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番外:if穿进校园同人文 校霸自古都……

这天晚上, 常悦哼着歌坐在电脑桌前,照例打开了她的同人小说。

这天晚上,陆明照旧把段宁半揽在怀里, 只是段宁的枕头底下,压着一张青春飞扬的老照片。

……

“陆哥, 陆哥?”青涩的男声带着些耳熟, 又用一股不大的力道推了陆明一把,“发什么愣呢,快上台啊,轮到你讲话了。”

陆明睁开眼,湛蓝如洗的天空, 绿意满茵的草坪, 漆红的跑道,操场侧对面,则是一栋栋庄严肃穆的教学楼。

面前的发言台还是熟悉的模样, 他身上则挂着年级第一的红锦条幅,烫金的字样,又土又拉风。

陆明微微一顿, 还不完全确定现在他所处的情况, 只能抬腿走上台, 脑子里的发言稿像有肌肉记忆似的, 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 声音却还是冷淡如旧。

发言快到末尾时,不远处却隐隐冒出了红焰的影子。

伴随着滚滚浓烟,忽明忽闪,阵势蔓延之快,只在转息之间, 就已经火光冲天。

陆明眸子一颤,扫过台子上的日历,匆匆说了一句“抱歉”,扔下话筒就朝那处跑去。

他果然回来了。

那段宁呢……?

段宁正在火场中心。

烧伤的伤疤是小时候那场大火留下来的,因而他比其他人对火有更敏锐的嗅觉,二十分钟以前,几乎是教室燃起一点呛人的烟味时,本来还把脸挡在书底下睡觉的他,瞬间睁开了眼。

不对。

空气中弥漫的这种味道……并不像是香烟的烟味。

但很显然,只有他一个人察觉出了这种怪异。

老师还在一如既往的上课,同学们也都没什么反应,前排的同学们大多都在认真听课,只有他隔壁的两个,在躲着老师的视线玩扑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举了手。

最后一排的基本都是比较棘手的学生,段宁成绩中上,但因为开学就打过架,加上平常上课时不时睡觉,也被纳入其中。

在一众认真听课的学生当中,他的动作还是十分明显的,但老师只是瞟了一眼就移开视线,显然不想搭理他。

在段宁手臂都要举酸的时候,秃顶的数学老师终于往上薅了一把地中海的头发,把黑板上的几何创新题讲完,目光落回了他身上。

教数学的刘老师很不耐烦,只是面上表现得并不明显,但语气却隐隐泄露出了他的态度:“段宁同学,大家都在上课呢,你这个时候有什么事吗?”

中国语言博大精深,相同的意思,用不同的话语和重点强调出来,就会有不同的效果。

他明明可以直接问段宁有什么问题,偏偏要在前面加上一句“大家都在上课”,还特意强调这个时候,就差把“你上课别惹事儿”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老师的引导在班级当中的影响是显著的,一些本不觉得有什么的同学回过头,看到他的目光都有些异样,另外一些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段宁身旁的两个哥们甚至还扯了扯他,挤眉弄眼的,让他不要在老刘这位年级主任的课上惹事。

对于这些目光,段宁全当没看到:“老师,你有闻到空气里有烧焦的糊味吗?”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他对自己的结论很笃定,“可能是哪里失火了,我觉得应该排查一下。”

刘主任却显然早就见多了这种捣乱的伎俩,几乎也认定了段宁就是在自己的课堂上捣乱的:“你说失火就失火了?段宁同学,说话要讲证据,怎么就你一个人闻到了,大家都没有闻到呢?”

“好了好了,”他的手掌朝段宁的方向压了两下,示意他赶紧坐下,“不要再找乱课堂秩序了,我们接着把这张卷子讲完,如果真有什么事,等到下课我们再去检查。”

段宁蹙了下眉,还想说些什么,头顶的灯管却像承受不住什么似的,呼啦一声炸开,火星四溅。

段宁虽然反应迅速,仍躲避不及,被灯管砸了个正着,破碎的灯管在背上划出火辣辣的伤,另一端则砸在腿上,瞬间一阵钝痛。

灯管引起的连锁效应还不仅于此。

老旧的电线从保护层里露出,就像一点就燃的最佳燃料,瞬间一路火花带闪电,散落的书本、课桌等地方,教室里到处都是可燃物,与空气里的不明物质产生碰撞,瞬间四面爆炸,燃起惶惶火光。

同学们都吓得脸色惨白,慌里慌张跟着老师的呼喊往教室外跑,却发现原来不止他们一个教室发生了这种事。

整栋教学楼都淹没在火海当中,混乱无序的烟尘到处飘散,大家慌忙往下逃窜,直到跑到地面,那两个玩扑克的不良少年才缓过神,四周望了一圈,脸瞬间又白了:“完了,段哥,段哥……段宁还没跑出来!!!”

“我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恍惚看见他,他好像被什么砸中了……”

话音落下,大家脸色都很不好,只是火势越烧越大,谁也不敢进去。

就在这时候,一道颀长的身影却冲了进去。

刘主任派人去关总电闸的时候看见,瞬间高声喊着让他别进去,他却置若罔闻,毅然决然冲了进去。

教室里只剩下段宁一个人。

刚才那一下砸得他头有点晕,他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刚走出去两步,就被炽热的火舌所包围。

妈的……

在房梁的一角被烧断塌下来的那一刻,这里已经冲不出去了。

他只能放弃从里冲出去的想法,退回自己的位置,勉强靠着教室最角落的墙角,坐在了地上。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他已经感觉自己的皮肤上传来一种又痒又痛的感觉,热意钻进骨头里,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烧化。

他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腿上的疼痛烧灼着皮肤,让人越来越难支撑起力气。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脑子里胡乱想着过去,最不甘心的一个想法是:刚成年,就已经要死在这种鬼地方了……?

