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沉默的祁钊却忽然开口:“在哪里?”
岑康宁:“啊?”
曹帅:“……”
祁钊没什么表情看着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温泉酒店的岑康宁,没带眼镜的双眼乌黑沉静:“温泉酒店。”
“哦,温泉酒店。”岑康宁回过神来,但他下意识地以为,祁钊是想送他去,便拒绝道:“没事儿钊哥,他们有车,我们就三个人,带我没问题。”
岂料祁钊挑眉,说:“我不能去吗?”
岑康宁:“……”
就在岑康宁觉得今天的祁钊实在是太反常的时候,电话那头,曹帅也已经从惊讶中找回了理智。
他高声道:“能啊,怎么不能,我这儿好几张票呢。宁宁,让祁教授一块儿来吧,正好我们都还没在一起吃过饭,上回匆匆一瞥连招呼都没好好打。”
左梓轩也在一旁起哄道:“来来来,我们一起去!”
岑康宁无奈,只能选择同意。
虽说他还是不知道祁钊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但他想,只是泡个温泉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不准祁钊只是这两天科研太累了,想放松放松。
这样想着,岑康宁点了头:“那行,三哥要不你直接把温泉酒店定位发给我,我们直接酒店见。”
电话那头曹帅连声同意。
两人挂断了电话。
然而十五分钟后,穿着最普通纯白色短袖,搭配灰色大短裤的岑康宁面无表情看着一身白色阿玛尼高定西装,袖口还用了宝石袖扣的祁钊,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只是泡个温泉而已,祁钊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地像个开屏的孔雀?
甚至他吸了吸鼻子,还在空气里闻到一股冷冽低调的古龙水味道。
卧槽。
连香水都喷了。
姓祁的到底是要勾引谁去?!
作者有话说:
雄竞开始![奶茶][奶茶]
第56章
去温泉酒店的车上。
岑康宁越想越不对劲,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斜眼睨着驾驶座上一如既往神情淡定的祁钊,不知不觉,开口说话的语气就带着几分酸溜溜的味道。
“钊哥,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精心的打扮,晚上有打算?”
祁钊目视前方,表情云淡风轻:“有吗?”
“没有吗?”
岑康宁反问。
说着他低头看向祁钊身上昂贵的白色西装,下意识地咬了下唇,眼神里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料想过的嫉妒。
“这一身儿白色西装从来没见你穿过,你跟我领证的那天都没有。”
岑康宁开玩笑道。
其实以岑康宁的知识储备,他完全无法判断出西装的好坏。
在他看来祁教授身上的西装肯定都是高级货。
而且祁钊身材样貌在那里放着,穿什么都好看,都跟模特一样没区别。
然而今天祁钊上身的这套西装却不同以往。
不仅是它黑曜石的宝石袖扣彰显出其不一般的地位,服帖高级的裁剪愈加彰显祁钊高大挺拔的身材。
更重要的是,白色实在是太适合祁钊了。
当祁钊穿着这一身从衣帽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毫不夸张地说,一瞬间让岑康宁想到了结婚现场。
还是那种电影里才会有的结婚现场。
像是童话里的白马王子,踩着气定神闲的步伐朝自己一步步靠近。
心跳不受控制停滞了一瞬。
紧随其后的则是砰通砰通,有如擂鼓敲响一般的声音。
岑康宁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祁钊,那一刻,童话走向现实,梦中才会有的场景于眼前出现。
然而很快,鼻尖嗅到一抹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将岑康宁唤醒。
他开始清醒,并不受控制地感到妒忌。
因为那个可能存在的,让祁钊为他如此精心打扮的人而妒忌。
会是谁呢?
安?
孔宇真?
他们今天也去温泉酒店?
岑康宁在心中阴暗揣测着。
其实他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揣测,也没什么资格妒忌。但有些时候,人是无法控制住自己感情的。
尤其是祁钊并不承认,甚至一直否认的情况下。
“你想多了,只是最普通不过的衣服。”
祁钊道。
恰逢一个十字路口,他将车不紧不慢停下。
八月底的天渐渐短了。
下午七点钟夜幕便已然降临。
而在这薄雾一般的夜幕里,霓虹灯下,一肚子酸水的岑康宁看着祁钊淡定的表情,此时此刻心中只有忿忿不平的两个字:
撒谎精。
—
与此同时。
在岑康宁看不到的A市另一个角落里。
他不知道的是,曹帅也正在挑选自己的战衣。
某商场专柜里,他一共让柜姐给自己推荐了三四套衣服,三四套都试好以后,曹帅说什么都要让左梓轩给自己评价个1234出来。
左梓轩为此极度困扰。
毕竟左梓轩就是个大直男,平日里不修边幅的,在他看来这些衣服基本上没什么区别。
而且还这么贵。
根本不值得。
可曹帅说什么都不走,今天下午就非得买一套。
左梓轩人都麻了,偷偷把他拽住,用柜姐听不到的声音劝他:“三哥你疯了,你看没看见这一身儿要多钱呐,快顶我一个月工资了,你要是实在没衣服穿,我们去隔壁优衣库啊,到这儿试什么?”
曹帅却看了他一眼,态度不变,轻描淡写:“没事儿,我心里有数,不算特别贵。你就告诉我哪一身最好看就行。”
左梓轩:“……”
左梓轩心想这人八成是有钱飘了。
泡个温泉又不是去相亲,穿那么好看给谁看?
然而又实在拗不过曹帅,只好胡乱挑了一套说:“这一套吧,你穿这身稍微顺眼点。”
“好。”
曹帅于是当场拍了板。
将这身一身接近五千块钱的衣服拿下。
付钱的时候左梓轩心里仿佛在滴血,一直嘟哝着三哥你真的太飘了。
但曹帅始终态度坚决。
直到两人上了车,曹帅才告诉左梓轩:“你不懂,老五,我们其实是作为宁宁娘家人出面的,不能给宁宁太丢脸。”
左梓轩:“…………”
足足半分钟后车厢里传来一声尖叫。
“不是你早说啊,早说我租也租一套去!”
曹帅:“没事儿,你还是学生。”
左梓轩:“被你这么一说更觉得自己拿不出手了怎么办?都23了,还是学生。”
“哈哈,谁让你当初选择读研呢?”
“我懂我懂,读研低人一等,读博更是低人等中等是吧!”
车厢里登时响彻一阵快活的笑声。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祁教授不也是博士?”
“额……他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听说他23岁的时候好像已经博士毕业。”
左梓轩:“……”
因为曹帅扎心的言论,后半程的车程中,一向健谈的左梓轩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还是快到酒店门口了。
他看到前方路口一辆熟悉的银灰色赛博皮卡,才眼前一亮,说:
“咦,这个车,是祁钊的吗?”
曹帅也看了一眼:“好像是,我听老大说过,这车可不常见。”
左梓轩不由得夸赞:“这车真帅啊,赶明要是小宁宁提车成功,我高低也要开上一把。”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句话却没有得到回应。
左梓轩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回复,实在纳闷,就扭头看了曹帅一眼。
结果就看到曹帅双目迥然的目视着前方,手不自觉攥紧着。那神情,那姿态,俨然就是当年曹帅参加校运会三千米长跑前的战斗模样。
左梓轩记得非常清楚后来那场比赛曹帅拿了第一。
谁也别想在跑道上战胜这样的帅哥。
可问题又来了。
今天难道不是泡温泉吗?
就在左梓轩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车却已经缓缓驶入酒店匝道。
夜色中的温泉酒店灯火通明。
无论是车或者人,每走几步眼前都有人指引。
不费多少功夫,左梓轩就将车开到了停车位上,并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同曹帅一齐走到酒店大厅。
而此时此刻装修风格金碧辉煌,宛若宫殿的大厅内,岑康宁同祁钊也是刚好抵达。
下车前岑康宁收到三哥微信,说是要大厅集合。
岑康宁说好,便跟着服务生走到大厅。
刚等不到一分钟。
身后传来左梓轩熟悉的大嗓门。
“小宁宁!”
酸了一路的岑康宁心情总算有些舒展,他扭头,笑道:“老五,你们到啦!”
左梓轩眉飞色舞道:“刚刚路上就看见你们车子了,那车可真帅啊!”
岑康宁又笑了笑:“那还挺巧。三哥呢?”
“上厕所去了。”
左梓轩说:“祁教授呢?”
岑康宁看向身侧正与大厅经理沟通的祁钊:“这不。钊哥,这边儿,跟你介绍一下我大学舍友。”
祁钊于是停下沟通,扭头走向岑康宁。
而也是这时,左梓轩第一次近距离看清楚这位大名鼎鼎的学术界精英。
左梓轩的第一反应是,靠!三哥不愧是三哥,的确有先见之明。
就祁钊这一身考究的白色西装。
普通人的穿着打扮一般还真没办法盖得住。
而第二反应则是:
祁教授有多高啊?
