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天鹅湖城堡晚宴在七点半准时开始，被邀请的客人们汇聚在大厅内。
奥洛维斯站在香槟塔旁，看着莱斯巴拉叶夫人身边的多伦市长，银月家的小少爷，各位主教，以及大大小小的贵族们和富豪，他的上司乌尔里希主教也和这些人混了个眼熟。
那是他们的圈子，奥洛维斯不会在没有人主动邀请的情况下凑过去的，那会让他的形象掉格。
拥有一个好名声是重要的，奥洛维斯摇晃着香槟杯纤薄的杯壁，冒着细泡的浅金酒液散发出芬香，流光溢彩的灯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吸引着很多人的注意。
侍者在宴会间穿梭。
慈善晚宴并不算是一个要求特别严格正规的贵族晚宴，因此有不少宾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是饮酒聊天，有意结交，或是在舞台翩翩起舞，不过，互相跳舞的不一定是夫妻关系，在赫恩，贵族拥有情人是一个相当普遍的现象。
侍者在宴会间穿梭。
塞缪尔拿走了侍者端盘里的一小块三角蓝莓蛋糕，张开嘴巴，一口吃掉了，过程快速利索，嘴角没有任何奶油，果酱，蛋糕胚残留，干净的像没吃过一样，侍者惊呆了。
奥洛维斯喝了一口香槟，压下嘴角的笑意。
正常来说，晚宴里的甜点都会贴心的配上银叉，银勺，给主人慢慢品尝，而不是一口吞下，这有失礼貌，也会被其他贵族私下议论嘲讽，但奥洛维斯觉得这样做的塞缪尔还怪可爱的。
他望着参加慈善晚宴的客人们。
谁会是诸神黄昏的成员。
在赫恩人种作为宴会主流人物的晚宴上，奥洛维斯发现了几个显眼的努西斯奴隶，脸上都有刺青，正跪在宴会角落里，他们的主人是一名富商，手上戴满了戒指，笑容谄媚的像凑到加百利那，被他的管家请到一边去了。
还有两个来自北大陆阿比赞因的贵族学生，他们跟着他们的老师，一位学术大拿教授，特地参加宴会见识赫恩的风土人情，奥洛维斯听出了他的口音，和埃尔老先生特别像，饱含激动，还经常用不怎么熟练的赫恩语问这问那。
而在宴会中心处，莱斯巴拉叶夫人正和一名机械神教的人员说话，他的上司则是和韦尔德主教在一起，和市长他们接受源源不断的问候。
看起来都不怎么像诸神黄昏会的人，短短一分钟，奥洛维斯就把宴会里的人随意的扫了个遍，便收回了目光。
奥洛维斯在悠扬高雅的音乐中，对着前来和他搭话的贵族夫妇露出一抹笑意：“晚上好，白头翁先生，以及百合花夫人。”
露西太太挽着自家丈夫的手臂，听见这种新鲜的称呼，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因为她高高的头发上夹着一朵水晶做成的百合花，还用了百合香味道的发油，她喜欢百合花。
而她的丈夫，班戈的礼服胸前插着一朵白头信翁的羽毛，代表着忠诚，智慧与健康。
“晚上好，神甫。”班戈也笑起来，眼角皱纹多了一丝翩翩风度：“我觉得你犯了一项很严重的错误。”
“是什么？”奥洛维斯配合著他们，问道。
“你偷走了我太太对我的喜欢，哪怕只是两个小时。”班戈严肃说道，小胡子修理的向上微翘。
“那请您务必给我一个申诉的机会。”奥洛维斯的眼睛弯了弯，笑意温和又亲切：“估计是您的太太在我的眼睛里看见了您以前英俊魁梧的样子。”
班戈先生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而且相对于其他中年男性来说，他保养的还可以，背脊挺拔，步伐有序，只是人到中年，难免发福，肚子大了些，肩膀上有海军上校军衔标志，浑身很有军人气势。
“我叫班戈。巴罗那。”海军上校伸出金属右手。
“奥洛维斯。”奥洛维斯和他握手：“很高兴认识两位。”
“先说好，我这次把票投给了知识与智慧神教中的机械教。”班戈不想这个年轻神甫有着其他光辉教会人员的通病，上来就推销他们的光辉之主，实话说，他对风暴神教和知识与智慧神教更有好感，因为他的工作地点在大海上。
风暴神教的移动圣堂在海上巡逻时，会给他们船舰护航，施福，知识与智慧神教更是他们的好帮手，尤其是机械教。
“对您来说，这是一次正确的投票。”奥洛维斯松开手，金属做成的手摸起来格外坚硬冰冷，五指固定在一个张开的手势，几乎没有活动性能，很不方便，他面容没有一丝异样，对着班戈上校诚挚说道。
班戈惊讶的看了一眼奥洛维斯，这个回答是他没想到的，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回答，让他心情愉悦。
“我也觉得机械教很好。”奥洛维斯声音低了些，像是在说什么秘密。
班戈上校大笑起来，引得不少人看向这边，连莱斯巴拉叶夫人和加百利都看了过来，一时间，成为了晚宴焦点。
露西太太笑着说道：“我很喜欢光辉神教，等会我将用我个人的名义给教会捐赠一千金磅的奉献金。”
一千金磅！
奥洛维斯笑容温暖：“您的慷慨将会帮助到更多的人，您的人格高尚无私，向您致谢，女士。”
他在胸前点着十字：“愿圣光保佑你们。”
后续来找奥洛维斯的人多了起来，他们热切的和他交谈着，奥洛维斯微笑和他们说话，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塞缪尔咬了一口苹果吃着，逐渐退到了角落里。
等到了进餐环节，奥洛维斯入座在主教旁边。
“奥洛维斯。”加百利说道：“坐在这边吧，我有一件事想找你。”
那是十分靠前的主座了，奥洛维斯想了想，到了加百利左手边，发现今晚的莱斯巴拉叶夫人一直在和机械教的人谈着人偶女仆，她家的炼金人偶似乎生病了，正在向机械教的人询问如何治疗。
大厅没有壁炉，只有一颗散发著热量的魔法高级能量宝石，它被装在了旋转水晶灯的顶部，由上而下，散发著融融的暖意，代替了壁炉，添加了美观。
奥洛维斯听着宴会里所有人的声音，觉得有点吵，他侧头看向加百利：“加百利少爷，什么事情？”
加百利支吾了一下：“奥洛维斯，以后，我能找你玩吗？你放心，不会打扰到你的。”