不知过了多久,哗啦一声,窗户被人砸开了。

段宁听到声音,勉强撑着掀开眼皮,就已经被人架在了背上。

这人的体温似乎天生比周围要低一些,尤其在这种火场里面,他们相接触的地方更是让人舒服了许多。

段宁稍微清醒了一点,他稍微扭过头看向背着他的人,至少认清一下救命恩人。

但浓烟模糊了少年的面容,有些看不清晰,只能看见那一双眼睛,像是大雪一样的冷淡透亮,甚至带着一点难以抹去的冰霜。

救他的,居然是这样的人?

段宁后来从医院中醒来,却没有见到这个少年的身影。

但大家都说,是年级第一那位高岭之花,冲进火场救下的他。

年级第一段宁当然知道,每次去网吧,只要翻墙的时间点不对,都会被他当场抓获,他们这群不良少年都在背地里恨他恨得牙痒痒,没想到,最后是他把自己背下来的?

段宁从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欠这类人的,于是他打听了消息,放学之后,直接把人堵在了校门口。

陆明穿着校服也格外冷淡干净,身姿高挑又出众,那双眸子看过来,甚至透着一种成年人的疏离感。

只是唯独看向段宁时,会稍稍柔和一些。

段宁现在还察觉不出这点细微的变化,只是感觉自己和对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心里竟然升起了一点微妙的不爽。

他于是故意凑近了一点,近得甚至能闻到陆明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是栀子花的味道,却又比那更加冰冷一些:“说吧,陆学长,想我怎么谢谢你?”

陆明看向段宁这嚣张的模样,眸光不自觉落在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上,终是淡淡移开眼,摇了摇头:“不用。”

段宁挑了下眉,那种不爽渐渐扩大:“怎么,看不起我的感谢?”

和段宁相处了这么久,别的人不知道,陆明却看得一清二楚。他微微一顿,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下去:“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可以把烟戒了。”

“戒烟?”这种感谢实在奇怪,段宁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唇边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他居然后退几步,真的答应了,“行啊。”

段宁其实没有什么烟瘾,但他毕竟处于不良少年们的核心位置,多少都喊他一句老大,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偶尔还是不得不碰一碰,拿来装个样儿。

学校自上次之后把整栋教学楼都换成了新的,这天,段宁带着几个不良少年虚掩着门,烟雾缭绕之时,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

看到熟悉的冷淡身影,段宁顿时一阵心虚。

然而这位年级第一却没有要给他们记过的意思,只是把其余几个人都请了出去,独独留下了段宁。

陆明眼神很淡,眸色却渐渐深邃起来。

看见他这种样子,段宁心中更是慌乱,下意识后退一步,还想嘴硬:“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真的像个小羊羔一样,乖乖听话……”

陆明低低“嗯”了一声,走到他面前,拿过他的烟吸了一口,把他抵在了洗手池上。

段宁瞳孔微缩,眼神飘忽得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你,你干什么……?!”

这位年级第一却按着他的腰,熟练地挑开扣子,然后缓缓把那口烟从他的唇缝里渡了进去,“所以我来帮你。”

火星闪烁的烟头掉落在地上,被人用脚尖碾磨了一下,彻底熄灭了。

手指……段宁声音低哑地闷哼一声,顿时失了力气。

他的身体轻微颤抖,不由骂出声,“王八蛋……”

第62章 危险 这是一位危险系数极高的宿主。……

今日的天色格外昏沉。

铅灰色的群云大片铺开, 无风,无雨,只是闷。

又潮又闷的空气一直延续到凌晨, 美术馆里却灯火通亮,在这里, “Golden feather butterfly(金羽蝴蝶)梦幻之夜”正在彻夜展出。

这个梦幻夜以“美和死亡”为主题, 里面极尽可能地展示了各类色泽鲜艳而漂亮的奇异动植物标本,不过白日里只是展览,但到了夜晚,却有几份特殊的拍卖品被放上了中央展台。

到凌晨三点二十四分,盖住展品的帷幕一个接一个拉下, 被邀请入幕的嘉宾便开始了自由竞拍。

在这一期拍品中, 除却前面的珠宝,压轴的,正是一只机械金羽蝴蝶。

世上并不存在完全拥有金色羽翼的蝴蝶, 但既然是能被拿出来拍卖的艺术品,自然少不了后期人工的加叠。

这只金羽蝴蝶是以金裳蝴蝶与枯叶蝶为原型,身体由多棱面金属打造而成, 又利用高端机械工艺形成翅膀扇动, 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完整和漂亮的羽翼。

它的金属羽翼采用特殊材料, 灯光越黯淡下来, 它的一对翅膀越会展现出波光粼粼般时隐时现的紫金花纹;而灯光极亮时, 那些金纹却会消散,只留下如银色山泉般光辉的颜色,轻微晃动,就留下一地月光。

这只蝴蝶足够漂亮,只可惜材料太过珍贵, 不适合长时间把玩,底下的贵客们虽对它有所心动,却也不免觉得有些不值,望而却步。

角落里,一直以来默然无声的一位客人却举起了手。

人们不免回头,想看看是哪位冤种会收藏这种只会损耗贬值的东西,却只看到了一道灰色的修长身影。

他穿着深灰色的劲装,整个人都陷在角落的阴影里,额发修得很长,几乎要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只有那只手暴露在灯光之下,骨节处似乎有些泛着青白,像是愈合不久的细小伤痕。