为什么感觉比自己高了大半头,气势这么强?有那么一瞬间左梓轩感觉自己像是见到了自家导师一样,宛若老鼠见了猫,当场被血脉压制,左梓轩不由得想起自己难产的课题。
幸好很快岑康宁的介绍让左梓轩恢复清醒。
“钊哥,他是左梓轩,我舍友,当时床位住我隔壁。”
“你好,祁钊——”
看到面前彬彬有礼伸出的那只手,左梓轩回过神来,余魂未定地咧开嘴笑道:“您好,左梓轩。宁宁舍友,宿舍排行老五。祁教授叫我梓轩就行。”
“好的,梓轩。”
祁钊点头道。
这时姗姗来迟的曹帅终于舍得从厕所里走出来了。
他身上穿着的那身儿衣服便是今天下午才在专卖店里购入的高级套装。
凭心而论曹帅穿着挺帅的。
他本人虽然如今在大厂工作,但其实是体育生出身,人长得人高马大,身材远比一般人好,人群中也属于衣架子那种类型。
虽然大厂工作的这段时间让他肌肉消减了不少。
但毕竟底子摆在那里。
而且工作以后也不是没有好处,好处就是长时间呆在室内,日照少了,皮肤也白了不少。
曹帅本来五官就不差。
只是皮肤黑了点儿。
在黑这个缺点得以弥补以后,再配上今天精心的穿搭,完全称得上是个帅哥,毫不夸张。
然而,遗憾的是在这个世界上帅哥也分等级。
单站出来挺吸引人眼球的曹帅,跟今天特意穿了白色西装的祁钊比起来,便瞬间变得没有那么耀眼。
说实话就是。
祁教授今天实在是帅的过分了。
也不怪岑康宁酸了一路。
自打祁钊下了车,从遇到的服务生,再到大厅里的经理,客人,甚至扫地阿姨,谁都没忍住多看祁钊几眼。
刚刚甚至一个扫地阿姨看得眼睛都直了。
还有个路人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祁钊,差点撞到柱子上。
今天的祁教授就是这么帅气。
也因此,曹帅跟祁钊对上视线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输了。
但曹帅没有陷入失落,毕竟来之前他就知道祁钊长什么样,也一直非常清楚自己从外表上比不上祁教授。
他就是有点儿淡淡的惊讶。
怎么祁钊今天也穿得这么帅?
偶然?
但这不妨碍曹帅在心里跟祁钊较劲儿。
各种方面较劲儿。
其实曹帅也觉得自己的心理有点儿奇葩,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是,宁宁跟祁钊都结婚了,他一点儿跟人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可为什么曹帅总觉得俩人结婚的事情有蹊跷呢?
大概还是自己太不甘心吧。
曹帅想。
不过很神奇地一点是,哪怕很清楚自己各个方面都比不上祁钊,但在祁钊看向自己的那一瞬,曹帅却依然异常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祁钊的微妙敌意。
那种敌意不是说祁钊讨厌他这个人。
而是往往在雄性生物择偶时才会出现的,一种专有的,排斥竞争对手的敌意。
电光火石间,原本还没那么上头的曹帅瞬间被这股“敌意”点燃了。
一场看不到硝烟的战斗。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在不言不语中拉起战线。
……
要说男人间的雄竞,说穿了也就是那几个点。
拼外表,拼实力。
迅速地,在第一回合过招结束后,几乎是瞬间,下一个回合的战斗便打响。
岑康宁跟左梓轩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儿。
打完招呼后,曹帅就率先开口道:
“走吧,身份证都带了吧,我去给咱们办入住去。”
他手上有好几张这家酒店的房卷,是公司发下来的福利,不仅有住宿,还包温泉,早饭。
可以说是相当拿得出手的东西。
毕竟这家酒店一看就不便宜。
但曹帅还是没想到,自己早就安排好的事情,被祁钊横插一杠子。
“不用,我已经办好了。”
祁钊道。
岑康宁诧异:“啊?你怎么办的?卷不是在三哥手上吗?”
祁钊淡定道:“刚刚问了经理,公司赠房一般是普通标间。”
左梓轩道:“普通标间很好啊!免费的多香呐。”
岑康宁也深以为然:“就是就是。”
要不是免费,今天晚上岑康宁还不来呢。
结果祁钊说:“没关系,难得出来一趟。”
这时大厅经理笑容满面地过来说:“四位晚上好,刚刚这位先生定的豪华总统套间一共三间已经帮各位开好了,请问现在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岑康宁、曹帅、左梓轩:“……”
说实话,曹帅一时懵了几秒。
他从来没想过祁钊会出这一招,一下子就把他打懵了。
虽然曹帅这几个月也的确是赚了些钱吧,可一下子三间豪华套间,这也太夸张了吧?
曹帅人都快傻了。
幸好岑康宁当时就一把拽过祁钊,把人拽到角落里,疯狂给人使眼色:“钊哥,你干什么?”
祁钊表情如常,如实道:“帮大家订房。”
岑康宁:“我看你是钱多了烧得慌。”
祁钊挑了挑眉。
岑康宁深呼一口气,凑到他耳边小声耳语:“这样让我舍友好尴尬,明明说好了我们是来蹭福利的。拜托钊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普通标间,但就今天一晚,可以吗?”
祁钊:“……”
在岑康宁恳求的眼神下。
总统套间最后没成。
但祁钊最后将标间加钱换成高级大床房的要求得到了满足。
虽然也不知道这两点哪一点会对曹帅造成的伤害更深一些,不过至少,曹帅的公司免费福利没有浪费。
左梓轩松了口气的同时,开玩笑说:“还好换了,不然我一个人晚上住那么大一个套间,我会做噩梦的。”
岑康宁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虽说,他不是一个人睡就是了。
可是那也大啊。
也不知道祁教授是怎么想的,免费的不住,非要住又贵又不实用的。
这样心里吐槽着。
四人走到房间,分别换上了泳衣。
岑康宁其实没带泳衣,他衣柜里就没有这玩意,甚至连游泳他都不会。
不过现在这种一站式服务的温泉酒店什么都有。
岑康宁就在办理好入住以后,随便在酒店的商店里选了一身。
倒也不便宜,一个最普通的泳裤都要二百块。
但二百块也还在岑康宁的接受范围内。
他二百块买了一个大泳裤的同时,还买了一件儿短袖上衣。
其实一般男生都不穿这玩意,大家都是光膀子。
只是今天岑康宁情况特殊,他得把自己身上昨晚加今天下午的痕迹遮一遮。
尤其是胸前的那两个点。
又红又胀的。
一看就知道不久前才发生过一些什么。
扪心自问岑康宁还没开放到这种程度,尤其还当着两位舍友的面。
于是他快速地穿上了短袖,将一切都遮掩在泳衣里。
然而岑康宁换好衣服后一转身——
“祁教授?”
“在。”
祁钊应了声,仍旧自顾自整理着身上的浴袍。
岑康宁却已经彻底无语了,完全说不出话来,脸腾地红了一大片的同时,愤怒的火苗在桃花眼眸中闪闪跳跃。
要说祁钊的肌肉身材暴露在外头也就罢了。
毕竟俩人也勉强算“老夫老妻”。
尤其是最近两天,岑康宁什么没见过?
大长腿,胸肌腹肌人鱼线……说句不好听的,都摸累了,边际效用递减了。
可祁钊他竟然把自己咬出来锁骨印也露在外面。
还有胸口处他挠出来的指甲印儿。
岑康宁:“……”
头脑足足发昏了整整一分钟,各种各样的黄/色幻想在他头脑中疯狂涌现。
一分钟后,岑康宁才勉强忍住自己再把人扑到的冲动,压着嗓子问他:
“钊哥有没有想过待会儿别人问你身上的印儿怎么解释?”
祁钊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造型”,看了眼岑康宁后,给他身上也套了一件相同的浴袍,确保将岑康宁裹得严严实实,一点儿也不露后,方勾唇:
“就说,是我家猫挠的。”
作者有话说:
男人的小心思就是多!
哼哼
情人节快乐呀宝宝们[撒花][撒花]
第57章
“鬼才信!”
岑康宁一把拽住祁钊身上的浴袍带,仿照着方才祁钊给自己穿衣服的方式,把浴袍给这个从今天下午开始就不对劲的开屏孔雀穿好。
一直裹到连半点儿肌肉线条也看不到的程度。
岑康宁才算满意。
他张牙舞爪地威胁道:“你给我把衣服穿好了,别想到处勾引别人,别忘了我们的合同!”
祁钊感到些许意外,冷峻的表情罕见露出困惑:“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在勾引别人?”
岑康宁:“难道不是?”
憋了一肚子的酸水终于在此刻释放而出。
岑康宁不忍了,忿忿不平看着眼前魅力四射的男人,想到方才走在路上路人看他的表情,牙痒痒的厉害。恨不得将人再啃一口:“刚出门我就想说你了,干嘛穿那么帅?今天难道不是只泡个温泉?”
但对这件事,祁钊的反应却……
他站在原地,安静看了一会儿岑康宁后,开口:“你觉得我穿得帅?”
岑康宁:“?”
“是帅啊,怎么了,不给我夸?”
岑康宁实话实说,这点还是必须要承认的。
要是祁钊不帅,他何必吃这一路的醋。
祁钊:“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也很帅。”
岑康宁:“……”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方才才下去的脸颊温度似乎又再度有了上升的趋势。
可恶!