奥洛维斯说道：“很抱歉，加百利少爷，我要去执行一项秘密公务，经常不在家。”
“那，能喊我加百利吗？”加百利有些失望，又振奋起精神，本能的要了另一个优待。
“好的，加百利。”奥洛维斯说道：“莱斯巴拉叶夫人家的炼金人偶坏了吗，从没听过她说起这件事。”
“是一个叫达令的人偶女仆，机械教的人建议取出人偶之心检查一下，或者换一颗人偶之心，莱斯巴拉叶夫人听说要剖心，十分舍不得。”
“达令她各个方面都非常像人，要是我，我也下不了那个决定。”
奥洛维斯了解完事情原委，就听见机械教的人说道：“既然您不愿意取出人偶之心，不如就让查理医生看看吧，他对于机械造物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只是他经常说胡话，您不要介意。”
莱斯巴拉叶夫人点头。
“查理。”
“查理。”
有一个身穿医生白袍的消瘦人影从侍者中钻了出来，在莱斯巴拉叶夫人不远处站住，自我介绍道：“尊敬的莱斯巴拉叶夫人，您好，我可以治疗您的炼金人偶吗？”
“在人偶满是齿轮发条的内部，魔法宝石是怎么变成魔法之心的，它会和身体其他结构产生其他反应吗？您平常和达令相处的时候，她真的有情感，会回应您吗？”
一连叠的话问出来让莱斯巴拉叶夫人沉下了脸，感觉到了冒犯，她让管家把这个无礼的医生轰出去，连累介绍他的机械神甫也遭受到了冷落。
奥洛维斯望着那个医生，居然是个普通人，出乎他的意料，亏他刚才使劲感应有魔法波动的人，查理手上的诸神黄昏戒指就这么明晃晃的露了出来，彷佛完全不在乎，沉浸在自己疯癫的幻想中，不肯离去：“活化机械，产生生命，不再依靠血肉，也不需要灵魂。”
奥洛维斯在大厅角落看了一圈，没有看见塞缪尔。
“我感觉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
查理自言自语，被男仆架出去了，他嘟囔道：“而且，我很冷，戒指冻的我很冷，真冷啊。”
他的思维混乱，说着只有他自己懂的话：“血肉再生……特性很难被覆制过来，……什么都没有……”
科学狂人？主持某种实验的负责人，兴许还是下达索要塞缪尔血肉的人，比诺亚和虚空先知信徒级别都要高的诸神黄昏内部人员，是一个人类医生。
一个外人眼中的疯子。
真是有趣。
这个小插曲不妨碍晚宴之后的投票环节，毫无疑问，多伦的光辉教堂得到了最多的慈善基金，乌尔里希主教在结束后，对着众人致辞感谢，奥洛维斯不想听也没办法，很多人看着他。
但是，塞缪尔不见一段时间了。
一直到深夜，奥洛维斯乘坐主教的马车回去，对外宣称他让生活助理拉斐尔先回去了，自己在半路提前下车。
塞缪尔应该在房子里吧，奥洛维斯猜着，对于那个人类医生，存活概率一半一半吧。
可能死了，可能活着。
一切看塞缪尔怎么想的。
回到长春大街17栋老房子，奥洛维斯发现屋里灯亮了，他进屋，没闻到血腥味。
查理医生昏迷在地板上。
塞缪尔坐在他旁边，用看食物的眼神看着，转头又扑到了奥洛维斯怀里。
“戒……指。”
奥洛维斯眼前出现查理的戒指，他接过来，是五号。
“怎么没吃他？”奥洛维斯抱住他，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
“奥洛……同类。”
塞缪尔说道，咽下一大口口水。
奥洛维斯夸奖道：“没吃刚好，可以让我弄些情报。”
他要弄明白这个组织要塞缪尔的血肉做什么。
第102章
除了五号戒指，奥洛维斯还在查理医生的身上找到了一个钱包。
里面只有五苏勒三个铜便士，两张金钞，还怪有钱的，奥洛维斯单膝半蹲在查理旁边，继续翻找，白大褂被脱下来，内里两个口袋也被他掏了一遍。
奥洛维斯发现了一个发扁的火柴盒，他翻开查理的手，手指头有烟黄色，掌心有茧子。
还是一个老菸鬼。
塞缪尔看着奥洛维斯的举动，也帮忙起来，结果一不小心，把查理整个人都翻了过来，砰的一声撞到了地板上。
窗户上的乔笑出了声。
“我来吧，塞缪尔。”奥洛维斯说道，把查理又翻了过来，正面朝上，继续摸索着，在他衬衫口袋里拿出了一只老旧钢笔，和藏在内衬的一本小型笔记本，像是便签集，还用一个小锁，锁了起来，这难不倒奥洛维斯。
塞缪尔头挤了过来，和奥洛维斯一起看日记。
“我也想看。”乔说道。
奥洛维斯抬头看了她一眼，乔顺利到了奥洛维斯的眼睛上，三个人一起看着。
便签上的字潦草无比，应该是很久之前写的，奥洛维斯辨别了一下才勉强分清。
“…我真的了解生命吗？生命的起源究竟是什么？”
没事想那么多干嘛，奥洛维斯看了一眼三四十来岁，面容虚弱，眼下青黑的医生，继续看下去。
许多字被涂抹了，只剩下一行“今天，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很特别，生命是伟大的，…创造生命…神的权利…普通人也可以吗？”
奥洛维斯把这章日记看完了，都没发现日期和人名，他暗自气恼了一会，为什么写日记不写的规范一点，但从泛黄的标签页，模糊的字迹来看，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了。
奥洛维斯又翻下一张，中间有很多被撕掉了，看得出主人公的纠结。
“他和我不一样…他是高贵的魔法师。”
“我们成为了朋友。”
奥洛维斯干脆坐在地上看着笔记本里的久远心事，一点也没有偷看别人日记的不好意思，他继续翻下去。
“我要研究…生命发展，把众神的…推翻。”
真是一句大胆的话。
在这个时代，无疑是一句离经叛道的话，流传出来就会被任何宗教当做异端处决，所以，他涂涂抹抹的，字迹更模糊了。
“他给了我一个戒指，我是五号，奇怪的戒指，不知名的魔法道具。”
“这只戒指好冷啊，感觉我的灵魂都要被冻僵了。”
后面又是被撕了很多章的笔记页，查理应该知道戒指的使用方法了。
“我做了一个动物杂交实验，探寻生命的起源和变化。”
“七号给了我一个怨灵，我差点被它杀死……”
“…九号过来保护我了。”
“我们是搭档了。”
