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慕析低着头回答道。
南之涯问她:“是什么样的人?”
“S级的女性alpha,各方面都很不错。只是普通的上班族,选中她是因为她为人老实真诚,应该是个可靠的人。”
老实真诚具体体现在,她告诉慕析自己来应聘这种工作是为了攒房子首付。
在一众花里胡哨的a里绝对不出挑,但慕析被她的真诚打动了。
起码她肯定不会欺负南惜。
“嗯。”南之涯满意地颔首,“这才是你办事的效率。”
她拿起手机,如约向慕析转账二十万,接着吩咐道:“明天把人带给南惜看看,看她满不满意。”
“是。”
慕析把头垂得更低了,垂着垂着干脆向南之涯鞠了个躬,也说不出其他的什么,就退出书房。
南惜看见她被叫进书房了,正在走廊的拐角等着她。
“你躲我干什么?”
慕析一出现,南惜就直接迎上去,也不怕撞到慕析身上,抬起头就委屈地发问,“我的发热期就要到了,你干嘛在这个时候躲我?”
南惜朝她靠过来的那一瞬间,慕析就急刹车停在了原地,甚至还退后一步。
慕析低头看着南惜的眼睛,又很快像被灼伤似的移开视线。
“你快说话。”南惜催促道,“还有,你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穿得那么好看跑出去,又不告诉我去干什么了……”
“你再不说话我就亲你了,这里随时有人来,我可不管。”
南惜终于逮住慕析,忍不住喋喋不休。
眼看她气得一咬牙,真要作势亲上来的样子,慕析再退后一步,终于艰涩地开口:
“小小姐,明天见一面吧。”
“明天?什么意思?为什么是明天?现在不行吗?好吧不过明天干什么?在哪里见面?我们不是天天在家里见面吗?”
南惜又向她靠近一步。
慕析坚持要与她隔开距离,往后迈开一大步。
南惜正欲心碎,却听见慕析说出了让她也忍不住脸上一热的话。
“在酒店。房号的话,等我订好了会发给你。”慕析抬脚离开,“就这样吧。”
南惜站在原地,脸上越来越热,最后直接捂住了脸,发出尖细的叫声。
什么嘛!这个慕析还真是……要么不开窍要么就……
还去什么酒店,好几天不理她该不会是一直在不好意思吧!——
第36章 顶层
“慕管家, 你真的不吃?这个超级好吃的。”
小季巴巴地望着慕析,希望看到她笑一笑。
慕析勉强扯了扯唇,从她手里接过那盒东西, 刚刚走着神也没听清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那就谢谢你了。”
她虽然收下了东西,小季却仍站在跟前不走:“心情还是很差吗?”
“……很明显吗?”
“超级明显。”小季捂住嘴偷笑,往她身后一指, “大家都看出来了,才派我来给慕管家送好吃的。”
慕析随着她指的方向回头看过去,果然有两个人缩在墙壁后面偷看这边。
大家的好意让她非常感动不假,但是……
“谢谢你们。”既然被揭穿, 慕析也撑不下去了,嘴角骤然撇下来,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小季就只好拉着偷看的两人离开,把休息室里的空间留给慕析。
慕析查看了自己的备忘录, 六分钟后进行下一项事宜,也就是说自己还可以失落六分钟。
她再打开和南惜的会话界面, 上午时自己发送了已经定好的酒店位置,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南惜发来的坏笑表情。
在笑什么,慕析也很清楚。
她以为那是和自己的邀约。
……太恶俗了, 怎么会这样。
六分钟流逝得像电光火石那样快, 慕析来不及太难过,就收起手机起身走出休息室,朝洗衣房走去。
她希望今天能够再忙碌一点, 最好是让工作把自己淹没。可是今天偏偏算是空闲, 连倒霉蛋南楠都没整出幺蛾子给她, 慕析有很多的六分钟用来浅浅地痛苦-
在酒店楼下见到从一众面试者里脱颖而出的杜纱时, 慕析很明显地情绪正低沉, 让面前安静的女人有些不安。
杜纱忍不住再次整理了自己胸前的丝巾,见慕析仍然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开口问道:“我的穿着……很不妥吗?我要不要去附近的服装店换一套?”
慕析扫了她两眼。
秋天就该穿这样的风衣和长裤,领口还配了丝巾,怎么会不妥,太妥了。
“不用。”
“那您是哪里不满意?”杜纱又问。
“没有不满意。”慕析平常对谁都很温和,可是现在却觉得杜纱太聒噪,不想再听她自我怀疑、率先朝电梯间走去。
杜纱赶紧跟上她。
她觉得这位慕小姐很不好相处,对她的态度总是像带着股怨气,有点像自己公司里的上司。
两人走进电梯,杜纱是第一次来到这么高档的酒店里。来之前她偷偷在手机上搜索了这里的价格,出现的数字让她大跌眼镜,而且竟然需要身份资质才能入住,到底是谁上赶子想给它送钱。
慕小姐不但轻易通过了这里的验证,从头到尾还从来没有提出过让自己支付房费的话,除了态度太冷漠之外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自己只要出个人就行。
如果自己服务的对象长得算说得过去,那这可是份天大的美差了。
“待会儿见到她之后,记得注意礼貌。”慕析忽然出声跟杜纱说话,“不用说太多话,她不喜欢过分热情的人。”
“好的。”
“一定要体贴、温柔、细致,一定要。顺应她的指示,不管她说什么,遵守就好。”慕析停顿一下,“她可能……会态度很差劲地让你走人,不要往心里去。”
“我知道了。”
杜纱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
从她说的话里,慕小姐显然非常了解自己将要服务的那位对象。那么如果她有需要,慕小姐干嘛不自己顶上去?干嘛找自己这个陌生人过来。
而且她的态度,干嘛做出这么一副被棒打了的鸳鸯模样,在自己面前这样非常奇怪吧。
杜纱决定保持沉默,不要轻易招惹她。
慕析订好的套房在顶楼,她告诉杜纱客户已经到达了,今天杜纱需要做的就是被她最终面试。
迈出电梯门之后杜纱才发现偌大的顶楼房间数目不过寥寥,自己在网上搜到的普通房间价格就已经非常惊人,那么这里……
她有些紧张地看向慕析,慕析终于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后领着她来到一间房门前。
慕析在门上敲了两下。
里面很快有人出声询问:“谁?”
