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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灯藤有些想笑, 看来这条狗不仅仅是噬主, 而是想要颠倒地位, 让自己从心灵上依赖于他,掌控他。

这个房间没有时间,他并不知道现在过去了多久, 三天?一周?一个月?或是更久,久到让他有些模糊,那么作为‘秦灯藤’自然也会受不住吧?

他蜷缩着身体, 有些颤抖,一举一动在发着红点的高清摄像头下一清二楚。

观看这一切的人急切地想要回家, 他知道,是时候收网了。

他的鸟儿终于停在了他的手心。

“咔。”

透白的光随着门缝溜进漆黑的房间,为里面带来一点点光线,勉强能看清床上之人。

他有着上帝偏爱的容颜,颤抖的睫翼如纷飞的蝴蝶, 撩起底下透净的瞳珠,有些苍白的肤色, 唇却是如同捣烂的樱桃汁, 那是被人反复碾磨多次才有的颜色,平日里的张扬不见, 像是一朵被拔光了刺的玫瑰, 只剩下艳丽,谁都可以握在手中不被刺伤。

西楼顺抚过他的背脊,低着头轻轻舔着他的唇畔, 似在安抚。

秦灯藤的手搭上他的双肩,迫切地想要证明着他的存在。

“西楼。”

“嗯,我在,我一直都在。”西楼勾着秦灯藤的舌尖吮吸着,汲取着渗出来的汁/液,像是什么琼浆玉露,搅动着里面软肉。

“主人爱我吗?”

他问出了一直以来的问题,事实上,从将秦灯藤关进这个房间开始,他每一天都会询问,但只有今天,他得到了回应。

“我爱你。”秦灯藤的眼神专注,底下却是没有任何底色的苍白,他道,“西楼,我爱你。”

“嗯。”西楼吻上秦灯藤正在跳动的心脏,里面是病态般的痴迷,“我永远爱主人。”

他比任何人都要知道这不是爱,但那又如何。

他的主人永远都不会爱他,现在这样也很好,至少,秦灯藤只属于他,他的眼睛也只会看着他。

就算是虚假的爱意,他也要得到。

还没进行到下一步,房间中就响起警报声。

有人潜入了他的别墅。

西楼停下动作,想要出去看看情况,却被秦灯藤拉住。

他的眼眸有些害怕,还带着一点祈求:“不要走好不好。”说着,他主动吻上西楼,想要留下他。

西楼在警报声中加深了这个吻,安抚着秦灯藤:“我一会就回来,好不好?回来之后我就带你出去,我们去外面,不用在待着这里。”

秦灯藤摇头:“不,不要,我不要离开。”他拉着西楼,眼神真切,“我只想要你。”

急促的警报声催促着西楼,他也很不想离开,但为了他与秦灯藤的以后,这点隐患必须排除。

他握着秦灯藤的手亲了亲,留下一串痕迹,保证道:“我很快就回来。”

离开的他并没有发现秦灯藤变化的眼神。

门再次被关上,周边又是一片黑暗。

黑暗中的秦灯藤勾起嘴角,哪里还有刚刚完全依赖的模样。

在刚刚西楼已经解开他的手链以及脚链,他下了床,单薄的背脊往上全是留下的红印,十足的侵占欲在他的身体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里的隔音很好,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连刚刚刺耳的警报声在关上门之后也完全听不见,像是一个独立在外的世界。

秦灯藤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歌,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宿主?”

许久未听见的系统发出声音。

“统统?你可算醒了。”

系统有些好奇:“现在剧情进行到哪一步来了?”

“最后,还差一点,这个世界就可以完美结束。”

“这么快!我这是休眠了多久。”

“三年?五年?我也记不太清。”

系统瞅了一眼秦灯藤所处的环境,它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能在任何环境看清所有东西,所以当它看见秦灯藤身后的铁链时,数据都诡异地卡顿了一下,然后试探着,有些不敢确定:“你这是”

秦灯藤拿起铁链将它锁在自己的手上:“如你所见,我被囚禁了。”

啊?

