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对逃课很有经验,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让任何人察觉。
空荡的走廊里只能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
但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并不是一个安抚伴侣的绝佳场所。
祁星宸拉着阮朝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将门关好,然后用钥匙谨慎地反锁。
阮朝还穿着他的外套,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
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嗯,是单人宿舍。”
与其说是宿舍,看起来更像是单人公寓。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有最基本的家具和电器。
看起来很宽敞,也很整洁,干净的地板上连个头发丝都看不见。
光线猝不及防地变暗。
是祁星宸将客厅的窗帘拉上了。
阮朝有些疑惑地问:“你拉窗帘干什么?”
“……”
“你说呢?”
阮朝头顶冒出了一个鲜明的问号。
祁星宸提醒他:“是你之前在课堂上说的,想要我的信息素。”
阮朝反应过来:“我现在不想要了。”
“什么都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祁星宸难得的强硬起来,沉声说,“世界没有这样的道理。”
第56章 两个Omega会有好结果吗(二十五)^^……
厚重的窗帘将所有的光线全部遮住了。
阮朝的视野一片黑暗, 什么都看不清。
只能感觉到男人宽大的手掌在他的腰间毫无章法地揉了两下,他的腿和腰一下子就软得厉害,扶着对方的手臂才能勉强站稳。
视觉受到影响之后, 其他的感觉就变得分外清晰起来。
不知道是谁的呼吸节奏忽然变快了。
带上了细微的喘.息。
祁星宸用两根手指捏住了他的下颌, 指腹暧昧地在他红润的唇瓣上轻按了一下, 阮朝只能顺着他的力度, 被迫抬起头。
他听到了男人微冷的声音。
“我是你养的狗吗?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会想要一会又不想要……这样耍我很好玩吗?”
阮朝蹙起眉:“可是你收了我的钱,就该听我的话。”
祁星宸似乎是觉得好笑, 低低的笑出了声。
阮朝有点恼羞成怒:“……笑什么?”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阮朝:“……?”
“你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向一个男人索要信息素, 就代表着某种……性邀请。”
后面三个字是贴在阮朝耳边说的, 微热的呼吸全都洒在了他敏感的耳侧, 那一小片细腻的皮肤瞬间红透了。
“你不能期待我每一次都有超强的自制力, 对你的‘暗示’无动于衷。”
“你知道的阮朝,我喜欢你。”
“你的每一句话都对我很有影响力, 即使你不是有故意的, 或者根本没有其他的意思, 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生出生理反应……”
“朝朝……这些都怪你。”
阮朝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轻咬了一口。
对方锋利的牙齿就咬在了他细嫩的耳垂上, 咬在了软肉最多的位置,拉扯之间带来一点轻微的刺痛。
阮朝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小小的呻.吟。
男人的动作微顿, 或许是害怕他疼, 又安抚性地舔了两下, 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嘴。
阮朝的手掌抵在他的胸膛上,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勉强拉开了一点,话语间含着一点警告的意思。
“说话就说话, 不许乱咬人。”
祁星宸:“……不让咬,舔一舔总可以吧?”
阮朝急急忙忙地说:“你是狗吗!也不准舔!”
祁星宸音色冷淡:“你不会觉得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我还会对你唯命是从,乖乖听你的话吧?”
阮朝非常理直气壮:“……又不是我的问题,我又没有错。”
“我为什么会向你索要信息素,还不是因为每次我想要的时候,都闻不到你的气味。”
阮朝越说越委屈,“那些Alpha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能把人呛死,我只是想要你的信息素遮掩一下,让自己好受一点,又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有什么错?”
“明明是你自己自制力不行,因为一句话就能起反应,还倒打一耙赖在我身上……”
祁星宸抓住了问题中的重点:“那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可以随时随地向你索要信息素?”
阮朝噎住了。
他陷入自己逻辑的圈套中。
如果反驳的话,那就是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全部推翻,也就不能顺势地将错误全都推到祁星宸身上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当…当然可以啊。”
“我又不会像你这么小气。”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轻微的刺啦声响。
是祁星宸的将他的阻隔贴撕掉了。
铃兰的花香混杂着糖果的甜腻,先是只有清清淡淡的一点,不仔细闻的话根本闻不到,可随着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在腺体边缘按压了两下,这股香气一下子就变得浓郁起来。
很快便充斥了整个房间。
“好甜。”祁星宸哑着声音问,“朝朝是糖做的吗?为什么会这么甜?”
阮朝有一点点慌。
完全没有想到祁星宸会直接将他的阻隔贴撕下来。
他竭力保持着镇定,摸索着抓住了祁星宸的手掌,想要将阻隔贴抢回来。
祁星宸摊开手掌,有些无赖地说:“已经被我扔掉了。”
他又说:“朝朝比我大方多了,所以一定会让我闻个够吧?”