比起西装革履的其他客人,他实在不像能买得起这只蝴蝶的样子,但拍卖师见多识广,虽然心中有些诧异,但有些贵客就是会有一些怪癖,只要最后能付款,就都是值得招待的。

拍卖师连问三遍,没有谁跟这位怪客人抢,便一锤定音,连声恭喜。

这只蝴蝶是倒数第二件拍品,本该等拍卖会都结束之后再按拍款支付,并将拍品送至客人手里,但这位客人果真性格古怪,拍完便不见踪影,本以为是中途跑路了,却直接出现在了拍品房间门口。

看他穿着低调,裤脚还像被哪里的积水沾得有些湿润,门口的保安本想阻拦,他却微抬起眼,出示了刚才的号码牌。

保安这才看见他那一双灰白色的眼睛,像是雾凇一样模糊,瞳孔的颜色却很深,平静地看过来,却让人心中平白一突。

但通过对讲机询问确认,确实是刚刚付完款的客人,只能领他进入。

只可惜,刚买的宝石蝴蝶还没摸一摸,房间内忽然发生了大爆炸。

美术馆轰隆一声炸开,火焰翻腾,震耳欲聋,暴雨便随着这声爆炸,一同落下来了。

“又是A……?”

001看着屏幕上的任务评级,已经没有第一次那样的惊讶,他熟练地准备按下传送键,进入下一个世界,手臂内侧的蓝光屏幕却闪烁了一下,竟然是总执行官发来的讯息。

前两位的性格都堪称良善,没有什么可叮嘱的,但在绑定这位宿主之前,总执行官却刻意提醒了他一句,让001行事谨慎。

这位,是一个危险系数极高的宿主。

001却有些疑惑:危险?能有多危险,居然还要执行官大人亲自来提醒?

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已经收到了宿主的相关信息,其他的信息一切正常,只是看到某两行字时,他整颗球都不好了——

职业:退役杀手。

爱好:收藏宝石,以及各类标本。

是个杀手。还热爱收藏标本。

001忽然感觉自己性命不保。

这种感觉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滴、答。

滴、答。

滴、答。

檐角的雨水接连不断砸在脸上,林德眉头微动,被这水滴的动静唤醒,缓缓睁开了眼。

他唇色苍白,显然失血过多,并不合身的衣服稠哒哒黏在身上,让人有些不太适应。

更让人不适应的,是这具明显小了许多的身体。

林德从地上慢慢站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略显稚嫩的手,心里漫上一丝奇怪。

他不是死了吗……?

那样规模巨大的爆炸,他甚至记得那些弹片是怎样扎进他的身体里的,剧痛到连他都忍不住皱眉,最后死得透透的。

“亲爱的宿主,我是您的系统,欢迎来到新世界。”

小光球还是有些害怕的,不过使命所在,它还是适时蹦出来,为林德答疑解惑,“您在您的世界里确实死了,但只要您完成剧情任务,就能获得重生机会喔喔喔喔喔——?!”

系统还没有把介绍的话说完,林德却已经抬手抓住了这个奇怪的小光球。

他一边搓平揉扁一边观察,直到看见小光球脸上露出的类似于震惊的表情,他眼里才闪过一丝狂热的光:“居然是活的……”

他脸上顿时有了些感兴趣的意味,低声喃语,“拿回去做成标本应该不错……”

系统:!!!!!!!!

小光球瞬间一个闪身,从他手里逃脱:“宿主,你这种想法十分危险!没了我,你就永远回不去了!也会被立即抹杀的!!!”

“请立刻、马上放弃这种想法!!!”

林德一动不动盯着这颗会发光的球看了一会儿,“噢”了一声,摸了摸手上发痒的伤口,显然有点遗憾。

遗憾啊什么遗憾?!!

系统头一次这么想换宿主,但它骂骂咧咧,还是把把剧情传输给了他,然后一溜烟消失了。

林德脸上的兴味这才消去,这具身体受了重伤,还有些虚弱,他当杀手时虽然经常受伤,却不代表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只是,他的痛感确实比常人要弱。

弱到哪怕你拿一把刀捅进他的身体里,他也只能感受到一点轻微的蚂蚁咬似的痛感和痒意。

但他并不想死。

于是他后退一步靠着墙,忍着头昏脑胀,接受着记忆传输。

以正常人的眼光来看,这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法律道德却极其不公平的世界。

这片星系漂亮深邃,拥有着浩瀚无垠的资源,而虫族,则是这里的主人。

可数以万年计的演化时间过去,在虫族内部,却有着极其不公平的规制。

这里的性别只分雄雌,珍贵的雄虫数量稀少,被奉为珍宝,不需要从事任何一项职业,就足够让一切法律都倾向于他们。

雌虫则数量众多,他们身材高大,智慧聪敏,拥有着极强的战斗力,掌控着各行各业,只有一点,数亿年以前生性好斗的基因让他们在成年之后逐渐无法控制体内的暴虐与紊乱,只有雄虫的信息素,能轻易解决这个问题。

于是,雌虫的一切都属于雄虫,而雄虫可以迎娶多位雌虫,对他们任意打骂甚至于虐杀,而对雄虫这些方面的惩戒却是轻飘飘,一只雌虫的死亡,一笔出自雄虫雌君的罚款就能轻易揭过。