系统卡壳了。

剧情中有这段吗?

在它休眠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它不敢问,怕得到一个更让它接受不了的答案,所以,它沉默了。

如果沉默是金,那它在秦灯藤这里一定能存到很多金块。

长久的沉寂中,只剩下秦灯藤的哼歌声,莫名有些诡异,突然,系统惊呼一声:“脱离世界的按钮亮了!”

系统有些讶异,宿主作为炮灰还没有死,任务却完成了,是不是系统出bug了?但,这正合他意,只要主系统算完成,管他那么多呢。

“宿主,现在脱离世界吗?”

“不,等会。”

秦灯藤起床,手指间窜出一点火苗。

“警告,警告!检测到不属于世界的异能源,警告,将对宿主采取强制措施。”

指尖的火苗像是被人猛然掐灭,但火焰已经吞卷了床上的纱帘,跳动的火焰映入眼前,照出秦灯藤好看到妖异的面容以及上扬的嘴角,那里有血流出,他不在意地擦了擦。

“宿主!你做什么!”

系统尖声着,怎么它一出来宿主就开始搞事!它真的要被气出心脏病了,虽然它没有心脏。

所有世界都有自己运行的法则,哪怕这只是一本小说世界,不属于这个世界该出现的东西,就会被制止消灭。

它能检测到宿主体内的器官在以非正常的速度衰竭,再过不久就会死去,而这个时间不超过一小时。

虽然宿主本该作为炮灰死去,但并不是以这种死法啊!

说一万遍!它累了,出现不如休眠。

火势涨得非常迅猛,只过了一会,房间里就浓雾滚滚,顶上的消防系统也在运转喷水,但对于这样的大火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秦灯藤倚在角落,冷眼看着火舌在空中交缠舞动。

这时候门开了。

大量的烟雾涌出,将外面的人熏得咳了起来。

“主人!”

西楼有些慌张地扫视着房间,在看见秦灯藤后急忙走过去,他的身上全都是血,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每走一步,那腹部就涌出鲜血,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只看着眼前之人。

他抱住秦灯藤:“走。”

才走了一步,他便感受到了阻力,还有锁链响起的声音,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全部解开,他只想要眼前之人平安。

西楼找着自己的身上的钥匙想要打开,指尖都有些颤抖,但每一步都快、准,没过多久套着秦灯藤的锁链就躺在地上。

他想要再次拉走秦灯藤,却被反握住,他转头,借着火焰看清了秦灯藤眼底的神色。

有些扭曲,带着浓厚的依赖望着他。

笑着,笑得很开心。

纷飞的火星降落在他们身侧。

那是他从未见识过的景色,像是最美的繁星图亦或是盛景绒花。

他说:“西楼,我只想待在这里。”

“你陪我好不好?”

西楼定定看着他,没有言语。

秦灯藤像是一个攀附在大树上的菟丝花,汲取着他的能量,诱惑着:“待在这里,只有我和你。”

他单手抚摸着他的唇瓣,微微仰头,语气轻柔:“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秦灯藤的面容冷静虔诚,眼底却如火山喷涌,那是比旁边的火焰还要亮的颜色,带着疯狂的毁灭欲。

唇齿见呼出的热气侵占了其他空间,他们是悬崖边失去支撑力的独木,坠落在无尽的幽暗谷底,在相拥,在相吻,相触的肌肤通过指尖传到他们的感官上,侵染在骨与肉之间,篆刻进自己的本能之中,令骨骼都为之颤栗。

他们是枯萎的枝叶,紧紧缠绕对方,在爱欲中一同死去。

死亡与爱欲是一体的,人们可称为生命之母为情爱或欲望,也可称它为坟墓或荒芜①

“夫人,您节哀。”

周边的哭声化作一道道刺耳的嗡鸣,贯穿秦灯藤的脑子,肌肤上仿佛还有着灼烧的疼痛,他身影晃了晃,被身边之人扶住,担忧的声音再次响起。

“您没事吧?”