阮朝:“……?”
他充分意识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莫名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祁星宸像只狗一样,将鼻子凑到阮朝的后颈上。
甜腻的香气萦绕在鼻腔中,让他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沉。
阮朝浑身都在发抖,眼圈也红透了。
这样刺激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超过了。
现在的他并不处于发情期,所以此时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祁星宸呼出的热气全都撒在了腺体上面。
很烫,很烫,很烫……
让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了退缩心理。
下意识地想要逃跑。
可是……
门被反锁了,没有钥匙打不开。
他的双腿软得像面条一样,身体还在止不住地打颤,全靠着祁星宸手臂的支撑,才没有狼狈地摔在地上。
即使有心逃跑,也根本跑不出去。
阮朝耸动了一下鼻尖,吸了吸鼻子。
在满室的铃兰花香中闻到了清新的薄荷香气。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想要祁星宸的信息素,但真的闻到了,情绪还是不受控制地变得激动起来。
瞳孔都微微缩紧了一些。
“朝朝真棒。”
祁星宸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阮朝腺体边缘打转,似乎想要激发出更多好闻的香气,“我的信息素也全部被你勾出来了。”
“是除了我之外只有你一个人可以闻到的气味。”
“所以我们注定了是天生一对。”
阮朝红着脸斥责:“……乱讲。”
……谁和你是天生一对。
真是不要脸。
……
祁星宸虽然表现得很危险,总是趁着阮朝不注意的时候,亲一亲,舔一舔,抱一抱。
但却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他的视线黏在了少年嫣红的唇瓣上,沉郁的眼眸中满是渴望,喉结上下滚动着,似乎下一秒就会迫不及待地亲上去。
显现出强迫者的姿态。
舌尖抵住干渴的上颌,抑制住了强烈的冲动。
最后他还是乖乖地征询起了少年的意见。
“我可以亲你吗?”
随着时间的流逝,阮朝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能够勉强看清楚面前人的轮廓。
他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
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祁星宸也没有做出多余的举动,只是呼吸变得更乱一些,眸色更深了一些,好像在极力克制着情绪。
然而,就算如此。
他也没有不管不顾地亲下来。
阮朝轻哼了一声,仿佛拿捏到了他的软肋:“你刚才说得那么头头是道,又是性暗示又是性邀请的,好像我玩弄了你的感情,对你多么坏,最后又不肯负责任似的……”
“还说什么以后都不会对我唯命是从,听我的话……”
“结果,你连亲我一下都不敢。”
“……看来只是嘴巴厉害。”他最后总结。
祁星宸:“……”
阮朝似乎在此刻终于找回了场子。
他抓住了祁星宸的衣服,将他整个人往下拉。
然后亲了上去。
第一下没有亲准,只是亲在了他下巴上。
因为太过用力,牙齿还磕到嘴巴,把他磕痛了。
阮朝疼得嘶气:“你不会把头低下来一点?没看到我在亲你吗?”
明明是他自己没有找准好位置,也没有收住力气,才会被牙齿磕到,却还是要将错误推到祁星宸头上,怪他没有及时低下头。
祁星宸反应慢了半拍。
在阮朝的手又往下拽了拽,他才缓缓地低下头。
阮朝的夜视能力很差。
他担心再次亲错地方,细白的手指在祁星宸的脸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了嘴巴的位置。
然后踮起脚,吻了上去。
似乎震惊于阮朝的主动,祁星宸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像是宕机的机器一样僵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阮朝回想上次祁星宸亲他的方式。
好像是先舔一舔。
他像是舔果冻一样,伸出舌尖小心地舔了舔祁星宸的嘴唇,将他微微干燥的嘴巴,舔出了莹润的光泽。
然后呢?
似乎是咬一下,做标记。
他又试探性地咬了一口,留下了细小的,独属于他自己的牙印。
……这样应该就行了吧?