而本文的主角,正是这样一位受尽压迫的雌虫,艾斯特少将。

好巧不巧,与他同名的原主林德,也是压迫主角雄虫们的其中一位。

王室战争时,原主身为皇子,却被迫流落在外,直到快要成年二次觉醒时才被寻回。

觉醒之前,原主为F级雄虫,觉醒之后跃升B级,又天生有一副好皮相,一时受到无数雌虫追捧。

这其中并不包含主角,因为艾斯特少将正在狱中,准备接受死刑。他的罪名在虫族这里可谓滔天大罪——他竟然亲手杀死了他的雄主,一只B级雄虫。

低等级的雄虫杀死B级雄虫尚且逃不过流放荒星的命运,更何况是一只无论做到再高位置,都地位低下的雌虫。

用蓝星上的话讲,艾斯特无疑是个美人。

哪怕是在雌虫数量众多的虫族,他依旧美得出尘绝伦。

他有着极其优雅特殊的气质,银白色的长发像是铺洒了一地月光,他还有一双像最珍贵的紫金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眸,穿着纯白色的笔挺军装和包裹着腿部的皮靴,胸前戴着金色的胸链和徽章,腰间的皮带轻轻一束就能看出纤细的腰肢,只需皱一下眉,就能把雄虫的魂儿都吸进去。

哪怕最后在行刑场时,他浑身伤痕,被迫跪在地上,脸上都沾了几处血迹,依旧散发着惊心动魄的美。

原主自然也不能免俗,竟然在行刑场上一见倾心,免去他的死刑,把他要回家里,做了雌奴。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结果可想而知,艾斯特时常被玩得只剩下一口气,但就是这一口气,却让他忍辱负重十年,最后带领军队,推翻了这个雄虫为尊的世界。

然后他开枪自杀了。

他死在胜利的那一夜,安排好了剩下的一切,认为自己完成了使命。

看完全文,林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面无表情地摩挲着自己的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一瘸一拐走出了这条狭窄的巷子。

高耸入星云的电子大楼,光怪陆离的灯光,在明媚阳光里穿梭的、五颜六色的飞行器,以及店面上有些看不懂的虫族文字。

林德低头扫了眼自己正在流血的右腿,漫不经心地想:

啊,所以,第一个任务是什么呢……?

第63章 宝石 ……好漂亮的眼睛。……

系统看上去胆子很小, 再次跑出来说完一些提醒就消失了,林德只能按着它的提示自己摸索,他点了点太阳穴, 面前瞬间弹出一个蓝光屏幕。

在小说原文之后,第一个显示的任务是……

找到对应宴会, 尽快恢复皇子身份?

林德思索了一下, 严谨地认为,在这之前,可能得先处理一下他这浑身上下的伤。

不然,不等恢复身份,他可能就会成为第一只在还没有二次觉醒之前, 就因失血过多而当场昏死的雄虫了。

他优哉游哉在街上逡巡, 得益于觉醒之前雄虫和雌虫相差不大的外貌体征,街上的大多数虫显然都把他当成了一只瘦小的雌虫。

毕竟,怎么会有雄虫阁下受这么重的伤, 还能若无其事地在街上行走呢?

他们手指上破一点小小的伤口,就能把身边的雌虫打骂一顿,怎么可能浑身血污还不大喊大叫——

能轻而易举忍受这种痛苦的, 只可能是雌虫。

受伤的雌虫在帝星可不是什么少见的事, 林德虽不算矮, 但尚未二次觉醒的身材, 相对雌虫来说就有些瘦弱, 又身无分文,接连去几家药剂店试图赊账都碰了壁。

这条街走到尽头,他也只能坐在路边,安慰似的拍了拍自己的伤口,一本正经地自言自语:“少流点血, 不然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等了几秒,伤口也没有要凝结的迹象,这种方法显然行不通。

林德只能休息一会儿,准备再去另一条街碰碰运气。

他的手臂垂落到一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地面。

宴会……

原文中这一块草草揭过,也没有个提示,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走出这两条漫长的中心街都困难,让他上哪儿去找这样一个能让他恢复身份的宴会?

踌躇莫展之时,一道好听的声音却忽然拂过他的耳畔,银白色的长发像月光一样垂落下来,在眼前晃动了几下,闯进了他的视野。

“你受伤了吗?”

雌虫微微弯下腰,睫毛微微颤动的时候,像是有金色的纹路在流动,那双漂亮的宝紫色眼眸望过来,噙着如大雪初霁般微亮的光,就像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珍贵宝石。

柔软的掌心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他头顶,用很轻的力度揉了揉,像是为他拂去了头顶的几缕灰尘。

林德身侧的手彻底顿住了。

他抬起手遮住头顶的阳光,目光微动,就落入了一片紫金色的湖泊。

眼睛。

林德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宝石,灰白色的虹膜带着深色的瞳孔,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好漂亮的眼睛。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轻轻碰上去,在触碰到睫毛的时候,骤然停滞。

雌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睫毛在他指尖扇动了几下,瞬间带起细密的痒意。

“怎么了?”身姿优雅的雌虫轻声发问,仍旧像是山泉般的动听。

林德的心脏开始狂热地跳动。

从未感受过的热流在身体里窜动,连同着那些伤口都再也感受不到,他陷入了一片瑰丽的金色梦境。

“你……”直到声音从嗓子里被发出来,林德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有些哑了。

他慢慢站起身,学着记忆里的样子,握住雌虫的手,行了一个有些青涩的贵族礼。

在那之后,他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只是把自己血肉外翻的腿可怜兮兮地展示在他面前,掩住自己眼里的肮脏想法,像是一个真正流落在外孤苦无依的未成年虫崽一样,向他求助:“阁下,如你所见,我的腿受了很重的伤,您能帮帮我吗?”