“九号像个变态，喜欢藏在人类身体里面，像是寄生虫一样，但他信仰的虚空先知听说可以预言。”
“已知的未来像是不可更改的命运让我厌恶，我从不找他预知实验结果，而且，他的预知每次都会带来不详的过程与被扭曲的结果。”
“我不喜欢九号。”
“七号死了，原因不明。”
“听说六号进行红月仪式失败，也死了，团队里的人似乎非常容易死亡，我也会死吗？”
“我离开了家乡，四处流浪…”
“他总是能准确的找到我，魔法真神奇。”
“做实验。”
“自从戴上戒指，我的记忆好像越来越不好了，我得记录下来。”
“我接手了一个项目，一个非常奇怪的项目，神胎，但我只需要远程提供实验理论，而不需要上手操作，这让我感到非常挫败，为什么，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吗？”
“没人明白我的愤怒和失望，其他几号只会嘲笑我，因为我是个普通人。”
这段话很长，查理用了两页便签纸，字迹歪邪，笔尖戳破了纸页，看得出他的情绪十分激愤不满，日记的时间跨度也很大，因为有很多事情被省略了。
后来，他连发了一条情绪低落的日记。
“魔法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要超过他们。”
“由我理论为基础的项目初始阶段，失败了。”
“第二次失败…”
“第五次失败…”
“第三十二次失败…”
“我记不清第几次了…”
“他对我很不满意，似乎在找新的五号了，我会被取代吗？”
“…我需要更多的真实例子。”
“人类男性，女性结合，自然受孕……”
“人体实验计画被迫终止，为什么，我不明白，他是如此厌恶人类，我可以感受到他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但每一次，他也在保护人类，甚至一些人类灵魂，他好复杂，想的和做的完全是两个极端。”
“我得用其他的代替。”
“……防腐液不够用了。”
“生命到底是什么？”
随着一页一页翻过，笔记本越来越薄。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一团空气变成生命，那只是一团虚无的看不见的气体，但他坚持那团空气里有神胎本源的味道，我不知道是谁的本源，我也闻不到，看不到。”
“……我不理解。”
“神胎项目越来越不顺利，也许，从一开始，它就无法诞生出生命，……好痛苦，我的头好痛……”
“我借鉴了黑魔法瓶中小人，让它进入精液中，又找来一个妓女，给了她大笔钱，当她听说我的要求后，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我，结果和我预料的一样，她没有怀孕……”
“我听说了黑塔异魔。”
“利用它特异的血肉寄生和拷贝能力可以让它大量的繁殖吗，空气增多到一定程度会让它长出一点点实质东西吗？一点点就好，不管是什么东西，一丁点皮屑组织，一个肉团，或者仅仅是黏液，什么东西都好。”
奥洛维斯看向塞缪尔，他也在专注看着，但他有很多字不认识，所以也仅仅是看着。
“…我的…名字？”他伸出手，长长的黑色指甲尖轻轻点在文本上，好奇问道。
“是的。”奥洛维斯看着所剩无几的笔记，眼眸深邃，他这次得到的情报比他想像的要多出许多，神胎计画应该是一个持续很多年的计画，不知道为什么笔记本中的“他”找上了人类，查理医生，查理接手以后，没有取得进展，他将注意打到了塞缪尔的身上。
查理是五号，他是神胎项目的现任负责人，对其他人员下达了要黑塔异魔血肉的命令，包括九号和十三号。
“你们人类总是能默不作声的搞出大事。”乔说道：“一个人类居然想制造一个神明子嗣，他的勇气和大胆让我吃惊。”
奥洛维斯继续看下去。
“我讨厌九号，他没有带来黑塔异魔的血肉，听说它被教会消灭了，这是一个糟糕的消息，但我还是朝着他们施压，哪怕是死去的黑塔异魔，也得给我弄一点残肉。”
笔迹越来越新。
“我来到了多伦芬格城，租了一个房子，和一个机械师是室友。”
“机械也会产生意识吗？”
“我得找个实验体。”
“机械真的能创造生命吗？”
“……人偶的语言会不会是条件反射，当你摇晃铃铛，长时间的给一条狗喂食，每当铃铛响起，那条狗会自发的流口水，莱斯巴拉叶夫人家的人偶女仆会不会也是这种情况，会说话和会思考完全是两件事情。”
“九号好像就在莱斯巴拉叶夫人身上，我要和他见一面，让他给我提供帮助。”
只剩最后一页了，奥洛维斯翻开。
“洗澡，七点半，和机械师参加天鹅湖城堡晚宴，治疗人偶女仆。”
笔记彻底结束，奥洛维斯像是看完了科学实验狂人的大半生，整个日记就是十万个为什么大合集。
整个笔记，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他”的名字，他会不会是诸神黄昏会的一号首领人物。
奥洛维斯转动五号戒指，谜团只解开了一半，没能尽兴，他看向医生，扶额：“塞缪尔，你怎么把他衣服脱光了？”
医生赤条躺在地上，让奥洛维斯觉得那块地板都脏了，辣眼睛疼。
“奥洛，找东西。”塞缪尔说道：“帮。”他在那团衣服里翻找起来。
奥洛维斯：“…谢谢。”
他和他一起找。
“钱。”塞缪尔的声音大了一点，他的手里抓着一沓金钞以及几个银币，把它们给了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笑眯眯的接过来，还找到了一份地图，不止是赫恩的，还包括了北大陆，西大陆的国家分布图，以及狂暴海的安全航线。
收获满满，奥洛维斯不客气的把这张地图收了起来。
他看向医生，把他看了遍，没发现什么记号，奥洛维斯半蹲身，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没有傍身的东西的，他更加仔细检查起来，看头皮，头发，耳朵，最后在他嘴巴里的舌头上找到了一个鲜红的印记。
用卡巴拉魔纹书写的5。
当查理醒过来的时候，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在一个陌生黑暗的房间，然后，没穿衣服。