他真是个天才,连接吻都学得这么快。
阮朝向后退开了半步,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这个短暂的吻。
下一秒。
他又被按了回去。
柔软的唇瓣完全贴在了男人的嘴唇上,严丝合缝的,没有留下一点多余的空隙。
阮朝有点呼吸不上来,“你……”
趁着他说话的间隙,男人的舌头侵入了他的口腔。
………
狭窄的空间里响起了灼热的喘息和暧昧的水声。
祁星宸亲得很用力。
将他当成解馋的肉骨头一样又啃又咬,又吸又舔。
勾缠着他的舌尖,吞咽着他的口水,用粗糙的舌头舔着他口腔深处的软肉……
阮朝受不了这样激烈的亲吻,他想要停下来,缓一缓。
男人一只手箍住了他的腰,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头,不给他任何退缩的余地。
让他他只能被迫承受这场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吻。
……
不知过了多久,被亲得迷迷糊糊的阮朝,终于被放开了。
唇瓣被过度吮咬后,肿胀得厉害,似乎轻轻碰一下都可能蕴出甜蜜的汁液,唇周被磨出了艳丽的粉色,微微呼气都会带起一阵麻痒的痛意。
可见亲他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
祁星宸用喑哑的声音问他。
“朝朝,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
阮朝泛着水汽的眼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是……”
“……唔。”
话音还未落,他就又被人捏着下巴亲住了。
第57章 两个Omega会有好结果吗(二十六)^^……
黏糊糊的热气从唇齿间溢出来, 来不及吞咽的透明的津液也顺着唇角往下落……
铃兰的甜腻和薄荷的清冷混合在一起,搅得人头脑发晕,似乎所有的感官和理智都沉腻在这场诱人的亲吻中。
祁星宸退开了一点。
他呼吸压抑得厉害, 却还是强自忍耐着, 想要从阮朝的嘴里听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固执地问:“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
阮朝完全被亲懵了。
浅色的眼眸透着迷离的神色, 视线毫无焦距地落在男人的脸上, 稍微刺激一点,就有泪水从泛红的眼眶中不停涌出来。
他像是被人完全亲透了,嘴巴都不知道阖上, 透过微启的唇缝,可以清楚地看到被男人吮吸得红肿的舌尖。
过了几秒钟。
他才从这种强烈的刺激中回过神来。
刚刚吐出一个不字, 就被打断了。
“……想好再回答。”祁星宸贴心地擦了擦他唇角边的湿痕, 动作很轻地压了压肿胀的唇瓣, 温柔的语气听起来完全不像是威胁, “不然的话我又要亲你了。”
阮朝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居然用这种事情来威胁他!
他伸出舌尖小心地舔了一下嘴巴,感受到了轻微的刺痛。
是那种火辣辣的疼, 吐出的热气都会刺激到娇嫩的皮肤, 让他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
他皮肤嫩, 嘴巴也嫩, 祁星宸每次亲他都亲得很用力,每一块地方都会被他又咬又舔, 就连唇周附近都会被磨得很痛……
‘伤痕累累’的唇肉已经完全承受不了过于粗暴的对待了。
阮朝只能妥协:“随…随便你怎么想好了。”
祁星宸似乎对这个答案还不是很满意。
他偏过头, 咬住了阮朝被吸肿的唇珠, 红艳艳的小小的一点, 只是轻轻含吮住……阮朝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打颤。
他是真的受不了了。
几乎是有些慌乱的,用含糊不清的语气磕磕绊绊地承认。
“是…是。”
“我们…是,是天…天生一对。”
祁星宸放过了他, 擦去了他眼尾处留下的泪水。
他盯着指尖上那一小块濡湿的痕迹,沉涩的眼眸落在阮朝泛红的小脸上。
少年眼睛红红的,鼻尖红红的,嘴巴更是被他亲得又红又肿。
细白的手指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指节还在微微的颤抖。
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小可怜样。
完全不见最开始让他低下头,主动亲他的嚣张。
祁星宸:“只是亲了一会就委屈得掉眼泪……”
“那以后若是……”若是被按在床上,顶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从微启的唇齿间,溢出几声破碎的哭腔和呻.吟……
晦涩的语言隐在了唇齿间,藏着男人压抑得极深的欲望。“可怎么办?”
祁星宸想到了那样的场景。
瞳孔忍不住微微缩紧。
全身的热意似乎都在往同一个方向涌,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了几分。
可是……不行。
他现在还没办法确定阮朝对他的感情,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将他当成男朋友不在,随意打发时间的……玩物。
就连情侣之间习以为常的亲吻,他也要先征得阮朝的同意,才敢下嘴。
生怕会惹他不高兴,然后一气之下解除两人之间的包养&替身合约。
其他的事情……更是只敢想一想,连稍微一点苗头都不敢表现出来。
他完全沉溺在这段感情里,已经抽不开身了。
就算逼迫阮朝说出他们两个人是天生一对这样的话,还是没办法缓解他心中潜在的危机感。
灼热的气氛慢慢消退了下去。
祁星宸找出一片新的信息素阻隔贴,贴在了阮朝腺体上面。
香甜的气息被挡住了,失去的理智也慢慢回归。
祁星宸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通风换气。
明媚的阳光重新照亮了整个房间。
阮朝被光芒刺得眼睛疼,搂住了祁星宸的腰,将脸完全埋在了他胸口上,不肯抬起来。
“朝朝。”祁星宸放软声音哄他,“你抬起头,好好看一看我。”
阮朝:“……你有什么好看的?”