从女人的声音判断,她还很年轻,这不符合杜纱的预想。
她还以为客户怎么着也得是年过半百才对。
慕析贴紧门缝:“小小姐,是我。”
小小姐?
杜纱站在慕析身后,眼见着房门很快被打开,里面的人探出半个脑袋,由于慕析遮挡她没看清楚长相。
不过里面的人语气雀跃不已,对慕析说了一句“快进来”就溜了回去,留给两人一道大敞的房门。
门外两人相顾无言,一前一后走进房间。
杜纱这回终于看清楚了,一个相当貌美的女人正倒在床上扑腾,四肢竖在空气里胡乱摆动,兴奋异常,从外表上看身体健全没有残疾。
也就是说,自己的这位客户非常富有、美丽、健康、地位尊贵。
那么她为什么需要自己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来进行标记?
……虽然也没有见过太多的o,但杜纱敢确信,眼前这个o不管凭借什么,脸蛋也好地位也好,只要勾勾手指头有的是各种a为她上刀山下火海,根本没有大费周章秘密招聘的必要。
这世道真是变了,那么漂亮的o也要为发热期发愁,好可怕的世界,好可怕的o。
更重要的是,这个小小姐和管家一看就都对对方有点意思,眼下这样的局面还真是狗血的要命,不知道马上会是如何走向。
她一头雾水的时候,南惜也终于注意到慕析身后原来还跟了一个人。
南惜立即收敛笑容、在床边坐好,望向慕析的眼里满是不解:
“她是谁?”
她身后的被子已经被她刚才的动作扭成一团乱糟糟的模样,身上穿的裙子也微微凌乱。南惜以这副样子发问,完全像是刚在丛林里迷失的幼鹿。
慕析面容沉寂,对南惜的慌张没有太多表示,语气不卑不亢:
“小小姐,这位女士名叫杜纱,是为解决您发热期困扰而来的。”
杜纱从慕析身后向南惜打了个招呼。
但是没有人回应她。
房间里忽然变得很冷,坐在床边那位被称作小小姐的女人神情几经变化,统统是冲着慕析去的。
她困惑、愤怒、埋怨、失望,最后混杂在一起燃烧,蕴着满腔的怒气冲慕析发问:
“这是你做出来的事情?这些天的成果?”
慕析沉默不语。
杜纱很希望她能说些什么来平息这位小小姐的怒火,因为现在房间里的气氛比她三个领导同时发飙还要可怕,主要是没有其他同事替自己分担压力。
现在的形势她不是很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小小姐快要凶狠到把慕析生吞了。
不过,平时美丽又脆弱的人发起怒来最为恐怖,是因为那样的怒火里往往带着一种破碎和毁灭的冲动,比起慕析的安全,她更加担心这个女人会把自己气昏过去。
慕析浑身僵直,像是被谁从头到脚泼下一桶冷水。无边的沉默里,她听见南惜逼近自己,再次发问:
“你是人吗?”
慕析只要视线稍微挪一挪,就能发现南惜正看着她的眼睛、想要看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她不会与她对视,因为她好像已经失去了什么资格。
关于南惜的这个问题,慕析想,有时候她也确实会觉得自己和遇到过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
所以她是人吗……也许她真的不是人,否则此时此刻心里怎么会麻木成这样。
套房里的沉默持续了至少十分钟,然后慕析听到自己不卑不亢的声音响起:
“小小姐对她还满意吗?如果不满意的话,我会为您重新进行挑选。”
南惜眼里蓄满了泪水。
不过她一直控制着它们不掉落出来,她控制得很好。
果然,差一点就要放弃了,但她怎么会忘记慕析本来就是这样的,五年前可以一声不吭地消失,现在当然也可以领着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推给自己。
不对,是把自己推给别人。
南惜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用力到袖口的布料蹭得她脸上皮肤发疼。
她重新坐回床边,看向杜纱:“你叫什么?”
一直拼命降低着自己存在感的杜纱小声说道:“杜纱,纱布的纱。”
南惜笑了一下,笑得很冷,但杜纱不害怕,因为知道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过来,让我看看你。”南惜两手撑在床边,上身发软,但没有倒下去,“你是a?还真是不像。”
“是的,我是S级的alpha,现在在一家传媒公司担任文书工作……”
杜纱上前两步,开始念自己写在简历里的个人简介,努力把话说流畅。在她自我介绍的时候,慕析一直站在旁边沉默地听着。
南惜一直听到杜纱念完,才抬手拍了两下:“不错,就你了。”
这一下拍手让她差点失去身体支撑,还好意志坚定。
杜纱愣在原地,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轻易地通过最终面试,虽然过程有些太魔幻。
南惜没管她,抬头冷冷地望向慕析:“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想观看吗?”