姓祁的现在也学会转移话题了。
赶在闹个大红脸之前,岑康宁把身体背了过去,严肃脸说:“好了,快出门吧,三哥他们该等急了。”
这样说着,却又还是忍不住垂眸,小声嘟哝了另一句:“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更帅。”
所以不想给别人看见。
—
酒店温泉中心。
曹帅跟左梓轩俩人倒是的确早早到了。
不过却并没有等得着急。
因为去温泉中心的必经之路上,竟然被两人发现一片极大的恒温泳池。
左梓轩倒还好。
死宅虽然会游泳,却也不擅长,不喜欢。
曹帅就不一样了。
几乎是看到泳池的瞬间,他就脱掉身上的浴袍跳了下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在泳池了游了个来回,把岸上的左梓轩看得不住鼓掌。
“帅啊帅哥!宝刀未老呀这是。”
曹帅游了一圈儿从水里钻出来,笑着露出一排白牙:“还行吧?我没计时,但很久没游了,估计慢了不少。”
这时两人的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怎么会,我帮你计时了,一点儿都没慢。”
岑康宁道。
说着他走向两人,把手机上的计时拿出来,给曹帅看了一眼。
曹帅感到惊喜:“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岑康宁道:“就刚刚,你一个飞跃跳进水池子里的时候。”
左梓轩:“哈哈,我就说帅哥宝刀未老吧!”
岑康宁:“谁说不是呢,想当年校游泳比赛,三哥可是独领风骚。”
“喂喂!你们再这样夸我我要飘了啊。”
曹帅道。
可话虽这么说,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他的高兴,高兴到嘴都合不拢的程度,一排白牙格外耀眼。
直到这时,祁钊也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虽然他身上的白色西装已经脱下,此刻像其他人一样,只穿一身最普通的白色浴衣。
但此人蜂腰窄臀,腿长脸好。
浴衣也被他穿得别有一番气场。
曹帅眼尾余光瞥见他接近,不由得,脸上的笑容僵硬两分。
他将眼神自如地挪回来,故作轻松的语气道:“怎么说?要不你们也下来,比一比?”
岑康宁一听连声拒绝:“不不,我连游泳都不会。”
左梓轩倒是会,但他说:“我就不要下去自取其辱了吧?”
而曹帅在被两人拒绝后,方图穷匕见,开玩笑的语气问祁钊:“那祁教授呢?要不要下水玩玩?”
岸上。
左梓轩与岑康宁同时因为这句话睁大了眼睛。
左梓轩关注到的自然是曹帅。
帅哥脸上的表情他再熟悉不过,不就是刚刚那会儿车上的那个备战表情么!
所以,原来曹帅是打得这个主意?
左梓轩惊呆了。
其实大家在同一个宿舍,左梓轩当然不是对曹帅的想法毫无知觉,只是小宁宁都结婚了,再喜欢也该放弃了吧?
没想到竟然到现在还不放弃。
还要跟祁教授比拼。
这……
异常迟钝地,左梓轩终于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硝烟弥漫的味道。
而那头,岑康宁的第一个想法却是——
糟了,要游泳。
钊哥身上的那些印子怎么办?
岂不是通通暴露于人前。
但转念岑康宁放下心来,想,没事儿,以祁钊的性格,多半不会掺和进这种幼稚的比赛里。
结果祁钊:“好啊,比一比。”
岑康宁:“…………”
说时迟那时快,一场战斗眼看着就即将在泳池里打响。
左梓轩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一听祁教授答应了,立马脸色一变,从方才的紧张变成了期待。
“好好好我来计时,当裁判!谁输了谁今天请宵夜!”
“好。”/“行。”
两个参赛者满口答应。
其实谁都知道宵夜只是小钱,最重要的是男人的尊严,以及那点儿微妙的雄竞心理。
曹帅挑眉道:“那祁教授想用什么泳姿比,我都行。”
祁钊:“我是业余选手,没有泳姿可言。”
曹帅道:“那就自由发挥吧,随意什么泳姿都行,从起点到终点,一个来回定胜负。”
祁钊:“行。”
此时二人的身旁也已经开始簇拥起一些看热闹的围观人群,这场比赛的性质也在无形之中变得更为严肃正经。
不过对这场胜负最为紧张的人,除了两个比赛者以外,自然要数左梓轩。
此刻,左梓轩在心中衡量着两人的身体素质,心想,恐怕还是帅哥会赢吧。
虽然他也蛮想支持正宫的。
但曹帅可是正儿八经的体育生,而且游泳的实力有目共睹。
祁教授的身体素质看上去倒是也不错,可是怎么能跟正儿八经的体育生比呢?
尤其祁钊刚刚连泳姿都不敢选。
说自己是业余选手。
该不会一会儿泳姿跟自己一样是狗刨吧?
左梓轩正这么乐呵呵地想着,与此同时,手指按下计时键,结果——
“祁教授,你管这么标准的自由泳叫业余?”
“你这样的叫业余,那我叫什么?叫初学者?”
左梓轩站在岸上看到不分高下的两人人都快傻了。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祁钊那句“业余”,直到两人都快游到尽头了,他才意识到:
也许祁教授的“业余”,指的是没达到去奥运会的水平。
“……”
最后这场比赛不出意外俩人打平了。
总之在左梓轩肉眼可分辨的区域内,完全分不清楚两人的前后。
唯独只是出水后的状态两人有所不同。
祁钊一看就还留有余地,呼吸略有急促,但尚且算是平稳;曹帅则已经完全喘地上气不接下气,勉强维持着呼吸。
泳池边响起围观群众们热烈的掌声。
就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与掌声中,左梓轩走向两人,笑道:“恭喜打平了,二位,今晚宵夜我买单好了。”
曹帅虽然还很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最近确实是没能赢下这场比赛。
尤其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祁钊还留有余力,而自己已经是全力以赴。
“是我输了。”
曹帅道。
祁钊的反应则很淡定,说:“不用谦让,的确是同时到达。”
左梓轩:“祁教授说的对,确实是同时,我是裁判我说了算!”
曹帅:“……行。”
然而这句行却似乎是从嗓子眼里逼出来的一样,要多勉强有多勉强。
左梓轩心大些,没注意到语气的不对劲。
若是岑康宁在场的话一定能发现,让曹帅前后态度发生如此之大变化的原因,正是临行前祁钊身上那被浴袍盖住的咬痕。
比赛的时候看不见。
这会儿出了水,锁骨上的痕迹清晰可见,赫然是一个齿印。
能是谁留下的呢?
大床房已经说明一切。
是以曹帅此刻心情复杂,已经完全无暇再去思考游泳比赛的事情。
至于祁钊……
祁教授在出水后的瞬间,视线便在人群中宛若雷达一般扫过。
可惜,想要找到的人早已不在这里。
想象中的惊艳表情也并未出现。
祁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见的失落。
而此时此刻的酒店室外温泉。
没出现在泳池边的某人,正一个人偷偷猫在最角落处的一个小温泉里,独享经验。
三十九度的温泉水不烫不冷,温度刚好。
抚平身体酸痛的同时,也让岑康宁原本紧绷的精神逐渐放缓。
此时也正值月上中天。
头顶上方一轮明月高悬。
温柔的月光洒在岑康宁的身上,周边时不时吹来山风,再加上酒店提供的零食果盘饮料就放在手边——
“傻子才看你们的游泳比赛!”
岑康宁吐槽道。
是的,他很没出息的偷偷溜了。
只要一想到祁钊身上的痕迹有可能被看见,岑康宁就浑身不对劲儿,尴尬到脚趾扣地。
他自诩没那么厚的脸皮。
所以在看到祁钊准备下水的瞬间就偷偷跑了。
好在那两个雄竞上头的大傻子根本没发现他不见,而且有不少游客都被这俩人的游泳比赛吸引了注意力,外头的温泉根本没多少人。
岑康宁毫不费力就找到许多个空空如也的池子。
最后在一众空池子中,他选了这个隐藏在竹林里的艾草中药汤泉。
泉水散发着淡淡的艾草香气。
池子看上去也非常干净,还没人进去泡过。
岑康宁想都没想,直接脱掉浴袍走了下去。
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会觉得水有些烫,适应了以后会觉得刚刚好,很舒适,有一种浑身上下都放松了的感觉。
难怪那些有钱人有事没事儿周末都爱去泡温泉呢。
岑康宁心想。
确实舒服。
在温暖的泉水中,岑康宁逐渐放松,开始享受。甚至觉得,上半身的短袖有些碍事了。
虽然这件短袖也是泳衣的材质。
但湿了水以后贴在身上,自然不如皮肤直接接触温泉舒服。
而岑康宁眼看四下无人,这处小温泉也不太可能有人过来,不由得,想要脱掉上衣舒坦泡温泉的想法达到顶峰。
甚至,当他缓缓睁开已经有些沉重的眼皮,四下扫了一眼周围发现的确没人后,手已经不受控制地,自己开始脱上衣。
结果刚脱到一半。
有声音自身后响起。
“穿上。”
岑康宁下意识地:“不要。”
扑通,小池子里水花四溅,那人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将岑康宁脱掉一半的上衣又拽了回去。
岑康宁:“……”
说没有怨言那是假的,他看了眼来人后,忍不住抱怨道:“脱掉泡更舒服。”
祁钊却看了眼他的胸口处,意有所指:“不遮了?”