缓了一会,秦灯藤才睁开眼睛看清了周边的一切。

周围有很多人,老中青,三代人聚集,而床上有些凌乱,上面悬挂的仪器空荡荡地吊着,本该在此躺着的人已经不见。

“夫人,切不可忧思过重啊。”

秦灯藤看向扶着自己的人。

一身西服,中年摸样,若不是忽略他眼底的威胁看起来倒是真的十分关心秦灯藤的身体,扶住他的手都非常用力,不用想,那里已经形成了一片青色。

系统还因为他的操作在自闭,并没有将剧情传输给他,秦灯藤大致汇总了一下所得到的信息,敛下神色,没有说话。

房间里哭声不断,像是在给死去的人哀鸣,但真正为那人死去而痛心的在座能有几人呢?

突然间,房门被踹开,一个青年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的长相就属于桀骜不驯的那一类,耳边的黑钉在光线下折射出闪光,嘴边挂着一抹恶劣的笑意,看起来并不伤心,似狼一般的眼神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秦灯藤的身上,笑意加深。

秦灯藤对上他的目光。

来者不善。

第29章

“大姐, 你谁?”

承载恶意的目光扫视着秦灯藤,明显这话是在跟他说。

大姐?

秦灯藤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眼眸泛着冷光, 将沈牧盯得眯起怀疑的眸子。

“警告, 警告, 宿主违反”

警报声戛然而止,因为秦灯藤垂下了眼睫,站在管家的身边。

“啊啊啊啊, 宿主,我就一会没注意,怎么又被警报了。”

秦灯藤冷声着:“你还记得?什么人设也没有给我, 你让我猜?”

“沈少爷,夫人性别男, 还请慎言。”

管家的声音同系统的心虚声同时响起。

“这个世界你扮演的是主角的小妈,为了继承早死老公的遗产处处将主角致于死地,你面前的人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沈牧,沈家独子。”

“你是一个贪财且卑劣的恶毒人设, 利用柔弱的外表榨干每一位被你寄宿的生命体,为了钱, 你什么都做得出来。”

“夫人, 男的?李管家,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别扭吗?”沈牧拉起一抹玩味地笑, 跟看物件似地看着秦灯藤, “还是将夫人一词还给女性吧,我看老头子将豌豆娶了也比这强,至少性别对了。”

豌豆, 沈家养的一条德牧,雌性。

明晃晃地侮辱房间里无人敢开腔,谁让现在沈牧是沈家继承人,若无意外,他就是沈氏集团的下一任掌权人,谁敢得罪。

房间里瞬间安静,连刚刚哭泣的人都闭上了嘴。

没人回应沈牧似觉得十分无趣,不耐地“啧”了一声,看了一眼所在管家身后的柔弱身影,然后离开了。

秦灯藤的眼皮这才抬起来,轻飘飘地落在沈牧身上,极冷。

“夫人还请不要放在心上,沈少就是这样的性格。”管家轻声安慰着,“秦先生刚逝去,还有许多工作要做,还请夫人定下主意啊。”

后面的字被他咬得极重,目光看着秦灯藤,露出不屑。

秦灯藤半垂眼睫遮住里面的神色,瑟缩了一下身体,仿佛真的被吓住了,懦懦道:“我知道了。”

他这副乖顺的样子令管家十分满意,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语。

李建设,沈家的管家,于十年前就职,很得沈父的重视,却被沈家对立集团收买,为他们办事,但管家所接触的事终究有限,于是他们利用沈父迷信的一点,安插人进到沈父的家中,□□,让其从里吞下沈家的家产。