雌虫低下头,碰了碰他甚至快要感染的伤口,微微皱起了眉头,竟是有些心疼的模样:“疼吗?”

林德痛感极弱,这些伤口对他来说只能感受到快要愈合的痒意,其实一点也不疼,但他还是道:“疼的,阁下。”

雌虫果然信以为真,松开他的手,似乎准备带他去上药,林德却得寸进尺,再次牵住了他的手:“我的腿很疼,如果能被允许的话,希望可以被您牵着,如若不然,我怕我走不了多远。”

仿佛刚刚一个人一瘸一拐走完大半条中心街的不是他。

温和的雌虫对此毫无所察,他果真由着受伤的林德牵住自己的手,又慢慢朝掌心滑动,最后一根一根嵌进了雌虫细腻的指缝间。

而这种举动,却让雌虫以为是林德在不安,反倒更加不会挣开。

在雌虫看不见的地方,林德摩挲着指尖,感觉那里的温度愈发滚烫。

事实上,他第一眼就认出这是小说中那位雌虫主角,艾斯特少将。

这世上不会再有这样一双眼睛,有这样夺目的风光。

但为了加深两人之间的印象,他依旧问了一遍:“我叫林德,阁下,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雌虫又像刚开始那样揉了揉他的头发,眼里甚至闪过一道极其温柔的笑意:“我是艾斯特,一名军雌。”

他似乎早就注意到林德空荡荡的手腕,路过商店时,便进去为这位雌虫少年买了一个简易的通讯器,亲手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林德打开翻了翻,里面空空荡荡,除了基础的功能什么都没有,独独存着艾斯特的地址和通讯方式。

注意到他的动作,成年雌虫微微俯下身,用指尖点了点上面的通讯方式:“如果以后有需要,可以通过这个找我。”

林德转过头,喉头滑动了一下,又看到了那片色彩琦丽的湖泊。

雌虫没有把他带到药剂店,反而是带回了自己家中,那里有更好的恢复药剂,本来是为艾斯特自己准备的。

但不知道为何,这只未成年雌虫连续喝下去几支,也丝毫没有要恢复的迹象。

这当然是因为,林德本来就是一只雄虫。

催动雌虫快速恢复伤口的药剂,当然对他毫无用处。

但艾斯特并没有想到这里,他皱了下眉头,以为林德因为等级太低所以治愈能力也奇差,就连最好的药剂对他也会收效甚微。

无奈之下,他只能搬来医药箱,用那些涂抹类的药膏,亲自给他包扎上药。

轻柔温热的触感比疼痛有着更加强烈的存在感,林德一动不动盯着艾斯特,又悄无声息牵住了雌虫的手。

雌虫看了他一眼,只以为他又在害怕,把手放在他的脊背上轻轻安抚:“别担心,很快就不会疼了,好吗?”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雌虫身上,月光般银白色的长发也多了几分温存。

林德眉目低垂,心中痒意更甚。

只可惜,再温馨的场面,在已婚雌虫的家中,总是不能长久。

包扎到尾声的时候,艾斯特的雄主回来了。

雄虫搂着笑容勉强的金发雌侍,看到家中来的不速之客,也不管什么情况,瞬间大发雷霆。

他松开雌侍,大步走上前,一巴掌重重打在艾斯特脸上:“你还有悠闲的时间在这里坐着?!宴会的宾客们马上就要到了,你不立刻马上安排好,是想现在就关进禁闭室挨鞭子吗?!”

艾斯特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显眼的红印,嘴角渗出血迹,看上去就知道这一巴掌的力度打得有多重。

银白色的头发盖住了脖子上隐隐显现的青筋,艾斯特沉默了几秒,压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深吸了一口气,从容不迫地跪在雄虫面前:“是我管理不力,请您责罚。”

林德瞳孔微缩,灰白的眼睛瞬间一片黑沉,他悄无声息摩挲着桌边的水果刀,余光落在雄虫身上,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一旁的雌侍见势不对,连忙握住雄虫的手往自己腰上放,脸上陪着笑,还用身体轻轻磨蹭着:“雄主,现在责罚了雌君,不久之后的宴会就没有虫可以把持了,待晚上再罚,也能罚得更加尽兴,您说对吗?”

雄虫在这纤细的腰肢上狠狠掐了一把,哼了一声,朝地上的雌君啐了一句,又搂着年轻貌美的雌待,朝后花园去了。

林德瞬间从座位上起身,想要把艾斯特扶起来,却被他不动声色地躲避开来。

就着跪着的姿势,他还是那样温和地揉了揉林德的头发,自己从地上站起身,仿佛刚才被施暴的虫并不是他:“等一会儿的宴会上会有很多甜点,你想留下来吗?”