最重要的是，他从不离身的笔记本不见了，戒指也不见了。
抢劫？莱斯巴拉叶夫人手下的报复？还是组织内斗？
他站起身，又缓缓蹲下，遮掩自己身体，他还没有完全抛弃人类的羞耻心：“你是谁？”
没听见回答声。
查理过一会说道：“我有钱。”
“不管你要什么，请把我的衣服还给我，以及我衣服里的东西。”
黑暗中，传来一道粗犷的笑声，带着恶意和轻蔑。
“你好，五号。”
“我是九号，你的新搭档。”
查理表情一下子沉静了下来，他经历过很多次成员的羞辱，他们贬低他，打压他，嘲讽他，因为他是一个普通人，却是会里的五号。
“九号死了？”他问道，怪不得他被莱斯巴拉叶夫人赶了出来。
“你是白痴吗？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那道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浑身都是肌肉的壮汉，言语粗鲁不堪，嗓门大的足以震碎耳膜。
查理捂住耳朵。
“我可不愿意接受一个弱鸡当我的上层。”那人嗤笑一声：“我要接手伟大的神胎项目，你的戒指也在我的手上，现在，你没用处了。”
查理放下手：“新九号，你觉得我作为普通人能在组织里活到现在是为什么？”
“那就先试看看能不能杀了你吧！”
一阵劲风袭来，像是一个硕大的拳头朝他挥舞，黑暗中，查理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镇定又自信。
“沙耶零零一！”
他的身上出现了一个隐形防护罩，但那拳头却并没有落下来，反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查理皱眉。
他自然也看不到黑暗中，对面人的惊愕。
奥洛维斯闭上眼睛，把乔困在自己眼睛里，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诸神黄昏会的主事人，居然叫沙耶零零一！
第103章
“你究竟是谁？"
黑暗中，查理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站了起来，隐有不安，忽然，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曼陀罗花的香气，下一秒，他昏睡了过去。
奥洛维斯打了个响指，圣光在阁楼小房间里闪耀，他拿出魔药。吹了吹，让查理睡得更熟一些，塞缪尔站在他的身边，好奇望着魔药瓶里的粉色气体。伸手抓了一下。
“无知之梦，常用来治疗失眠的人，副作用是会遗忘一些事情，但大多数人不会怀疑，失眠的人健忘是一件正常的事。”奥洛维斯看着那些飘荡消散到空气中的气体，说道：“塞缪尔，把医生的衣服穿上，然后把他扔在德梅罗大街那里吧。”
眼看塞缪尔兴冲冲的跑过去，奥洛维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内外衣不要穿反了。”
塞缪尔背对着奥洛维斯点了点头。
“也别被巡逻警察发现，那里是市中心。”
塞缪尔转过头看他：“戒指？”
“戒指在我这里。”奥洛维斯捏着黑色的五号素圈戒指，心里的震荡现在才平息，葬在北大陆寝陵里的黑色远征之棋的城堡棋魂叫沙耶零零三，诸神黄昏的主事人叫沙耶零零一，这两者之间的联系只要是听到的人就会怀疑是同属于一个庞大计画或是组织里的。
等塞缪尔提拎着查理从阁楼窗户离开后，奥洛维斯看向那扇窗户。
乔浮现在窗户上的身影有点不稳，明显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沙耶零零一和城堡棋魂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喃喃道。
奥洛维斯不知道这两个沙耶实力是如何划分的，但他觉得，沙耶零零一比沙耶零零三要强不少，他没有像魂器那样在棋子里，可以自由行走，理智清晰，处于一个独立自主的状态。
如果非要类比的话，虽然两个都像是某种机器代号，但沙耶零零一给他一种人工智能的感觉。
神奇的世界。
奥洛维斯下楼，回到客厅等着塞缪尔。
“奥洛维斯，就把查理丢在城中心，不管他了吗？”乔问到。
奥洛维斯交叠起双腿，拿了一张报纸看着，闻言抬头：“你担心他报警吗？”
“他没有那么傻的，如果报警那进去的也只能是他自己，我没写匿名信举报他已经是我善良了。”
已经是深夜了，当奥洛维斯想听的时候，他可以听见隔壁栋楼多人合租的嘈杂纷乱声，再远一些就是低矮的老居民区，那里的租金会更便宜些，聚集着大量的低收入人群，洗衣女工，清洁工，报童，送奶工还有工厂里的工人，就连附近的学校也是很多年以前的。
“你现在手上有三个诸神黄昏会戒指，沙耶零零一迟早会找上你的，万一他很强大，你打不过怎么办？”乔担忧道。
“打不过就只能还给他了，还能怎么办，保命要紧。”奥洛维斯随意翻看手上的报纸在：“乔，你有没有发现一号和三号有几个共同点？”
乔隐约只有一种猜测，没有奥洛维斯那么敏锐能猜出好几个，但她没有说，因为关乎着母神，只是沉默的看向窗外。
奥洛维斯笑了笑，没在意。
十五分钟后，奥洛维斯听见了阁楼上的动静。
“欢迎回来。”奥洛维斯合上报纸，对着他说道。
“睡觉？”塞缪尔说道。
“是的，要睡觉了，天已经黑了。”奥洛维斯打了一个哈欠，其实心情还行，因为他的奖金不少，明天就去红舞鞋那里挂靠又是一笔钱，下个月还会涨工资，各项福利待遇明显增加，所以，如果没有午夜领主，诸神黄昏会，红月母神这些糟心事的话，他的生活是极其优渥的，平常养活他和塞缪尔完全没有问题。
但怎么说呢，人就是不知足的，塞缪尔缺失的东西已经恢复了差不多了。
失去一些对异魔来说不怎么重要的味觉和嗅觉，对现在的塞缪尔来说完全不会影响，他的言语沟通能力也在飞快进步着。
他在不甘心什么呢？