他们找到了‘秦灯藤’,这个视金钱为一切的人。

一个妖异的外表下是蛇蝎般的人,冷血,只认钱,非常好控制。

上天似乎十分眷顾他们,‘秦灯藤’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沈父就突然暴毙身亡,这距离他嫁进沈家一月不到,而沈父正值壮年连遗嘱都还未定下,也就是说,若是唯一继承人沈牧死了,整个沈家都是‘秦灯藤’的,贪婪的他又怎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现在的沈牧在读高一,需等他成年后才能继承沈家,‘秦灯藤’还有两年的时间。

原著中,‘秦灯藤’不过是李管家与他背后之人推出来抵挡一切的炮灰罢了,在多次谋杀沈家继承人未果后被他们所抛弃,然后被李管家投诚献祭给沈牧,最后被扔进公海里喂了鱼,而属于主角的序幕这才开始

“宿主,为什么最后西楼死了。”

系统十分平淡地问出,因为它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已经被烧坏,此刻根本不知道作何语气,是质问还是怒吼还是震惊。

“怎么,上个世界失败了吗?”

“没有。”

“那不就行了。”

秦灯藤无所谓的语气令系统的数据乱窜,它冷嘲道:“你以为成功了吗?”

“没失败,怎么不算成功?”

系统:好有道理,但

“没判定,世界积分没到手,也没扣。”

“所以?”

“所以,你把世界玩崩了。”系统已经是个成熟的系统,再也不想尖叫,甚至有一天秦灯藤告诉它,他是它的上司,它也不会惊讶。

秦灯藤笑了一声:“说不定只是你们系统内部流程还没有走完,导致进度停滞,放心好了,你的积分会有的。”

先不提它们系统存不存在卡顿这个问题,但它的宿主哪里来的底气说得这么信誓旦旦!!!

何以解忧,唯有休眠。

眼不见心不烦。

系统闪了闪蓝光,渐渐暗淡,临了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淡淡的语气说不上是嘲讽还是真心。

不过以系统对他的态度,多半是讽刺多一些。

秦灯藤完全不在意系统的休眠,毕竟就是一个废物系统,除了传输剧情外也没有其他作用。

剧情中显示的是沈父是突然暴毙,具体原因未说,但真的是这样吗?秦灯藤看着为沈父忙前忙后的管家有些怀疑。

以沈父的身体不可能突然死亡,他并没有基础性疾病,而且死亡时间还是在他进入沈家的一个月里,掌权人突然死亡,如此巧合,那么所有的怀疑都会聚集到他的身上,包括沈牧,都会将他定为第一个怀疑人。

李建设背后之人很聪明,原主是一早就被定下的弃子,用来分散沈牧的注意力,而不是原著中所呈现的那样,到后期才被弃下。

他可不想这么早就下桌啊,秦灯藤看着管家忙碌的背影,闪过幽光,在管家看回来时,又露出可怜害怕的神情。

因为沈父死亡的缘故,沈牧请假在家,所以当秦灯藤回到沈家时就看见了正在花园与豌豆玩的人。

沈牧的状态完全看不出在为自己父亲的离去而伤心,不如说刚刚在医院里哭的那群人都比他更像沈家的子女,难怪原著中沈父死的蹊跷也沈牧也没有追查到底。

“咻——”

“夫人!”

一个绿色的残影从沈牧那边直直飞过来,秦灯藤完全可以躲过去,但身为‘秦灯藤’不行,他只是有些慌乱地侧过了身体,残影从他的脖子见擦过。

“嘶。”秦灯藤捂着脖子,眼珠里蓄满了泪光挂在眼眶,半坠不掉,看起来我见犹怜,尤其是他那张精致到如同建模的脸,一个完美且脆弱的作品,任何都舍不得让他有瑕疵,但此刻那里却被那横飞过来的绿色擦出了血痕。

“啧,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擦破点皮就要哭。”不知何时,沈牧已经站在了秦灯藤的面前,抱着手臂,微微后仰,眼中充满了鄙夷,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那你被老头子干的时候岂不是得发洪水,哦,不对,老头子身体不行,能让你哭吗?”