很显然,他是怕刚才的一幕吓到了未成年的雌虫,想用转移话题的方式,来转移林德的恐惧。

林德一对上雌虫的眼睛就压下了那些灰沉的东西,他像最天真无邪的小虫崽一样点点头,对方才的事一句也没有多问,就仿佛真的对宴会上的甜品有多感兴趣似的。

但实际上,林德从来都没有吃过那种东西。

待宴会一开始,艾斯特这个雌君瞬间就忙碌起来了。

他有条有理安排着一切,又要应付各种故意刁难人的宾客,高度数的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脸上都生出了些难以遏制的绯红。

美人醉酒,虽然目光还算清明,却让所有虫都移不开眼。

林德站在角落里,怔怔盯着众星捧月的主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看向艾斯特的目光里,有细碎的光亮在流动。

艾斯特……

他心里想着这个名字,什么多余的念头都不再剩下。

却不想,艾斯特应付完宾客,居然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离自己最近的,只有一排草莓小慕斯。

雌虫顿时生出了误会,他端起一个草莓小慕斯,朝林德走过去,最后递到了这个未成年的雌虫面前,略带醉意的嗓音里却夹杂着这一丝笑意:“喜欢这个吗?”

林德愣了一下,垂下眼,声音有些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沙哑:“喜欢。”

从这之后,他确实开始喜欢吃草莓和甜品了。

第64章 剑冢 他死了。

浩瀚的美丽背后总是隐藏着无尽的深渊, 就像在这片星系当中,数以万计的钢筋巨兽贯穿城市的心脏,令帝星看上去如此繁华, 而雌虫身在其中,却是没有拥有自我的权利的。

艾斯特身为雌君, 已经在这场宴会上把一切都做得足够完美。

他被迫暂时放下他少将的军衔、荣誉, 低下头去处理这些琐碎的家事,到了宴会结尾,却还是遭到了雄虫的责难。

只是斟酒时没有把酒杯斟满,雄虫就怒不可遏,将冰凉的酒水泼到雌君脸上, 用力把酒杯砸到他身上, 这样做了犹嫌不够解气,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让他当众下跪。

艾斯特甚至没能擦一擦脸上狼狈的水流, 就略显尴尬地跪在了雄虫脚边。

这种理由可谓荒唐至极,在场的客人对这样一幕却都习以为常,一时之间, 各色目光落在这位雌君身上, 显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林德并不是这些目光中的一员, 他抬起眼, 又重新垂落下去, 那个不大的草莓慕斯是集体统一做的,算不上有多精致。

他的目光却全神贯注盯着那里,依然不紧不慢地吞咽着,好像这个蛋糕有多么的诱人似的。

只有握着刀叉的手却越攥越紧,几乎要把纯银质的叉子都捏弯了。

好在宴会马上就要结束, 艾斯特并未在地上下跪多久,但这也并非一件好事,因为雄虫趾高气扬地在他胸前踹了一脚,把他叫到庄园的禁闭室里去了。

在艾斯特被命令跟上的匆忙脚步中,胸前衬衫口袋里插着的一朵鸢尾掉落在地上,瞬间沾染上雨水,若是再被谁无意中踩上一脚,恐怕就要蔫儿了。

漂亮的紫色阔叶花瓣渐变到金色花蕊中央,有一种纯粹而圣洁的美。

林德走上前,捡起来从地上捡起来,用自己的衣摆小心翼翼的把水珠擦干净,又把这朵花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才不声不响跟了上去。

他不是那种脑子一热的愣头青,现在的他不仅没有二次觉醒也没有回归皇室,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在这个扭曲的制度里,贸然暴露自己雄虫的身份,只会给雌虫带来更大的灾难。

禁闭室更像是一个高科技地下监牢,四面八方都不见光,只有一盏微弱的悬浮灯悬在拱廊的半空中,幽幽地发出无机质的冷调光芒。

林德只在门开启的那一刻隐约瞥见了里面阴冷的环境,却被需要身份识别的门拦在外面,没办法进去。

这种被挡在外面无能为力的等待格外难熬,林德眼里渐渐漫上一丝杀意和戾气,又似乎因为想起什么,被强行压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终于传来了动静。

林德迅速转身藏在旁边的古树后面,就见本来穿着体面的雌虫被谁从房间里扔出来,脖子上戴着灰色的抑制环,背上新伤旧伤叠在一起,全都是数不清的血痕。

银白色的长发这时候便成了刑具,不仅被血染得鲜红,有些还粘连在伤痕上,一不小心牵动起来就会让伤口再添上几层痛感。

帝星的天气总是多变,艾斯特被扔出来的时候,雨势已经很大了,刚才还站在众人中间,如白银月辉般美丽的雌君少将,瞬间落入泥水中,衣衫狼狈,银白色的头发都黯淡了许多。

雄虫似乎并没有就此放过他,艾斯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尽力撑着身体挺直脊背,重新跪在了雨水里。

看上去,大概是什么新的惩罚。

林德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收紧了。

他看见那些雨水沾湿艾斯特的发丝,就好像有什么银针落在自己的身上,一根一根,带着细密黏腻的疼痛。

他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什么可疑虫,然后便一瘸一拐,走到了雌虫面前。

但等他看清艾斯特的面庞,却竟然有些迟疑了。

雨水让发丝紧贴在雌虫略显苍白的脸上,打湿的睫毛一绺一绺粘连在一起,就那么垂落下来,遮住了那双极为特别的眼睛。

林德便看不见他的宝石了。

但他还是打开外套,用自己还有些瘦弱的身体,为艾斯特挡住了大部分雨水。

艾斯特恍然抬起眼,模糊的雨幕让他难以看清眼前这只虫的面容,但无论是谁,他也只会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腕。

雌虫的态度还是那样如春风般温和,如果不是他现在就跪在暴雨中,恐怕会让人以为他根本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而只是坐在阳光明媚的咖啡馆里,然后趁着光阴正好,低声说:“谢谢你。“

话到此处,又有转折,“但这是雄主的惩罚。”

言下之意,如果不好好遵守,后续的惩罚只会更加严峻。

当然,就算好好遵守,什么时候放艾斯特去休息,也全要看雄虫的心情。

林德正是看透了这一点,这种时候,反倒这得更加肆意了一些:“他是你的雄主……”

说出这句话来,难免显得有些不甘心,“不是我的,所以我不用听他的。”

他似乎隐隐明白雌虫的担忧,伸手把艾斯特的湿发捋到一边去,又轻轻擦去他脸上的雨珠,“我刚刚看见雌侍进去了,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不用担心。”

“你……”雌虫手指骤然一松,微微抬起头,有些哑然,“看见?”