“反正也只有你看见。”
岑康宁说。
他想,其实他现在的脸皮还是厚了一点儿,尤其是在祁钊面前。
也许是什么样的自己祁钊都见过了。
所以岑康宁在他面前现在就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无赖态度。
而且仗着祁教授肯定也不会对自己生气。
他作势就要再把衣服脱一遍。
然而这一遍却仍被祁钊拦住。
“喂!”
岑康宁开始不满了。
水雾蒙蒙的夜色里,桃花眼嗔怪的瞪了祁钊一眼。有埋怨,也有几分像撒娇。
但祁钊却始终没松开手。
“不会有人看到的。”
岑康宁强调:“而且说不定都不肿了。”
祁钊:“我能看到。”
岑康宁愣了下:“啊?你……”
话说到一半时他却有些没说下去,因为月色下他看清楚了祁钊的眼神。
那种像狼一样危险的眼神他很熟悉。
今天下午的时候才刚刚出现过。
岑康宁:“……”
“不是,你有完没完了?”
岑康宁清醒过来以后,开始红着脸抗议:“咱们合同是怎么规定的,你都忘了吗?”
“没忘。”
祁钊说。
岑康宁:“那你怎么?”
祁钊:“要我告诉你现在是周几吗?”
岑康宁:“…………”
该死的。
谁能告诉他周五晚上为什么还没过去?
签合同的时候也没跟他说周五晚上这么长啊!
岑康宁说不出话来反驳了。但他忽然站起身来,坐到了距离祁钊最远的一个角落里,还把自己的小零食也带走了,大有一种用行动来证明自己要跟祁钊保持距离的态度。
可态度归态度。
实际上执行起来却有些出入。
一开始的时候岑康宁的确距离祁钊挺远的,可过了一会儿,他在池子里稍微泡了泡水,不知不觉就又重新靠近了祁钊几厘米。
池子小是一个原因。
他本人毫无戒心又是另一个原因。
又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池子这边儿的水好像有些冷,问:“是不是水冷了?要不要换个池子。”
正一边泡温泉一边看手机的祁钊却道:“我这里正好。”
“哦,我才不过去。”
岑康宁这么说。
“我宁愿冷着,也不跟某人在一块儿泡。”
岑康宁这样发誓。
说是这么说,但因为自己这边儿的温度属实是有些凉了,于是下意识地,岑康宁往祁钊的方向稍微靠了靠。
不知是不是错觉。
那个方向果然更暖和。
岑康宁便不知不觉,又往过靠了靠。
等到岑康宁意识到自己好像又重新坐到老地方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身子骨都已经被温泉水泡软了,舒坦到想跑都提不起劲儿。
不得已,他只能忍辱负重地在祁钊身边坐下。
“虽然还没到十二点,但你不许动我了,听到没?”
岑康宁用眼神警告着身旁的男人。
但这话说是警告,从此刻软绵绵的他嘴里说出来却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尤其是泡了半小时的温泉后,警告的眼神也变得湿漉漉,带着蒙蒙水气。
像是小猫觉得自己很凶。
跳起来张开爪子吓人。
但在人类的眼里,只有可爱。
祁钊答应他,说:“好。”
岑康宁正要放心,一只手从隔壁伸了过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捏捏他的脸。
岑康宁:“……”
可恶,别把我当小猫!
没喝醉不行,喝醉了更不行。
作者有话说:
宁宁小猫:怎么回事,永远过不完的周五晚上?[爆哭][爆哭]
第58章
不知道是不是这半边的水真的更烫一点儿。
岑康宁感到自己脸好像又红了。
最近一段时间他脸红的次数属实有些多,不得不让他怀疑,祁教授是不是掌握了什么让人脸红的最新科技。
咕嘟咕嘟。
他试图把自己埋在温泉里。
“脏。”
对他的动作,祁钊却并不赞同。
岑康宁将脑袋重新冒出来,眨眨眼,嘟哝:“现在觉得水脏了,刚刚游泳的时候怎么不嫌弃?”
祁钊态度坦然:“泳池里的水有固定周期消毒。”
岑康宁说:“那温泉池子里的水也有消毒,再说了,这个池子我是第一个下来的人,从刚刚到现在都只有我一个。”
祁钊看他一眼,挑眉:“这就是你偷偷溜走的原因?”
“对啊,不行吗?”
岑康宁自然不能说他溜走是因为不想看到祁钊身上的痕迹被其他人看见,害羞。
只能甩锅给温泉。
不过话说到这儿,岑康宁好奇:“所以最后谁赢了?”
祁钊:“不分胜负。”
岑康宁却一脸震惊:“真的假的,你能跟三哥不分胜负?!”
祁钊:“不行?”
岑康宁:“不是不行,只是我们几个都知道,三哥体育太厉害了,长跑跟游泳都是在我们学校拿冠军的水平。”
祁钊:“哦。”
岑康宁隐隐觉得祁钊好像有些不太高兴,但祁钊这人高不高兴平时都是一个表情,所以他也没办法确定。
于是追问:“哦是什么意思?”
祁钊:“在斯坦福的时候,我也拿过系里的游泳第二名。”
岑康宁惊讶:“这么厉害才第二名吗?”
祁钊:“第一名是后来的欧锦赛金牌。”
岑康宁:“…………”
好半天的功夫,他从齿缝里憋出一句:“贵校可真是,人才济济。”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
斯坦福确实牛人特别多。
但令岑康宁惊讶的是,哪怕在这么多天才汇集的斯坦福,祁钊竟然方方面面也这么出类拔萃。
成绩,科研,甚至体育。
连游泳都这么厉害。
这人身上还有哪一点不优秀的?
岑康宁承认自己心里有点儿酸,又有谁不羡慕这样的人生呢?
不过他倒是没酸多久。
因为很快岑康宁就看着祁教授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迟疑着说:
“既然钊哥你游泳这么厉害,要不,教教我?”
听到这句话后,祁钊放下手机,有些惊讶的看了岑康宁一眼。
五分钟后——
“噗!”
岑康宁脸颊通红地喷出一大口温泉水,嚷嚷:“不学了不学了,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喜欢游泳。”
祁钊拍他的后背,让他快速喘过气,说:“重新来,这次不要紧张,记得换气。”
岑康宁:“我也很想记得啊!”
可惜,一进水后他的脑袋里就一片空白。
明明这片水池这么浅,根本不具有危险性,但岑康宁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对水的紧张。
祁钊道:“你对水很不适应。”
岑康宁点头:“这点我承认,从小到大,我就没到过水多的地方。”
小时候家里住农村。
周围到处都是农田,没有河,也没有小溪。
岑康宁的童年是在玉米田里度过的。
六岁以后到了黄家,就更不可能接触到水。
对于普通小孩儿来说非常熟悉的游泳池,或者是公园里的湖泊,外省的海边,对岑康宁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及,只会出现在课本里的东西。
一直到上了大学。
可喜可贺的是学校里终于有游泳池了。
可惜一次下水三十块的价格将岑康宁拒之门外。细数起来,他跟游泳池最近的距离,大约就是当年曹帅游泳比赛,他跟其他舍友一起站在岸边替三哥加油。
当时岑康宁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呢?
说不羡慕肯定是假的。
他也很想像其他人一样那样自信从容的在水里顺畅的遨游。
但羡慕又有什么用呢?
当时的岑康宁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钱。
所以可能只是有淡淡的遗憾吧。
甚至就连那一点儿淡淡的遗憾,也在其他学生水浪翻飞的浪花,以及赛场观众热烈的鼓掌与欢呼中,渐渐的淡去。
最后留在他记忆里的只剩下比赛结束后,曹帅得奖,请所有人吃的烧烤。
“我们校门口的烧烤挺香的。”
岑康宁笑着,回忆道:“尤其是烤鸡翅,又香又辣,鸡皮一点都不腻。”
而祁钊看着他单纯的笑脸,月光下,蓦地,想起方才那个叫曹帅的人叫住自己说过的一番话。
游泳比赛结束后。
祁钊发现岑康宁并不在泳池附近,便穿上了浴衣,准备离开去寻找岑康宁。
自然,岑康宁的两个同学也跟在他身后,一起来到酒店温泉的所在处。
走到某个温泉池的时候。
那个叫左梓轩的研究生舍友说:“不行,外面好冷,我要下去泡了!”
随后扑通一声,他进了那个红酒池。
祁钊以为曹帅也跟他一起进去了。
便自顾自向前走,继续寻找岑康宁。
不成想曹帅并没有下去,反倒跟在他的身后,直到走到下一个拐弯处,叫住自己。
他说:“抱歉祁教授,我想占用你一点时间。”
祁钊微微蹙眉,扭头没说话,只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曹帅尴尬地挠了挠头,笑着说:“其实,这话我没资格讲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想说。”
“说吧。”
祁钊淡淡道。
当时祁钊以为,曹帅也许会发表一些关于他不会放弃岑康宁的宣言。
就像在游泳池里的那场比赛。
哪怕用尽全力也不认输。
可出乎意料的是,曹帅只是说:“也没什么,就是希望您对宁宁好点儿。”
祁钊看了眼曹帅。
曹帅的表情很认真。
“他是个善良心软,有时候还有点儿傻乎乎的人。要是有谁对他稍微好一点儿,他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那个人。这样的性格很讨人喜欢,但也很容易受伤。”
“我跟我其他舍友们都不希望看到他受伤,所以……总之希望您以后对他好点儿。”
祁钊冷静地问他:“你觉得我对他不好吗?”