管家在旁边尽量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秦灯藤不语,搜的一下缩到管家的身后,挡住了沈牧的目光,这下承接敌意的人变成了李管家。

李建设:?

被迫开展业务的他皮笑肉不笑地做着和事老,心里却想要将秦灯藤拉出来骂一顿。

“沈少爷,沈先生刚刚去世,夫人也累了。”

沈牧的长相本就带有极强的攻击性,哪怕只是一张稚嫩青春的面容也能给人带来十足的压迫感,管家被盯得有些发虚,在心里又将拉他下水的秦灯藤臭骂了一顿,面上却还是陪着笑。

“李管家,你来沈家有几年了?”

“十,十年。”

沈牧笑了一声:“十年啊,真够久的”

李建设还以为沈牧只是感叹一下,正想要迎接附和,却听见他陡然变调的音色。

“久到我还以为你才是沈家的主人。”

淡淡的话语让李建设心脏突突直跳,冷汗流了满背,他慌忙道:“不不不,是我逾越了,沈少爷,我错了,我错了。”

事实上,他的确有些越俎代庖,这是长久以来在沈父身边对下面的人习惯了,以至于这个不经常回家的沈少爷,他自然有了几份轻视。

一个高中生而已,都没有成年能掀起多大的水花,没想到这个沈牧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心下也多了几分谨慎。

“错了?”沈牧盯着他,带着笑,“只是口头说说我也会,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还是个孩子,你们大人这些谎言,我可分辨不出来。”

李管家哪里听不出来沈牧是故意找茬,他只能一个劲儿地表忠诚:“沈少爷,我对沈家绝无二心啊。”

“忠诚…”沈牧重复着他的话语,然后亮着眼睛,真像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学生,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残忍无比。

“豌豆刚刚玩的东西掉进泳池了,不如李管家帮帮它?”

“什,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沈牧露出尖尖的虎牙,“我也不知道呢,李管家还是自己下去捞捞吧,看有什么东西。”

泳池里除了水还有什么东西。

十月寒冬,沈牧却让他下去捞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除了折磨,想不到第二个意思,但谁让他是沈牧呢,任务没有完成前,沈家人的一句话,哪怕是虚假的,他也要执行。

李建设沉着心,咬着牙:“好。”

躲在李建设背后的秦灯藤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眼底却是异样的冰冷。

这个沈牧,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恶劣。

第30章

李建设的离开让秦灯藤彻底暴露了出来, 沈牧跟看猎物似的,单手按住了他颈侧的伤,大力揉搓了一下, 让他的本就摇摇欲坠的泪珠直接滚落, 砸在沈牧的手上。

圆润晶莹, 沈牧有些伸回了手,看着手腕处的泪珠,有些新奇。

他不是没见过男人哭, 但从从未见过男人哭得这么可怜。

白净的脸上处处透着粉红,眼眶里也是红红的,盛满了泪珠, 在有些昏沉的天气里竟亮得有些好看。

沈牧猛地抖了一下身体,甩甩脑子。

他是疯了才会觉得男人哭起来好看, 嫌弃地将手甩了甩,像是强调什么,说了一句:“真恶心。”然后脸色有些难看地离开了。

秦灯藤站着原地看着他离去,刚刚还可怜的情绪瞬间变化,没有什么表情地将流下的泪珠擦去。

那边的管家还在瑟瑟发抖地捞着水底的东西, 秦灯藤瞥了一眼便进入大宅。

沈父的葬礼定在了七天后。

是夜,周围安静成一片, 秦灯藤披着外套出了门。

如果真像他所想的那样, 李建设背后的人从一开始就拿他当弃子,那不可能一点准备也没有,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死去的沈父那边下手。

车缓缓驶出沈家, 而在他之后,另一辆车也跟了出去。

一个个独立的仓库中,秦灯藤一打开, 扑面的冷气仿佛要将他的脸都冻住,他进入往下的楼梯,慢慢靠近底下的暗光。

那中央摆放着一具冰棺,而冰棺里躺着的正是沈父,面容惨白,唇上是不正常的青紫色,这是明显的中毒迹象。

这么明显为什么原著里沈牧并没有追究?