每天都看,看都看腻了。
说是这么说,但阮朝还是磨磨蹭蹭地抬起头,看向祁星宸。
主角的脸挑不出任何毛病。
完完全全地长在了他审美点上,即使是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也看不到任何瑕疵。
阮朝的视线从他狭长的眼眸慢慢移到高挺的鼻梁,最后再到削薄的嘴唇。
上面有个浅浅的牙印吸引了他的注意,是他刚才咬出来的。
阮朝的脸红了一些,却还是故作冷静地问:“看完了,然后呢?”
祁星宸:“你没有发现,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
阮朝目露狐疑,从上到下打量了祁星宸几遍,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同的地方。
完全不知道他说不一样,具体是指哪个方面。
“你今天……”他有意拉长了语调,在男人有些紧张的视线下,慢吞吞地继续道,“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的呀。”
大概是旁观者清。
系统在此时忽然开口:【朝朝,是他的眼睛!】
系统的语气难得有些兴奋,因为在这场不同游戏中,是它获得了胜利。
【他今天没有戴美瞳!】
阮朝怔了一下。
目光凝在了祁星宸的眼睛上。
是很漂亮的蓝色。
像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又像是万里无云时的蔚蓝天空。
或许是因为阮朝凝视的时间太久了,他的眸色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从浅浅的蓝变成深邃的蓝黑。
但和纯正的黑色还是有着千差万别。
……
“看出来了吗?”
阮朝闷闷地点头:“看出来了。”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按理来说这么明显的差异,他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发现的,毕竟他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因为这双眼睛,才会对祁星宸另眼相看。
可是现在……
若不是系统的提醒,他可能直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出异样。
怎么回事?
阮朝捂住了胸口,感受到了怦怦乱跳的心脏。
他的胸口像是揣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
跳得十分活跃,十分有存在感,十分引人注意。
安静的房间里落针可闻。
阮朝怀疑,祁星宸也听到了自己杂乱的心跳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脱离了掌控,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阮朝不由得蹙起了眉。
“你……”
“朝朝,”祁星宸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以后可不可以都不戴这个美瞳了?”
阮朝下意识地想要回答不可以。
祁星宸又说:“我每次戴都会把眼睛弄得又红又肿,没有半个小时根本戴不上去……摘下来也要摘好久,还会不停地流眼泪。”
他抿了抿唇,毫不客气地说:“那是你笨。”
祁星宸不甚在意地微笑:“我确实不聪明,戴了这么多次还是不够熟练。”
他观察着阮朝的神色,试探性地说,“如果你还是更喜欢黑色的眼睛,我会跟着教学视频好好学一学佩戴的技巧,说不定多尝试几次就不会再弄伤了。”
阮朝沉默了片刻。
就在祁星宸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像是完全默认了他的说辞时。
“算了。”少年低垂着眼睫,瞧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你不愿意戴就不戴吧。”
“你这个样子……”他停顿了片刻,一字一顿地说,“也还算顺眼。”
他已经不再需要依照相似的眼睛来寻找故人的身影了。
甚至这几天以来,他都很少会想起之前的男朋友。
阮朝动作小心地触碰了一下唇瓣上的伤口……即使祁星宸亲他亲得这么狠,他的心中也没有生出什么恼怒的情绪。
也没有生他的气。
他好像……移情别恋了。
第58章 两个Omega会有好结果吗(完) 会……
喜欢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
在你没有意识到之前, 你和对方的相处勉强还可以算是在正常范围内。
意识到之后,就恨不得天天和喜欢的人黏在一起,时时刻刻地腻在对方身上, 要亲亲要抱抱。
阮朝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上个世界的男朋友。
梦里的画面斑驳不清, 像是从记忆深处抽出的碎片, 很不稳定。
似乎下一秒就会崩离破碎。
唯一清晰的就是背对着他的, 身形挺拔的男人。
阮朝有些踟蹰。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很激动地追上去,向他诉说相思之情, 然后得意地告诉他,虽然系统抽取了他大部分的记忆和全部的情感, 但他仍然想着他念着他, 没有完全忘记他, 仍然认定他是自己唯一的恋人。
但是现在……
恋人的位置不仅被别人抢走了, 他的喜欢也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阮朝想和他道歉,想和他说一声对不起。
想告诉他不要再等他了, 他是个三心二意, 见异思迁, 朝秦暮楚的……坏人, 根本不值得他喜欢。
阮朝在原地犹豫了许久,才鼓足勇气迈开脚步。
他刚向男人迈近了几步, 对方似乎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缓缓转过了身。
阮朝愣在了原地。
因为他在男人身上, 看到了祁星宸的脸。
虽然他们之间还是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薄雾, 但阮朝还是能够清楚地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人是……祁星宸。
这两个人之间原本就不算清晰的界限,此刻彻底混淆在了一起, 阮朝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濒临极限的梦境就完全破碎了。
他忽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住地喘.气。
他出了很多汗,后背的衣服都黏湿在了一起,很不舒服。
现实意义中毫无关联的两个人在他的梦境里变成了一个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个很可怕的噩梦了。
阮朝平复了一下起伏不定的心绪。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间。
十二点半。
他翻身下床,去洗了个澡,重新换了一件干净的睡衣,再次回到被窝里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这么折腾一下,他是彻底睡不着了。
阮朝开始骚扰别人。
首选对象当然是让他做噩梦的罪魁祸首。
阮朝直接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过去。
铃声响了好久才被人接起来。
画面一片黑暗,还在不停地抖动,像是为了隐藏着什么,而不停地调整方向。
阮朝开始找茬:“你在干嘛?为什么这么晚才接电话?”