宛如一尊雕塑般的慕析这才终于动弹了一下,“对不起,小小姐。”
她深深朝南惜鞠了一躬,转身朝门外走,临了还不忘关上房门,也是轻手轻脚的。
这之后,她就再也看不到房间里南惜是什么样的反应了。
她在走廊里站着,两眼失神。
许久之后才想起来拿出手机给南之涯发信息:“夫人,小小姐接受了那个a。”
南之涯这次回复得很快:“做得好。”
慕析对她的夸奖无法感到丝毫欣喜。
等到理智好像突然回归,慕析的第一反应是迅速走进电梯离开这里,直到抵达一楼才放缓脚步,生怕后面有什么声音会追上自己。
……她没有拒绝。
正如她刚才向南之涯汇报的那样,南惜接受了那个a。
慕析必须承认,虽然一直认真执行着南之涯的指示,但其实她心里一直期待着任务失败,期待南惜最终说出那句——
“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好像确实是无谓的妄想没错,而且发生在自己已经做了那么多事情的当下,这个想法显得格外恶心。
南惜说得没错,她不是人。
慕析独自坐进车内,在愈发浓重的夜色里往南家的方向开,路上霓虹灯闪、车水马龙,都从她眼前经过再消失,都是刹那即逝的泡影。
很累。等到了南家布置好今天的晚餐,她要先抽空回屋洗一个热水澡,但愿有用——
第37章 冷静
杜纱拘谨地在南惜旁边的床沿坐下。
她问:“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南惜深吸一口气, 闭上眼睛:
“抱歉,请等我一会儿,你先做你自己的事吧。”
“噢, 好的。”
杜纱拿出手机看,心里轻松不少。
她也还没准备好,尤其是目睹了这么一场精彩纷呈的大戏之后。
她不介意坐在南惜旁边, 反正待会儿还有更亲密的事情要做。但是南惜却非常介意。身边的床沿凹陷下去,这件事情让南惜心头好像也空了一块,于是她站起来,走进套房的另一个卧室。
身边没有人了之后, 南惜才能好好思考。
慕析她,太过分了。
自己今天甚至把任务都托付给童桉桉, 跟俞教授打了招呼提前下班,然后来到这里把自己拾掇得漂漂亮亮, 等待慕析的过程里内心欢喜快要满溢出来。
然后慕析就带着一个陌生人出现了,说是什么解决南惜发热期困扰的a……
南惜当时生气到想一口咬在慕析手臂上, 但那样太不体面了,她得非常的得体、高雅才行,她永远不能在慕析面前跌份。
不就是a吗, 当谁没见过几个似的。
不就是睡吗, 睡呗。
南惜的头脑完全被愤怒蒙蔽住,如果她记得凡事要冷静两小时再做决定的原则,也许就还能留意到慕析眼里的失落。她说让杜纱留下、慕析离开, 意思是什么非常明显。
慕析离开了。慕析一直很听自己的话, 哪怕是这种窝囊的时候也不忘乖乖带上房门, 好像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宣告失败, 不带一点抗争的意思。
南惜恨她的背影, 最讨厌看见她离开。
但也许是因为太讨厌慕析,等到慕析离开之后,南惜的愤怒就随着她一起开始消散。她开始思考,自己那样说那样做,好像什么都不能为她们争取到。
气话、冲动的行为都是很伤人的,伤她也伤自己。
不止是慕析,南惜也想问问自己,她们到底在做什么?
……
她需要冷静。
南惜烦躁地摘了腕上特地戴的手链用力丢掉,然后就用冷水拍自己的脸。物理温度降低之后,好像心理的烦恼也开始崩解,南惜开始回忆这几天以来的细节。
跟妈妈爸爸出门过一次,不接送她,总是非常的忙碌,穿着休闲装扮出门再回来,进妈妈的书房,非要和她保持距离。
慕析竭力减少着和自己的视线接触,也许是怕被自己发觉了其中不可告人的什么情绪。
……她不情愿的。
如果她情愿,这几天就不会躲着自己,应该是和平时一样的光明坦荡才对。
南惜忽然抬起头,顾不得顺着脸颊、碎发不断淌下的水珠,冲出卧室门,去刚才的房间里找杜纱。
杜纱被她湿漉漉的模样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南惜站在门边问:
“你来这一次,她给你多少钱?”
“呃。”杜纱没想到南惜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报酬是多少,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沟通过啊……她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很多,慕小姐说我的工作每个月做一次,一次是二十万。”
慕析拿不出这么多钱。
妈妈频繁地叫她谈话,一定是给她施加了不小的压力,顺便加上这个筹码。而且妈妈平时给人应许好处的时候,最常见的数字正是二十万。
“这样。”南惜抹了把脸,苍白的脸庞上终于展露一丝笑颜,“这二十万你照样拿着,但是什么都不用做,算作我给你的封口费。”
杜纱张大嘴巴。
继每月标记一次超级大美女就能拿二十万后,更好的事情砸到了自己头上,那就是活着就能拿钱!
“……不过小小姐,慕小姐给我的协议里面就已经要求了封口,所以我不会出去乱说什么。”
南惜微笑着摇头:“这与她和你的协议无关,是我们之间的新条款。你要保密的是,你什么都没和我做。”
“向慕小姐保密……?”
南惜绕过她,从床头拿起自己的包和手机:“不,我会自己告诉她。”
那是保了哪门子的密……
杜纱看着南惜拿上东西准备离开,知道她不只是从这个房间离开,恐怕是要离开酒店了。
杜纱赶忙喊住她:“小小姐,那我也走吧,我……”
“你得待在这里。”
“麻烦你独自在这里住一晚上吧,我先失陪。”
南惜的影子就这么优雅地消失在视线里,像一缕悠扬的轻烟,杜纱总觉得这缕烟恐怕是要往慕小姐那里飘了。
她猜得没错。
说什么不能在慕析面前跌份?那是她的女人,有什么好计较面子的,就得由她亲自去求和才行-
南惜从酒店后门离开,叫了一辆出租车把自己送回南家。
巧合的是今天南之涯和关衍出门约会,南惜又去外地出差,家里只剩下南楠一人。南楠那个呆子,睡起觉来连地震了都叫不醒,他能干成什么事情。
这不就是老天的旨意吗?她南惜今天就是得在家里跟慕析偷情的,谁都拦不住。
南惜从花园的小路走,绕开帮佣们可能经过的绝大部分道路,从侧门进入南家。
期间她只遇到小李,小李收了好处、答应不说她今晚回家了的事情。
成功溜回家之后,南惜没有马上去找慕析,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打开包,取出里面的东西。
她原本以为是要和慕析在酒店里约会的,所以也提前准备了一点好东西,现在看来还是要用到慕析身上。
路过南楠的房间时,南楠房门紧闭没有一点动静,果然还是那个呆子。
南惜耐心地等待夜幕渐深。
等到一个帮佣们离开、南楠睡着的时候,南惜伺机而动,和上次一样披上一件外套潜行下楼,敲响了慕析的管家房门。
慕析当然没有睡,她正独自躲在床上任由忧郁情绪侵蚀。
所以当门被敲响的时候她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而是过了几秒才机械转动眼珠,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谁。”
门外的人不说话,房门却自顾自地开了。
听到房门响动的时候,慕析脑海里就蹦出一个想法,那个想法让她觉得自己异想天开、脑子有问题,离谱到哪怕自己的感官已经告诉自己正确答案,她也不愿意相信。
南惜明明正和杜纱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
慕析逐渐睁大了原本垂着的眼睛,整个人如同被点亮了一般开始沾染活气。她看见那个不可能的人靠在门边,地上掉落了一件外套。
“你……”
“怎么不开灯?”南惜不满地伸手摸着灯的开关,啪嗒一声让黑漆漆的房间被光亮充盈,“黑灯瞎火的,我不是白穿这件衣服了吗。”
“不是……你不是和杜纱,你们,你怎么在这里?”