秦灯藤打下一个疑问。

他检查着沈父的衣兜以及其他,什么都没有,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沈父握紧的右手上,不正常的弯曲,像是被人故意弯折。

手指已经完全僵硬,秦灯藤伸出一根手指沿着缝隙塞了进去,果然探到一个东西,他勾了出来。

是一只耳环。

准确来说是‘秦灯藤’的耳环。

现在这具身体是他的,但还是根据原主做了调整,例如原主有耳洞,而现在的他也有。

秦灯藤将耳环塞进口袋。

“你在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令秦灯藤迅速进入了状态,身体直接一颤,慢慢转过身,果然看见了沈牧正靠在旋下的楼梯口,抛着车钥匙,像是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般看向他。

“啧。”沈牧接住往下坠落的钥匙,手指握拳,有些烦躁,“哭什么,不要以为哭就能回避我的问题。”

他眼中没有分毫怜悯,细看之下却能瞧见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的燥意。

“说吧,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灯藤有些害怕地抖着身体,细声道:“我来看看沈先生。”

沈牧嗤笑着:“看他?怕不是来销毁什么东西吧。”

他这话让秦灯藤心里了然,这个沈牧果然知道些什么,他抬起脸,露出被泪珠沾湿的睫毛,怯生生的,比起沈牧更像是一个单纯的孩子,被他这么说,仿佛终于鼓起勇气反抗,里面是愤怒,更多的是委屈,他道:“沈少爷讨厌我、捉弄我,我都理解,但你不可以这么污蔑我。”

“我只是担心沈先生有些孤单,想来看看他。”这么说着,他泪水不断,眼珠里如同一片汪洋,总有流不完的清水。

像是被他的解释震惊了一般,半晌,沈牧才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你倒是真爱。”

干巴巴的像是夹杂其他的情绪,有些讽刺还有些古怪。

秦灯藤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说着,他侧过身,手指摸上沈父的脸,在沈牧看不见的地方,眼瞳里满是漠然,语气却充斥着怀念还有认真:“是,我爱他。”

沈牧瞧不见秦灯藤的神色,在看见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摸上那张脸时,只觉得分外别扭,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他移开眼睛,讥讽道:“为了钱,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对方没有言语,过于低的空间里,让沈牧的四肢都有些僵硬,他转身离去,秦灯藤也紧随其后。

门口并排停着两辆黑车,另一辆是谁的,一目了然,秦灯藤看见沈牧去开车门时,出声道:“沈少爷不如坐我的车。”

沈牧开车门的手一顿,又听到那个柔柔弱弱的声音。

“你还未成年,不能开车。”

“哈?”沈牧挑高了眉眼,面色古怪地看着秦灯藤,仿佛在说他没病吧。

以沈家的地位,就算被不认识的人逮住,那也是一通电话的事情,所以,沈牧就算开车,在大家眼里也没有丝毫问题,这样的劝告话语他还是第一次听,心中对秦灯藤有了新的认识,但不是好的方面。

他嘴唇扬起,总是面带讥讽,尤其是对秦灯藤,没有丝毫客气。

“你还真是当妈当上瘾了。”他步步逼近,眼里露出冷意,“你不会觉得嫁给了老头子就真的是我妈,可以管我了吧?”

