有些像是……
“我是蛊师。”
邬铃儿说道,喝下最后一口温水,邬铃儿对上池星乐的双眼,认真道:“我可以听你们的话,不给哥哥招魂,但是他毕竟是我哥哥,所以我用些蛊师的方法,为哥哥加上一层保护罩,应该不违反你们的要求吧?”
半真半假永远都是最适合周旋的话术,邬铃儿在这方面,完全算得上是精通的人。
她没有骗池星乐,她刚才确实是在给亓官辞加一层防护,但是她也不打算把亓官辞的魂就在这里的消息告诉池星乐。
防人之心不可无。
更别说她是第一次见池星乐,怎么会把哥哥的消息,知根知底地透给他?
虽然她现在不能为亓官辞招魂,但是她已经将亓官辞的身上,加上了一层“膜”。
如果亓官辞的魂在亓官辞周围,或是就在体内,那么这层“膜”就会保护魂魄不散,不离体。
如果亓官辞的魂不在体内,但却是在这附近,那么这层“膜”可以杜绝其他孤魂野鬼的夺舍,保证亓官辞的肉身安全。
修妄是圣古陀婴,他是尧疆的圣蛊,所以他的血是最可以用来做保护亓官辞肉身的蛊引,更别说他的血中还带有些许治愈的能力,眼下不知道亓官辞的情况具体如何,她都要把最好的给哥哥安排上。
哥哥啊,你到底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
“我到底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啊!”亓官辞看着眼前雪白的天花板,锤了一拳床榻,发出一声哀嚎,“大学霸,你有思路了没?”
亓官殊:“……”
妈的,你是笨蛋吗?你不会自己思考吗?知道我醒了,就光明正大的摸鱼划水当混子是吧?!
亓官殊气笑了,却也清楚亓官辞也是说说而已,介于他们两现在的记忆不同步,所以亓官殊先让亓官辞把自己是怎么到这来的这部分都重新讲一遍给他。
亓官辞一五一十地把过程讲了一遍,并在共享了亓官殊夜晚的记忆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说的那位校草,我有一个猜测,不知道对不对。”
亓官殊:“你是说苏玉的弟弟?”
亓官辞点头,不过很快又皱起了眉头:“但他和我当时看到的那个照片中的人,长得又不一样。”
在亓官辞进到精神病栋前,他曾经在文件室询问过苏玉的信息,并且当时还看了一张有苏玉弟弟的照片,照片中的那人,和亓官殊见到的校草,长得完全不一样。
苏玉弟弟长得不算多帅,是很普通的周正脸,一看就很朴实纯良,也看得出来是一位农家弟弟,可是那位校草长得却很漂亮,精致乖顺,更像是城里的小少爷。
气质上就完全不一样。
不过只是一张照片,似乎也证明不了什么,所以亓官辞才说是一个猜测。
毕竟他之前一直认为苏玉就是破局关键,但是病栋中,校草很明显也有不对。
这会是什么特意给出来的迷惑选项吗?
亓官辞不知道。
他现在更疑惑的是另一件事:“你为什么会醒来?你现在还坚持得住吗?”
听到亓官辞这么一问,亓官殊也愣了一下,对啊,为什么他会醒来?
按理说,只有在亓官辞遇到了生命危险时,他才会在关头醒来,因为要避免灵魂融合的过快。
可是现在,他不但醒来了,他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沉睡回去?甚至他完全感觉不到灵魂有在融合的迹象,就好像他和亓官辞都是这具身体的“房客”一样。
这不科学!
第72章 你是医生
终究还是亓官殊的经验更丰富一些,他率先有了一个想法:“应该是这个副本的原因,别忘了,这里是精神病院。
假设每个人都会或者都将会拥有一个精神病症的话,那么我们,很可能抽中的就是人格分裂。
副本应该没有想到有我的存在,因此便根据副本,自动完善设置,默认我和你都属于一种人格,也就是说,我们在这里,是‘同居的室友’关系。”
亓官辞没有作声,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亓官殊的时候,说了句亓官殊是他的人格,亓官殊对此表示非常生气,并明确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事实上,至今为止,亓官辞也不太清楚亓官殊到底是属于什么,不是人格,又会是什么呢?
总不可能是……
“啊对对对,我是你的法天相地,我是你元神!”
亓官辞大概不知道他们现在正在共享思维,所以他在想什么,亓官殊都可以听见。
在对亓官辞的脑洞无语了一瞬间后,亓官殊气笑地应了句。
虽然亓官辞的猜测,简直是和真相,风马牛不相及,不过要是非要这么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至少从外人看来,亓官殊就是亓官辞的“法天相地”,只要开了,就相当于切号开BUG,行吧,合理。
就在亓官殊和亓官辞正在互怼,宛如真的神经病的时候,走廊中想起了脚步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亓官辞和亓官殊把视线看向了那张便签。
在亓官辞的解释下,亓官殊也明白过来,这便签应该是一件特殊的道具,虽然除了可以联系队友外还有什么用暂且不知,不过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看时间的道具。
现在是淩晨5:54分,按照之前那位队友给出的共享信息,6:00的时候,是起床时间。
那么现在看来,这是过来开门的护士。
想通这一点后,亓官辞低头,在心底默问:“动手吗?”
在护士过来开门的时候,向护士动手,获得离开病房的机会。
虽然这样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放行动,但是相伴的就是未知的后果。
现在并不知道对N·P·C动手会造成什么后果,最好的猜想就是被全体医护人员通缉,最坏的猜想,则是触发N·P·C杀·人规则,与未知鬼怪进行搏杀。
亓官殊也沉默了片刻,亓官辞想到的,他当然也想得到,实际上,按照他自己的规则,是有点想动手的。
因为他对自己足够自信,既然在这里不会约束亓官殊和亓官辞之间的融合,他也就不需要顾及太多,以他的水平,即便是触发了后者,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这也是为什么亓官辞敢问出这句话的原因,亓官辞虽然菜,但他的“法天相地”厉害呀!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整个病房都非常安静,安静到可以清楚地听见心脏的跳动声,每一声都和走廊外的脚步声节奏一致,沉稳而又紧张。
脚步声每走几步,就会停顿一会,但是很意外的是,并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而停顿了一会后,脚步声又会继续响起。
来人是在开门吗?
亓官辞不知道,他还在等亓官殊的回答。
吧嗒,吧嗒,吧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十米……八米……五米……三米……
一米……
它,停在到门口了。
亓官辞躺在病床上,没有敢向外望,他早就闭好了双眼,佯装睡觉,心跳的节奏也已经乱作一团,但是又因为有亓官殊的存在,而逐渐平静下来。
“咯。”
门把手被按下的声音,此时清晰地传入亓官辞的耳中,虽然隔了有一段距离,但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却显得格外明显。
“哒。”
机械声碰撞响起,随着一阵幽缓的吱呀声,病房的门,被开启了。
也就是在这时,亓官殊的声音在亓官辞的脑海中响起:“动手!”
亓官辞蓦然睁开双眼,左眼的眼瞳隐约可见一抹暗金的光晕,几乎是在瞬间完成身体的交接。
亓官殊接管了身体,挣开本就虚扣的束缚带,双手快速结印,随后向外拉开,灵力碰撞涌起间,一把淬满灵炁的暗金长刀逐渐浮现在半空中。
还不等长刀完全现形,亓官殊握着刀柄,一个漂亮的翻身,从床上跃起,破空就向来人砍去——
淩晨的病栋,不知道什么原因,全部弥漫着一层浓重的雾,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亓官殊的视线——
虽然亓官殊开了部分天眼,也只是在浓雾中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身影离病床越来越近,亓官殊看准位置,就是一击。
长刀划破空气,在空中响起噼里啪啦的雷爆声,电流在刀身上弥漫炸开,灵炁自掌心不断淬入刀身,长刀也逐渐显示出完整的形态来,这是一把通体银白,刀柄处向上缠绕两条蛇骨的陌刀。
这一击,亓官殊是奔着一招致命的目的去的,所以直接将灵炁淬到极致,自上而下劈去,狠戾不已。
刀刃从这人头部劈下,直接将整个人从中一分为二,但是亓官殊并没有因此放松,因为这道被劈中的身影,居然开始模糊消散了!
这特么的是一道虚影!
来人也没想到迎接自己的,居然会是这么一道杀招。虽然有所错愕,但动作却并不慢,脚底踏了一个玄妙的步伐,居然是移形换影到了另一个地方,却因为速度太快,还留了一个残影在原地,也就是被亓官辞劈中的那道影子。
亓官殊反应也不慢,在劈下那一刀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忍不住皱眉感慨,现在副本中的N·P·C,反应能力都这么快的吗?
轻叹一声,危机却并没有解除,亓官殊握紧陌刀,再次准备进行攻击,却在刚抬起刀时,就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那人从身后而来,几乎是紧贴着亓官殊的后背,一手握住亓官殊的手腕,另一只手揽住亓官殊的腰身就往后倒去。
身后是病床。
亓官殊:“你m——”
需要被和谐的话,根本没有给亓官殊发出来的机会,就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陌刀因为脉门都人掐住,没办法继续淬灵的原因,也化作了银白色的星子消散开去。
这特么的到底是谁啊?谁家N·P·C这么玩啊!!!喂喂喂,在这样,可就要告你耍流氓了啊!
完全不管亓官殊现在心里的吐槽已经多到了什么地步,那位陌生人松开了对亓官殊的桎梏,在抽出手之前,指尖在亓官殊的掌心画了半个太极阴阳鱼的图案,随后直接消失在亓官殊的身后——就像是雾一般散开。
不见了?!去哪了?!!!这不科学!!!
火气刚上头,却没有地方发,倒是把亓官殊自己噎了个半死,不过亓官殊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开始从刚才短暂的接触中,尝试推测这人是谁。
刚才那人从后抱住他的时候,他好像才堪堪到那人颈部左右,他本身也有个185,那对他动手的人,怎么也有190以上。
除了这点,从他在和那人几乎贴在一起的感觉来看,那人的身材也不瘦小,不可能是护士,绝对是一个男人!
而且……
亓官殊目光深沉地垂眼,手指微蜷,指腹摸了摸刚才被勾画图案的掌心。那人握住他的手,似乎……带了一个手套?触感冰凉,有些类似冰蚕天丝的质感。
身高190以上,身材优秀,戴手套,太极阴阳鱼……
这一系列的词组合起来,有一个人的身影逐渐在亓官殊的脑海中形成——那位范无咎在导游名单上,查无此人编号为“此界太平”的黑无常!
可是黑无常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是怎么来这里的?他来……又是为了什么?
亓官殊的脑子在这一瞬间有些混乱,他一开始只是以为自己是被一个煞笔“私生饭”钻了空子,带到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来。
但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熟人。
哦,好吧,也没有多熟。
可黑无常为什么会来这呢?
就在亓官殊对黑无常单方面“想死你了”的“友好”见面后,病栋中的浓雾逐渐开始散去,随着雾气的消散,周围的景色也清晰可见起来,一位护士面无表情地给每一间病房都开了门,然后说了句:“起床准备吃饭了。”
再看一眼时间,已经6:00点。
看来抢护士开门钥匙这一点,是完全落空了,但是亓官殊也没有多遗憾。只要能够出病房,那想不想回来就不一定了。
试探性地从病床上坐起来,这个时候,便签自己漂到了亓官殊的眼前,上面是那位队友发过来的信息:
【这次的副本,似乎分了白天和夜晚,那个药有问题,我用道具录制了夜晚的过程,等会吃早餐的时间我们去和队友集合,顺便交换一下信息。】
看着队友发过来的文本,亓官殊忍不住挑了挑眉,有点意思啊,只是一次,这人就察觉出了白天和夜晚的区别,但是……用道具录制了过程是什么意思?
哪怕是亓官殊作为异海监考官这么久,他都没有听说过什么道具可以录制一个考点过程的,这不就相当于是考试作弊吗?
同步到亓官殊思维的亓官辞却是默了片刻,反问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个监考官的身份,能猜得出是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吗?”
亓官殊穿好鞋,活动了下手腕,向病房外走去,一边在心底回应亓官辞:“知道我异海监考官身份的,除了峒楼的二十八修罗,就只有峒楼祭坛的那根魂明烛,修罗忠于裁决人,且自身有血契规则,不可能背叛我,除非……”
亓官辞:“除非什么?”