“……在睡觉。”
阮朝很不讲理:“现在才几点你就睡觉,大晚上的有什么好睡的?”
祁星宸:“……”
阮朝这边开了小台灯。
一张漂亮的脸完全映在了屏幕里。
睫毛卷翘,鼻尖粉红,花瓣形状的嘴巴像是含着汪汪的水,又软又嫩。
“你那边好黑,为什么不开灯?”少年蹙起了纤细的眉毛,“我都看不到你的脸了。”
“你该不会背着我偷偷在做什么坏事吧?”
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只能听到被子翻起时,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
听起来更奇怪了。
阮朝的眉头越蹙越深,完全不知道祁星宸在搞什么。
但对方明显有事瞒着他的这种行为,让他很不高兴。
“你为什么不说话?”
屏幕中的少年皱着一张漂亮的小脸,浅色的眼眸莹润剔透,此时也染上了些许不悦的情绪。
“我好不容易给你打视频,你就是这么敷衍我的?”
“朝朝,已经很晚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呼吸间还染上了细微的轻喘,莫名带上了一些引诱人的味道。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声音的异样,轻咳了一声,继续说:“你该睡觉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阮朝不知为什么,耳朵忽然红了一下。
他调低了视频的音量。
“不好。”
“你把灯打开。”
“我现在就要看到你。”
……
“……你确定吗?”
这有什么好确定的?
他只是在凌晨和男朋友通个视频,又没有犯法。
被祁星宸三推四阻,阮朝有些不耐烦了:“你别磨蹭了,快一点。”
对面的屏幕终于亮了起来。
但镜头仍然是对着天花板。
过了几秒钟,祁星宸调整了一下方向,让镜头对准了自己的脸。
……
他的皮肤很白也很细腻,脸上泛起的红晕就很明显。
额头上的汗水黏湿了凌乱的发丝,顺着线条优越的下颌往下落,呼吸也很不稳,好像刚刚才做了什么剧烈运动,又或者是……正在做。
阮朝愣了一下:“……你在干什么?”
传递到耳边的是压抑不住的喘.息,和低低的笑声。
昭然若揭。
“你说呢?”
阮朝的耳根彻底红透了,连细白的指尖都泛起了昳丽的粉色,“你这个……变态。”
变态又笑了一声,是毫不在意的态度。
看过来的视线却很有侵略性,像是要把阮朝身上的衣服一点一点扒干净。
他说:“是你要看的。”
阮朝完全没有想到,祁星宸一直不愿意开灯,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是在背着他做这种……恶心的事。
他手忙脚乱地就想挂断通话,却被对方阻止了。
“朝朝,别挂。”他手下的动作似乎变得更激烈了一些,以至于呼吸声变得更加灼热难耐起来。
“让我……看着你。”
阮朝被他的无耻震惊到了。
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呼吸声,和一声接一声不停顿的朝朝。
房间里变得闷热起来。
即使是开着空调,也根本降不了温。
不知过去多久,祁星宸坐起了身。
他抬起眼眸看向阮朝。
屏幕里的少年垂着眼睫,脸上泛起了明显的绯色,眼眸也湿湿润润的,泛着潋滟的水光。
他睫毛颤了颤,斜着眼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润红的唇瓣微启。
他说:“……真恶心。”
视频被单方面挂断了。
………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地上是散落的衣服,和尚未拆封的抑制剂。
青天白日到夜幕降临。
漫天的星宸在一望无际的夜空中闪烁。
很快,天边亮起了鱼肚白,艳色的朝霞从地平线上升起。
太阳再次升至了高空。
阮朝到最后确实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嗓子也哑得厉害。
他手脚并用想要逃出去,还没有摸到床边,就被人拽着脚踝再次扯回来。
祁星宸握着他湿淋淋的手指,在上面落下一个个充满爱意的吻,将一切都怪在了他的头上。
说他是故意的,故意在释放信息素勾引人。
让他一点都忍受不了。
只想着欺负他。
……
这倒打一耙的说法,让阮朝完全惊呆了。
他刚想斥责他不要脸……下一秒,就又被人拉入了欲.望的漩涡里,完全沉溺了进去,再也逃不出来。
窗外不知何时起下起了雨。
院子里娇嫩的花朵,被雨水压弯了枝条。
柔软的花瓣上落满了莹润的水珠,显得更加柔美可怜。
……
明亮的阳光穿过窗户,照进房间里。
团着被子睡得正香的阮朝,被阳光晃到了眼睛,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好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单薄的蚕丝被从他身上缓慢滑落,露出身上片片斑驳的痕迹。
阮朝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用被子重新裹好自己。
腰间的酸痛让他的手指都止不住地颤抖。
他往下摸了摸。
身下的床单干燥,柔软。
还带着洗涤液清新的香气。
现在是第二天,还是第三天?