林德这才发现自己的言语有多冒昧,他向来不在意这些,如今却也不得不频频道歉:“偶然误闯到这里,抱歉,艾斯特少将,希望您不要生我的气。”

然而,艾斯特怎么会生他的气呢?

从没有人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过雨,哪怕是在他年幼时,他的雄父或者雌父,也没有这样做过。

他很想站起来,拔开暴雨,看一看这只虫的面庞,但很可惜,由于种种原因,他暂时无法做到。

他们两个就这样一直待在雨中,一只虫对另一只虫呈现出全然保护的姿态,到最后,谁也说不清,到底是谁淋了更多的雨。

雨下了许久,依旧没有要停的迹象。

这种温情氛围的打破,却依然是因为那只脾气恶劣的雄虫。

轰然一声巨响,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有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一具身体像破布一样被扔出来,一声闷响,金发还没有完全枯萎下去,配合上雄虫恼怒又难得带着一丝恐惧的面容——

很显然,那个拥有着一头漂亮金色短发的雌侍,死了。

他甚至刚怀上虫蛋不久,不久之前还在为艾斯特开脱,最后却微张着嘴,用极其惊恐的表情,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就这么被雄虫活生生玩死了。

原文中并没有具体描述艾斯特杀死自己雄主的原因,但毫无疑问,如果说平常的责骂还在雌虫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那这件事就是最直接的一件导火索,让雌虫瞬间憎恨上雄虫,并且彻底下了杀心。

林德手上沾过许多鲜血,无一不是穷凶极恶的黑钉子,他见过的肮脏与光明一样无孔不入地存在于沧沧长河当中,于是哪怕在看到原文中对这个扭曲世界的描述时,他也没有太多实感。

直到这一刻,雌侍肩上的军质徽章像没用的废铁片一样咕噜咕噜滚到他们面前,林德才怔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拿手掌遮住了艾斯特的眼睛。

他用湿透的手指抹了一下眼睛上的雨珠,不动声色蹲下身,把那个落入废水潭中的军徽收进了手心。

艾斯特的反应却很奇怪。

他的手动弹了一下,像是下意识防备时的反应,但是手慢慢真的抬上来时,却没有推开林德,反倒再度握住林德的手腕,声音很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既然阁下愿意帮我挡雨,那可否能再帮我一个忙?”

林德甚至不能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看清楚金发雌侍死去的那一幕,只能迟疑了一下,而后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艾斯特在雨中的反应似乎比平常要略显迟缓一些,过了几秒才松开他的手腕,轻声请求:“希望您能为我看一会儿几十步以外,庄园里的花,雄虫很喜欢那种感觉,不要让任何窃贼偷走它。”

窃贼?

林德难得有些疑惑。

就算他对这个世界的观念还不够熟悉,但至少也知道雄虫的身份和地位称得上是毫无顾忌,谁敢来雄虫的庄园里盗窃?

不管他心中怎么想,这种小小的请求,林德没有理由拒绝。

雄虫马上就要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了,再待下去恐怕又会牵连艾斯特,林德有些眷恋地在银白色的发尾尖上磨蹭了几下,又一瘸一拐,朝着小径走过去。

然而不管他走了多远,远超雌虫口中所说的几十步,依旧没有看见任何与花圃有关的地方。

不对。

……不对。

林德抬起头,望见了不远处的剑冢。

那是雄虫为侮辱艾斯特少将的军衔而建的,他在烈日炎炎下折断那把雪亮的长剑,把剑身踩得全是脏污的痕迹,拿起来时却不小心划伤了手,气极之下,派人把这柄断剑埋进了土里。

只是在暴雨的冲刷之下,草草堆上的灰土被冲开,露出了断剑的银剑首。

林德脚步一顿,联想到原文当中的剧情,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重新朝艾斯特跑过去,只可惜那只伤腿还没好,再怎么跑,也不可能有多快。

啪嗒。

……啪嗒。

还是雨珠吗?

是啊。

啪嗒。

……啪嗒。

还是雨珠吗?