曹帅矢口否认道:“没有,您当然对他很好了,但我总觉得,他永远值得更好。”
祁钊便没说话了。
在两人的这番对话中,他并没有直接告诉曹帅自己会对岑康宁好或者不好,因为在祁钊看来,那根本没有意义。
好与不好都不是说出来的。
甚至他对曹帅说出这番话的意图也很是怀疑。
可就在此刻,祁钊看着岑康宁在温泉池子里用笨拙的姿势学习游泳,学了一会儿没学会,呛了一鼻子水,呛的脸颊通红,然后笑着告诉自己,鸡翅很好吃的时候。
祁钊想,的确。
曹帅有一点说的不错。
岑康宁确实值得更好的。
此外,这小孩儿似乎真的有些不大聪明。
—
不太聪明的岑康宁已经开始决定放弃学游泳了。
反正他说想学也不过是临时起意,受到挫折以后很快起的那一丢丢意也消磨了干净。
不会游泳也没什么。
旁人游泳的时候泡泡温泉也不错。
省心省力。
但就在岑康宁已经决定放弃后,祁钊再度靠近了他,用手捏住他的鼻子。
岑康宁:“&%¥!”
姓祁的你干嘛?
谋杀亲夫吗?
“下水以后不要吸气。”
岑康宁:“……”
“水上吸气,水下呼气,先在岸上试试调整呼吸。”
岑康宁眨眨眼,看了眼身下幽暗的水面,其实说立刻不害怕了是假的,他对水太陌生了,怎么可能被祁钊三两句话就说得扔掉恐惧。
但不得不承认,祁钊第二次开始教他呼吸的行为给了他些许信心。
也许这一回,下水就不怕了呢?
这样想着,岑康宁带着些许迟疑,缓缓的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的呼吸。
一呼一吸之间。
世界变得安静,整个人的身心也似乎变得平静起来。
岑康宁感受着空气在身体间的循环,逐渐地,越来越能够感受到呼吸的节奏。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仿佛他的灵魂与身体终于第一次合二为一一般。
他的身体开始回应他的声音。
于是某个瞬间,岑康宁决定再度将身体下潜。
其实哪怕就在这个时候岑康宁也并非全然的不怕了,可在下水前的最后一秒,他听到祁钊的声音:“我在这里。”
像是一剂强心针,彻底地注入了岑康宁的血液。
他将头埋进温暖的泉水里。
然后——
“我成功了!”
岑康宁高兴地从水中抬起自己湿漉漉的脑袋,由于动作太大,溅起片片水花。
“钊哥,你看到没,我学会换气了,我成功了!”
他拽着身边人不住地炫耀着,眉眼里全是喜悦,全然不见方才的沮丧与遗憾。而对此,作为老师的祁钊则十分罕见点了点头,赞许他道:“不错,很聪明。”
岑康宁:“那是!我学什么都很快的。”
只是说完后又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像是炫耀完以后才想起自己方才呛水的窘态。他将头半埋在水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祁钊。
祁钊感觉到他似乎有话想说,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想说什么?”
“没,也没什么。”
岑康宁小声地开口,脸很烫地说:“就是想说句谢谢。”
学游泳只是他随口的一句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失败了一次就决定放弃。祁钊却当了真。
非但当了真,还真的教会了他换气。
岑康宁直到现在都感觉刚刚在水里的经历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竟然也有在水下不手忙脚乱头脑空白的一天?
太神奇了。
这跟原始猿类忽然有一天学会骑自行车有什么区别?
请原谅岑康宁的胡言乱语,总之,他真的是觉得这件事很神奇,也发自内心的觉得很感谢祁钊。
可对此,祁钊的反应却很平淡,他淡然道:“现在说谢谢有些为时过早了。
“嗯?”
岑康宁不解。
“换气只是第一步,你不会认为学会换气就等于学会游泳了吧?”
“敢问第二步是?”
“泳姿练习。”
“哦,那应该不难吧。”
方才刚刚获得成就感的岑康宁雄心壮志,信心满满道。
祁钊:“不难,把我教你的标准姿势先做个一百遍就行。”
岑康宁:“……”
“回来,我不喜欢半途而废的学生。”祁钊将打算溜走的人一把抓住,重新抓回水里。
而对此某个怎么逃都逃不掉的原始猿类是这样抗议的:
“有没有人记得我们今天晚上是来泡温泉放松的啊!”
“夭寿啦,有教授虐待学生了!我要报警,现在就报警!”
自然这样的反抗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的。
尤其是对于冷酷无情,速来有严师之名的祁教授而言。
聪明无比的岑康宁只好转化赛道——
“呜呜呜,好累哦,老公,我们改天再学行不行?”
最后的结果是喜提二百遍。
“我的伴侣比我的学生更应该早日学会游泳。”
苦哈哈开始练泳姿的岑康宁:“……我恨。”
早知道还不如当学生呢!
当然最后岑康宁也没练完那二百遍,他今天这一整天实在是太累了,第十遍的时候身体已经累的抬不起胳膊,直接变成了一条彻头彻尾的咸鱼。
而这时正好。
天降喜讯。
“尊敬的客户,您好,感谢您的光临。愉快的时间总是短暂,我们将很遗憾地告知您,温泉即将在十五分钟后迎来关闭,请各位贵宾带好您的随身物品,有序撤离……”
岑康宁这辈子都没笑得这么开心过。
开心到跟曹帅左梓轩告别的时候,挥着手,唇角却仍旧挂着遮盖不住的笑意。
—
回到酒店房间后。
岑康宁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连洗澡的力气都不剩。
祁钊要他冲个澡,他在床上磨叽着不肯去,要祁钊先洗。没办法,祁钊只好先去洗。结果洗完出来一看,果然,人已经躺在床上四仰八叉地睡着了。
祁钊很无奈,但知道岑康宁的确是累坏了,就没叫他,而是把被子给他盖好了。
至于祁钊自己。
换了地点以后生物钟失效,再加上今天的工作量实在过少,是以他非但不困,反而感到异常清醒。
于是就在岑康宁陷入熟睡以后。
祁钊默默地拿出了随身携带笔记本电脑,开始办公。
白天积攒的工作,学生微信里提问的问题,领导无理取闹的要求,他一个接着一个,有条不紊的解决。
夜色已经深了。
但笔记本电脑的光芒却依然闪烁。
温泉酒店大床房里,键盘敲击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化作世界上最有效果的催眠音。
直到两小时过去。
祁钊终于解决完所有工作,一丝困倦袭来,他决定关电脑休息。
忽然他意识到什么,转头——
果然,黑暗中一双明亮的桃花眼,正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
祁钊:“……你醒了?”
岑康宁拖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祁钊:“嗯。”
“还睡吗?”
“我以为你会问我醒了多久。”
祁钊表情不变:“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要确认我有没有发现你偷偷举报我粉丝了!”
岑康宁声音变大了几分,终于抓到那个让视频与图片都无故下架的真凶这个事实让他感到异常的亢奋。
尤其是,这个真凶竟然是祁钊。
岑康宁都快惊呆了,他其实真的只是被尿憋醒,结果一睁眼看到祁钊正在打开的界面有点像小红书的举报界面。
仔细一看,还真是。
所以那个一直在暗地里举报他照片的人是祁钊?
巨大的冲击让岑康宁瞬间清醒了过来,他不敢发出声音,就这么一直看着祁钊面无表情,跟个冷面杀手一样用自己编写的程序一个软件接着一个软件的举报那些人。
微博,小红书,抖音。
凡是提起岑康宁发岑康宁照片乱叫岑康宁老婆的人账号全都被举报了。
看完以后岑康宁就一个感觉:嗯,当初王长旭说举报人应该是个阴暗的变态,说不定还真有几分道理。
作者有话说:
最近几章都是甜甜甜,明天的更甜[害羞][害羞]
第59章
被抓了个现行。
岑康宁本以为此变态不说忏悔不已,至少懊恼愧疚是有的。
却不成想,祁钊毫无半点反应。
不反省自己也就罢了,面对岑康宁的当场指认,当事人竟然只是微微一挑眉,反问他:“你把他们称作什么?”
“……粉丝啊,怎么了?”
视线昏暗的酒店大床房内。
祁钊的表情变得冷淡起来。
岑康宁意识到不对劲,眨眨眼:“不行吗?”