连日里来混乱,让他对时间都失去了概念。
但下一秒,他就发现了一件更让人难过的事情。
房间里残存着铃兰和薄荷的香气,混杂着某种略带甜腥的味道,只是闻一闻,就让人止不住地脸红心跳。
可是空荡的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祁星宸去哪里了?
在发情期中被完全标记的Omega,会控制不住地对身边人产生依恋的情绪。
只是一秒钟见不到人,心里就会焦急慌乱。
阮朝很有底气,知道祁星宸不可能在这种之后丢下他不管,更不是什么睡完就跑的混蛋,但在激素的影响下,眼圈还是悄无声息地红了。
他抽了抽鼻子,胡乱地套上衣服,连鞋都顾不上穿,就想出去找他。
他刚打开卧室门,就被人抱住了。
闻到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阮朝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将忍不住留下的眼泪,偷偷地抹到他的衣服上。
“你怎么下来了。”他语气低沉了一些,“……地上那么凉还不穿鞋。”
他被人拦腰抱了起来,像是对待一个精美的易碎品,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
祁星宸握住了他的脚腕,俯下身替他套上白色的棉袜。
他裸着上半身,只穿着一件粉色的围裙,光洁的后背上全都是指甲抓出来的红色印迹。
一道深一道浅。
阮朝只看了一眼,就红着脸移开了目光。
他垂下视线去看自己的手指。
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尖透着淡淡的粉色,很难想象那些痕迹是他抓出来的。
他抿着唇,故作平静地问:“你去哪了?”
“去厨房,给你做饭。”
“饭呢?”
“还没熟。”祁星宸同样冷静地回答,他将另一只棉袜也套到阮朝的脚上,袜口勒住脚踝的软肉,微微凹陷进去。
阮朝细直的小腿上,也全都是暧昧的吻痕。
好像全身上下全都被人亲了个遍。
男人越来越沉涩的目光,让阮朝有些后怕地将腿抽了回来。
“你下次离开的时候,可不可以先叫醒我。”
“……嗯。”
“你弄得我好疼好不舒服……”小声的抱怨也像是腻人的撒娇,“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让你做了。”
祁星宸低声问:“哪里不舒服?”
阮朝翻了个白眼:“……你别明知故问!”
祁星宸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那我帮你揉揉,就不疼了。”
阮朝往旁边躲,不让他碰。
但他腰酸腿软的,行动一点都不灵活,最后还是被人掐着腰按在了怀里。
“朝朝。”祁星宸捧着他的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眸,像是要一直望到他心里去。
“……嗯?”
两人对视了一会。
祁星宸轻声问:“你会离开我吗?”
明明他们已经做了情侣间最亲密无间的事,但他还是缺乏安全感。
阮朝沉默地看着他。
在男人忐忑不安的目光中,他亲了一下他的眼睛。
所有的语言似乎都融化在了这个温软的吻中。
祁星宸呼吸微滞,陌生的酸涩充斥在鼻间,让他忍不住落下泪来。
然后,他听到了少年肯定的答复。
“不会。”
…………
上辈子不会。
这辈子也不会。
第59章 第一幕 突逢变故
下界, 沧澜洲,凌渊城。
深夜,星罗棋布, 月色清冷。
银白月辉透过摇曳的树影间隙, 撒下斑驳不清的光点, 冷风拂过摇动的树枝, 犹如无数双伶仃的枯手。
白日里喧闹的城镇在夜晚陷入了无边的静寂中。
只偶尔巷尾中会响起的一两声狗叫,醉倒在街边的醉汉会发出几句含糊不清的呓语,除此之外, 并没有其余的声响。
漫天的火光就在此时冲天而起。
有人推开了窗户,眯着眼睛看清楚了着火的方向。
语气夹在着些许不安。
“这着火的地方, 我怎么看着这么像是阮家的地盘?”