不,是鲜血。

雄虫的脖子被残忍地割开,温热的鲜血如花瓣一样慢慢绽开,连心脏的位置也被插上了一束鸢尾,它像白亮的刀刃一样锋利,狠狠扎在雄虫身体里,再无生还的可能。

惊雷炸响,那朵被风雨摧残的鸢尾,瞬间染上新血。

林德堪堪赶到现场,刚刚还空空荡荡的庄园,瞬间挤得水泄不通。

艾斯特少将站在其中,眉眼微垂,在晦暗的光线里看不清神色,雄保会用刺眼的光束照向他,鲜血不断从他的指尖往下滴落。

啪嗒。

……啪嗒。

第65章 失明 那颗宝石不再发光,已经黯淡。……

这个世界太大,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分秒转瞬即逝,林德站在最外围, 看着艾斯特被扣押走,下意识往前进了两步, 还是停在原地, 什么都没有做。

艾斯特脖子上沉重的抑制环并没有摘下来,林德有些难以想象,雌虫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在这种情况下,杀死掌控着他的雄主。

押运艾斯特的飞行器都是灰沉的, 打眼过去, 黑压压的一片,配合上本就不怎么好的天色,格外压抑。

林德看着探照灯穿过乌云, 渐渐在看不见飞行器的影子,忽然转过方向,朝庄园外跑去。

到这一刻为止, 他必须尽快恢复身份。

艾斯特少将被捕入狱的消息, 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帝星。

谋杀雄虫这件事闹得太大, 哪怕翻遍帝星条例与法律案件, 压上少将的功勋与荣誉, 最轻的刑罚也得是死刑。

雄虫们群情激愤,强烈要求要严惩;雌虫们则很为少将担心,毕竟艾斯特的雄主什么德性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虽在明面上不好评议,但总归是会偏向艾斯特一些。

艾斯特再怎么样, 毕竟也是少将,功勋累累,如果不是后来由于精神海的问题被迫嫁给b级雄虫,马上就能升中将了,为帝国奉献了多少青春与荣誉……

而他的雄主呢?劣迹斑斑,脾气暴躁,仗着自己的雄虫身份,不知祸害了多少雌虫,鞭挞都算是轻的,更何谈其他?

只不过这件事毕竟没有先例,所以具体执行的刑期还有待商议,星网上看见这件事的雌虫们都忧心忡忡,虽然知道艾斯特少将免不了一死,却难免有些物伤其类的悲哀。

……该怎么办呢?

唯一的方法是有更高等级的雄虫愿意保下艾斯特少将,但A级的殿下本就少得可怜,这还是一只杀死雄虫的雌虫,就更不可能愿意了。

谁也不想半夜睡着睡着,忽然被自己的雌君来上一刀,从此魂归虫母的怀抱,再也无法在第二天的白日睁开双眼。

与此同时,林德正站在宫殿外,尝试越过原剧情当中的宴会,直接回归皇子身份。

林德一开始还在跟守门的雌虫商量,后来借过雌虫的刀剑,干脆把自己的头发割短,露出后脖干干净净而没有长着一条虫纹的皮肤,展示了自己雄虫的身份。

本来还对他不太信任的雌虫们果然大吃一惊,态度都变得恭敬起来,连忙前去上报,并把他引到一处干净的雅间,让他稍作歇息。

没过一会儿,一只身材稍显高挑的雄虫便出现在了林德的视野。

看他身后便跟着那位上报的雌虫,又一身锦衣华服,手上还戴着硕大的宝石戒指,显然地位尊崇,不出意外,应当是那位虫帝陛下。

林德刚想着要不要学着记忆里的样子行个礼之类的,腰还没有弯下去,虫帝就一脸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倒像是一眼就认出他是当年的二皇子似的。

现今的虫帝是林德雄父的亲哥哥,脾气在几个雄虫中相对较为温和,当然,既然最后能走到掌权者的位置,这在星网所传的脾气好,到底几分真假,又有什么意图目的,就值得重新探究探究了。

不过现在并不是适合探究这个的时候,虫帝把林德扯到灯光下,一副失而复得的珍贵模样:“我的孩子,我的好孩子,快让我好好看看你。”

林德猜想,他之所以这么激动,大概是因为虫帝的雌君和雌侍们迟迟没有诞下雄虫,这不免让星网上出现了一些风言风语,他心中想必也有些着急。

如今林德找上门,又恰好是当年同雌父亲属没有进行剧烈争斗的血脉,若基因检测为真,再对这位皇子稍加掌控,也能免去一些担忧,平定一些闲言碎语。

虽然没有谁不会在没确定的时候就这样找上门,但基因鉴定还是要做的,虫帝假模假样感慨了两句,取了林德整整两管血,急匆匆让人送去机器的鉴定,又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我亲爱的孩子,请问你的雄虫等级如今到达了哪一级?有没有进行二次觉醒?”

林德初来乍到,还没太弄清楚虫族这个精神力检测是怎么一回事,怕出什么错漏,只能按照剧情走向,说明了真相:“F级。”

虫帝眼珠轻微转动,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倒是看起来更加满意了。

林德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垂下眼睛不与他对视,假装无知地晃着脚,尽力扮演好一个蠢笨的傀儡预备役。

其实也好理解。

虫帝是实打实的A级雄虫,又正处壮年,据说当年都快要到达S级了,只可惜还差些火候;他这个不知道从哪个荒星冒出来的二皇子要是比这个正在执政位的虫帝等级更高,以后稍不注意,说不定就会脱离他的掌控。

如今林德未觉醒之前只是个F级,后面的等级再怎么测也不会高过他,虫帝自然更加满意和放心。

“恭喜,基因相似度高达99%及以上,恭喜林德殿下回归!”

医生检测了好几遍,才敢确认这个结果,“恭贺陛下,帝星又添一名雄虫殿下!”

结果不出所料,虫帝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他看似关心地又多问了林德几句,又催促着他去做了精神力鉴定,却不想,在十拿九稳的精神力方面,反倒是出了问题。

精神力的测试仪器很怪异,林德的精神力一进入测试世界,瞬间感觉像一只小船似的被海浪推着前进,起伏的程度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最终渐渐趋于稳定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