“可以。”
过了一会儿,祁钊语气很淡地道。
其实祁钊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与他以往说任何一句话都似乎没有任何区别,可不知怎的,岑康宁就是感觉到了他平静下的不高兴。
果然,下一秒,祁钊道:“但我通常不这么认为。”
“我把这种行为叫做性骚扰。”
祁钊又道。
岑康宁:“……”
短暂的震惊过后,岑康宁心跳很快,手忙脚乱地解释:“他们没有恶意的,只是开玩笑的而已。”
祁钊:“我开玩笑不会随便叫人老婆,更不会偷拍别人。”
说完,祁钊看着岑康宁脸上浮现出的怔愣神情,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遇到到那些人的场景。
只是一次很偶然的经历。
他在电梯里听到生科院的两个研究生一脸兴奋地交流着p大图书馆最近来了一个漂亮的小美人,从两人交流的信息中,祁钊确认此人的身份应当就是岑康宁没错。
祁钊本不欲多做反应。
但两人的话题逐渐从简单的夸赞转向奇怪的方向。
“今天图书馆去不去?”
“去呗去呗,去看一眼,有一说一我在网上看到他照片了,那张脸太漂亮了!身材也巨巨巨好无比。”
“哇哦,你还关注人家身材?”
“别装好吧,别告诉我你没关注。”
“嘿嘿,关注了关注了,身材确实好,腰好细啊,好想娶回家当老婆。”
“不准你跟我抢!”
“……”
祁钊当时面色冷淡地站在电梯最角落里,原本正在计划自己下午的工作安排,听到这段话,打断了两人的讨论:“请问……”
那研究生听到他开口说话后终于意识到电梯里还有人,而且还是老师,当时便吓得跟同伴一起落荒而逃。
没能告诉这两人岑康宁已婚。
祁钊对此深表遗憾。
但这不妨碍从电梯下来以后,祁钊便打开社交软件,搜索岑康宁。
当时校园宣传片还没上线,也因此出现在搜索结果中的大多只是p大学生偷拍照片,以及部分文字讨论。
祁钊在看到那些照片后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举报删除。
绝不能让这样的照片流传在互联网上。
而当他点开评论区,看到那些学生包括路人的讨论后,便愈加坚定了自己的观点。
岑康宁说:“他们没有恶意。”
祁钊并不这样认为。
首先,偷拍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个十分具有恶意的动作;其次,假如真的没有丝毫恶意,他们为何不在得到岑康宁的许可后正式拍摄照片呢?
那些流传在互联网上的照片大多角度清奇。
有的是岑康宁正在抬手整理书架,有的是岑康宁坐在工位上,替学生处理逾期书籍,还有的是岑康宁端着保温杯在茶水间时的照片。
有些照片里岑康宁笑着,脸颊的梨涡与鼻梁上的小痣若隐若现;有些照片里岑康宁表情很正经,是他在工作时才会偶尔露出的严肃表情。
这些照片里的岑康宁。
大多是连祁钊都没有见过的。
陌生的情绪忽如其来,让祁钊感到焦躁。
而很快,接下来的他在评论区里发现的文字消息,则让这股焦躁成功达到顶峰,并隐隐有发展成为愤怒的趋势。
那些偷拍照片下。
不少学生留下语气轻浮的评论。
祁钊其实一直明白,学历不代表人品,哪怕在诺奖团队中,人品低劣的人也屡见不鲜。可p大学生中,人品低劣的概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他们到底理不理解“老婆”这个概念?
请问他们也像自己一样,拥有与岑康宁的结婚证吗?
甚至哪怕是作为结婚证的拥有者,祁钊也从未有过哪怕一次的逾矩。因为二人的结合乃是法律之下的又一重关系,依靠结婚协议连接。
是以哪怕领了结婚证。
祁钊也不认为自己有真正叫岑康宁“老婆”的资格。
但仅仅是一个随便点开的评论区而已,叫岑康宁“老婆”的用户就多达三位。
祁钊将这三人通通举报了。
当然偷拍的博主也一并举报。
举报的效率不算太高,因为这条微博在三小时后才被删除,且在被删除后的五分钟后立刻又被原博主重新上传。
祁钊开始意识到这样的举报效率属实太低。
他眉头微微一皱,很快便想出更为快捷有效的方案。
利用自己写出的小程序,外加加盖顶级律所公章的律师函,举报的效率果然有所提升。
当然,根据不同平台的规则,祁钊会设定不同的举报程序,举报话术也不尽相同。
唯一相同的便是每一个平台都要求祁钊展示相关身份证件。
这点倒是简单,毕竟祁钊的确拥有与岑康宁的结婚证原件。
互联网终于变得干净,祁钊对此勉强感到满意。
虽说举报成功后,某些个别博主和学生们都会在个人账户中对他进行辱骂,但无所谓,祁钊的举报小程序会自动识别这些内容,进行新一轮的举报。
然而他的满意却并没能持续太久。
因为很快,那则由p大官方平台发布的新生宣传片上线了。
祁钊并不知道岑康宁参与了这次新生宣传片的拍摄,还是他某日惯常检查举报小程序成果时忽然发现激增的举报成功数量后才意识到的这一点。
这条新生宣传片无疑助长了那些人嚣张的气焰。
因为宣传片中的特写镜头不再属于“偷拍”范畴,是以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靠着截屏传播。
又因为p大官方账号至少拥有一百万粉丝。
视频平台推流了这条宣传片。
数不清的路人,学生,有如蝗虫过境一般,涌入了宣传片视频下。
更多的人开始跟风叫“老婆。”
最高赞的一条评论达到十万赞。
祁钊还记得自己点开视频后沉默良久,一直到两分钟后头脑才恢复清明。
而在恢复清明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加强了自己的举报小程序。
……
“偷拍确实不对,这点我承认,不过那些叫老婆的真的就是跟风开玩笑而已,没那么夸张的钊哥。”
岑康宁哭笑不得,试图给祁钊解释:“钊哥你可能醉心学术不太清楚,现在的年轻人在网上叫老公老婆很常见的。”
“哪里常见?”
岑康宁愣了一下,看着祁钊认真的表情忽然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是不是也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是的吧。
因为当时他听完刘海俐的条件,非常心动,所以忍不住开了个玩笑,叫隔壁的祁钊老公。
祁钊先是短暂怔住,随后很快,他的表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乍一看没什么。
但实际上眉宇间有着极强烈的不赞同。
本就冷峻的眉眼也变得愈发冷酷无情。
当时,祁钊是怎么说的呢?
“请问岑先生对所有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能叫出老公吗?”
“……”
清晰的记忆开始浮现,岑康宁感到头痛的同时,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那便是祁教授从一开始的时候好像就不太接受这样的玩笑。
这下糟糕了。
岑康宁想。
怎么才能让一个性格保守又“醉心学术”的人接受这样的玩笑呢?
首先岑康宁想的当然是举例说明。
他拿自己当例子。
“钊哥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
“记得。”
祁钊道。
岑康宁眼里闪过惊喜,坐直了身体,说:“对啊,那时候我就跟你开了个玩笑,我叫你老公你还记得吧。”
“……你在开玩笑?”
“对。”
岑康宁点头,笑了笑:“那时候都还没结婚,当然只是开玩笑了。”
当然叫的理由其实还有一些说不出口的理由。
玩笑话里多少藏着真心。
对当时的岑康宁来说,这么帅还给提供图书馆编制的对象哪里找?难道他不是自己命中注定的老公吗?
这样想着,“老公”几乎就是脱口而出。
浑然不觉自己会因为这句“老公”被讨厌。
后来其实岑康宁偶尔也会叫,大多数是半开玩笑的语气。就比如说不久前在泳池里,岑康宁耍赖不想练习,也叫了祁钊老公。
当然这句老公多少有点儿想靠撒娇偷懒的意思。
最后却完全不管用。
直到现在岑康宁才意识到,这一招恐怕一开始对祁钊就没用。
早知道就不叫了。
岑康宁这样想,然后开口道:“真的只是开玩笑而已。”
祁钊沉默良久。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岑康宁以为他会很淡定地告诉他“以后不要再这样开玩笑”,或者是掏出电脑,将不拿“老公”开玩笑这件事写在新合同补充协议上时。
祁钊很严肃地问他:“这样的玩笑,除了我以外,你还跟谁开过?”
岑康宁:“……”
半分钟后。
岑康宁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升温。
他极度窘迫地挠着后脑勺,十分想告诉祁钊,他跟很多人都开过这样的玩笑,才不是只跟祁钊开过。
可当他仔细回想时。
除了祁钊以外的记忆竟然空空如也。
不会吧?
岑康宁愕然想,难道自己平时是这么正经的一个人吗?
难道他就没有在某个惊为天人的帅哥明星微博下留言过老公吗?
或者是好兄弟之间打打闹闹。
互叫老公故意恶心人的那种瞬间。
难道也没有过?
如果这些都没有,也就是说,他真的只跟祁钊一个人开过这样的“玩笑。”
意识到这个事实以后的岑康宁开始感到惶恐,那惶恐无疑来自于未知的自己。
他甚至一度无法判断。
只对一个人说出口的“玩笑”,是否还能被简单定义为玩笑。
幸好,就在名为理智清醒的护城河即将坍塌的前夕,一个英俊的中分头出现在他的眼前。
岑康宁如获至宝,几乎是立刻将自己的某个社交平台账号翻出来,展示给祁钊:“喏钊哥你看,我还叫过他老公!”
“……”
祁钊看着屏幕里有着至少三种发色,一对儿羊角,以及三对翅膀的男人,不禁陷入沉思。
“你叫他老公?”