他的好友在床上睡得正香。
听到他的疑问, 翻了个身, 不耐烦地回道。
“你是不是梦魇住了, 怎的还说起胡话来了?阮家可是沧澜洲数一数二的修仙世家,还和上界楚家结了姻亲, 谁家出事他家都不可能……”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好友一把拽了起来, 扯着他胳膊将他拖至了窗边。
“你看呐, 你快看呐……”好友声线抖个不停,手指颤颤地指着远处, “你眼神好, 快帮我看看到底那是不是阮家……”
男人定睛一看, 困倦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 整个人都被吓清醒了。
那火燃得极大。
几乎映亮了半边的天空。
熊熊的火光宛如来自地狱的业火,凶煞狰狞,吞噬着它所能看到的一切。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 似乎也能感觉到那灼烫逼人的热度。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男人的脑海里无端端地冒出这句活。
可…可那是阮家!
拥有元婴大能坐镇的修仙世家,这下界谁人敢和他们过不去?!
活腻歪了吗!
……
这场火一直燃烧了三天三夜。
直到阮家的一切全都被烧成了一具腐朽的空壳,才停下来。
这三天里,凌渊城内几乎所有的人家全都大门紧闭,不敢露头,不敢外出,生怕那些杀手杀红了眼,消灭了阮家还不够,又拿他们下手。
直到再一次鸡鸣声响起。
才有胆大的人陆陆续续地往阮家附近靠近,似乎是想趁乱分一杯羹。
“……还有人活着吗?”
有人踢了一脚脚边烧焦的枯木,“看这模样,估计全死绝了。”
“这阮家到底得罪了谁,一夕之间被人灭了满门,上上下下几百人竟无一活口。”
“谁知道呢。”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冷哼了一声,“要不是有个资质顶好的炉鼎成功入了上界楚家的眼,凭着阮家目中无人的强盗做派,早就被清算了。”
“说起那炉鼎……”身着白衣的修士不由露出了暧昧的神色,冲着黑衣男人挤眉弄眼,“听说还是个容色绝艳的美人呢,那帮杀手总不可能把她也杀了吧。”
黑衣男人不屑地冷笑,话语间全都是对炉鼎的轻蔑和嘲讽:“呵,以色侍人。”
转过好几个弯,他们也没从一片废墟中摸到什么好东西。
金钱,法宝,秘籍……似乎都随着这场大火,飞灰湮灭了。
他们正打算打道回府时,忽然看到了一名女子。
穿着鹅黄色的襦裙,头顶漂亮的珠钗。
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张不加修饰的脸清丽无双,眉眼间还有着尚未长成的稚气。
她就坐在废墟的正中间,白皙的脸上蹭上了少许灰尘,右耳的琉璃耳坠弄丢了,发顶的珠钗也乱乱的……模样很是狼狈。
但这狼狈却丝毫不减损她的美貌。
只是微抬起的那双浅色的翦水秋瞳,就让两人呼吸一窒,心脏几欲停止了跳动。
“这…这位姑娘……”白衣修士的声音磕磕绊绊的,耳根红了一大片,显然是还没从这份惊人的美貌中回过神来,“你为何会在这里?可是阮家的人?”
好问题。
阮朝拂了拂身上的飞灰。
陷入了沉思。
他只是去附近的灵山采集炼丹的草药,回来之后就发现偌大的阮家变成了一片燃烧过的废墟。
阮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全都不见了踪影。
连只活物都没有剩下。
他在废墟里倒是发现了几具枯骨,但数量明显对不上号,偏院的角落有传送阵开启的痕迹,大概是那位元婴大能献祭了所有修为,带领他们逃往了凡人界。
可传送阵只是单项通道,去往凡人界的修士也会被压制修为,想要再回来可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情。
……看来是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阮朝在这里枯坐了一天一夜,翻遍了整座废墟,也没翻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这些年积攒下的灵石和银两也全都随着这一场大火付之一炬了。
没有傍身的灵石,又失去了家族的庇护,阮朝开始思考退路。
他想起了上界的未婚夫。
可是他的修为才堪堪到达筑基期,连最基本的辟谷都没有学会,通往上界的传送阵又在最北边的荆州海……
他又是个人人觊觎的炉鼎体质,估计还没有走出沧澜洲,就被其他的修仙宗门抓住囚禁了。
怎么办。
阮朝无意识地握紧了手掌。
指甲掐在了细嫩的掌心上,留下一道道月牙色的痕迹。
他感受到些许痛意,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他的指尖上全都是细碎的伤口,指甲有的地方也裂开了,流出了鲜红的血迹,是在之前翻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阮朝的身体娇气又柔弱,皮肤也很嫩,他的筑基期完全名不副实,所有的灵力全都存储在丹田中,能够调动的只有头发丝的大小一点点,根本没办法保护自己。
就算是练气期的修士,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拿捏他。
没办法。
天生的炉鼎体质就是这么糟心透顶。
无论你多么努力,都是在为了别人做嫁衣。
“姑娘,你还好吗?”