慕析语无伦次,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精神失常到出现幻觉了。可如果这就是她的幻觉,那她的潜意识也太龌龊了一些。
她当然看见了南惜身上穿的什么,事实上,在开灯之前她就已经看出了个大概。
那是一件,慕析确信平时绝不会出现在南惜衣柜里的衣服,她确信南惜是为了某些目的临时购买所得。
她甚至不敢称它是一件“衣服”,因为衣服的功能就是蔽体,而南惜现在穿着的这件由黑色蕾丝构成的东西……根本不能蔽体,慕析可以看见她身上所有美好的风景。
所以南惜现在出现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你先别过来,我们把事情好好地捋清楚,杜纱现在在哪里?”
慕析脸红得不行,这次她不在易感期,不会那么轻易地被美色蒙蔽。
她坚持理智分析,坚持把事情都弄明白再考虑下一步该做什么。稀里糊涂地发生什么关系是不对的,凡事都得有个因果是非才能……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你就站在那里先把话说清楚……”慕析伸手拦她,这个轻盈狡猾得像个妖精似的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边,试图把她从被子里拽出来。
南惜一点没有理会,轻飘飘的,以柔克刚,只将慕析的手臂这么一揽,就成功把那只手臂抱在怀里磨蹭。
然后,她张开嘴巴,狠狠地在那只胳膊上面咬下去。
“……”
慕析不说话了,红着脸呆呆地望着她,和自己手臂上深刻的齿痕。
南惜闭上嘴巴:“早就该咬了,这是你把我推给别人的惩罚。下次还敢吗?”
“我……”
“下次还敢不敢?”
“……我错了,对不起。”
南惜满意地笑了。这才是她的慕析,就算有时候犯浑每次也都乖乖道歉,而且下次绝不会再犯一样的错误。
只有这样的人,南惜才不吝于教她一遍又一遍,直到她们一起把所有的错误都规避为止。
“乖,那我们开始吧。”
说罢南惜就缠上了慕析,身段柔软得仿佛什么水蛇。她把脑袋埋在慕析颈窝,伸手揭掉她脖子上的腺体贴,然后贪婪地亲吻那处会发出她喜欢气味的腺体。
带着苦涩气息的橘子味道,因为那分苦而永远和其他甜腻的水果区分开,不会厌烦,只会让人上瘾。
“等一下。”
慕析声音弱了不少,但仍然倔强地把南惜推开一些,“你现在神智这么清楚,发热期还没有开始吧?既然还没开始,那就没必要……”
“你在说什么啊。”
南惜脸上也染了红晕,她仰脸看向她。
“从进门起我就开始发热了,看见你就发热不是比什么都简单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这样啊!18点发完上一章以后我就很开心地出门散步了,散完步回来吃了夜宵玩了会儿游戏聊了会儿天来到十点半,我优哉游哉打开写作助手准备看评论区……
一切都变了!
那好吧只好加更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明天得晚上9点嘞明天满课。
第38章 反制
“喜欢黑色吗?”
“喜欢……”
慕析动了动手指, 脸上更加红艳。
“喜欢蕾丝吗?”
“喜欢……”
慕析深呼吸一大口,南惜身上信息素的花朵香气和房间里其他暧昧的气息一起钻进她的鼻子里,引起一阵酥麻的颤栗。
“喜欢我吗?”
“……”
慕析突然泄力了。
她伸手从床头抽了一张纸, 用来擦拭自己的手指。与此同时,她的表情也认真起来,忽略了南惜不满的嚷嚷, 问道:
“你先告诉我,杜纱在哪里呢?”
“你管她在哪里呢,你暗恋她吗?”南惜翻着白眼嘟囔,见慕析转身要下床, 又立即拉住她的胳膊,“还在酒店呢, 就之前那一间房。”
“你是怎么打算的?”
慕析眉尾挑起,一副南惜不交代清楚就不会遂她心愿的样子, 反正她也不是真的在发热期,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以再放一放。
南惜对此相当不满, 不知道慕析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半途而废的坏毛病。
可是主动权现在不在自己手里了,南惜心里痒痒得很,只好再老实交代:
“你不是正好找了个替罪羊吗?之后就正好让她顶着锅存在, 我们继续我们的事情好了。”
“我们的事情。”
慕析颇有兴味地重复了一遍, 忽然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真的被南惜逗乐了还是气得发笑:“你说的事情,该不会就是像现在这样吧?”
南惜竟然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对啊, 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 如果不加以利用好好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是白费了吗。
她的想法都明晃晃写在眼睛里, 嚣张放肆又有恃无恐, 生怕慕析看不见似的闪着光。
慕析被她气得不轻,差一点就要理解南惜看到自己到达酒店时身后还带了个人是什么感觉。
今天是她先做错了事情,所以慕析克制了一下情绪,委婉地提醒她:“可是我记得有人说过,要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像之前一样相安无事地生活。”
“我收回。能不能快点?能不能行?”
慕析眼冒金星,正要开口骂她,却看见南惜忽然捂住自己的胸口,然后浑身地挠。眼神也一下子变得恍惚起来,咬着自己的嘴唇、泪眼汪汪地向慕析求助:
“等一下,慕管家,我好难受,我热……”
“……你在装吧?”