“是啊,多帅啊!”岑康宁兴高采烈道:“我从来不买皮肤的,但那天一上线就买了他,实在是太帅了。”
祁钊:“…………”
祁钊忽然意识到对于岑康宁来说,老公也许真的并不意味什么。
忽如其来的情绪再度升腾而起。
令祁钊感到不快,也感到疲倦。
他垂下眼:“好的。”
岑康宁:“好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祁钊道:“我有些困了。”
“哦哦,这会儿都两点了,你肯定困了。”岑康宁了然。说着他让开床铺,给祁钊腾出空间:“早点儿睡吧钊哥。”
“好的。”
祁钊说。
随后他将电脑挪开,彻底关闭电脑以前,想到什么,开口道:“如果你认为我的行为是没必要的,我可以停下程序,毕竟。”
毕竟什么?
岑康宁想。
怎么不说了?
祁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选择沉默着关掉电脑上24小时运转的程序,而后关闭房间里的灯,决定休息。
黑暗中的岑康宁却困意全无。
不仅仅是因为他不久前才睡了一觉,更因为祁钊的沉默。
虽说祁教授本来就话少,但像今天这样话说到一半没说完的情况也很罕见。岑康宁承认自己的确在意毕竟后面到底是哪一句,此外,他也不得不承认,就在方才,他看着祁钊默不作声关闭举报程序的时候,心头蓦地一疼。
像是忽然被针扎了一下。
他忽然意识到,祁钊做这件事的初衷是想保护他。
祁钊认为这样的行为是“骚扰”,哪怕岑康宁或者全世界的其他人都不认为这件事严重到这一地步,可祁钊认为是,所以他选择保护岑康宁。
可对于这份保护的心意。
岑康宁做了什么呢?
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看着黑暗一片的天花板,后知后觉地,岑康宁开始后悔。
尤其是当他还意识到,一贯睡眠良好的人可能到现在还没入睡成功,一贯珍惜时间每一分钟每一秒都不浪费的人竟然为他专门做了举报程序以后,后悔的情绪快要把他淹没了。
“要不?”
黑暗中,岑康宁试探性地开了口。
“嗯?”
“要不还是开着吧,钊哥。”
得到回应后的岑康宁很迅速地道:“其实我也觉得他们那么随便叫我不太好。”
祁钊的反应是最快速度开机,重启程序。
“好的。”
他语速飞快地说:“我也建议你开着。程序已经写好了,只要放在那里就可以,不需要额外的操作,很方便。”
岑康宁:“好。”
“好了,开了。”
祁钊道。
“现在你可以安心睡觉。”他道。
岑康宁现在的确可以安心睡觉了,但却并不因为网络上那些人。
他松了一大口气的同时,微微弯起了眉眼:“谢谢你啊钊哥。”
“不麻烦。”
祁钊说:“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我还是有一个建议,你要不要听?”
“什么建议?”
“我的建议是以后你最好还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哦,叫老公的玩笑吗?”
“对。”
祁钊道:“因为你并不了解其他人的婚姻状态,也不确定这其中是否存在法律风险,哪怕是卡通人物形象。”
岑康宁打断了祁钊:“等下,你的意思是我乱叫老公会被告吗?”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祁钊严谨道。
岑康宁:“……”
短暂无语了片刻后,鬼使神差地,岑康宁开口问祁钊:“那我叫你那么多回,你会告我吗?”
祁钊:“……不会。”
祁钊试图解释,虽然两人只是协议结婚,但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岑康宁仍旧拥有叫祁钊老公的权利。
我国法律是一夫一妻制。
所以理论上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岑康宁一个人拥有这样的权利。
正如从法律上来看,拥有叫岑康宁“老婆”的人,也只有祁钊一个人一样。
但这样冗长的解释还尚未说出口,就被岑康宁接下来的话所打断。
“哦好的。”
岑康宁说,随后他道:“那我接着叫了,老公。”
祁钊:“……”
“老公老公老公!”
岑康宁带着笑意的声音不断响起,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得意:“被我骚扰却告不了我也举报不了我的感觉怎么样,气不气?”
祁钊倒是不太生气,只是很想告诉岑康宁,就在昨天夜里,他已经发邮件给那位斯坦福学者,驳斥他的文章《论20岁以上成年男性每周一次性/行为的必要性》。
原因是:一次太少,建议重写。
作者有话说:
宁宁呐,倒是不会被告,只是会被……[黄心][黄心][黄心]
第60章
“晚安。”
祁钊说。
岑康宁的笑意不减,生怕酒店隔音不好,便把自己偷偷蒙在被窝里笑。
一想到祁钊被叫老公后无奈却拿他没办法的模样,岑康宁就控制不住地想笑。然而他忘记了今晚是大床房,酒店大床并不拥有分体式设计。
因而他笑到浑身颤抖的时候,连带着整张床也跟着一起抖动。
睡眠质量再好的人也没办法在这样的“地动山摇”中陷入睡眠。
无奈下,本就没什么睡意的祁钊只好叫岑康宁的大名:
“岑康宁,已经两点钟了,你还不休息?”
岑康宁说:“我刚刚才睡了一觉,这会儿还不困。”
祁钊:“我困。”
岑康宁:“哦。”
可大床仍旧不断抖动。
岑康宁说:“怎么办,钊哥,我笑的停不下来?”
祁钊:“……”
岑康宁:“还有,我刚刚才发现,你怎么叫我大名?”
祁钊:“有问题吗?”
岑康宁道:“当然有了,你没发现我都是叫你钊哥吗?”
祁钊眉心轻蹙。
“我的朋友都叫我宁宁,或者小宁。”岑康宁好心提醒着某个不太通人情世故的教授,随后又想到什么,坏心眼的提示:“哦对了,你也可以叫我老婆。怎么样,给你一个报复回来的机会如何?”
可几乎是下意识地,祁钊拒绝:“不要。”
岑康宁:“……为什么?”
问为什么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几分连自己也未曾想过的急促。岑康宁没来得及细想,只是觉得莫名地不爽。
祁钊却依然坚持:“我拒绝。”
很短暂的一段儿沉默过后,岑康宁:“哦。”
他倒是没有特别生气,可能只有一点点生气。
毕竟在岑康宁看来,方才那番话中的选项,除了“老婆”这个词也许对祁钊来说意义重大以外,“小宁”“宁宁”,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昵称。
就连第一次见面的同学都会愿意叫岑康宁宁宁。
祁钊却不愿意吗?
难道两人的关系仅仅是到“岑康宁”这个大名的位置而已。
岑康宁不想承认自己的心中有失落感,只将这件事归结于祁教授的性格问题。
倒是不想笑了,因为笑不出来。
岑康宁赌气说:“那我以后也不叫你钊哥了。”
祁钊沉默。
岑康宁不知道的是,有关这个问题,正在祁钊的脑海中形成一场前所未有的头脑风暴。
岑康宁更不知道的是,在很久以前,有关他的称呼问题,就已经刻印在祁钊的思想钢印里。
祁钊当然知道那些同学会叫岑康宁宁宁。
昨天下午的微信里,他不止一次地看到“宁宁”这两个字眼。不仅如此,他还知道,那个叫左梓轩的男孩儿,会叫岑康宁更为亲密的昵称。
宁宁之前,甚至还会再加一个“小”字。
“小宁宁,你到那里了?”
“小宁宁,我好饿啊。”
“小宁宁快出现!再不出现你五哥我就要生气了。”
“……”
于是祁钊非常微妙地排斥了这两个称呼。他是很受直觉影响的人类类型,第一反应是不要就是不要。
也因此“宁宁”“小宁”“小宁宁”这三个称呼通通被他排除在外。
至于“老婆”……
原本祁钊是不排斥的,毕竟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岑康宁的确是自己的老婆没错。
正如祁钊无法用法律诉讼岑康宁叫自己老公一样,岑康宁也无法通过法律诉讼祁钊。在这一点上,两人达到相对公平。
可祁钊想到网络上的那些言论。
想到校园宣传片内,铺天盖地的弹幕刷屏。
还想到,其实岑康宁的“老公”只是开玩笑,他对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个生物也使用过。
虽说那个生物算不算得上人类都两说。
但祁钊一直以来的原则是,不愿意与他人同享一个昵称。
所以下意识地,对于“老婆”这个词语也有些排斥。
他的解释是:“我需要一个特别的。”
岑康宁:“特别的什么?昵称吗?”
“嗯。”
祁钊道。
岑康宁愣了一下,显然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昵称要用特别的。毕竟他随口叫出的“钊哥”也完全是拿来主义,因为听说祁钊的学生都这么叫他,所以也跟着叫,觉得很喜欢。
不过在这一方面,岑康宁倒是没什么控制欲。
祁钊要用特别的,就让他用呗。
岑康宁唯独就是有些好奇:“你打算用什么?”
祁钊:“正在思考。”
岑康宁于是也控制不住地开始思考。
不得不承认的是因为祁钊的解释,方才那点儿郁闷跟失落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完完全全的兴奋与好奇。
祁钊会叫自己什么呢?
不喜欢小宁宁宁的话,会不会用康字?
小康?
康康?