亓官殊的神色变化一瞬,双眼暗下,喉结滚动,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威严起来:“除非身死,有人搜魂。”
亓官辞毕竟也融合了一部分记忆,这些词他还是听得懂的,却也忍不住有些吃惊,顿了好一会才回道:“看来族中出问题了。”
“最好不是新界的那群渣滓搞的鬼。”
亓官殊冷哼一声,眼底尽是嫌弃和憎恶,显然对新界的态度已经厌到了极致,在这一点上,亓官辞和亓官殊抱有一致的看法,同时也确认了此地不宜久留,需要尽快离开后,找邬铃儿确认族中情况的心思。
长叹一口气,亓官辞难得硬气一回:“天凉了,该让这副本破产了。”
亓官殊:“……”
在亓官辞的辨认下,亓官殊很快就找到了那位给他便签的队友,因为不太擅长与人交际,这个时候,亓官殊和亓官辞再次交换了身体。
闭眼抬眼间,亓官辞的气质再次发生变化,比起先前冷漠锐利的模样,此时格外的温和。
等亓官辞过去时,那位队友的身边也已经站了两位穿着病号服的人了,即便穿着病号服,可看他们的行为处事,却有些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军队的人吗?
齐翊升眼尖看到过来的亓官辞,伸手对他挥了挥,等亓官辞站定,随后对身边的两位队友介绍道:“这位也是参加这次副本的成员,应该是位偶像练习生,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亓官辞当然不会傻到爆出自己的真名,他想到了自己抽中的那个医生身份牌:“齐鹤川。”
齐翊升眼神一亮:“你也姓齐?真巧,我叫齐翊升,这两位是我的固定搭档,喻骁和丹尼尔。”
说着,齐翊升指了指两位队友。剪着干练短发,一直保持沉默的喻骁和一头金色卷发,笑容和善阳光的丹尼尔都对着亓官辞点了点头。
亓官辞跟着点了点头,却忍不住望了眼齐翊升:“齐……医生?”
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亓官辞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丹尼尔已经成功想到了什么,哈哈一笑,哥俩好地拍了拍亓官辞的肩膀,宝蓝色双眼宛若宝石一般闪烁着光芒,他一笑就露出了对称整齐的虎牙:
“哈哈,小练习生,你可真有意思,居然能想到这么冷的笑话,喂喂,我说我的老夥计,齐少将,你怎么看你的名字映射了这个副本中医生与病人的点?”
被丹尼尔这么一解释,齐翊升反应再差,也想明白了,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巧合而已,我的身份牌就是病人,对了,昨晚8:00后,也就是副本中的入夜,那个时候我们会进入另一个世界中,姑且就叫它里世界吧。
在里世界中,病栋的模样,似乎和这里有些不同,我认为里世界中应该有解开副本的关键,只可惜那个时候吃了药,我完全陷入了昏迷,道具录制的内容,都没什么用。”
说着,齐翊升取出便签,快速将几人拉了个群,随后把一个压缩好的视频上载到了群中。
亓官殊默不作声地在旁边假装是个背景,他实在是有些听不懂这些人的话,不过他还是打开了视频。
他也很好奇,道具录制的过程,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视频打开,大约是第一视角,入眼是一片翠绿,似乎是在一片树叶中,周围的声音吵吵闹闹的,这里持续了很久,所以做了加速处理,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人发现了树叶中的人,把人带了出去。
带人出来的是一位护士,她一边为【齐翊升】拍干净身上的树叶,一边回头回着什么:“找到813号了,可以吃药了!“
【齐翊升】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在小院子中跑来跑去,时不时撞到了人,还和对方一起嘻嘻哈哈的对视傻笑,而和他一起傻笑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都扑克脸的喻骁。
齐翊升:“……”
喻骁:“……”
丹尼尔:“……噗。”
不过很快丹尼尔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视频中一位护士正尖叫着给一位病人拉衣服,而那位病人正不厌其烦地把刚穿好地衣服又解开脱掉。
是的,没错,这位完全堪称耍流氓的病人,就是丹尼尔。
风水轮流转,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丹尼尔:“……”
齐翊升:“哈。”
喻骁:“呵。”
亓官辞:“……”怎么办,憋笑好辛苦啊。
可能是都看到了糗相,很快齐翊升就把视频关掉,一脸严肃的说道:“接下来的也没什么可看的了,都是一样的内容。我觉得,应该是在睡前吃了药的原因,导致在里世界中,我们真的成为了‘精神病人’,所以想要得到线索,首先我们要想办法瞒过护士,不吃药。”
丹尼尔愁眉苦脸:“这太难了,好夥计。我昨天有尝试把药含在舌头下,但是护士用钳子夹起了我的舌头,发现了药,直接给我灌下去了。”
喻骁也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却也表明了自己也失败了的态度。
就在大家都开始思考要怎么样才能在护士检查的情况下不吃药时,喻骁一直看视频的眼神一凝,快速按下了暂停,开口道:“这个人,是不是你?”
顺着喻骁指着的地方看去,那是视频角落中的一位人,喻骁看向亓官辞道,虽然是问句,但语气中的肯定态度却非常明显。
而喻骁指着的,正是穿着白大褂,接过封景手中文档夹的【齐鹤川】。
喻骁目光淩厉,如同长官审问犯人一般盯着亓官辞,肯定且意味深长道:
“你是医生。”
第73章 因为淋过雨,所以要把别人的伞扬了
“即便我是,现在我也是病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现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队友,我还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亓官辞并没有因为喻骁的话露出半分惊慌,他虽然对这个录制功能感到惊叹,却也早就做好了会被发现【齐鹤川】的身份是医生的准备。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窗,如果这个“里世界”是必要经历点,没有理由【齐鹤川】会和这些【病人】距离点太远。就算一次没发现,迟早都会发现的。
大约估算了一下齐翊升三人能够给他带来多大的帮助后,亓官辞选择将自己接下来的计画告诉三人。
“我不知道你们一般是如何过关。,但是我现在赶时间,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我将会‘越狱’。”
“这个决定很可能会造成病栋中的鬼怪进入攻击模式,我不保证可以全身而退,但如果我成功了,我会将你们一起带出去,”
说到这,亓官辞停顿了一下,给齐翊升三人一定的缓冲理解时间,随后看了眼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护士,加快了语速道:
“我并不是威胁你们帮我一起行动,看在同为队友的份上,你们可以通过伪装成病人隐藏其中,直到听到我成功或是失败的消息。
当然如果你们有自己的计画,也请确保不会因为我的‘越狱’而难度增加。
祝你们好运,希望到最后我们还能再见。”
几乎是掐着时间点,亓官辞边说边退,逐渐离齐翊升三人远去,直到混入病人群中。
喻骁在听到亓官辞说要“越狱”时,脸色就变得古怪了起来,期间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目光深沉地注视着亓官辞融入病人堆中,好一会,他才看向自己的两个队友:“你们怎么看?”
丹尼尔大概是三人中对亓官辞的行动最感兴趣的一位,他宛如宝石漂亮的双眼中闪烁着光芒,忍不住对亓官辞的背影小声吹了声口哨:
“他简直是一位又漂亮又有礼貌的勇士,嘿,老夥计们,我喜欢他!他是哪个节目的练习生,我要投他出道!”
齐翊升对丹尼尔冷笑一声:“他看着可不是一位你可以拿捏的小练习生,丹尼尔。他很有想法,不过,我也很好奇,是哪家公司才能培养出这么嚣张却又克制的练习生,如果他成功了,我倒是有点想挖他过来军院学习,他是一位指挥官的好苗子。”
“所以我们是支持他的?”
喻骁挑了挑眉,显然对这个没有太多的惊讶,从亓官辞的眼神中,他看得出来亓官辞并不是那种说空口白话的人,他虽然没有反对,却还是用疑惑的目光望向齐翊升,“你这么相信他?”
齐翊升含笑点头:“你注意到了吗,他和视频中的【齐鹤川】,好像有些不一样。”
喻骁和齐翊升对视一眼,在瞬间交换了消息,喻骁蓦然也化开眼底神色,点了点头:“我开始期待军院即将迎来的一位优秀的指挥官。”
齐翊升哈哈一笑:“我也是。”
丹尼尔有些跟不上喻骁和齐翊升的脑回路,他呆了一下,皱眉疑惑:“什么意思啊,什么指挥官,军院最近要招新吗?我怎么没有收到消息啊。”
面对丹尼尔的疑惑,齐翊升和喻骁却心照不宣地选则了淡笑不语,喻骁拍了拍丹尼尔的肩膀,微抬下巴,朝准备走过来的护士望了一眼:“我们该去‘吃药’了,别崩人设,丹尼尔。”
丹尼尔啧了一声,虽然齐翊升和喻骁没有选择给他解释在想什么,不过对于副本,他还是很投入的,很快就进入到了自己的人设中,将自己伪装成一位精神病人。
再说亓官辞。
他已经在装疯卖傻地跑闹中,将周围的路线摸了个大概,也盘算除了一条“越狱”的路线,面对着墙低头望着脚尖,时不时用手指抠抠墙壁,假装自己是一个精神病人,心底却在和亓官殊对话。
“怎么样,从哪里跑?”亓官辞问道。
“再等等,等吃药的那一刻,然后从食堂后厨的通风口出去。”亓官殊回答。
亓官辞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麻烦?”
亓官殊:“后厨混乱,方便反抗,而且……我饿了。”
亓官辞:“……”
真是好朴实无华的理由,他居然没有任何反驳的点。
反正有亓官殊在,亓官辞就相当于是手握大权的重臣,丝毫不慌,天塌下来有亓官殊顶着,再说了,那不是还有……
“对了,我们要去找黑无常吗?”
亓官辞抠着墙壁,抠着抠着觉得太脏了,选择蹲下来玩手指,要不是他真是在认真思考离开的对策,不知道的,绝不会认为他是一个假的精神病人。
亓官殊对这位查无此人的黑无常不熟,虽然后来从亓官辞那里,又听了部分关于黑无常的消息,但他总觉得这个黑无常有些不好相处——
尤其是范无咎都查不到这个人,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黑无常。
对于这种身份存疑的人,亓官殊一直保留不必交友的态度。
“不去,浪费时间。”
“行。”
二人就这么愉快的达成共同想法,在护士说来吃药的那一刻,对着人群中就扔了一道爆裂符。
符箓被控制的很好,进入人群中炸开来,发出劈里啪啦的爆炸声,不会造成多大的损伤,但是把病人们吓到乱跑,却是足够了。
而亓官殊等的,就是这个时间。
病人们因为爆裂符的原因,全部尖叫乱跑起来,在这一刻宛如菜市场一般混乱,就连护士的药都被撞撒了许多。
受惊的病人力气不小,即便是护士也拉扯不住,更不要说一群受惊的病人。
也就是在这个混乱的时候,亓官辞趁机跑出了范围,一个转头就进入了后厨。
有亓官辞的“带头”,病人间就彷佛触碰了什么开关,一个接一个地也开始往外跑去,让原本就头疼的护士们,更加忙乎不过来。
看着这样的场景,齐翊升三人也是对视一眼,打算混水摸鱼去找些线索,便挤在人群中也离开了厨房。
护士们拉响了警报,开始在全院追捕逃离的精神病人,同时也有一位护士长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对一位医生道:“封医生,有一些病人们失去了控制,正在全院乱跑,您放心,我们很快就会把他们捉回来,并且加大药剂的,请您不要生气。”
清冷又艳丽的医生慵懒躺在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交叉搭在腿上,那双手彷佛具有什么魔力,让人忍不住为之着迷,那是一双宛如神作的双手,用漂亮二字形容,甚至都有些浅薄了,而那双手的右手食指与中指间,似乎还隐约可见一粒朱红的小痣,给这双手增添了几分蛊惑之意。
封景坐在椅子上,目光深沉地盯着眼前监控中一道正在吃蛋糕的身影,眼底忍不住闪过一丝笑意,松开交叠的双手,手指在冰冷的椅臂上点了好一会,才开口:“看来有些先生的时间,好像不太够了,那就让时间加快点,让他来赴约吧。”
护士长愣了一下,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数据,她意图想反驳什么,最终却还是落败,双眼恢复了原本的呆滞模样,点了点头:“好的,封医生,如您所愿,沙漏将加快它的流速。”
随着护士长的话音刚落下,整个病栋中的时间都停顿了一瞬,随后外面的天色开始加快速度的变化。
正在吃蛋糕的亓官殊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他看了眼厨房窗口处快速黑下的天,又看了眼宛如抽风般加速转动的钟表,忍不住默了一瞬,面不改色咽下蛋糕,才忍不住皱眉吐槽了一句:“这真的不科学,异海都不这么玩啊!”