奥洛维斯经过塞缪尔身边时，他出其不意的捏了捏塞缪尔颊边的软肉。
真是一个麻烦。
塞缪尔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高兴，喜悦的情绪让他瞬间充满了直白的，浓郁的感情，他十分喜欢奥洛对他的肢体接触，并乐此不疲的跟上来，还要奥洛再做一次同样的动作。
“奥洛”异魔又开始黏黏糊糊了，趴到奥洛维斯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歪头直勾勾的看着他。
奥洛维斯发现，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塞缪尔明显会活泼很多。
奥洛维斯反手托住他，很稳当的上了楼。
“干什么？”奥洛维斯明知故问。
塞缪尔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又碰了一下奥洛的脸：“喜欢。”
他笑起来，重复了一遍：“喜欢。”
奥洛维斯没惯着他，走到房间就把他放下来了：“洗澡睡觉了。”
塞缪尔的作息很规律，卫生习惯也非常好，在奥洛维斯在衣柜里找睡袍的时候，就听见了异魔的刷牙声，随后便是洗澡的水流声，奥洛维斯拿了一本书看起来，来到多伦，他看书的时间比以前减少了很多，总算有点空闲了。
看完六页，塞缪尔就洗完出来了。
“奥洛，看书。”塞缪尔搬过来一张椅子。
奥洛维斯把书放到床上枕头旁，打算睡前再看一些。
他用圣光给塞缪尔烘干头发，异魔坐在椅子上面，后靠椅背，双手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奥洛维斯拉开他的后衣领，看了一眼。隐匿魔法，颜色淡淡，快要失效了。
吹干头发以后，奥洛维斯问道：“塞缪尔，你能把你的力量和气息全部藏起来吗？”
塞缪尔从椅子上转过来，手搭在椅背上，有点没明白奥洛的意思。
“还记得我们在森林里玩过的捉迷藏吗？”奥洛维斯举了个例子：“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小动物们也不行，收敛你的气息，藏好你的位置，可以做到吗？”
塞缪尔望着他，似乎明白了。
奥洛维斯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只是有一瞬间，塞缪尔给他的感觉忽然变得人畜无害了起来，他的人形外表也变得柔软，更像人类了。
奥洛维斯露出一个笑容，揉了揉塞缪尔蓬松清爽，发质略硬的头发：“就这样保持，不要被教堂里的人发现。”
“我去洗澡了。”
奥洛维斯走了。
塞缪尔习惯性的上了床，看见奥洛的书，他想了想，到行李箱里翻找起来，最后找到了一本自己喜欢的外封皮面绘满多彩颜色的书。
奥洛维斯洗完澡，也用圣光烘干头发，他随意的往床上瞥了一眼，塞缪尔趴在床里面正在看书，他目光一凝。
“塞缪尔，你在看什么？”
塞缪尔把书举起来，露出了他的封面，奥洛维斯揉着额头，果然是那本该死的书：“给我吧，我给你讲故事。”
依着塞缪尔现在的识字量，他应该是不懂的，奥洛维斯只怪当初自己心软，把这本书也带出来了。
没收那本伪装成花草科普书，内里却是各种乱七八糟的爱情书之后，奥洛维斯也上了床。
“故事。”塞缪尔一点睡意也没有：“我的。”
“我的故事。”他完整的说了出来，又说出一句：“奥洛，吃饭，不是，我的。”
“那叫晚宴，塞缪尔，很多人一起跳舞，吃饭的活动一般叫晚宴。”奥洛维斯说道，把雷鸟蛋拿到手里捂暖，在这个星星，月亮都躲进云层里的静谧夜晚，奥洛维斯只想听这个房间的声音。
“也是我工作内容之一。”
“我要工作。”塞缪尔把雷鸟蛋从奥洛手里拿了出来，塞到了被窝里。
奥洛维斯被塞缪尔的这句话弄笑了，居然有人想要工作。
“等你长大一点再工作吧。”奥洛维斯也没打击他，反而对他眨了一下眼睛，声音带着笑意：“到时候，我雇佣你。”
塞缪尔忽然觉得自己心跳跳的很快，好像饿了，又不是饿了
“雇佣？”塞缪尔学习新知识。
“就是你为我工作，然后我给你钱。”奥洛维斯解释道，又保证：“放心，我会是个好老板，不会拖欠你工资的。”
“不要钱。”塞缪尔慢慢说道：“我帮奥洛。”
奥洛维斯笑起来，单手托脸望着他：“谢谢。”
塞缪尔扑到他怀里，眼睛控制不住的变成了黑色，长发也变成了黑色。
“还有什么不懂的吗？”奥洛维斯更加温柔，给予他无限的耐心和包容。
塞缪尔趴在他的胸膛上，眉头皱了起来。
看起来是个难题，奥洛维斯严阵以对。
“奥洛。名字。女性。”塞缪尔眼睛里浮现明显的疑惑，嘴巴里说出了一个新词汇，带着不解：“亲爱的？”
奥洛维斯猛的咳嗽了一声，这一刻，不想那么快理解塞缪尔话里的意思了。
他的名字是奥洛维斯，为什么人类女性，估计是莱斯巴拉叶夫人会喊他亲爱的，塞缪尔把亲爱的当成他的名字了。
“这个。”奥洛维斯罕见的词穷，说的太复杂了，异魔又不理解，随便解释也不好解释。
“这个称呼不是我的名字。”奥洛维斯首先着重点名一下：“亲爱的，是人类，偶尔表达的代表友好，善意的称呼。”
“亲爱的？”塞缪尔反应很快。
“不，这个称呼只限定于人类女性和男性之间。”奥洛维斯强调：“女性和男性。”
“像，跳舞？”塞缪尔说道。
“是的。”奥洛维斯心里一松，觉得塞缪尔真的很聪明，这么快就理解了。
“没人。”塞缪尔忽然兴奋了起来，他像是得到了只属于他和奥洛的小秘密：“可以，亲爱的。”
奥洛维斯一怔，想起自己教过他的，等到了明彻斯威，他们跳舞的话可以在没人的时候跳，在他的思维里等同于亲爱的，这个称呼可以和跳舞一样，在没人的时候喊。
“不，塞缪尔，不是这样类比的。”奥洛维斯努力纠正他的用词错误，可塞缪尔还是不明白。
这让奥洛维斯总有这不妙的预感，在讲完故事以后，塞缪尔吧唧一口晚安吻。
“晚安，亲爱的。”
奥洛维斯眼前一黑，有时候太过聪明了也不好，干巴巴的回应他。
“晚安，塞缪尔。”
塞缪尔刚想说话，被奥洛维斯一个被子盖在了头顶。
“好了，睡觉，不许说话。”