听起来好像也不错,从来没人这么叫过岑康宁,对他来说,这是焕然一新的体验。
又或者,还是使用宁字。
但叫“阿宁”。
有些人会不喜欢叠字的昵称,往往喜欢在名字前加一个“阿”字表示亲昵。
阿宁听起来有点儿熟悉,似乎是某个小说里的人物。
但若是祁钊喜欢,岑康宁也不介意重名。
岑康宁想,自己真是再大度不过的人类,无论祁钊叫他什么,除了一板一眼的“小岑”外,他都会喜欢。
唯一的问题是——
能不能快一点?
岑康宁越想越激动,已经快要迫不及待了。
“钊哥,还没好吗?”
岑康宁忍不住催促。
祁钊说:“进度百分之五十。”
岑康宁:“?”
还带进度条的,那能快进加速吗?
漫长的等待过程让岑康宁感到郁闷,躺在大床上的他开始无意识轻晃小腿缓解情绪。
而在这一摇一晃中,蓦地,祁钊的思考进度条拉到了百分之五十。
通常来说,百分之五十对于祁教授来说是一个分界线,因为五十是一百的一半,超过五十便意味着,祁钊已经充分有了解题思路。
剩余的百分之五十,仅需要将这条思路贯通到底罢了。
“滴滴,小祁同学,进度条多少啦?”
“百分之六十。”
“哦,这么慢啊,可否使用加速服务?”
祁钊回答说:“可以。”
岑康宁说:“那加速到百分之百!”
祁钊道:“好,宝宝。”
岑康宁:“……你叫我什么?”
“宝宝。”
祁钊声音很轻地道。
“……”
岑康宁没想过最后的称呼竟然是这两个字。
听上去似乎再普通不过的两个字,但他却像被过了电,浑身上下从心脏开始不受控的颤栗。
—
长久的寂静与沉默中,祁钊感受到岑康宁忽然变得急促的呼吸,仿佛那天接绝育后的小猫回学校时,小猫出了猫包以后,从猫包中钻出来后短暂的迟疑。
猫可能是觉得自己看错了。
它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这七天在医院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而岑康宁又是为什么陷入沉默?
祁钊感到好奇的同时,开始愈发认为自己使用“宝宝”这个词语作为岑康宁的昵称,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其实这个词语并非祁钊“原创”。
在这一方面,祁钊并没有这样充分的创造力。
但好消息是祁钊的记忆力不错,而且他很愿意学习。
第一次听到别人叫“宝宝”正是因为办公室里那只流浪小猫。
一个月前祁钊送这只流浪小橘白去宠物医院绝育,彻底解决了课题组实验室与他自己办公室偶尔出现的猫咪乱尿问题。
但直到将猫接回来,祁钊才意识到原来其他学生们都以为猫是走丢了。
有几个女生男生甚至为小猫的丢失大哭了一场。
直到绝育后的猫再度在办公室里探头探脑出现。
女孩儿当场哭出声来的同时,一把上前抱住猫,哭喊着:“宝宝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这几天快急死姨姨了!怎么还变胖了,你到底去了哪里?”
猫不会说话,只一味地在人类怀里挣扎。
正如岑康宁不会游泳,在温泉池里胡乱地扑腾。
“呜呜,宝宝,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女生破涕为笑。
随后她抱着猫,开始在这一层的办公室里巡回展出。
“快看,小橘白还在——就是蛋蛋没了。”
一帮子学生教授一拥而上,手上还拿着各种猫条零食。
猫原本是很暴躁的,忽然被人这么紧的抱住,还来了这么一大帮子人吵吵闹闹,猫非常的不高兴。
可因为有猫条的缘故。
猫收起了不高兴,放大了瞳孔,很主动地蹭了人类的手。
“喵~”
尾音里带着几分撒娇。
很像岑康宁见到炸鸡时会发出的声音。
“钊哥,想吃麦麦脆汁鸡~”
玩心重的时候也很像。
猫虽然生活在生科院十六楼里,但经常一整天见不到猫影。有人在生科院楼下的小花园里见到它正跟一只狸花猫玩闹。
两只猫一会儿上树一会儿追逐。
对最简单的游戏乐此不疲。
岑康宁也会这样,打游戏上头的时候,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隔壁床都还是空空如也。第二天祁钊起床的时候看到他张着嘴巴,睡姿格外奔放的时候,就会意识到此人绝对是很晚才下机。
太多太多的相似之处让祁钊偶尔觉得。
岑康宁就是一只猫,只是偶然的机会下,化作了人形。
所以用“宝宝”来称呼他。
因为祁钊曾问过那位叫猫宝宝的女博士:“它不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要叫它宝宝呢?”
女博士看上去很惊讶,似乎是没想过祁钊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但她还是回答了祁钊。
“不是孩子也可以叫宝宝的。”
“宝宝就是很宝贵的意思,我觉得小橘白很宝贵,是上天赠予人类的宝藏小猫咪。”
祁钊明白了。
于是当岑康宁要求拥有一个昵称,而祁钊又非常不愿意与他人共享同一个昵称的时候,很快,祁钊想到了这两个字。
“宝宝。”
祁钊又叫了一遍。
他问岑康宁:“你觉得怎么样,还喜欢吗?”
反正他自己是觉得非常合适的。
岑康宁一开始说:“还行,勉勉强强接受。”
很快又说:“喜欢。”
过了一会儿认真说:“特别喜欢。”
又过了一会儿,祁钊已经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岑康宁从隔壁坐了起来。
祁钊:“?”
岑康宁:“……我有点忘记你打算叫我什么了,要不你再多叫几遍?”
黑夜掩盖了他声线里的颤抖与难为情。
前所未有的放大了他的勇气。
祁钊真的很困了,但还是如岑康宁所愿,在这个很漫长的夜里,叫了他许多声。
“宝宝。”
“宝宝。”
“宝宝……”
一声接着一声的宝宝中,岑康宁总算再度陷入睡眠。
但这一觉很浅。
所以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从小学开始他就一直做的梦,延续至今。
梦的开端总是看不到尽头的瓢泼大雨。
岑康宁曾经最讨厌下雨,因为一到下雨,就意味着他要淋着雨走回去。
家里没有太多的雨伞。
一把伞属于娟姨,另一把伞则属于老大黄晓铃。
娟姨是不可能来接岑康宁的,她要在家照顾刚出生没多久的黄光远;晓铃姐就更不可能来接,那把伞太小了,光是她一个人打都不太够,更何况还有一个她的亲妹妹黄晓媛。
所以岑康宁只能淋着雨走回去。
还不能像其他学生一样,把书包顶在头上,因为书包会湿。
当然梦中的那一幕往往并不是岑康宁抱着书包淋雨跑回家,而是要更早,追溯到岑康宁人生中的第一场雨,大约是在一年级。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阳光正好。
下雨放学前暴雨降临。
狂风怒号,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水哗啦啦砸在地面,发出可怖的声音。
教室里的小朋友们快吓坏了,哭成一团。
所有小朋友都害怕这场暴雨,担心自己该怎么回去。
但很快老师站在讲台上叫某个小朋友的名字。
“熊熊,你妈妈来啦。”
“小雨,你爸爸来接你。”
……哭闹声渐渐小了下来,越来越多的小朋友被接回家,原本拥挤的教室一下子变得空旷不少。
班主任老师是一个年轻小姑娘。
那天穿着很鲜艳的红裙子,扎着利落的马尾辫。
她尽职尽责地站在讲台上,挨个的将小孩儿送到家长手里,紧缩的眉头也逐渐变得舒展喜悦。
可直到天色昏暗下来。
教室里还有一个小朋友,始终没人来接。
那个小朋友坐在班级最角落的座位里,身上穿着很单薄的衣服,安安静静地写着作业,被冻的嘴唇和手指都有些发青。
年轻的老师终于发现了他,很惊讶:“哎,小宁,你的家长不来接你吗?”
梦里的小孩儿有时会很懂事的摇摇头:“不了老师,叔叔阿姨很忙,我等会儿自己回去。”
有时会很紧张焦虑,反复地道歉:“我也不知道,老师,对不起。”
有时也会期待。
不远处会不会有人打着伞为了他而走近?
从小到大,岑康宁做过无数次同样的梦。
有过无数次的回答。
也有过数不清的相同结局。
但这天晚上是唯一的一次,雨才刚刚下没多久,下课后老师推开教室门后便露出惊喜不已的表情。
“宝宝,有人来接你。”
岑康宁抬起脑袋,茫然:“啊?”
“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
“是你老公。”
老师高兴地说。
岑康宁站起身来,懵懵懂懂地被老师拉到门口。
小小的班级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身上穿着白色的挺阔西服,手里却举着一把巨大无比的黑伞,表情很冷,但长相非常英俊。
他叫他:“宝宝。”
随后将岑康宁抱了起来,很轻松地走进雨幕里。
黑色的雨伞隔绝了大雨。
白色西装带来温暖。
不再有寒冷,不再有淋雨,从此以后的放学路上,永远会有人接。
岑康宁很紧地抱住男人,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闻到了很淡的海盐柠檬气息的同时,生平第一次的,感到幸福如此接近。
作者有话说:
宝宝宝宝宝宝[三花猫头][三花猫头][猫爪][猫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