南惜不理她,身子软绵绵的,却非要往慕析身上使劲贴,手臂将她腰肢缠死:“慕管家身上好凉快,嗯……”
她用自己的脸蛋去贴慕析,被贴着的地方确实正发烫。
唇舌不知何时被撬开,狡猾的女人两耳不闻床外事,一心只专注磨损着慕析的意志。她如愿尝到对方甘美的味道,让慕析哪怕抓到她的腰也不忍心拉扯。
谁也不知道发热期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总之在两人都无暇顾及到的一个瞬间,它确实如约降临到南惜身上。但是它带来的影响却被消解在南惜的每一个动作里,叫人分不清什么时候才是真的在发热、什么时候又只是在动情。
对于有些人、特别是久别重逢的恋人而言,行动确实比言语更加有力。
南惜在每一次汹涌的浪潮里原谅慕析一点点,多一点点有枝可依的安全感;
慕析跟随不断摇晃的发丝任凭自己心神远去,更坚定一些那些抓不到的想法。
……
南惜开始哭的时候,慕析完全不解且无措。
今天被打断的次数也太多了。
但她也只好轻轻把她抱在怀里又轻轻地哄,哄的具体方式就是不断认错,承认自己刚刚可能是快了一点、不顾及她了一点、力用多了一点。
但是南惜一边哭一边摇头:“不是。”
慕析就转换策略,开始为之前的错误道歉,比如不该把她往别人那里推,不该不理她……
但南惜还是说:“不是。”
慕析头一回发现自己在工作过程中产生了如此多的错误,道歉到后来,她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每一次鞠躬时的幅度是否统一,仪容仪表有没有哪里不整洁,还是面对南家不同人的时候态度有失偏颇……
南惜哭得更厉害了:“不是。”
“那,南惜现在为什么哭?”慕析终于忍不住,也小小声地问她。
南惜使劲抱住慕析的腰,把脑袋往她颈窝里蹭,“因为我现在太幸福了。”
“什么……?”
慕析愣住。
她的语气,那样充满了欢欣与动容的语气,绝对不是在哄骗自己。而且她话语里的情绪,比信息素还要精准明确地传递到自己这里,让慕析也觉得……
幸福。
有一个刹那里慕析想着,就像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不管是谁的替身也好还是偷着情也好,她承认喜欢的不是自己也好把自己当成消遣也好。
就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南惜的身体还在发烫,却不像刚才闹着要吃糖的孩子似的非得向她讨要甜头。
慕析怕她在忍耐着身体的不舒适,见她不再说话,就想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情。
南惜不让她往下探:“不要。”
真的假的?
慕析这下不知道该是喜是悲了。
但南惜又接着忸怩地说道:“我想……我想也试试帮你。”
“!”
慕析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样的意思,心中被感动填满的同时也担心她只是嘴上逞能,到最后还得自己收拾残局……
她充满怀疑,南惜却坚持着让她躺下,然后红着脸靠近她。
慕析一直紧紧盯着她,实在太过好奇她要怎么做。
南惜也游移不定,把慕析上下都打量了一圈迟迟没有行动。慕析差点要怀疑她是不是马上就要放弃,下一秒就看见南惜在她腿间慢慢趴下身子……
慕析瑟缩着从床上弹起来,仿佛受到什么迫害那样抱紧自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要做什么?”
“嗯?你不是也这样对我做过吗?”
南惜困惑,她不明白慕析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明明自己连她的人都还没碰到呢。
慕析语塞:“那是,那是因为我,我……”
她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同样的事情反过来做到自己身上,那样的羞耻感简直要把慕析吞没了。不知道是不是和奴隶翻身也做不了主人一个道理,慕析根本经受不住这从天而降的恩惠,也确实还没有经受过。
可南惜这次的态度异常坚决,非让她再次躺下不可。
“我只是想为你也做一些事情,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不管是不是在床上。”她软硬兼施,可怜巴巴地把脸放在慕析大腿上,“如果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帮你做到的话,我会非常伤心的。”
“……”
“真的,明明刚刚还很幸福呢,你肯定也不想看见我伤心吧?”
好像。
是这样。
慕析认命般闭上眼睛,缓慢地重新躺了回去,“那就试试吧……”
得到配合后,南惜脸上的柔弱表情一扫而空,俯下身子开始亲吻她最珍视的花蕊。
她根本毫无经验,连理论知识也无,全凭着一腔的热情和一时的灵光乍现就这么开始,基本还是在模仿记忆里慕析的技法。
南惜体力不如慕析,但硬是埋头坚持下去,一点没有放弃。她唯一感到不安的就是始终没听见慕析的反馈,生怕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好让慕析失望了,如果那样的话她才是真的会伤心。
正在此时,慕析再也控制不住不断冲击着大脑的快意,从唇缝里流出一声细碎的哼哼。
“?”南惜抬起头来,又惊又喜地看着慕析拼命捂嘴的样子,“你为什么捂着嘴?”
“……”
“舌头好累。”
南惜咧嘴埋怨一声,马上对慕析又严肃起来,“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对我说的吗?怎么到自己身上就践行不了了呢?”
“……”
“不管了,继续吧。”——
第39章 反抗
南惜醒了, 醒来以后去看慕析。发现慕析也醒了,不过闭着眼睛、睫毛一直在颤,原来在装死尸。
眼睛再往下多瞄两眼, 黑发掩盖之下慕析肌肤雪白一片,隐约还能看到点由自己光荣留下的红色痕迹。
好在慕析平时穿西装,严实, 不怕露出来什么不该露的。
她把呼吸带到慕析耳边,小声询问:
“舔两口而已,至于这么害羞吗?”
“!!!”