奥洛维斯觉得自己的养异魔过程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不知道其他神职人员是怎么养的。
第104章
搬来新房子第三天早上，奥洛维斯迎来了一波上门拜访的朋友。
由主教的书记官和阿尔贝托骑士长带头的五个人把客厅坐的满满当当的，连招待的杯子都差点不够用，凑齐咖啡，茶饮料分发给每个人以后，塞缪尔又去厨房里捣鼓个不停，不知道在忙什么，奥洛维斯坐在沙发上，望着他们的同事们。
“所以，你们是来给我送奖金来了？”
奥洛维斯眼角眉梢都透着愉悦，他打开牛皮纸袋，里面是一沓油墨崭新，带着金钱味道的金钞。
“一百金镑，主教大人给你的奖金，这是你应得的，收下吧。”主教的书记官坐在沙发的C位，神情自得，当初是他把奥洛维斯从那个乡下带出来的，书记官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随即被苦的脸色扭曲一瞬，差点没喷出来。
奥洛维斯看着自己的红茶，他还没喝过塞缪尔做的咖啡，刚开始看他端咖啡上来还是挺惊讶的，不过客人们都在，他没法去厨房看塞缪尔怎么做的。
“抱歉，拉斐尔他对咖啡还不怎么熟悉。”奥洛维斯说道，不知道塞缪尔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先道歉一下好了。
“喝出来了。”书记官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给出了专业建议，“你的助理还需要多锻炼，奥洛维斯，不过我建议你重新找一个，这对你以后发展有好处，一个合格优秀的助理会帮你解决不少问题。”
奥洛维斯喝着红茶，尝到了蜂蜜的味道，就是好像加过了，很甜，不过红茶颜色这次是正常的，塞缪尔在不断犯错，也在不断改正，甜比苦好，奥洛维斯估计书记官里的咖啡可能都是浓缩咖啡，塞缪尔没有加水，加奶，加糖。
的确是个大失误，尤其是对上门做客的客人来说。
再这样下去，奥洛维斯的朋友圈很快就会知道他的生活助理有多不靠谱，这会影响他的交际，书记官是好意。
奥洛维斯想着要不以后都上太阳花茶好了。这也是一种不会出错的茶饮，只需要晒干的太阳花，和温水，太阳花还是教会免费发送的。
咖啡，红茶，果汁，对现在的塞缪尔来讲，还是太勉强了。
菲利普瓮声说道：“拉斐尔是个哑巴，不好找工作，万一被人骗到黑工厂或者是被人打了，怎么办？”
“要不在我们白鸽骑士团里打扫卫生？”阿尔贝托骑士长说道。
奥洛维斯出声了：“各位，拉斐尔挺好的，我不考虑其他的生活助理。”
“既然你坚持，好吧。”书记官说起另外一件事：“因为你的良好表现，主教大人要求你在每星期的周六要上半天班，负责教堂礼拜天的祈祷仪式和圣歌主唱。”
奥洛维斯想说他还有查找，摧毁邪教的任务。
“加工资，租房补贴加倍。”书记官说道。
“光辉永恒，我心永恒。”奥洛维斯划了一个十字：“为我主传教是我的责任，很荣幸能担任教堂的祈祷神甫。”
“奥洛维斯，今晚我和你一起去蜘蛛街，我和我的队友负责外围巡查，你可以在红舞鞋那里套套信息，看有没有危害大的异魔，或者罪犯流窜到了蜘蛛街，流浪魔法师性格大都偏激狠辣，你一个人不用和他们硬碰硬，也小心那些抱团的冒险队。”
阿尔贝托交给奥洛维斯一个大约十厘米长的，类似烟花棒的东西：‘这是闪光烟雾弹，如果遇到危险，找个机会用圣灵点燃它，它会升空爆炸，我会带人去救你的。”
奥洛维斯收下了。
阿尔贝托继续告诉自己的新同伴注意事项：“红舞鞋的舞厅叫粉色浪漫，她的鞋子是一件C级禁忌物，叫灰姑娘，当你穿上它时，就永远再脱不下来了，虽然灰姑娘的级别不高，但因为被红舞鞋成功驾驭，你也不能小瞧她，它的污染特征应该与精神控制有关，不要被她魅惑了。”
“如果红舞鞋不愿意让我挂靠怎么办？”奥洛维斯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不可能吧，凭你这张脸。”菲利普反驳道。
“那就找西街的黑拳老大。”阿尔贝托说道。
工作说完以后，奥洛维斯送他的同事们出去，返回厨房。
“塞缪尔。”
“它切完苹果片想端出来，我让它不要端。”乔在窗户上说道：“有点少了。”
奥洛维斯走到厨房料理台上，把煮开的水壶拿下来放到垫子上，桌面有点乱，咖啡粉有点撒了，他顺手擦干净。
塞缪尔正盯着盘子里的苹果片，薄薄的一层洒在了盘子里。
“少，不好。”
奥洛维斯吃了一片，笑道：“没事，奖金发下来了，走，带你们出去买东西。”
“有我的份吗？”乔说道。
“当然，你有想要的东西可以和我说。”奥洛维斯挽起袖口，把客厅的杯子都拿过来放在水龙头下洗干净了：“塞缪尔，把你切的苹果片都吃了。”
塞缪尔把红茶罐子，蜂蜜罐子放到底下橱柜里，看着黑乎乎的咖啡粉，自己用勺子挖了一勺吃了一口，不明白奥洛怎么喜欢喝这个东西做出的水。
全部做完以后，奥洛维斯把骑士长送过来的上门礼，一束由太阳花，雏菊花，鼠尾草做成的小花束放在门口的邮箱里，送奶箱是空的，里面有三张鲜奶推销的地址名片，都是附近的鲜奶供应商。
“牛奶。”塞缪尔看著名片上的图案：“糖。”
奥洛维斯留下了买每日牛奶送一颗牛奶糖的那家店铺：“等会给你订个牛奶喝。”
“我的牛奶。”塞缪尔说道。
“牛奶归你，牛奶糖就给我吃。”奥洛维斯戴上眼镜和口罩，大衣兜帽也拉下来，不想惹人注意，他交给塞缪尔一个任务：“记得以后每天早上来这里拿。”
塞缪尔的羊皮软底皮鞋围着奥洛维斯转，在微风和煦的早春上午，他们循着地址找到了那家鲜奶铺，奥洛维斯用查理的钱很爽快的预定了六个月的每日鲜奶。
最后在店主夫妇热情的欢送中走出了他们的鲜奶店，店主送的奶糖将塞缪尔的上衣口袋塞的鼓鼓的。
“奥洛，吃糖。”塞缪尔剥了一颗奶糖。
奥洛维斯扔到嘴巴里，和塞缪尔走在这条狭小的街道上，现在是白天，太阳出来了，照在公共的晾衣场。