亓官辞兴致缺缺:“你怕什么?时间流速快,又不影响我们通关。”
亓官殊:“晚上8点后,我们会进入里世界,虽然不影响,但是这也意味着我们找线索的时间也被缩短了。
在这样快节奏的流速下,几乎是没有了喘息和休息的余地,不停在表里世界来回,短期还好,长了谁都顶不住。”
这么一解释,亓官辞也察觉出不对来:“为什么时速会突然间加快?”
亓官殊摇了摇头,几口把剩下的蛋糕吃完,随手拿了一把小刀和一把西瓜刀,就开始往外走去。
“不是说要从通风口走?”
亓官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赶时间,先找校草。”
可能是因为亓官殊手握两把刀的原因,居然走在病栋中,没有谁敢上前扒拉或者说什么,就连护士……诶,对啊,护士呢?!
走到一半,亓官殊突然停下脚步,心中涌起了一丝不对劲,病人都在乱跑,为什么没有护士来整顿秩序?
警报一直没停,可是病栋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应对措施,别说护士,就连安保人员都没有看见。就好像,整个病栋已经成为了精神病人的“狂欢所”,没有护士,没有医生,也没有安保人员。
等一下……
真的……没有……医生吗?
亓官殊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于是他叫停了一位正在走廊中来回奔跑的病人,开口问道:“你知道我……”
谁知亓官殊话还没说完,被叫停的病人就尖叫一声,抱着脑袋跑开了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医生要把我们剁成肉馅啦——快跑呀——天凉了——医生要让我们丧命啦——”
亓官殊:“……”
亓官辞:“……”
槽点太多,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从何吐槽。
当然这也不是特例,也是有病人精神状态相对好一些,可以正常交流的。
比如这位。
这位穿着病号服,留着一头中长发,头发用一根黑色皮筋扎在脑后,一脸平静地躲开周围乱跑乱撞的疯子,看了眼亓官殊手中一大一小两把刀,然后摇了摇头,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框,看着亓官殊,用平淡语气说出:“兄弟,你拿刀是要做什么?”
亓官殊哦了一声,却并没有想要把刀收起来的意思:“有安全感。”
病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在这里,有一样防身的刀具,的确有安全感。”
看这病人可以正常沟通,亓官殊也来了兴致:“兄弟,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病人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又看了眼亓官殊,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亓官殊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表达有误,便重新问了句:“我的意思是,曾经是做什么工作的。”
病人再次推了下不存在的眼镜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习惯,仰头四十五度角,发出一声感叹,随后才说道:“我啊……哎……知道我是谁不?花果山十三太保知道不?我就是老大!想当年,我手拿着两把西瓜刀,从南天门一直砍到蓬莱东路。来回砍了三天三夜,是血流成河。可我就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眼都没眨过!”——(西游降魔篇台词。)
说着,病人开始手舞足蹈,双手仿真双刀,左右劈砍地讲解自己的身份。
亓官殊默了一瞬,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推开病人就继续开始找校草。
他错了,他简直错的离谱,他为什么会觉得精神病院里有正常人啊!
哦,也不对,至少自己就挺正常的。
亓官辞嗤笑一声:“提着两把刀在精神病院里找校草,你真觉得这是正常的吗?”
亓官殊:“呵。”
第74章 支线副本
虽然整个副本的时间流速加快,但是这并不影响亓官辞还有心情和亓官殊“谈心”。
好好的一个生死时速局被完成了谈心局,除了亓官辞,也是没谁了。
“说起来,之前那个x不是说,在这里混入了小老鼠吗,我一开始以为小老鼠是指铃儿,可是后来见到齐翊升三人,我又觉得应该是指他们。
而且你发现了吗?虽然说我们彼此之间的语言交流并没有障碍,可他们口中的一些词,和我所了解的似乎有些差异,再加上他们手中那些奇怪的高科技道具,我总感觉他们不像是我们这边的人。”
亓官辞现在完全就是一种仗著有亓官殊在,所以也难得的没有去思考副本相关的内容,有点放松的心态,在找校草的期间,还有空提起了齐翊升三人。
亓官殊提着两把刀,在整个病栋中宛如进入自家后花园般悠闲,也许是看在刀的份上,居然没有一位病人敢上前对亓官殊做些什么出格的举动,几乎都是绕着走。
于是乎就在整个病栋中,形成了这样一副怪异的景象——以亓官殊为圆心,周围三米到十米之内,都没有任何人,形成了一个真空区,不知道的还以为亓官殊是什么毒区。
一边找着校草,亓官殊也一边听着亓官辞的唠叨,他嗯了一声,回覆道:“他那样记录视频的道具,在异海中是绝对没有的。
并且我也没有在上面发现任何灵力波动,也就是说他并不是靠符箓或者灵气运作的,倒像是一种纯电子科技。
可是以神都目前的水平,这种道具,还远远达不到制作的水平。”
亓官辞惊叹:“如果是科技的话,这里应该也没有网络才对。录制倒还好解释,但是无延迟的对话……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脱离网络和信号,还能继续运转的吗?”
亓官殊:“你不是都见过了?如果说那位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人,口中说的老鼠就是齐翊升三人,那么我想我大概有了一个猜测。”
“是什么?”
“你听说过次元时空吗?”
亓官辞:“……哈?”
看了眼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亓官殊转头望了眼医院中的钟表,现在已经是傍晚6点了,但这离早上其实才过去了不到正常时间的四个小时左右。
亓官殊眼神晦暗不明:“在异海的考试中,有一个考点的名字,叫做虚镜。”
“用最直白简单的话来解释,就是指在线下所行的时间点上,拉出一条纵轴,纵轴上有无数条和该时间相同进行的宇宙空间,在不同的宇宙空间内,除了有不同的‘你’,做出的不同的选择,还有同一时间的不同文明进度宇宙。”
“神都如今的文明进度是科技时代,可是齐翊升三人的文明进度远高于我们所处的神都,我们也可以叫那个地方为‘更高维度’。”
“假设我的猜测都正确,那么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以及齐翊升三人。都是来源于那个‘更高纬度’。”
说完这段话,亓官殊又忍不住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不过这都只是猜测,或许只是我想多了。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离开这里,先想副本吧。”
亓官辞其实也被亓官殊的这一番言论给惊住了,身为理科高材生,他当然能够理解亓官殊口中的纬度理论,可偏偏就是因为能够理解,所以才不敢相信。
打个不那么恰当的比方,薛定谔的猫就是在同一时间上,存在的不同结果。
这只是在一项固定规则下的选择,可是在这个世界中,规则是无处不在的。
同一个时间点,可以存在无数个规则。
无数个规则,又可以衍生出无数个选择,因此又会带来无数个结果。
神都是其中一种规则下的选择延伸的结果。
齐翊升三人来自的世界,则是另一种规则下的选择延伸的结果。
或许这两个世界线之间,无意中接触到了一个交叉点,才将他们都卷到了同一个副本当中。
这样倒也可以解释X.所说的老鼠。
想完这些,亓官辞忍不住感叹一声,如果神都百万年后,也可以发展到齐翊升他们那个世界那样,那一定会非常的壮丽。
亓官辞默了一会:“你说x,会不会和齐翊升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不过这个假设刚提出来,又被亓官辞自己否定了。
如果说x来源于齐翊升的那方世界,那他没有理由会认识亓官殊,更不会清楚自己身为异海监考官的身份。
但这就奇了怪了,如果X一直都是这个位面的人,那和齐翊升他们世界相交的基点又会是什么呢?
一时间关于x身份的猜想,倒是越来越扑朔迷离起来。
就在亓官辞还在猜想X的身份时,亓官殊开口打断了亓官辞的思路:“不对劲。”
亓官辞停下思考,就着亓官殊的视线望了一圈周围:“怎么?”
亓官殊转着手中的小刀,一边换了一个方向查找,一边回答:“整个病栋找下来,都没有发现校草,按照我的排查方法,没有理由会错过才对。”
亓官辞:“校草不在病栋中?莫非是因为时间不对?”
其实仔细想一想校草两次出现,一次是在入夜后,那个未知生物即将倒数时,还有一次就是在所谓的里世界。
而现在这个时间,即便是流速加快,但离入夜还有一段时间。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倒也说得过去。
亓官殊也想到了这点,于是决定等时间入夜后,再去确认这个推测是否合理。
按照目前这个流速来看,离入夜也还需要正常流速的不到一刻钟左右。
一刻钟的时间,在病栋中能做些什么呢?
亓官殊选了个窗边站着,透过窗去望外边,看了一会,他突然咦了一声:
“这个病栋在你的描述中并不是独立出来的,可是现在却并没有看到原来医院的任何建筑和过道,你说这里会有院长办公室吗?”
的确,在亓官辞当时的场景导入中,保安是带他到了另一个地方的,可是亓官殊看了整个病栋的格局,却发现这里彷佛被单独隔离出来一样,完全找不到任何原本医院参在的痕迹。
原来只是说精神科,但现在,这里更像是一座独立的精神病院。
这其中的变化,是否和主线有关呢?
当亓官辞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考试系统的提示音在次响起:
【叮——恭喜考生发现副本支线:病栋的存在。考生有三个小时时间考虑是否选择接受支线任务,未做选择则默认拒绝。
支线评分与主线评分无关,支线任务完成,有单独奖励。】
这条系统发送的信息不只是亓官辞收到了,在病栋中查找线索的齐翊升三人也收到了。
齐翊升和喻骁停下搜索的动作,对视一眼:“看来我们这位队友,实力和运气都不错。我还是第一次在副本中听到有人开锁了支线。”
喻骁不置可否:“虽说有奖励,可也要看有没有实力拿到,在之前的记录上,都没有提到过支线相关的任何东西。而且这个副本难度并不算低,只怕支线难度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和齐翊升、喻骁的想法不同,丹尼尔想不通这些弯弯绕绕,他只知道这位他有好感的练习生,再一次给了他一个惊喜。
因此,他忍不住对亓官辞的喜欢更深了一些,挑眉吹了声口哨:“嘿,我的两位好朋友,我更喜欢他了!我现在非常的确定,我简直快要爱上他了。我是认真的,如果能从这里出去,并且他也成功了,我一定要去追求他!”
齐翊升默了片刻,看着丹尼尔眼中的喜悦和兴奋,那种对强者的欣赏是无法掩盖的,如他所言,丹尼尔好像确实对亓官辞有了些喜爱之情,只是这份感情中是否有兴趣使然,就不确定了。
不过齐翊升当然也不会打击自己的好友,于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丹尼尔的肩膀:“加油,那位小朋友看起来可并不好追。”
丹尼尔拍掉齐翊升的手:“不好追才能显得我对他的感情真挚。”
齐翊升:“啊对对对。”
喻骁:“……呵,真挚。”
丹尼尔:“……别这样,我的朋友,对我有点信心好吗?我长得也不差啊,怎么就不行了?”
齐翊升哈哈一笑:“丹尼尔,古华夏有一句话叫不要以貌取人,长得好不代表人家就一定要喜欢你,别想了,快找线索通关副本。”
丹尼尔瘪了瘪嘴,没有继续说话,转身投入了找线索的过程中。
而另一边的亓官辞则是沉默了一会,问道:“接?”
亓官殊听着这样一句轻飘悠闲的询问,忍不住挑了挑眉:“大学霸你这么自信,支线任务说接就接?”
亓官辞:“这不是有你在,不接就不接吧。”
亓官辞本来是想着,有题就全给它解了,但是想了想现在的时间,好像确实有些紧张,所以思考过后,选择“遗憾”放弃附加题,意思意思考个分得了。
这还是他作为好学生这么久以来,难得一次主动放弃附加题。
正当亓官辞准备和亓官殊商量一下关于题面的分析时,却看见亓官殊面不改色地按下了接受键。
【叮——支线任务已开启。病栋将开放两界信道,信道可自由穿梭表里两界,请玩家自寻。玩家可邀请队友组队,组队奖励将平分,组队名额目前剩余0/3。】
第75章 阵营选择
亓官辞:“???”
亓官辞:“怎么又接了,不是赶时间吗?”
刚才和亓官殊的那一番对话,亓官辞还以为这是要放弃支线任务的意思,都已经做好了认真完成主线任务,然后出去后调查一番X身份的准备,却没有想到下一秒,亓官殊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按了接受任务。
不是,好兄弟,你玩呢?