慕析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冲进洗手间去了, 南惜没看清楚她的表情。
不过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样子。
南惜愉悦地笑了,想起几个小时之前, 慕析发丝都在发抖,却坚持着在自己腺体上进行标记的模样。眼尾的湿润是爽哭了吗?真可爱。
她走到慕析龟缩的洗手间门口, 朝里面说了句:“那我就先走了,回去晚的话会被人看见的, 今晚再见。”
慕析一门之隔坐在马桶上捂脸,闻言无力地应了声。
是得再见没错,毕竟发热期就是这样的, 她也没什么办法……
南惜是卡着点醒的, 醒来的时候凌晨五点,南家唯一留着的南楠肯定还睡得与猪无异,等她回到房间还能再睡回笼觉。
只是, 两次和慕析私会都走运地碰上南之涯不在家, 今天晚上南之涯在家她们又该如何行事, 还得再考虑。
南惜还是非常注重发热期健康的, 主要是前五年都靠抑制剂过日子, 现在吃上好的了又怎么能轻易作罢。
回笼觉醒来以后南惜洗漱完毕,像往常一样下楼,中途看到手机上杜纱发来的消息说已经离开酒店。
吃早餐的时候南之涯和关衍已经回来了,加上一个南楠,四人坐在餐桌前一起用餐。
当然,南之涯后面还站了个低眉顺目的慕析。
南之涯一开口,就让人差点把喝进嘴的牛奶喷出来:
“昨晚过得怎么样?”
慕析眼皮子跳了跳,而南惜不紧不慢地咽下嘴里那块面包,面对南之涯时皮笑肉不笑:“还不错,妈妈。”
旁边不知情的两人也马上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关衍没什么表情地拿餐巾抹抹嘴唇,南楠惊讶地看向南惜,但都没有说话。
南之涯对南惜不冷不热的态度很是费解,皱眉表示困惑。
她从小女儿身上感受到一种敌对情绪,这样的情绪让她很不舒服,也是她一直以来最不希望在家庭成员身上看见的。
“怎么了,南惜?”南之涯有话就问,她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
“妈妈,很感谢你的心意,不过我希望从以后开始请不要再擅自插手我的生活。”
南惜迎上她的目光,语气非常平和。
她说:“这一次是我遇到了很好的人,所以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但是妈妈,这样的做法还是让我不太高兴,我感觉自己不被尊重,是被你安排着的人偶。”
南之涯诧异地看着她,瞳孔微微放大,似乎没想到南惜会这么对她说。
事实上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说过话,哪怕是当年自己阻止南怜的恋情最终酿下悲剧,南怜也始终没对她说过一点反驳的字眼。
但是那之后南怜与她疏远了很多,她能看得出来。
她心中笃定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情,可仍然对南怜的疏远感到心痛,想要询问的时候南怜又总是已经离开身边。
家里第一个反抗她的人,是身体最差最柔弱的南惜。
慕析从南之涯身后望向南惜,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开始蜷缩。
她担心南之涯会发怒,因而使得南惜受到什么惩处。
毕竟南之涯对自己的下属从不心慈手软,向来奉行高压政策,慕析作为南之涯手下的一员最是清楚。
最主要的……她根本没和自己提起要与南之涯说这件事情,慕析不知道她要怎么说怎么做,心中惴惴不安。
不过,这确实是母女两人之间的事情没错,她没必要和自己提前知会。
南惜的目光没有与她相接,而是一直无声地与南之涯对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餐桌上没有人在吃早餐了。
“是……这样吗。”南之涯扯了嘴角,扯出来的弧度却一点不能被称之为笑容,她试图为自己辩护,“可是南惜,总是使用抑制剂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我只是希望你明白解决正常的生理需求不是可耻的事情。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和我说……”
她尽量软化自己的语气,想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一些。
但她不知道,因为常年身居高位、发号施令,她早就已经不适应这样的语气,说出来的时候生硬无比。
关衍在一旁低声说:“南惜,不要让妈妈伤心。”
“不对,我没看见过什么拒绝的余地。”南惜不赞成地转向关衍,“妈妈不怕伤心,她怕的是我们不理解,所以我才和妈妈沟通。”
南惜面向关衍时也扬着下巴不低头,反倒是关衍回避开她的视线。
她说的是真心话,因为相信南之涯爱着自己、愿意沟通才决定好好和她把话都说开。
否则对自己厌恶的人,南惜从不会多看一眼、多说一句。
果不其然,南之涯摸着关衍的头发以示安抚,并没有发怒,“是这样不错,你继续说。”
“你给慕管家施加的压力,其实最后都落到了我身上。”与平时相比,南惜此时的嗓音稍显低沉,“我无法拒绝你,就像慕管家无法拒绝你。但是妈妈,我也没有办法接受你全部的好意,我之前没和你讲清楚,其实我根本不同意这件事情。”
“是因为五年前那个人吗?”
慕析的眼皮又跳了一下。
奇怪,她不是那个人,但现在她在替别人心虚。
“跟她没有关系。不管有没有她,我都不愿意做这件事情。”南惜轻轻摇头,“我没有觉得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可耻,我只是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抑制剂,但我更不喜欢不认识的陌生人。”
“……”
既然说都说了,南惜就一次性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完:“妈妈有时候对我们的教育我们是不喜欢的,但因为尊重妈妈,我们没有说出来。其实我们心里已经有了意愿,妈妈没有必要事事都替我们做主买单。哪怕最后需要付出代价,我们也能够接受,然后承担。”
南之涯听完南惜的话,沉默很久。
慕析站在后面看不见南之涯的神情,只看见她微微低着的头、和一瞬间丧失了支撑的背。慕析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崩塌,不过过于久的沉默已经可以说明一些东西。
她一定正在反复咀嚼南惜的话,既然她愿意沟通。
但那些话会不会让她心碎、或是让她醒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良久之后,南之涯终于抬起头,却不是在和南惜说话,而是对南楠: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平时没心没肺的呆瓜此时安静在餐桌前面坐着,此时知道被南之涯点到也不敢说话,却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知道,南怜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想到南怜,南之涯纠结地闭上眼睛。虽然她们在工作上有着诸多交集,但却总是仿若泾渭分明,如果没有人刻意为之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她用一只手捂住脸,声音疲惫又无力:“哪里有那么多出不完的差、开不完的会,她只是不想回家,或许也是不想看到我。”
南之涯的语气终于如她所愿软和下来,这一次却没有尽任何努力,而只是因为心中被无名的情绪折腾到精疲力尽。
一日之计在于晨,从进入南家的公司工作开始南之涯从不允许自己在早晨懈怠,今天是第一次。
她仍然捂着眼睛:“我知道自己不对了,对不起,南惜,南楠。给你们的姐姐打个电话,让她今晚回家吧,我也有话对她说。”
“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们身上。南惜,让那个a离开吧。”
“唔,那倒是不用。”南惜慢吞吞地说道,“我对她还挺满意的。”
也没必要矫枉过正了。
南之涯此时无暇去琢磨南惜话语里是否有什么深意,她感到自己也许做了一些很错误的事情,无颜面对这张餐桌上的所有人。
她站起来,拒绝慕析的搀扶离开餐桌,关衍连忙跟上去小声安抚。
慕析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心想其实关衍的问题也不小,只是南之涯树太大招了太多风,大家暂时还没有发觉到这一点而已。
不过当下,南之涯离开之后餐桌上剩余两人姿态都放松许多,南惜举起玻璃杯,一口气喝光了杯中所有的牛奶,然后满足地呼唤慕析:“慕管家,我还要一杯。”
慕析走过去接她手里的杯子,被南惜的小指轻轻剐蹭一下手心,很痒。
南楠当然毫无察觉。
南楠此时对南惜充满敬佩,哪里有空去管别的事情。
他看着南惜的眼睛都在冒光:“你胆子好大啊。”
南惜仰头笑了一下:“羡慕?”