洗衣女工们的锤打声变得更加清晰，一刻不停的忙碌着，但薪水低薄，她们在的洗衣女工会收集来自富裕的多伦市民和小贵族家庭的衣物，然后在洗衣房进行劳作，根据衣物材质和污渍类型来区分，然后洗涤，漂洗，脱水，这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环境恶劣，只能依靠手工和简单的工具进行上述的步骤，体力消耗大，还需要耐心和仔细，避免损坏衣物。
大贵族就不需要外面的洗衣女工了，他们有自己的洗衣团队和专属洗衣房，处理主人的一切织物，工作职责划分的更细致些，还有一些大贵族城堡专门用高薪聘请一位城堡神父，相当于是私家服务。
奥洛维斯想起从报纸上看到的，有关一篇洗衣进步式里程的介绍。
一位知识与智慧神教的发明师已经做好了简略的洗衣机器雏形，并登报宣扬，吸引投资。
魔法和科技的进步会抛弃很多很多人。
多伦城依然阳光明媚。
奥洛维斯在街上的一家鞋匠那里想定制两双鞋子，一双他的，一双塞缪尔的，现在，塞缪尔已经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鞋子样式和颜色了。
他现在穿的还是在蒙比利埃鞋匠铺买的，穿了快两个月了，羊皮鞋底已经出现磨损，现在天气转暖，也不适合穿冬天的暖靴了。
望着一排的鞋子样式展览，奥洛维斯选的还是中规中矩的黑色皮鞋。
出乎奥洛维斯的预料，塞缪尔感兴趣的居然是一双尖翘头，镶嵌不规则星点尖刺的暗红色小皮靴，靴筒正面还挂有一串细小挂链。
奥洛维斯没说什么，他淡定的付下定金，走出皮革鞋匠店。
“塞缪尔，天，你为什么要选择那种款式？”乔围观全程，等离开皮鞋店，开口了：“那双鞋子丑的不能再丑了，是真的非常丑，前后还翘起来，长得像小船一样，我从未见过那么滑稽丑陋的鞋子。”
塞缪尔嚼着牛奶糖，已经吃很多个了，听见乔的话，有点疑惑：“不好？”
“不好看，你这个没有品味的家夥，那双鞋子简直丑疯了。”乔说道：“你哪怕定制一双和你脚上一模一样的呢？那双鞋子让你看起来马上就要变成马戏团的小丑踩上独轮车，然后在灯光秀下疯狂唱着地下那些低俗的咆哮音乐。”
奥洛维斯被乔的比喻逗到了，他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奥洛，在开心。”塞缪尔有点不明白。
“他在笑你选的那双鞋子。”乔点破真相。
“奥洛，在笑。”塞缪尔反驳乔：“鞋子，好看。”
乔抓狂道：“奥洛维斯是在笑那双鞋子的丑陋程度。”
塞缪尔又看向奥洛维斯：“鞋子，丑？”
奥洛维斯揉了揉笑的发酸的脸，恢复正经：“其实，也还好。”
“奥洛维斯，你确定自己说的是真话？”乔气结。
“也许，塞缪尔穿上去会是最漂亮的马戏团小丑呢。”奥洛维斯说道：“还是最佳的地下歌手。”
“你的眼光也瞎了。”
乔消失了。
奥洛维斯眼睛里还残留着笑意，他看着塞缪尔。
应该，也不是太丑吧。
第105章
夜晚降临，奥洛维斯带着塞缪尔再次来到废弃的游乐场。
以前，他来的时候，门票一人一金磅，黑心的不能再黑了，他就不信蜘蛛街里那些地下赌场，地下舞厅，黑帮，街莺，流氓每人过来都收这么贵的门票。
“奥洛维斯，你确定要把你的生活助理也带上吗？”阿尔贝托再次确认道，他们走在破旧废弃的乐园中，像要走进另一个世界，
白鸽骑士团的其他四位骑士明显熟悉路，在前面走着，游乐园里躲藏的人一看见是白鸽骑士团，原本暗处还有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下就没了。
“拉斐尔一直跟着我，不会有事的。”奥洛维斯把兜帽往下拉了拉，又问道：“我们就这样进去吗？不用戴面具，伪装什么的。”
“至少在多伦，我们不需要，突击检查对蜘蛛街的人习惯了。”骑士团里的一位红脖子的骑士说道：“亮明身份，也是实力的一种。”
“秩序神教的守护官也会和我们一样，时不时的来巡逻一下，不过当他们出现你说的不暴露身份悄悄执法的时候，那时候他们的表现和在多伦地面完全是两幅面孔。”
“秩序也需要暴力来维持。”另一个骑士接口道：“他们也会捞外快，弄油水，我们团里如果缺实验人员和材料了…”他还没说话，就被其他白鸽成员揍了一下。
“好了。”阿尔贝托骑士长说道：“我从线人那里得知一个食人魔前段时间被两个神秘人解决了，食人魔还被做成了一道菜，红舞鞋邀请了他们共度晚餐，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事情。”
“我还想要一个食人魔的牙齿作为家里的收藏品，这下没了。”红脖子骑士说道。
“可以查查那个总是好心包吃包住的蜘蛛街女巫。”有人提议道：“我怀疑她在用人体器官做魔药。”
“流浪者之家最近好像来了很多外人，打黑拳的泰森在罩着他们，也得去泰森那里看一圈。”
白鸽骑士团的成员三言两语说着，奥洛维斯旁听了一路，看来白鸽骑士团的工作还是挺忙的，黑拳泰森应该就是骑士长早上和他提过的黑拳老大了。
“奥洛维斯，如果你需要魔药，可以沿着粉色浪漫舞厅一直往前走，那里有一家秩序神教开的魔法之眼33分店，也会有一些守护官，总之，从游乐场这边入口比其他的入口要安全一些。”阿尔贝托说道，黑色的披风被风吹的翻飞，对新手奥洛维斯传授经验。
“还有，不用管蜘蛛街里的奴隶贩子主。”
奥洛维斯脚步一停：“奴隶主，帝国不是早就取缔奴隶制度了吗。”
“不是赫恩人。”阿尔贝托骑士长低声说道：“西大陆人种不是我们赫恩的公民，除却一些被皇帝陛下特意加爵成贵族的西大陆人，其他人都是奴隶，在帝国没有颁发针对他们的国法前，有一些商人会钻空子远洋捕猎西大陆人。”
“正规一些的商人会把他们放在人才市场挂牌出售，还会在人才市场里留档记录一下，如果是地下买卖，出钱的人会比人才市场的价格高出数倍，但他们的遭遇会更加糟糕。”
骑士长说了一些就止住了话题：“总之，别管太多，就算要管，也要亮出你的身份。”
奥洛维斯点头：“好的，谢谢大家。”
这次他们进去没有收取门票钱，不仅如此，上次带领他们的男人看见是阿尔贝托骑士长，连忙走了出来，从怀里掏出雪茄盒，拿出一根新雪茄：“骑士长大人，上个月不是刚查过吗？”