自认“除了我,就没有人更了解我”的道理,这会儿亓官辞,是真有点看不透亓官殊的想法了,先不说他们两个的脑回路能不能对的上,单说亓官殊说的和做的,就够他花时间仔细分析一壶了。
这也是亓官殊一定是和他站一边的,这要是换做亓官殊是他的上司之类的,救命……
突然就理解了古代大臣们口中所言的伴君如伴虎是什么意思。
这想法变化之快,别说有没有时间分析了,但凡稍有不慎会错意了,那可就真是要了命了。
亓官殊作为让亓官辞心情复杂的“罪魁祸首”,完全没有给人留下了心里阴影的愧疚,反而再次转起了手中的小刀,语气清淡如闲聊家常般道:
“我不太相信那三个所谓的队友,即便他们有一定的实力,但毕竟相交不熟,把后背交给他们,我做不到。
而且他们目前所展示的,很明显和我们有着文化差异,在这样的差异下,我不太想和他们合作一个支线任务,太容易产生不必要的冲突。
如果在完成主线任务的同时,也可以顺便解决支线,这是最好不过的,但这其中需要花费的时间心力,也会相较于原本的计画更加多,不划算,我们赶时间。”
亓官辞已经是一副随便吧,爱咋地咋地的心态了,听完亓官殊的话,忍不住冷笑一声:“呵,赶时间?那你怎么还选择接受任务?”
本以为自己这句话,怎么也可以噎住一回亓官殊,却没想到亓官殊在听到了这个问句后,不但没有半分后悔,反而眼神中还闪烁了一瞬算计的光。
感知到亓官殊的算计,饶是亓官辞也忍不住背后一凉,突然不知道该是对亓官殊算计人表示幸灾乐祸,还是表达在这么紧急关头,亓官殊还有心情算计别人而感到无奈。
亓官殊似笑非笑,半虚双眼,手指快速在系统光屏上写了些什么,速度快到连亓官辞都没来得及看清,在亓官殊点下了确认队员后,系统卡顿了一秒中后,显示操作成功:
【玩家已绑定队友,支线副本已开启,线索将由组队可见,当前支线任务完成进度:0%。】
系统话音结束,亓官殊的脸色却立刻冷了下来,如果说原本他还有些笑意的话,现在却完全是被诈骗了千百万的大怨种脸色。
“……我C你大爷的。”亓官殊一眼都不想再看页面,直接关了显示屏,随后含糊不清地念了个名字,最终还是没忍住,报了句粗口。
吼,看上去真的很生气呢。
难得看到亓官殊这个样子,亓官辞有些好奇,这一切都是在亓官殊确认了支线队友后才发生的,所以……导致亓官殊变成这个样子的,就是这个所谓的队友?
刚才亓官殊说过,他不会选择齐翊升三人作为队友,可是当他填完队友后,却显示成功了,那也就是说明,在这场副本中,除了齐翊升三人,还有其他玩家的存在,并且很有可能,亓官殊是认识的,不然也不会知道对面的名字。
可是问题就来了……这场副本进行这么久以来,亓官辞见到的队友也就是齐翊升三人,更不要说亓官殊醒来的时间,还在亓官辞之后,而亓官殊醒来后,他们两几乎是有着共同视角,不可能存在亓官殊见过,而亓官辞没见过的人。
那……这期间,他们还见过了谁呢?
谁会是玩家身份的呢?
那位校草?
那位叫做封景的医生?
那些护士?
不,不对,不会是护士,护士的话,有些对不上,而且所有护士的名字都是模糊住的,根本无法知道她们谁是谁,而亓官辞知道名字的护士,还是在之前那个“原医院”的慧芳和苏玉。
但是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有在病栋内见到这两人,而且这两个身份显然都对剧情主线有着重要作用,不太可能会被玩家扮演。
那,没有人了吗?
……
不对!还有一个人!
“你知道黑无常的名字?!是认识的人?”
亓官辞问道。
虽然说是一个问句,但实际上亓官辞已经八成可以确认亓官殊已经猜出来黑无常是谁了,要不然也不是在填上名字后显示组队成功。
当然,这其中也可能存在亓官辞推测错误的可能性,不过就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符合可能会是玩家身份,且可以组队的,也就只有黑无常的可能性最大了。
可是,黑无常会是谁呢?
之前亓官辞也不是没提议过找黑无常合作,但那个时候是被亓官殊拒绝了,当时亓官殊给出的解释是黑无常这个人并不熟,身份遮掩且范无咎那边都无法查到相关信息,一看就不太像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份。
这要是放在一本小说中,八成都是一个什么忍辱负重,或者后续爆狼神的大角色。
但现在亓官殊怎么又选择和黑无常合作了呢?
是什么时候亓官殊对黑无常的身份有了猜测,又是什么时候确认了推测?
亓官辞想得很多,在他思考的时候,亓官殊也无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能不要那么聪明就好了,和你打交道,好累啊。”
亓官辞:“……呵呵,彼此彼此。”
有了亓官殊的这句话,原本只有六成左右的猜测,现在基本可以敲定,亓官殊在系统填写队友的那一栏上,填的就是黑无常的名字了。
还是那个问题,黑无常是谁呢?
亓官辞没有再继续追问,从亓官殊的这个态度来看,他知道就算他再问,亓官殊也不会告诉他答案的,与其浪费时间和亓官殊周旋一个黑无常的身份,还不如先仔细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完成任务。
亓官殊也暗中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刚才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去赌那个名字是对的,毕竟系统可不是什么填错了还可以重来的软件,它有自己的运作程序,要是填错了,指不定会触发什么应急程序呢。
幸运的是,他赌对了。
但这份幸运,并没有让亓官殊很开心。
毕竟猜测黑无常会是这个人是一回事,证实了黑无常就是这个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组队的通知是相对的,既然亓官殊这边显示了成功,那黑无常那边,自然也是显示成功了的。
就是不知道黑无常先生现在收到了组队提示后,脸色是什么样的?有点可惜,没办法亲自看到了,不过……
黑无常先生发现自己暴露后,又会以什么身份,什么态度来见他呢?
真是想想就让人激动。
亓官殊弯了弯唇角,双眼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钟表的指针,直到它的方向指向了晚上八点——
“时间到了。”
亓官殊语气平淡,几乎没有什么起伏,但是他握着刀的手,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防守的姿势。
也许是整个副本中的流速变快的原因,指针到了八点后,“昨晚”那个奇怪的生物并没有再次出现。
而“今天”也因为没有吃药的原因,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眼前的景色如同被一只手搅动开的湖面,扭曲摺叠起来,随后紧跟着就是一阵晕眩的感觉,有点类似于高速过山车在疯狂上下上下转圈一般。
处于生理性的恶心反应,亓官殊下意识闭上了双眼,等这阵令人呕吐的晕眩感过去后,亓官殊才再次睁开了双眼。
而他睁开双眼后,眼前的景色虽然并没有什么改变,可亓官殊注意到,一旁的病房前的值班表上的时间变了——
早在进入里世界前,亓官殊就因为闲得无聊,在盯着时间的同时,也看了一下病房门口的值班表,仔细到连时间和护士名都看了,虽然那些护士名都不能够算作名字……
呵呵,难道你见过叫~%?…,# *’☆&℃$︿★?这类“名字”的护士吗?
所以在再次睁开眼后,亓官殊下意识看了眼值班表,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就发现了一直被他忽略的一点——时间。
原来他以为这个副本仅仅是表里世界的差距,又因为齐翊升三人的存在,导致亓官殊一直以为副本中的表里世界,是在同一时间下,不同选择中衍生出的一个真实结局,其中一个,是正常结局。
而里世界就是那个真实结局。
所以他们想要真正通过副本,离不开去探索真实结局。
但有一点却被他遗忘了,那就是在这个真实结局和正常结局的中间——存在一个时间问题!
如果说,表里世界其实并不是平行时间线的同一时间点,而是同一时间线的前后时间点呢?!
没错,在亓官殊的视角中,他清楚地看到——这个里世界值班表上的时间,在表世界的时间基础上,被提前了十三年!
这也就是说,里世界的一切,都发生在表世界之前!
这一点看似没有什么用,但实际上也是破局的关键。
校草在表世界的正常时间(淩晨五点半到入夜八点前)都没有出现过,但是在里世界的时间(入夜八点后到次日淩晨五点半)却可以出现。
那么在这个基础上,就可以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校草只能出现在里世界(也就是现即时间的十三年前),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在里世界和表世界中间差的十三年间,校草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或者直接说——死亡了呢?
如果是这样,那是否校草的死亡,就是导致病栋变成十三年后那个样子的主要原因呢?
想到这点,亓官殊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凶手还活着吗?是因为什么原因呢,执念,还是怨念?”
就在亓官殊自我进行推测时,那个不知道为什么总想给自己刷点存在感的系统再次发出了声音:
【恭喜玩家发现病栋时间的秘密,目前主线进度:53%。】
53%?
什么时候进度这么多了?怎么来的?
主线任务就这么过半了?线索是什么?怎么就过半了???!
亓官殊愣了一下,并没有因为系统的提示而失态,反而开始快速在脑海中回想目前已知的全部线索:
1,病栋的里世界和表世界存在时间差,里世界发生在表世界之前,时差为十三年。
2,重要角色校草目前只在里世界中出现,推测校草在这十三年间遭遇或自行进行了死亡运动。
3,病栋的产生或许和校草有直接关系,原医院的消失,应该和校草的死亡(存疑)有关,中间应该因为校草发生了什么,导致原医院变成了十三年后的精神病栋。
4,原医院的院长和病栋的院长,应该不是同一人(存疑),病栋院长开设病栋的原因,或许和校草有关(待求证,有关支线)。
5,校草和前情引入(原医院的那段故事)中苏玉弟弟的关系是什么,校草可能就是苏玉弟弟(但长得不一样,气质也不一样)。
6,已知病栋中的医生有齐鹤川(自己扮演)、封景(疑似重要角色)。这么大的病栋,没有理由只有两名医生,那么其他的医生去哪里了?
7,齐鹤川的身份可能不简单,在里世界中,曾经威慑过护士和封景(存疑),护士对齐鹤川的态度不一般,校草对齐鹤川的态度也很特殊,那么【齐鹤川】在病栋的故事中,又担任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8,护士都没有名字,全部都是乱码,且没有自己的思维和表情波动,宛如傀儡。
苏玉和慧芳也是护士,为什么没有在表世界见到过?她们是否存在于里世界?如果不存在,那她们去哪了?原医院的护士和病栋之间,又存在什么联系?
9,齐鹤川和原医院有关系,同时也和病栋有关系,但是在表世界中齐鹤川的身份却是病人,这中间的十三年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件,导致医生变成了病人?
把自己已知的消息一条条列出来,列到第九条的时候,亓官殊的眼神突然一变,他虚了虚眼,看似自语,实际上是在和亓官辞谈论道:
“你说,是不是有这么一个东西,或者是一个既定的过程,可以实现医生和病人的转化?”
亓官辞不知道亓官殊的脑回路,是怎么突然跳到这的,刚想说一句什么,但是作为同体的他,很快也想通了亓官殊的思路过程,准备出口的话风一转,接道:
“那这个规则是怎么实现的呢?转变的原因又是什么呢?医生和病人难不成还分了两个阵营?”
亓官辞:“……”
亓官殊:“……”
两人都默了一瞬,显然是都想到了那一点,还是亓官辞率先打破沉默:“哈,看来这个X,对监考官的态度不一般啊,就连身份都给了两个阵营的,方便随时切换是吗?但这又代表什么呢?”
亓官殊:“如果是在病人的角度来看,医生则像征着入侵者和施暴者。校草和苏玉的弟弟,或许就是在这样的精神状态和想法中,被医生侵略,乃至剥夺了最后的生机。”
就在亓官殊最后一个字音刚落下,系统再次发出了提示音:
【恭喜玩家发现隐藏线索——阵营。迷雾之下,不辨旁人,生机与侵略,都将被雾掩盖。
现在大雾散去,隐藏在人群中的危机显现。
侵略者睁开了被迷住的视线,防卫者惊醒了被掩住的天真。
误入的迷途人,你是侵略者,还是防卫者?
叮——阵营线索明牌,从现在开始病栋温和的表象将被掀去,请玩家在半小时内做出自己的阵营选择。
注:阵营事关主线的结局,一旦选择完成,将不能更改。(病栋中存在一处可以转换阵营的方法,但是那是什么呢?
嘿嘿,它是传说啦——没有人见过呢,当然你如果想尝试的话,那就在午夜十二点,一个人带着阵营信物去院长室吧。
咦,院长室在哪里?嗯……没有人知道也!)】
嘶,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系统的这段话,亓官殊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怎么办,有点控制不住想要打它的冲动,怪,真怪。
不过,系统也透露出了一些消息,比如——没有人知道院长室在哪里,但是想要更改阵营,就必须去找到院长室,并且前提是拥有阵营信物。
可是,阵营信物又是什么呢?