“当然羡慕,起码我绝对不敢。”南楠这次一点都不想和南惜斗嘴,只心悦诚服着继续吃早饭,“太好了,之后我们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不少。”
南楠铁树不开花,南之涯对他的压迫主要在工作上。
但是他头脑又确实没有姐妹们灵活,让他和南怜一样能干还不如逼他铁树开花。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像要把之前的烦恼一扫而空似的:“耶——哎,那就由你去给姐打电话吧,好人做到底。”
“噢。”南惜没有拒绝,“我确实和她共同话题多一些。”
南楠也喝光牛奶离开餐桌,慕析回来时只剩下南惜一个人。
她四处张望了一圈,没有其他人,怪不得南惜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怎么样?”
南惜仰起脸,期待地看向慕析求夸奖。
慕析放下牛奶杯,如她所愿开始夸奖:“很勇敢,也很聪明。”
“好好好。”南惜晃着尾巴得意,“那你怎么奖励我?”
呵呵。
该说吗,慕析早就料到会被这样调戏。
可能是跟南惜在一起待久了,连她也变得有点不正经,此时面对这种问题,竟然能淡定地应对:“嗯,想怎么奖励都行。”
“真的?”南惜一下子就坐直了,拽住她的西装袖子开始乱说,“那我今天晚上把房开好,我们去体验一下,但是不要昨天那一间,我膈应。昨天感觉这家酒店的床还是很舒服的,和你玩的话很想试试看。你白天可得多吃点补身体的东西啊,辛苦你了。”——
第40章 事后
……
半夜时慕析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 看见一个窈窕的人影站在窗前,背对自己的那一面被月光浸润成剔透的样子。
而面对自己的后背,则线条完美, 微微卷曲的长发像是从世界尽头倾泻进深渊的黑瀑。
慕析迷茫地望着她,疑心自己是不是正做梦,或者已经死了, 这才得以窥见神明的真容。
然后就看见神转过头来,脸庞是南惜的样子。
南惜看她一副痴迷又震惊的样子,觉得好笑:“你那是什么表情?”
“啊……”慕析不好意思说自己刚刚那一番心理活动,只好在床上翻了个身敷衍过去, “你又是为什么半夜不睡觉站在窗子前面?”
南惜言简意赅:“腰酸到睡不着。”
慕析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好吧, 不逗你。”南惜回到她身边,用被子把两人身躯遮住, “我在想姐姐的事情。”
现在想南怜的事,无非就是因为南之涯早上说了要和南怜聊。
慕析知道她们之间有隔阂, 在南之涯点名要找南怜之前却不知道这隔阂有这么深。
“她们会和解吗?”
南惜歪头看她:“你很在意?”
“嗯。我是南家的管家,南家成员之间关系和睦有助于我的工作进行,毕竟我要在这里工作很久的。”慕析诚恳道。
南惜轻轻地笑了。
她把自己当成南家的一份子, 这是好事。
“我也希望她们能够和解。虽然不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不过……你明白的,妈妈应该不会对姐姐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南惜的语气也同样真诚,却将慕析狠狠刺痛了一下:“她只对你们这些下属刻薄。”
“……”
慕析开始回忆南之涯到底都如何对自己“刻薄”, 那些令人遗憾的记忆使她把自己藏进被子里自闭。
“好了。”南惜一边扯她头顶的被子, 一边笑, “如果不想继续当她的下属, 那就成为她的家人啊。”
什么?
当南之涯的家人……?
慕析有那么一刻呆若木鸡, 不过很快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盯住南惜:“你说话还真委婉。这是在探讨未来的事情吗?你在向我求婚吗?”
她的语气还算认真,自觉没什么好笑的地方。
可是南惜却疯狂地笑了起来,笑到不能自已要用手锤床,那副真的有被逗笑的模样让慕析颇为受伤。
慕析后悔开这个玩笑了。
“慕管家!我们现在还是正在偷情的关系,你已经想到结婚那里去了?”