“怎么。不欢迎？”阿尔贝托骑士长说道，拒绝了雪茄。
“谁说的，我可没说，蜘蛛街离不开您和骑士团兄弟们的关照。”男人悻悻收起来，又讨好道：“需要我为您效劳吗？”
“不用，这次来只是例行检查。”骑士长说道，带领奥洛维斯和骑士团的人往前走。
奥洛维斯望着和上次截然不同的路，穿过一个游乐园假山，错落的台阶一直往下，就看见了蜘蛛街的部分布局，路边的酒鬼也多了起来，骑士长他们坚持要把奥洛维斯送到红舞鞋的粉色浪漫。
奥洛维斯只能谢谢这群照顾同伴的骑士了。
“我要去投简历了，再见。”站在粉色浪漫舞厅门口，奥洛维斯和他们道别，带着塞缪尔就进去了舞厅。
呛人的烟味袭来，在烟雾缭绕中，一楼嘈杂音浪一波比一波，粉色浪漫坐满了人，一楼舞台上的热辣舞蹈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球，三五个兽人保镖站在角落处盯着人群，防止有人聚众斗殴和逃单。
奥洛维斯一进来，就感觉到了所以兽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二楼楼梯有人把守，也有兽人在看着。
三楼就是红舞鞋住的地方了。
上次匆匆而过，奥洛维斯观察了一会有可能是他以后挂靠的地方，人员混杂，一楼是普通人居多，难道他的顾客以后会是那些兽人保安吗，可能还会有红舞鞋本人。
“你们店需要一位高级魔药师吗？”奥洛维斯对着二楼看门的兽人说道：“可以问问你们的老板，红舞鞋。”
“守大门的老鼠告诉我们，阿尔贝托骑士长又来蜘蛛街了，你和他们是一夥的吧。”兽人说道。
“我不是骑士，是神甫。”奥洛维斯说道。
“已经有人通报了。”兽人的短发坚硬的竖起，像是一颗棕色的海胆球，他是个低阶兽人，脸上部分还有毛发，这导致他看起来更加丑陋凶恶，其他兽人也有很多明显的兽人特征，从头发里露出的或尖或圆的残缺兽类耳朵，用香水也掩盖不住的体味，脸上，手上的一簇簇毛发，说话时突出的犬齿，还有断掉的尾巴。
一家混乱的娱乐场所瞬间变得像个残疾动物园似的。
奥洛维斯守规矩站在一侧等着，塞缪尔站在他的身边，一直看向那些跳舞的人，奥洛维斯捏了捏他的手，让他不要看到不该看的。
塞缪尔又看向那些兽人。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站在楼梯处的兽人不满的说道，怒视着神甫的仆人。
“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奥洛维斯挡在塞缪尔身前，温声说道，塞缪尔已经收敛了气息，兽人这种反应难道是小动物的直觉？
兽人也不敢真做什么，他只是虚张声势，和不喜欢神甫仆人的眼神而已。
那个眼神，那个眼神兽人想起了年少流浪的时候，见到的一个人类肖像画。那个少年的眼神和画上的眼睛有点像，像是被画上去的，兽人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明明那个少年也是一个人类，大概是，他的肤色太苍白了，暗红长发又诡异的像海藻里藏着的蛇。
没过一会，奥洛维斯就被请到了三楼贵宾室。
虽然早就来过了，但奥洛维斯仍然像第一次来这里一样，欣赏着屋内的装饰。
塞缪尔坐在皮草软椅上，忽然说道：“奥洛。”他拍了拍椅子：“坐，软。”
奥洛维斯坐在他旁边的皮草椅子上。
高跟鞋的声音很有韵律感的传来。奥洛维斯对着塞缪尔轻嘘一声，示意他不能再说话了。
塞缪尔咬着苹果，很安静的吃着。
“听说有一位光明神甫要来我的舞厅挂靠他的魔药师资格证。”红舞鞋穿着红裙，看见屋内的神甫，神色微妙了一瞬，她围着他转了一圈：“让我猜猜，你该不会就是在莱斯巴拉叶夫人晚宴上，大放光彩的那位神甫吧？”
奥洛维斯拿出自己的高级魔法师证，听见红舞鞋的话，他摘下兜帽：“好像是的。”
红舞鞋足足在他的脸上呆愣了有五秒。
“你的容貌的确如光辉般灿烂，我还以为外面的人瞎传的。”红舞鞋更加大胆的看着这位神甫，“为什么选择我的地盘呢？”
“你钱给的多。”奥洛维斯说道。
红舞鞋笑起来。她抽走神甫的魔药师资格证，坐在办公桌上看了看：“很优秀的成绩，但我已经有了一个魔药师。”
奥洛维斯也没强求：“那我重新找一家。”
“不过，我需要更专业的。”红舞鞋妩媚一笑：“你的工作时间是下午三点到晚上五点，两个小时，每个月30金镑，在蜘蛛街，再没有比我更大方的了。而你只需要坐在那里，给出关于魔药的建议和评估魔药级别，以及提供基础治疗。”
“给谁呢？”奥洛维斯想问清楚了。
“当然是给我的舞厅员工了，帮助兽人解决月底红月的困扰，这是你们神甫擅长的，不是吗？”
是吗，奥洛维斯还没治疗过，但他一点也不慌，面色淡然的点头：“可以。”
“我的舞女也是我的员工。”红舞鞋状似不在意的说道。
奥洛维斯觉得没什么问题：“可以。”
“你真的听懂了吗？”红舞鞋怀疑这个多伦炙手可热的优秀神甫没明白她的意思。
“当然，我听力正常。”岂止正常，已经好得给他造成困扰了，奥洛维斯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给粉色浪漫的员工，包括舞厅里的兽人，舞女做基本疗愈，我只提供技术，不包含其他支出，以及测评魔药级别和给出一些缺陷魔药的建议，”奥洛维斯说道：“同样的，我不负责魔药谘询客源问题，这是你应该解决的。”
红舞鞋脸色怪异起来，因为她没在那位俊美至极的神甫脸上发现一丝一毫的鄙夷和轻贱。
“那么，合作愉快？”奥洛维斯觉得自己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
红舞鞋和他握手，红唇扬起。
“合作愉快。”
下一秒就听见了坏消息。
“但是，我只能干半年的。”
“为什么？”红舞鞋问道。
“因为，在夏天的时候，我有一场明彻斯威的旅行。”
俊美的年轻神甫说道，笑容温柔轻快。
第10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