亓官殊不由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医生铭牌,铭牌应该是医生的信物吧?
假设医生阵营的信物是医生铭牌,那病人阵营的信物又是什么呢?
就在亓官殊开始思考两边阵营信物分别是什么的时候,另外几位玩家的脸色,已经从最开始听到系统播报的惊叹,到现在已经是无所谓了,哦,“又是他啊”的佛系态度了。
齐翊升面无表情:“……Ok,fine.我真的越来越期待他来军院了,他不应该成为一位练习生,他真的非常适合作为一位指挥官。”
哪怕是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喻骁,也点了点头:“我很想知道,这位朋友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丹尼尔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我的好夥计,我真的更爱他了!我宣布,他就是我的理想型了!他应该会和我们一样选择病人阵营吧?”
听这话,齐翊升和喻骁都诡异地沉默了好一会:“不一定。”
他们选择病人阵营,是因为他们正好分到了病人阵营这一边,再加上目前不知道医生阵营的信物是什么,与其冒险去选择未知后果的医生阵营,还不如选择适配自己现在身份的病人阵营。
更不要说,在系统刚才发布的故事中,很明显病人阵营是在光明方的,比起题目中的“侵略者”,还是病人阵营这个“防卫者”更安全一些。
所以几乎是没有多少犹豫的,齐翊升三人都选择了加入病人阵营。
“可是,你怎么确定病人就是那个防卫者呢?万一是病人在攻击医生呢?
你别忘了,在表世界中,【齐鹤川】可是被护士监控的【病人】。
那站在医生的角度来说,被精神病人不断积压负面情绪,在一次次的手术或者疗程中,被病人的思绪侵略,也许还会被病人攻击,为什么医生就不能是那个防卫者呢?”
在亓官殊思考要选择哪个阵营的时候,亓官辞开口说道。
是啊,病人和医生是一个相互词,那为什么侵略者和防卫者不能是呢?
谁说病人,就一定是防卫方了?有些人的病,可是天生坏种啊……
亓官殊突然想到不久前和一位病人的对话,当时他拿着两把刀,那位病人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还说——【在这里,有一样防身的刀具,的确有安全感】。
他的安全感是什么?为什么会在病栋里认为有刀具有安全感?
而他后来更是说一路从南天门砍到了蓬莱东路,血流成河。
原本以为这是发病了,可如果换个角度来想想……如果他说的不是呓语呢,如果他说的……恰恰是真的呢……
那这样的病人,真的还是防卫方吗?
第76章 关键角色
亓官殊哈哈一笑,对于亓官辞的推测,不置可否:“大学霸,你会赌博吗?”
很显然,亓官辞想得到的,亓官殊也想到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阵营的玩法,带给了亓官殊兴趣,原本还对这个副本有些游离的他,此刻却有些兴致勃勃了。
亓官辞有些不理解亓官殊兴奋的点,不过还是很给面子地没让亓官殊的话落在地上:“不会,三好学生了解一下,我三不沾。”
“好吧,你还真是个好学生,”亓官殊动作轻微地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虽然题目给出的信息含糊不清,可它也给了半小时的考虑时间,不如我们来赌一把。”
“赌什么?”
“就赌,在半小时倒计时结束前——我们能不能遇见那位‘好队友’。如果遇到了,那他选了什么阵营,我们就选什么阵营。”
亓官辞刚想反驳,却被亓官殊的这一番话震住了,话头全部哽在喉间,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倒不是因为亓官殊面对这样一个重要的事情,做出的决定语气居然如此平淡随意,而是他居然敢做出这样一个不公平的赌博。
——这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场豪赌了。
亓官殊几乎是把自己所有的生路,都压在了一个未知定数上,能不能遇见这位“队友”还是两说,就算遇见了,最终选择的那个阵营,是否就是正确选择,也是一个未知数。
明明时间都很紧迫了,可亓官辞还是沉默了好久,才说不出是什么意味地从口中挤出三个字:
“你疯了。”
亓官辞之所以相信亓官殊,是因为亓官殊就是他自己,而他很确信亓官殊是绝对不会做出愚蠢的选择的。
并且亓官殊的实力很强,至少在目前恢复的记忆中,以及所了解到的认识中,亓官殊都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
可他现在居然做出了一个豪赌,去相信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好吧,姑且算作认识的人。
到了这个时候,哪怕黑无常曾经救过亓官辞,哪怕黑无常的实力也不错,但亓官辞还是从中察觉出了一丝怪异的气息。
他进入到这里,是因为X,可黑无常是怎么进来的?
虽然亓官辞认可黑无常的实力,也愿意相信黑无常不会害自己,但是黑无常的举动,实在是太奇怪了,连带着现在亓官殊知道黑无常的身份后(虽然亓官辞还没猜出来是谁),亓官殊也有点奇怪了。
就好像,黑无常和亓官殊之间,有点什么过节……
但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感受,这种感觉很微妙。
良久,亓官辞才幽幽叹了一句:“呵,孩子大了,有事情都瞒着我了。”
亓官殊:“……”
亓官殊:“别犯蠢。”
就这么自己怼了自己一会后,亓官殊才用小刀的刀尖点了点挂在墙上的值班表上的名字栏:“有名字了。”
在十三年后全是乱码的值班表,在十三年前的里世界里,恢复了正常。
一目三行地过了一遍名单,亓官殊挑眉:“你之前说,那个有弟弟的护士,叫什么名字来着?”
“苏玉。”亓官辞回道。
刀尖抵在一个名字的下方,因为压力,纸张被划破,从名字的下方,割出了一道裂口,亓官殊却彷佛没有什么感觉似的,目光冷漠:“这个人,叫舒鱼。”
亓官辞有些跟不上亓官殊的脑回路:“名字不一样,你不会想说这个人和苏玉有关系吧?”
这会不会有些太牵强了?
后面这句话,虽然亓官辞没有说出口,但是亓官殊能够理解到这层意思。
收回小刀,亓官殊的目光再次在那位叫做“舒鱼”的护士的照片上停顿了几秒,才开口:“不是,你还记得之前齐翊升给我们看的那个录像吗?当时这个护士,就站在封景身后不远处。”
亓官辞沉默,也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录像的内容,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人,不过……
“你拿显微镜看的视频吗?”
亓官辞忍不住吐槽一句,即便他当时也看了那个录像,不过要是他,他关注的也肯定是那几个存在感很强的护士,以及齐翊升三人,哪怕现在看到这个舒鱼的照片,也不会把这个人和录像中的人对上。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几乎边缘的角色,在录像中都没有开过口的人,居然会被亓官殊注意到,还找到了在值班表上的联系?
这已经不是记忆力好可以形容,这简直就……不是人。
不过……
“她有什么关键吗?”
亓官辞皱眉,想不出来这个边缘护士,和主线或者是支线有什么关系,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找校草吗?咋地,现在时间不重要了是吗?
或许是亓官辞语气中的无奈太过突出,导致亓官殊也抽空看了一眼外边的变化,时间的流速依旧没有停下,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里世界和表世界有壁的原因,里世界的时间流速,远远没有表世界那么快。
这也意味着亓官殊在里世界里,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去查找线索。
不再多说,亓官殊一边转着小刀,一边开始一间病房一间病房地找校草,在找人的过程中,抽空回答亓官辞:
“这个叫做舒鱼的,十三年后还在这家精神病院工作,在表世界病人集合要吃药的时候,舒鱼也在其中。她是我目前唯一一个发现的,同时存在于表里世界的人。
如果她十三年都没有离开过这家医院,那么她一定会知道这十三年内,医院发生的事情,说不定她会知道校草的消息。
而恰巧,她叫舒鱼,那位有弟弟的护士,叫苏玉,你不觉得,这有些太过凑巧了吗?”
听着亓官殊的分析,亓官辞的心却越来越沉。和亓官殊相处越久,他就越能够感觉到自己和亓官殊的差距。
比如关于【舒鱼】这个护士的消息,要不是亓官殊提起了,他是绝对不会去注意到这些的。
当然,要是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或许也会发现其中的关联,但这和一开始就敏锐捉住关键的亓官殊相比,还是差的太远了。
他当然高兴亓官殊这样厉害,这也意味着他能够离开这里的希望越大。
不过,有这样优秀的亓官殊存在,他亓官辞……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从目前发生的这些事来看,似乎每次都是亓官殊帮他善后,他的存在,似乎一直都是在惹麻烦的路上。
这么想着,一时间亓官辞的心情有些低气压起来。
亓官殊几乎是立马就感觉到了亓官辞心情的不对,他脚步微顿,随后才继续动作起来,视线一直在捕捉校草的位置,嘴上却在和亓官辞说道:“大学霸,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亓官辞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因为觉得亓官殊太厉害而感到自卑,顺着亓官殊的问话接下去道:“我在想,医生阵营的标志如果是铭牌,那么病人阵营的标志,会不会是病号服上的编码呢?”
他刚醒来的时候,身下放着的就是一套病号服,而他当时糊弄保安大爷的藉口,也是号码牌被扔到了禁区。
如果证明自己是医生的标志是医生铭牌的话,那么证明自己是病人的标志不就是病号服上的编码号吗?
对啊,编码!
亓官辞眼神一亮,像是解出了一道高数题一样激动:“在表世界的时候,所有的病人身上穿的病号服上,都没有编码!而那些护士的衣服上,也没有铭牌!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表世界的时候,双方的身份都是模糊的,只是穿了护士的衣服和病号服,但是并不代表护士就是护士,病人就是病人!”
这也正好切合了这个副本的主题:你如何证明医生就是医生?如何证明病人就是病人?
那么在此基础上,再作出一个更大胆的假设呢?
如果,表世界的那些护士,不是护士,而是——病人呢?
即便舒鱼在十三年前是护士,谁又能保证在十三年后,她还是护士呢?
而那位说有刀有安全感的病人,他说的一路从南天门砍到蓬莱东路,血流成河,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一开始的猜测就错了,他说的不是人,而是——手术。
有了这样的猜测,亓官辞想要立马证实一下,于是他对亓官殊道:“去医生值班表!看看主刀医生上面,有没有那位在表世界和我们聊天的病人!”
亓官殊很快也想通了亓官辞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忍不住在心底对亓官辞赞叹了一声,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举一反三,不愧是学霸。
脚上的动作不停,亓官殊很快找到了医生的介绍版面,目光快速在医生们的照片上检索,果然——
他在其中一栏的主刀医生上,找到了那位号称自己是花果山十三太保的病人——
在十三年前,他是这家精神病院的一位脑部手术的主刀医生,名字叫做管建仁。
亓官殊:“……”
亓官辞:“……”
这副本取名,还真是……通俗易懂,简单明了呢。
神特么关键人!
对副本取名的直白哽咽了一瞬,亓官殊摸了一把脸,重新梳理自己的脑回路:“好吧,关键人……现在出现了两位同时出现在表里世界的角色,而且这位关……呃,建……呃,这位猴哥,他是关键人物,那么也就是说在十三年前,他还是医生,我们现在要先去找猴哥,还是继续找校草呢?”
一开始亓官殊他们的推测,都是基于校草才是重点角色的角度上出发的,但是现在已经出现了一位副本给出的明确的关键角色,那么也就是说他们之前的推测,可能要稍微所有变动一些。
按照这样的先后级来看,找副本明确的关键角色,显然会更好一些。
“找猴吧。”
“找猴吧。”
几乎是同一时间,亓官殊和亓官辞同时说出了自己的选择。在说完后,相互愣了一秒,随后同一阵线——找猴,咳,找管建仁。
第77章 变个身吧
说来也奇怪,在表世界病人和护士都乱成一团,但是在里世界,却一切都非常平静。
就连管理都比表世界更加规范得当。
在找管建仁的过程中,亓官辞也注意到了病房门口的那些单子,除了会写明管理的护士交班情况,还写了病房的居住者姓名,以及患的是什么症状。
“奇怪,为什么这里的病人有名字,但是之前看到的校草,却是编号?”