南惜眼角沁出泪花,脸庞笑成花朵的样子绽放:“那你快向我表白吧,我们就可以讨论之后的事情了。”
“……”
可是在南惜承认对自己的态度认真之前,慕析不打算进行表白这样的举动。
她泄气地从南惜手中抢过被角,再一次把自己蒙住:“你一定是做梦了,快点继续睡觉吧。”
南惜见她真的不高兴了,不再逗她,乖乖把自己也缩进被子里,双手环住她的腰,然后闭上眼睛。
“好吧,亲爱的。”-
南惜外宿没有人看管,可慕析必须按时到岗指挥家政工作,于是南惜陪她早起,准备趁着大家都在睡觉的时候溜回南家。
两人在床上相拥着,既然已经睡不着,干脆就小声地说话。交谈内容毫无营养、也不值得记住,但那是一段很惬意的时光。
直到晨光微起时,她们开始洗漱和换衣服,等到完成这些就一起回到南家。
慕析在外面自然不可能穿管家服,还是南惜前一晚替她挑选了一身衣服换上,是慕析压箱底的另一条裙子,浅紫色竟然也很衬慕析。
如果不是两人身形有些差距,南惜本想给她穿自己的衣服,但是慕析说她的衣服太贵了、自己不敢穿。
凭自己的努力跃迁到中产阶级之后,才明白距离上方是一条更为漫长的路……
“很漂亮。”
南惜看着慕析和身上的紫裙子,慕析因为被南惜注视而显得束手束脚,落在南惜眼里反而更加可爱,“慕管家,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漂亮?”
慕析诚实地告诉她:“有的,还不少。其实替你招聘alpha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给我递过暗示,只是我之前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你再提那个招聘试试?”
南惜开始冷笑,慕析就老实地闭上嘴巴开始扎头发。
明明是她自己说的不许提招聘,可想了想还是怎么都放心不下,缠着慕析非要问个明白:“都有几个人暗示你了,杜纱暗示你了吗?”
慕析已经扎好了头发,此时雪白的脖子完全露出来,纯净到让南惜想在上面咬一口。
她把头发高高扎起时和披发时完全不一样,又区别于平时低低束着的管家头,是很有活气的样子。把人一下从老成的管家拽回二十出头的学生,让南惜产生了自己正老牛吃嫩草的错觉。
不能经常被自己的情妇迷住吧,这样也太丧失主动权了。
南惜摇摇头,严肃地看着她。
“杜纱没有,这也是我最后选择她的原因之一。”
“哼,算她老实。”她们拿上了自己的东西,开始往外面走,去电梯间等电梯,“不然我会把她辞退的,她会失去每个月白到手的二十万。”
提到每个月的二十万,慕析开始心痛。
她沉默,随即又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其实,那二十万的工作都是我在做的,按理来说也应该是我来拿。”
她们当然都知道南惜需要杜纱是为了找个人来替慕析作掩护,但这样的平淡的玩笑却让她们心情都很轻松愉快,因此完全不排斥这样的笑话。
甚至还挺喜欢。
“可是你已经得到比二十万更加珍贵的东西了,那就是我。”南惜把小臂搭在慕析露在空气中的肩上,在上面随意地蹭,“不这么觉得吗?”
皮肤与皮肤之间磨蹭出的光滑触感,和人的体温,都让这个早晨变得更加舒适。
慕析喜欢这种亲昵的感觉,因为它完全出自于情感而不是本能,比夜晚的欲念更加宝贵。
尽管如此,故作冷静的还击还是少不了的:“小小姐,我不敢擅自拥有你,你属于整个科学界,当然还有比科学界更加广泛的全世界。”
南惜用手肘轻轻地砸她,电梯内的数字正匀速变小,很快她们就到达一楼。
这个点没有什么人,除了偶尔出现的酒店侍者。她们可以还算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打算如果有路人出现就迅速分开。
其实这也是没什么必要的事情,但南惜坚持着偷情的隐秘性,一定要避着人才行。
慕析尊重她的爱好。
“我有一个想法。说不定我们可以试遍A城所有的五星级酒店。”
“如果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还没有曝光的话,嗯,当然可以。”
“有什么好曝光的?我又没有那种爱监视人的家人,你也是个老实本分的管家,大家想破脑袋都不会知道我们竟然搞到一起了。”
“你说得……等一下,前面好像有人。”
原本贴在一起的两个人影迅速分开,等到来人经过时已经变成互不相识、互不干扰地样子各自往前走,神情淡然又镇定。
除了这样早的时候出现两个年龄相仿的人、旁人很难不认为她们是同伴以外,所有的伪装都很完美。
等到那人一头雾水地走过去,她们再次贴到一起。
“应该没被发现吧。”南惜十足谨慎。
“肯定没有。”
南惜夸张地拍拍胸脯,舒了一口气:“太好了,如果被人发现我和自己的管家有染的话就麻烦了,这可是酒店里。”
“嗯……”
她们像之前一样从酒店的后门离开,还像刚才一般遇见人就开始做贼,只剩彼此时又挨在一起感慨。
等到一起坐上车以后,都大声地开始笑出来。
“你好呆。”南惜坐在副驾驶上,一边笑一边拍慕析的手,“你就那么傻乎乎地配合我啊?路过的人会把我们当成傻子吧。”
“没办法,做管家那么久我已经习惯服从指示了。”
路上的人和车都近乎没有,慕析驾驶得很顺利,只用了平时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回到南家。
而南家的庄园一片沉寂,和它的主人都仍在沉睡之中。
南惜不愿意走正门,她非得要和慕析跟上次那样爬窗户进慕析的管家房、再从管家房潜进自己的房间。
如果不是她的房间在二楼、或是她们手边有更多的工具,慕析毫不怀疑她会直接叫板一起爬南惜房间的窗户。
爬慕析的窗户一点都不难,应该只是南惜偷偷摸摸着就上瘾了,就喜欢这样见不得光的感觉。
慕析也觉得很好,就像她们的感情一样见不得光,特别好。
进了慕析的管家房以后,慕析做的第一件事是换掉自己身上的裙子,重新穿上管家服。
南惜深感遗憾,果然美好的东西总是像昙花那样只在刹那间出现又消失,这样才更能让自己知道不穿管家服的慕析有多可贵。
……但说实话,管家服也别有一番情趣,南惜也很喜欢。
她们站在慕析的房门前:
“从这扇门出去之后,我们就要分开了,起码两个小时不能相见。”
“是的。”
“那么你愿意给我一个送别的吻吗?我会很感激的。”
慕析笑笑,于是轻轻低下头,在她眉间落下轻轻的一个吻,唇与皮肤分离时彼此不舍、彼此惋惜。
“好吧,其实我的本意是那种舌吻……但这样的我很很喜欢,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