“没有。”秦灯藤没有擦干净的眼眶上还是濡湿的睫毛,眼珠子跟洗过似的,白净到透明,让沈牧楞了一瞬。

“我只是担心你。”

“沈少爷,我已经失去了你爸爸,不能在失去你了啊。”

真心的,关切的,那双澄澈的眼瞳中没有丝毫虚伪的假意。

车内的暖气开着,让沈牧冻住的脑子逐渐回神,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有些发神,他怎么就上了秦灯藤的车呢。

秦灯藤握着方向盘,黑色的底将他的手衬得更加白净,如同一块通透的白玉,他的眼眸透过中间的镜子看向后座的人,眉头轻蹙。

这沈牧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说出那句话时他本以为以沈牧对他怀疑的心绪会认为那是一句诅咒的话语,会发气会嘲讽,这样一来,后面的计划才会更加顺利,但他听完就一声不吭地上车是个什么意思?

回到房间中,秦灯藤将兜里的耳环拿了出来,不是女士的那种大圈耳环,只是一个很小的环扣,裹着一层银色,里面刻着字母,这是定制的款式,一查就很容易查到这是谁的东西。

他拉开首饰盒,将剩下的一只拿了出来,摆在桌上,款式一样,只是这是不同的颜色,‘秦灯藤’当时做了两种颜色,一个黑色,一个红色。

耳环这种贴身的东西,除了李管家能接触到他的房间外,他想不出其他人,或许正是上午时刻搬动沈父尸体时,李建设就下手了。

但他们下错了棋,沈牧似乎并不在意沈父时如何死的,也就是说,这个耳环根本不重要。

去之前,他可能还保持了一点怀疑,但在见到沈牧之后,这点怀疑就彻底被坐实。

沈牧知道沈父不是普通的死亡,异常的尸体就摆在眼前也没有瞧一眼,甚至在怀疑他的时候,也只是口头说了吓了他两句,种种迹象均表明,沈牧并不在意。

原文中并没有过多描写沈牧的之前,故事从葬礼开始,描写的一直都是他如何一步步破开荆棘,走向高位。

冷心淡薄,手段狠戾,这是沈牧。

秦灯藤望着在灯下泛出光的耳环若有所思。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沈父的葬礼在沈家操办,平日里安静的沈家来了不少吊唁的人,均是黑衣白花,只是大家的脸都挂着虚伪麻木的笑意,忙着在这场丧事上结识一个新的可合作者,都透着精光,像是地窖里成精的老鼠。

沈牧被人围在,都在为他说着节哀。

只是他本人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意,手中拿着白花,眼神冷淡地看着大厅里摆放的黑白照。

秦灯藤站在他旁边,看着大家都是统一的黑衣白花,眼里没有任何悲伤,只有利益,若不是前面放在照片,不知道还以为来到了什么商界名流酒会。

他今天也穿了一件黑衣,高定的西装将他的腰线很好地勾勒出来,看起来柔弱,但身体确实充满了力量,不是鼓起的肌肉,而是匀称,有着正常男子的身材,宽肩窄腰,只是过于精致的面容,只会让他雌雄莫辨,特别是他的头上还笼罩着沈家新婚妻子的名头,更是让他增添了一抹其他的色彩。

不少人都偷偷瞧着这个传闻中的人,也不得不感叹一声,难怪能将沈家主迷得铁了心要娶一个男的,不论别的,至少那张脸看起来是真赏心悦目。

大多数人还是看好戏的心态注视着,毕竟谁不知道沈牧最讨厌他这个男小妈,讨厌到甚至一度要与沈家主断绝关系。

而现在沈父在未立遗嘱的情况下突然死亡,秦灯藤有了继承的权利,他们都在期待沈牧会如何做,一个未成年的人,会在这如狼似虎的环境中守住他的东西吗?

这一场好戏,谁都在等着开演。

与其说是观众,不如说他们在旁边坐收渔翁之利,在他们自相残杀时,从外面分食沈家,一个个流出欲望,从灵魂中散发出腐烂的恶臭。

他们披上人皮,贪婪又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