亓官辞提出自己的问题,这一点确实有些奇怪,如果说这里的病人都抹去了名字的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编号,那么按照常理推断,这里的医生对待病人,就不只是病人这一层面。
根据一般副本流程来看,多半这家医院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贩、卖、器、官这类,又或者更有甚者,是借用精神病人来进行人、体、实、验。
但是这些病房的门口数据表里,却写明了病人的名字。
透过门上的观察窗看进去,也不难看出这些病人并没有受过什么过激的对待。
为了验证这一点,亓官辞还让亓官殊专门推开了一扇门,近距离观察了一下病房内的病人。
撩开病人的衣袖和衣摆,病人身上也没有任何受到虐待的淤青伤痕,病房内的布置也非常合理,就连打开抽屉,都可以看到一天需要注射和口服的药物以及病历单。
因为亓官殊对这些并不是很了解,也只是草草看了两眼后,便将病历放了回去,继续按照原来的计画,去找管建仁。
亓官辞趁着这段时间发表看法:“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里世界,和我们之前进入的里世界,有些不太一样?”
先前进来的时候,虽然看上去也很正常,但那个时候,不管是护士,还是封景,给他带来的感觉都是非常机械和违和的。
甚至到了手术室的时候,还产生了异变,那一次所发生的一切,都明确的指出——里世界不正常这一点。
但是此刻的里世界,不管是病房还是环境,都太正常了,正常到有些反常。
固然亓官辞没有去过精神病院,但是这里的正常,确实有一种虚假的感觉。
但这份虚假和前一次的里世界对比起来,又格外的真实。
怎么说呢,有一种……他觉得这很正常,确实如此,哪怕他的心底隐约在否认这不太对。
“没有护士。”
亓官殊的话打断了亓官辞的思绪,亓官殊停下脚步,正好站在了医院走廊的一个十字交接口处,这里有一个护士站,但是护士站内却并没有一位值班的医护人员。
往四周一望,医院的走廊空荡安静,灯光说不上诡异,也算冰冷,每一个病房都关着门,几乎一眼可以看清所处的环境,但是——
一个人都没有。
如果说走廊中没有什么人,用正在休息这个理由可以勉强说得过去的话,那么护士站都没有人,这是不是有些太……玩忽职守了呢。
这样一来,感觉不对的源头就说得通了,此刻的亓官殊,就非常像被扔进了一个刚建好环境,但是还没开始运行的游戏中,空有其表,但是毫无生机。
亓官辞哦了一声:“我说怎么怪怪的,不过这样的话,我们怎么找管建仁?”
没有立刻回答亓官辞的话,亓官殊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开始用大拇指,在其余的几根手指上,点来点去,亓官辞见此也没有开口,他知道,这是准备搞玄学了!
也不怪他,他身为一个数学系高材生,遇到问题第一反应还真没往用玄学试试的方向走,估计亓官殊也是才想起来,哦,原来自己还可以这样。
“哦——”
亓官殊拉长音感叹了一句,随后放下了手。
“怎么样,算出什么来了?”亓官辞问。
亓官殊冷笑一声,再次拿出了那把小刀,小刀在亓官殊的手中转成一道又一道漂亮的刀花,随后用掷飞镖的手法,把小刀扔了出去,直直插入护士站的牌匾中,甚至因为力度过大,刀尾还在快速震动:
“有些人不想我们从这鬼地方出去,不过它似乎对自己所使用的这个东西,还并不太了解,比如,这场副本实在有些太低质了,BUG有很多。”
虽然这个副本从开始到现在,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危及性命的事,哪怕是当时里世界的封景异化,也并没有怎么对亓官殊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当然,不可否认这其中也有副本幕后操作者对亓官殊有所“偏爱”的原因,不过更多的,其实是副本本身发展的还不够成熟。
看上去逻辑没有什么问题,也像模像样地有好几个“考点”,但是其中的BUG也并不少。先不说在最开始的时候那一段奇怪的【情景导入】。
就说管建仁明明不戴眼镜,但是却一直有推眼镜的动作习惯,以及除了亓官辞本人,没有其他人知道,这家精神病院以前还有一个医院的事情,可是却在亓官辞提出这一点后,系统立马就给出了新的指令这一点,都很耐人寻味。
亓官辞若有所思:“你是说,从一开始,这个系统,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系统,而是有人在后面操控,它的目的,就是不想让我们离开这里,是吗?”
“是,也不是。”
亓官殊先是肯定了亓官辞的说法,又接了一个否认,他一边向亓官辞解释,一边盘腿而坐,闭上双眼,双手开始交叠变换。
随着手印的结成,一道淡金的符阵逐渐在亓官殊的身下形成,符阵缓慢旋转,将亓官殊整个人都包裹在内,自下而升起的金光在接触到周围的环境时,呈现出了错位扭曲的景象,如同热气升起时,透过气体看向后方,却完全错位一样。
符阵的转速越来越快,原本垂在亓官辞衣服内的铜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领口处飘了出来,悬在半空中,一道金线在铜钱上来回游走,宛如一条伺机而动的金龙。
“系统确实是系统,不过它并不完善,导致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往其中导入了病毒程序。
虽然这个副本正在形成中,还不够完善,但是一般而言,这样的境域都有自己的一套运转规则,我们现在就是身处病毒入侵的规则下,想要顺利通关,离开这里,前提是我们要杀毒。”
亓官殊通过心声向亓官辞解释,手上的动作却一刻没停。
这一刻,其实亓官殊还有些庆幸这背后之人把这境域植入了病毒程序,让他可以卡这里的BUG,放心地施展自己的力量,不用担心过度醒来,让胎光复现。
等阵法彻底形成,悬空的铜钱上原本写着的【诸邪退散】四个字,也在金线的勾画下,重新形成了两个古朴复杂的文本。
一直在元神内注意着外面发生的一切的亓官辞没见过这种文本,不过他的潜意识中告诉他,这两个字是——尧玹。
虽然亓官辞忘记了这两个字的含义是什么,不过在这两个字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心底还是忍不住升起一丝尊敬和佩服,有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感觉。
怪。
没有给亓官辞想太多的时间,亓官殊已经睁开了双眼,他整个人的气场骤变,双瞳转为金色,左眼处的金色更加深暗,这是上次血种的血液进到眼睛中留下的东西,暂时还不知道有什么后遗症。
不仅如此,亓官殊整个人的身材也拔高了些许,原本穿在身上还有些松垮的病号服,此刻已经撑起来了,隐约可见衣服下掩盖着的肌肉轮廓。
头发也在睁眼的瞬间变长,头顶还是黑发,越接近发尾,却变成了干净的银白色。
这还是亓官辞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见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异变。
短发习惯了的他,在感觉到长发垂下的重量后,还有些不太适应。不过亓官辞不适应,和亓官殊有什么关系呢?
亓官殊轻车熟路的翻掌用灵力凝出一根发簪,随手将长发挽在脑后,将悬在半空的铜钱握在右手掌心,手心向下,左手结单印立于胸前,金色的双瞳中自底浮现出一道玄妙的阵法,双唇轻碰,淡道:“破。”
简短清脆的声音从亓官殊口中吐出,整个境域的场景和亓官殊脚下的阵法都因此凝滞了一瞬间。
随着话音的落下,阵法激活,一道白光自亓官殊握着铜钱的手中乍开,紧接着就是一道轻微的镜子破裂声响起。
如同骨牌倒下似的,更多镜子破碎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一切也被剥落成一片片碎片,终于支撑不住,彻底坍塌。
在境域坍塌的那一刻,所有光线堕入黑暗,陷入一片宁静。
“哧。”
黑暗中,一抹火焰亮起,火焰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局域,一位面容俊美的金瞳长发男子此刻正双眉微蹙,抿唇不语。
美人歪了歪头:“这和我想得不一样,怎么会完全塌了?”
“吼,翻车了啊。”
轻笑声响起,说的话虽然不太礼貌,不过语气却并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仔细看,这道声音居然还是从这个美人口中说出的。
亓官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概是容色俱佳,这样的动作由他做出来,也并不显得猥琐不雅,反而有几分灵动:“大学霸,你搞清楚,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我推算有误,你难道就能得两全了?”
好像确实是这个理。
有亓官殊的掌心焰,好歹不至于在黑暗中成瞎子。借助着微弱的光,亓官殊开始尝试在黑暗中找路。
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也没有找出个所以然来。就好像他们从原来的虚拟世界中,又跌入了游戏中的未设计黑区,除了黑暗,就是黑暗,甚至连边边角角都没有,这里居然是没有方向的。
如果说只是黑,那还好,偏偏还是毫无方向的。
这就算是亓官殊,也没有办法在这样的地方开出什么新道路出来。
为了缓和一下现在的气氛,亓官辞决定活跃一下:“你之前不是说,我们在杀毒吗?那杀了毒,我们之前的那些,因为病毒接受的任务,是不是也会随着病毒的消失而自动清除?”
亓官殊脚步停下,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随后忍不住轻笑一声:
“大学霸,你还真是……很适合考场啊。”
第78章 副本结束
“什么?”
没有打算向亓官辞解释什么,亓官殊开启了自己的异海系统,虽然这里并不属于异海,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异海的系统也可以在这处境域使用。
点开系统后,亓官殊注意到原本的那几个医院支线任务,已经变成了灰白色,也无法点击,后面则是显示了一个红色叉,表明任务错误。
就好像没有看到红色叉似的,亓官殊点开了他最后接下的那个支线任务,因为不想让亓官辞看到那个名字,这一部分亓官殊的手速极快,还不等亓官辞看清,亓官殊就已经点入了这位队友的小窗。
也不知道亓官殊是怎么操作的,他居然可以点开黑无常的小窗。
难道这是身为异海监考官的特权?
亓官辞选择用这个解释来说服自己。
小窗的备注是【※※※】,看得亓官辞一阵无语,但是始作俑者亓官殊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而是开始在小窗上输入信息:
【开个定位,我卡黑了。】
此刻刚从院长室调取完关键录像的黑衣男人动作一顿,随后有些迟疑又有些生疏地,点开了自己的系统,在看清收到的信息,以及发信人是谁后,男人诡异地沉默了一会。
他看着光屏上显示的这八个字,目光深沉又专注,差不多快把这八个字看出花了,直到亓官殊再次发了个句号过来后,他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声笑中带着的意思太多,虽然很快就收了回去,却不难从中听出喜悦和情意。颇有一种热恋期小男生终于收到了心上人回信后的傻乐感。
等到亓官殊都发了三个句号乐,男人伸手,才不紧不慢地在自己的系统光屏上开了定位给亓官殊,戴着露指手套的手灵活地在键盘上敲打,即便有手套,也无法掩盖住男人手的精致好看。
甚至他还非常好心情地给亓官殊回了个颜文本:【///(^v^)\\\\\\】
亓官殊这边刚准备根据定位从黑区出去,就看到了那个神经病的颜文本,在原地默了一会,忍不住开口:“傻、逼。”
终于能够插上话的亓官辞咳了一声后开口:“你和黑无常,很熟啊?”
“不熟,只见过两次面。”
亓官殊在这一点上,完全没有说谎的意图,跟着定位在黑区摸索中,顺便和亓官辞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着。
只有两次面。
亓官辞默默在心里默念了这个信息,他感觉得到亓官殊没有说谎,那就说明他真的只见过黑无常两次面。
可是,只见过两次面的人,关系会这么好吗?毕竟这么算的话,齐翊升他们三人和差不多是只见过两三次面的人,可是对于齐翊升三人,亓官殊可没有这么好心情,甚至敢把后背交给他们。
就连卡黑这种事,他都是选择让黑无常开定位,而不是齐翊升。
亓官辞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有了点什么猜测,甚至在刚才有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了什么,不过思绪变得太快,他没来得及捉住。
有黑无常的定位,亓官殊很快就走出了黑区。黑无常也没有藏私,直接将自己得到的关键线索给了亓官殊。
亓官殊快速浏览了一遍所谓的【关键线索】,忍不住挑眉:“这个副本也太不完善了吧,它怎么有点像是……异海的拙劣仿制品,拼合抄了一些题目,却没有给出映射的答案。”
没错,这份关键线索,说是关键,其实也和主线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这份录像里的线索是关于原医院的一些腌臜事,但是他们经历的这个副本,却又大部分的主体时间在精神病院中。
有一种拿了A卷的答案,来应付B卷的考题的既视感。
也难怪为什么会在一开始,亓官辞会在原医院出现。
不难猜测,原本的医院,一定也有它的故事线,但是因为病毒的介入,把精神病栋的故事嫁接到了原医院身上,所以才导致病栋的BUG很多。
说来也奇怪,在亓官殊把这份录像带提交上去后,原本成为灰白色,打了红叉的支线任务居然变成了绿色,显示已完成的状态。
【恭喜玩家※※※和玩家※※※完成支线任务的探索,任务奖励将在副本结束后统一发放,主线进度将大幅度提升……检测到有未知程序干扰……副……~%?…,# *’☆&℃$︿★?……滴,检测到干扰程序已清除,副本矫正中,请玩家在三十分钟内有序离场,避免被副本矫正清除。】
系统的提示音同时在亓官殊、黑无常以及齐翊升三人处响起,收到系统的提示后,众人的面色都格外的精彩。
亓官殊就不用说了,他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份潦草的录像带,居然就是离开副本的关键……咳,虽然这也和他炸了半边考场有关,但这也不关他的事啊他这是好心帮境域排毒。
不过这样一来,却也证实了境域发展不完善的结论,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居然和异海有如此相似的地方,却又如此宛若初生。
齐翊升三人则是彼此沉默了好一会,直到丹尼尔开口:“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小偶像,把怖搞崩了?嘿,我的夥计们,这也太酷了吧!”
喻骁和齐翊升目光交换一瞬,眼中都是对此的部分不解以及对亓官殊能力的惊叹,喻骁拍了拍齐翊升的肩膀:“我想,军院将迎来一位非常优秀的学生。”
和丹尼尔、喻骁的想法不同,齐翊升却是在副本登出口回头用深沉的目光望了一眼副本,那里的医院已经暗下,如同废弃了一般,医院内部一片安静,护士和病人都如同石雕一样保持着最后的动作。
好一会,齐翊升才摇了摇头,开口:“我想,不会了。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弄错了,这样一位勇士,又怎么会是一位在选秀中徘徊的练习生呢?”
“也许,是我们遇到奇迹了。”
最后这句话,齐翊升说的极轻,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到。
而丹尼尔已经兴奋地选择登出,留下一个回音:“我先去看选秀啦!我要去追求齐先生啦!”
喻骁也在说完再见后,选择了登出。
齐翊升却在原地站了好久,一直没有登出。就在副本提示还有最后三分钟将关闭副本,请玩家快点登出时,齐翊升终于等到医院中走出的两道人影。
一位穿着黑衣,带着一副青铜恶鬼面具的,低头看着手中一张便签的长发高挑男人,和一位拿着铜钱在手上抛,时不时回头让黑衣男人走快点的短发男子。
这两位正是准备离开副本的黑无常和亓官殊。
亓官殊老远就看到副本登出口站了一个人,走近一看才发现是齐翊升,他往四周看了两眼:“齐先生,你的两位队友呢?”
齐翊升淡笑,对亓官殊行了一个奇怪的礼,随后才开口:“齐先生,谢谢你带我们过本,我为我之前猜测你是练习生而道歉,我想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可以见到齐先生的机会,所以让他们先离开了,齐先生,你真的很优秀。”
听到齐翊升的这么一段话,亓官殊知道齐翊升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时间也有些惊叹,用赞赏的目光看了齐翊升一眼:“你同样也很优秀,齐先生。”
说着,亓官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那枚铜钱递给了齐翊升:“这枚铜钱在我们那里的意义,是专门赠与好友的,日后若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可凭此寻求帮助。
我将这枚铜钱赠与你,当然,我想齐先生不会遇到无法解决的事,就当是我们之间友情的象征。”
齐翊升有些惊讶地双手接过铜钱,虽然上面的文本他看不懂,却可以感知到铜钱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不难看出这枚铜钱的贵重,齐翊升再次向亓官殊行了一礼:“愿友谊长存,齐先生。”
亓官殊哈哈一笑:“齐鹤川只是我在副本中抽取的身份,我叫亓官辞,很高兴认识你,齐翊升。”
齐翊升微愣,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亓官殊的意思,于是将铜钱慎重地收好后,学着亓官殊地样子,伸出右手,握住了亓官殊的手:“很高兴认识你,亓官辞。”
【副本倒计时00:59,请还未登出的玩家立即登出。】
看着时间快没了,齐翊升松开了手,选择了登出,在登出前,他回头问了句:“亓官辞,如果日后我有孩子,我可以给他取名齐鹤川吗?”
亓官辞:“荣幸之极。”
齐翊升:“谢谢你,朋友。那么,再见了,希望有朝一日还能再见。”
【副本倒计时00:21,请还未登出的玩家立即登出。】
等齐翊升登出后,亓官殊一个眼神也没给黑无常留下,选择了登出。黑无常也没有生气,无奈摇了摇头,将那张便签认真的折好,收了起来。
随后才取下了手套,活动了下手腕,将手指点上了【登出】键。
【玩家※※※已登出,副本奖励将自动收入玩家系统中。】
在系统的光屏提示响完后,黑无常的身影也消失在了登出口。一闪而过的,光屏灯光的反射下,黑无常的右手食指和中指间隐约可见一粒朱红的小痣。
第79章 突发变故
医院。
刚才卫生间里出来,准备回病房的池星乐看了一眼微亮的天,今天的上京亮的晚,虽然天空可见太阳露头,但是整体还是阴沉沉的。
可能是因为病房里有暖气的原因,出来卫生间这边的走廊,气温低的有些可怜。
池星乐忍不住被冻得打了个寒颤,用手搓了搓手臂:“怪了,上京的早晨都这么冷的吗?”
随口吐槽了一句后,池星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大约是淩晨5:30左右。
如果是这个点,那气温低一点也是正常。池星乐又看了眼今天的温度,差不多只有15°、16°左右。不过……15°有这么冷吗?
刚产生这样的疑惑,池星乐就被冷空气冻得打了个喷嚏,将衣领收拢一些后,池星乐准备回病房。
淩晨5:30这个时间,按理说大家都在梦乡里,不过也有一些出早的摊主,已经准备开始摆摊了。
虽然不算早,不过透过医院的窗户往下望去,也可看见道路的车流开始增加了。
池星乐·透过医院走廊的窗口向下看去,正好看到有卖烤红薯和豆浆拌面的。
想着邬铃儿也在病房内看着亓官辞一晚上了,估摸着也该饿了,于是决定下楼买点早餐回来。
他倒是无所谓,邬铃儿是个女孩子,又和他一起照看了亓官辞一晚上,算得上是一晚没阖眼,整晚也就吃了半桶泡面,这么长时间了,就算饿了,估计也不会说。
淩晨的医院虽然不算冷清,但是过往的人也不算多,零零散散地也都是些早起照看病人,或者是来和家人换班的家属。
进入电梯,池星乐按了一楼的按键,随后等着电梯下降。
在等电梯的时候,池星乐也不想干等,便拿出了手机决定刷刷朋友圈。
昨天晚上是玄宗想法子进入异海救人的时候,他有好几个认识的朋友,也都参与了这次行动。池星乐估算了一下大概,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完全打开异海,于是给淩嘉怡发去了一条消息:【情况怎么样了?】
淩嘉怡没有立刻回信息,估计是在忙着开考场,所以暂时没有时间看手机。
池星乐也没有着急,准备把手机放回口袋,顺便扫了一眼电梯的显示屏,看一眼到几楼了。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却是发现出了大问题。
电梯的显示屏上,红色的数字如同卡BUG了一样,在疯狂的变换数字,一会上一会下,随后鲜红的数字在18这个数的时候,停顿了一秒钟,紧接着飞速下降,才几秒钟,显示屏上的数字竟然是下降到了负数!
如果说前面还可以说服自己是电梯出故障了的原因,那么从数字变为负数开始,电梯也跟着数字的变化,开始快速下坠!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池星乐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不过在玄宗长大的他,也是能够感觉出来不对劲。
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电梯故障。
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鬼怪作祟,他才不信。
池星乐皱眉,不动声色后退了些许,将手扶在了电梯内的把手上,以防止惯性作用下身子站立不稳,同时另一只手缓慢探入口袋,从中取出一张黄符,立在眼前。
刚想开口念咒,电梯却在符箓出现的一刻停了下来。
嗯?怎么回事,难道是对面怕了?这算是……和平解决了吗?
脑海中的想法变得飞快,就在池星乐以为就此为止的时候,电梯再次开始下降,并且下降的速度比原来的更快!
“草。”
池星乐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粗口,在快速下降的惯性下,即便池星乐一手握着扶手,也下意识地晃了几下身子,还好池星乐一直提着心,没把手上的符咒跌出去。
电梯持续下降,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池星乐看着显示屏上都快-90多层的数字,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吐槽还是该骂人,只是愣了一下神,便冷笑抖了一下手中的符箓:“我说怎么降温这么快呢,原来是有东西作祟。胆子不小啊,敢作到你道爷头上来!”
回应他的是猛地一抖的电梯。
似乎是在嘲笑池星乐一般,电梯也不下降了,就这么停了下来,但是电梯显示屏上,那鲜红的-99层,却越看越扎眼。
周围的一切都在瞬间安静下来,一时间池星乐居然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而电梯显然也不会就这么让池星乐安稳呆着,从八个角落中开始弥漫出令人作呕的、血肉模糊的粘稠物,整个电梯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开始生锈腐坏。
他么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是吧!
池星乐觉得自己被嘲讽了,脑子一热,火气也上来了,从来都是他找鬼怪麻烦,被鬼怪欺负到脸上,这还是头一回。
松开握住扶把的手,池星乐一手立符,一手掐做剑指立在身前,准备念咒开阵。
但对面好像就是在等这一刻似的,在池星乐刚站稳的一瞬间,从电梯的地面中,猛然伸出了七八只青黑的枯手,目标明确地捉住池星乐的脚腕,开始向下拖去。
而电梯底层也宛如水面一般,形成了一个沼泽般的漩涡,配合著鬼手一起将池星乐向下扯去,同时也有更多的鬼手握住池星乐的手臂、身体,捂住他的嘴和眼睛。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根本没给池星乐反应的机会,短短五秒钟左右,池星乐就消失在了电梯之中,只留下一张被腐蚀了一半的符箓可怜兮兮地躺在电梯地上。
病房内,邬铃儿一手撑着脸,强迫自己不瞌睡,守着还在沉睡中的亓官辞。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睡在床尾的小婴儿。
婴儿睡姿有些不稳,眉头紧蹙,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双手在半空中扑腾了两下,唰地睁开眼,从床尾做起来,纯白的双瞳不带一丝感情地望向病房门外处。
“怎么了?”
邬铃儿看到修妄的姿势,也跟着向外看了一眼,但是病房的床距离房门还有一小段过道的距离,也就是说从这里向外看,是根本看不到门的。
同样,门外的人想要透过病房门上的观察窗向内看,也是无法看到病床的情况的。
修妄没有回答邬铃儿,保持着向外看的动作,一动不动,甚至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原本柔软的身体也逐渐发力,呈现出警惕的肌肉状态来。
到了这个地步,即便邬铃儿还没有察觉到什么,看修妄这样,也明白了事情有异。
修妄怎么说也是圣古陀婴,在感知危险的这方面,简直是堪比雷达的存在。连他都这样警惕了,就说明门外一定——来者不善。
还带有点瞌睡的眼神也在瞬间冷冽下来,一手缓慢移向腰间的小包,同时控制力度,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站了起来,进入作战态度,一点点向门口的位置走去。
真糟糕。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出岔子,池星乐人呢?他去哪里了?
也是这个时候,邬铃儿才忽地反应过来,池星乐去洗手间的时间,未免有些太长了点,就算是解决大事,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倒不是说邬铃儿一个人无法解决,而是现在亓官辞还在昏迷,如果邬铃儿的战力被来人引走,单凭修妄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圣古陀婴来说,他是绝对不可能在全身善了的情况下,还保证亓官辞的安全。
谁?
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来?
那些想要哥哥命的人吗?
那么池星乐的未归,是不是也在他们的计画之中?
该死的,他们昨天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再次发起进攻呢!
其实这也不怪邬铃儿他们没想到,毕竟距离亓官辞昏迷也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按理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至于会紧跟着发起第二次进攻。
但是那些人却这么做了!
棋差一子,怨不得他人。
不过,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从亓官辞出事,再到玄宗发现异海出问题,玄宗的人要忙着异海,无法抽身。
如果没有邬铃儿,那么留在病房这的,就只有池星乐。而池星乐被引出去了,那么整个病房,就完完全全地暴露给了对方。
对方再在这个时候过来补刀……
他么的,还真是一环扣一环啊!
邬铃儿深呼吸一口气,从小包中取出笛子,在手中转了一圈,移到嘴边,又从小包内侧取出一个纯黑的瓶子,用拇指推开瓶盖,开始吹奏起来。
和之前无声的演奏的不同,这一次,邬铃儿的吹奏是有声音的。
笛音在病房中响起,几近沉静的空间中,唯一的声源就是邬铃儿手中的笛子。
调子完整又带着点诡异,在这样的情况下响起,显得十分奇怪。
随着邬铃儿的笛音吹奏到升调,瓶子中升起了紫色的烟雾,就好像是有人在瓶中燃烧了枯草一般,烟雾很浓,却没有味道。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烟雾其实根本就不是雾,而是一只只细小的小虫,虫身是完全透明的,却长着六对紫色的薄翅。
每一只虫子的体型都特别小,若是单拎出一只来,几乎是看不到虫身,虫子的薄翅颜色也不深,几乎透明的翅膀让这份颜色更加浅淡。
一只还好,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万只虫子组在一起腾空飞起,那么就会如同现在这样,呈现出紫色浓雾般的情景。
邬铃儿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玄门中人,所以她感知不到什么是阴气,什么是鬼气,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一个好拿捏的对象。
对面引开池星乐,却没想到这里还留了一位邬铃儿。
笛音高起,最后一声尖锐高昂,如同一声凤鸣穿透云霄,却在最后一秒猛然熄声,随后,由虫子构成的紫色烟雾,在轰然间炸开,向门外涌去。
邬铃儿:“圣古陀,接下来不管什么,你都必须保证以自己性命为代价,保护好少司官,你可以死,但是少司官绝对不可以出事,明白吗!”
修妄一改常态,脸色冰冷,明明还是个婴孩的模样,却在他的脸上和通体纯白的双瞳中感受到了他的认真和严肃。
他望向邬铃儿,重重点了点头。
不用邬铃儿开口,修妄漂浮起来,在亓官辞病床的上半空中闭上了双眼,双腿盘坐,双手合十立在胸前,呈现出古佛坐忘状态。
他的身体上,顷刻之间,覆盖了一层婴拳大小厚度的金光,在半空之中,一座古朴神秘的钟,在圣古陀婴的身后若隐若现,古钟逐渐变大,从圣古陀婴的头顶降下,将整个病床牢牢守在钟内。
金钟面上流动着金色梵文,如同有生命力一般,在钟的表面游走,宛如腾蛇。
而作为金钟召唤者的圣古陀婴,也在快速燃烧灵力,他就是金钟的心脏,无数条经脉般的线连接着圣古陀婴和金钟,从圣古陀婴身上提取灵力,再输送到金钟上。
钟,活了。
它不动如山,护着身下的病床,保证病床上的亓官辞,不会受到半分伤害。
以修妄刚成型的样子来看,这座金钟其实是撑不了太长时间的,他还太小。
但是为了亓官辞,他选择燃烧自己的生命,来保护身下的【父亲】,不会受到伤害。
邬铃儿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但是她不在意。既然已经知道修妄会守好亓官辞,她也要加快速度解决门外的危险。
医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格外安静,即便是刚才邬铃儿那样吹笛,也没有任何人出来说些什么,那就说明,医院陷入了【沉睡】。
这也是为什么邬铃儿敢在医院中就吹笛的原因,她抬手摇了摇,原来她的手腕上,居然带着一副银制的手镯。
手镯款式简单,没有任何花纹,却挂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铃铛。
一直没有出声的铃铛,此刻,终于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叮——铃————
邬铃儿侧耳仔细听着声音,随后冷笑一声:“找到你了。”
第80章 猎人和猎物
邬铃儿知道对面这是想要【调虎离山】,但眼下的情景,轮不到她不踏入其中。
病房并不算安全,虽然有之前玄宗留下的一道防线,也有邬铃儿用圣古陀婴血液制作的第二层防线,还有圣古陀本身存在的最后一道防线。
但这些防线,面对不可知的敌人来说,都属于不确定因素。
她不知道来了多少想要对亓官辞出手的人,而对面一开始应该也没想到邬铃儿会出现在这里。
不,真的没想到吗?
玄门大会的召开才过去没多久,在不可知玄门中人是否有内鬼的情况下,没有人可以保证新界那边的反动势力不知道大会召开的情况。
如果他们知道,那么说不定也知道了代表那边参加会议的黑袍也来了。
但是他们无法确定黑袍是本人还是伪装者。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对有相同命格的人开始暴力屠杀式排除选项。
即便邬铃儿不知道亓官辞有什么打算,但是她知道一个人的命格是无法用正规手法而改变的。
亓官辞再怎么有计画,他的命格也注定了他会在新界人的嫌疑名单上。
玄门大会的召开,只不过是作为一个导火索,加快了他们对名单肃清的速度罢了。
那么在不知道名单上哪一个会是真正的黑袍情况下,他们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派人刺杀。
派多少人呢?
当然是,两位以上。
如果是普通人,两位也足够处理。如果是玄门中人,一位用来拉扯,另一位来刺杀,也合情合理。
可他们之前已经刺杀过一次了,那么刺杀,还会用两位吗?
不会。
因为玄门的人,也一定会有所防备。
那么,最保险起见,他们一定会派出至少三位的刺杀小组!
一位用来拉扯,如果出现了突发情况,第二位和第一位一样,用来调虎离山,而最后一位才是真正的杀手。
但现在没办法了,哪怕邬铃儿不离开,他们也已经到门口了。不管邬铃儿是不是会被引开,病房都已经不安全了。
与其让大于等于二的危险针对亓官辞,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是主动跳进陷阱,引开一位。
至于剩下的,就真的是要抢时间了。
如果邬铃儿提前解决了对面,还有机会在圣古陀婴的最后一道防线破碎前赶回来,那样还来得及。
所以,哪怕知道对面是在故意引开她,邬铃儿也不得不一脚迈进去。
好吧,那么现在,就看谁的速度更快了。
根据铃声给到的最后定位,邬铃儿推开了病房,向那处走去。一切都和她猜测的一样,整个医院陷入了【沉睡】,走廊上没有任何人,安静的可怕,也冷的可怕。
似乎医院成了一个巨大的停尸间,源源不断地冷气从四周侵入,灯光昏暗发绿,甚至走廊的墙壁上都开始结出薄脆的冰层。
这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邬铃儿微惊,在病房呆着那么长时间,对于外面的变化,她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还真是,不科学极了。
意识到来者不简单后,邬铃儿心沉下,她现在也有些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圣古陀婴被击败前,打败对手回到病房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现在最好就是回到病房死守,虽说是困难些,但是可以明确保护亓官辞的安全。
可当邬铃儿转身,却发现身后的一切居然被黑暗吞噬了!
萦绕着血色的黑洞恶意地在邬铃儿身后蠕动,无法看到任何道路,更没有任何病房的存在。
从她踏出病房的那一刻起,她就回不去了!
该死的,中计了!
邬铃儿稳定心神,用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握紧笛子,再次晃动铃铛,这一次不等铃声停下,就提气往一处方面跑去。
既然这样,那就直接和对面拼了。敢算计到她邬铃儿的头上,真当她小妖女的名号是吹的吗!
不管是刺杀亓官辞,还是算计她,这个梁子,已经结大了!她真的生气了!
……
那边小妖女已经去找幕后者单挑,这边的池星乐也终于从泥潭中挣扎出来。
说来也奇怪,被鬼手拉下来后,它们却并没有想要对池星乐动手的意思,将他扔到泥潭里后,就全部消失不见了。
这也就让池星乐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从泥潭中出来,池星乐没有嫌弃自己身上的污浊,而是用手指拈了一小部分泥浆,凑到鼻子前仔细闻了闻,没有血腥气。
得出这个结论后,池星乐又单手掐诀,立起剑指,一道简单的符阵飞快闪过,随后消失不见。
也没有邪祟之气。
这就奇了怪了,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泥潭。可是,为什么鬼手费尽心思把他从医院中带出来,最后却只是扔进一个普通的泥潭中呢?
而且,为什么鬼手会盯上他呢?
这也不怪池星乐大意。医院这种生老病死的常态之地,本就集聚了大部分的幽魂和阴气,相当于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界点。
在这里会有生魂,也会有死魂。会有阴气,也会有阳气。
在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在第一时间内没有察觉出医院中有邪祟盯上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可问题是……为什么呢?
池星乐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在这个时候有些不够用起来。
鬼手很明显是冲着他来的,但他最近并没有招惹过什么鬼怪,更何况他最近甚至连走无常都没有去,也就不会和恶鬼旅客们接触,怎么想,都无法得知为什么这些鬼手会对他动手。
不,甚至都不能算作动手——它们并没有对池星乐造成什么伤害。
如果把他扔进泥潭也算伤害的话,那就是吧。
更奇怪的是,这些鬼手在把池星乐带到这里后,又全部消失了,这一点让池星乐觉得很不对劲。
把他带出来,又离开了。
就算是绑架,也不带这样的啊。
与其说是绑架,倒不如说是……恶作剧?
福生无量天尊,什么恶作剧会这么无聊?!
不对,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是他忽略了的,仔细想想……仔细想想……
医院、病房、亓官辞、内鬼、鬼手、绑架……
池星乐的脑子现在有些混乱,太多零散的词充斥在他的脑海,但是却还差一根线把这些词连接起来。
池星乐一边想着,一边站了起来,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里看上去不像郊区,也不像城区。虽然他起来的地方,是一块泥潭,可是周围却并没有灌丛或者树木,周围黑黢黢的一片,没有灯光,唯一的亮处也就堪堪不过泥潭周围三米左右。
而再想要往外看去,却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障眼法吗?
池星乐不太肯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离开这几平米大的亮处,等待他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这个光线,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池星乐抬头向上看去,这一次他看到了顶!看上去是一个很普通的天花板,而光线则是从天花板中间吊着的一个灯泡上载来的。
有些简陋,也有些老旧。
有灯。
但是又有泥潭。
这种不和谐的怪异感在一瞬间就冲向了池星乐的脑海,他心中的那份异样感更加强烈了。
虽然他暂时无法确定自己身处什么样的地方,但是却没由来得觉得一阵心慌。
这好像已经超出了人类可以理解得范围了,他一时间有些跟不上幕后者的脑回路,他现在只觉得因为无法跟上理解,而感觉格格不入。
嗯?
等一下……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围……
那如果……不是人呢?
池星乐双眼微亮,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成型。他再次围绕着仅亮着的几平米地方走了一圈,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原本地上占据大面积的泥潭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有些斑驳的地面。
地板上贴着最普通的大瓷砖,瓷砖交接处有些发黑,整个地面看着并不干净,像是几个月没有拖过地,没有人居住的废弃房子一样。就好像那些泥,从缝隙中渗透下去了一般。
这一点倒是和天花板上的那个灯泡相呼应了。
有了这样的认知,池星乐只觉得脑海中闪过了什么思绪,奈何闪得太快,他没有来得及抓住。不过所幸他并不需要抓住其他的想法。
回到灯泡的正下方,池星乐单膝蹲下,将手在本就不干净的衣服上随意抹了两下,反正都脏了,无所谓了。
把手擦干净了些许后,池星乐左手立出剑指,眼神微凝,对准右手掌心,快速划下。
只见一道金光乍开而过,他的右手掌心处就裂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刀口,温热的鲜血从刀口中流了出来,很快就染红了整个手掌。
没有任何迟疑,池星乐借助这鲜血,快速在地面上刻画起来。
血液顺着指尖滑下,再低落到地板上,形成一道红色的痕迹。差不多用了三四分钟左右,一个由鲜血绘制的符阵就出现在了地面上。
在绘制期间,池星乐一直有在控制血液的损耗速度。也正好他是玄门医宗的弟子,对人体失血的最大限值了解得非常透彻。
尽管面色已经苍白了许多,他也在最佳的范围内,画好了符阵,止住了伤口。
阵法是圆形的,但是空出了阵心。
池星乐走进阵心,盘腿坐下,随后双手结印,闭上了双眼。在手印结成的一瞬间,整个血红的阵法从内向外快速变成了金色,金光上升,形成内外两圈流动着符文的光柱,而池星乐则被两道光柱护在中心。
金光流转,池星乐的身影在符文交错中显得有些看不太清,而他本人也是一动不动,保持着盘腿结印的姿势,宛如坐化。
但是下一秒,却有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光屏之外!
那人身形看着与池星乐相仿,一袭黑衣,手中握着一杆导游旗,面上带着一个青铜恶鬼面具。
这人的衣服胸口处有一个玄妙的花纹,看其造型,似乎是个“冥”字。而花纹的下面,则绣了四个小字——原地超度。
他睁开双眼,发出一声冷笑,青铜恶鬼面具在金光的反射下泛着诡异的光:“猎人和猎物的位置,该换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