身边又传来了白衣修士关切的询问。
阮朝收回思绪,慢吞吞地摇了摇头。
白衣修士从怀中掏出了干净的手帕,递给了她,“你脸上都是灰,还是擦擦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阮朝警惕地向后退了半步。
没有接受他的示好。
黑衣男人目光像是野兽一样在他脸上寸寸巡视,冷声问。
“阮家人都死光了,为什么你没事?”
阮朝:“我又没说我是阮家人。”
他扫了一眼两人空空荡荡的手掌,同样被灰烬染脏的手指,只是转刻间便清楚了他们的来意。
“你们来干什么的我就是来干什么的,只不过比你们早到了一时半刻而已。”
少女不仅容貌惊艳,就连声音都像出谷黄鹂一般清脆动听。
听得人心尖莫名发痒。
白衣修士朗声一笑:“那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了,不过这场火烧的实在太干净了一些,要想从中捡漏怕是不可能了。”
阮朝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他不想和这两人多做纠缠,转身欲走。
黑衣男人却在他身后冷笑出声:“赵二,你看到美人就犯糊涂的脑袋,什么时候能清醒一点。”
“你没看到她脖颈上那颗痣吗?”黑衣男人的眸光晦暗,视线完全粘在了少女纤细的背影上,他舔了舔嘴唇,语气像是在阴暗角落里游弋的毒蛇,“除了炉鼎,谁还会有那么艳丽的小痣?”
光是看一眼,就能勾起男人心中最深重的欲.望。
白衣修士面露惊疑:“什么?!炉鼎?”
阮朝心中一紧。
是他疏忽了。
阮家尚在的时候,只要放出阮家的名号,别说会有人去观察他脖颈上有没有红痣,就连抬头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突逢变故,他只顾着能不能从废墟中挖出些安身立命的根本,完全忘记了要在人前要遮挡住炉鼎的身份。
阮朝运转灵力,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跑。
白衣修士和黑衣男人像是猫逗老鼠一样在他身后追。
“陈兄,我们就这样追逐一个弱女子,传出去是不是不大好?”赵二神情间显露出犹豫的神色,“她虽是炉鼎,可也是阮家人,还和上界的楚家有婚约,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恐怕……”
陈辞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阮家那位千尊万贵的小姐,早在三天前,就同所有的阮家人一起葬身火海了。”
“至于我们发现的这位……不过是从某个小们小派偷跑出来的女弟子。”
“和阮家的小姐有何干系?”
陈辞放轻了声音:“况且,你就不想尝尝炉鼎的滋味?与其双修一次,修为就能一日千里,假以时日甚至连结丹都不成问题。”
“就算是腻了,也可以高价卖给别人,换一些你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天灵地宝。”
赵二似乎被说服了,没有再说话。
他们和炉鼎之间的距离正在不断拉近。
似乎下一秒就能拉住少女柔软的手臂,将她一把拽近怀里,嗅闻她颈间的芳香。
阮朝只跑了几百米的距离,就喘得厉害。
眼前发黑,双腿发软,速度也慢了下来。
别说碰瓷修仙人士了,他的身体素质甚至比不上一个普通的凡人。
最后实在跑不动了,只能停下了脚步。
他从脖颈间扯出了一枚通体水润的玉佩,上面镌刻着一个楚字。
是他的未婚夫楚星澜送给他的法宝。
这种东西他其实是有满满一大箱子的,全都是这些年来楚星澜送给他的礼物,通通被他藏在房间的地板下面。
高品阶的法宝根本不会受到凡火的侵染,甚至可以抵挡的住元婴期修士的话全力一击。
但他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那些法宝的踪影,估计是被寻仇的人全部搜走了。
阮朝很是心痛。
两人大概是觉得他走投无路了,所以才会停下来。
黑衣男人放缓了脚步,一步一步向他迈近,脸上是志在必得的兴奋表情。
阮朝提高音量:“别过来。”
陈辞只以为他是在虚张声势。
他挑高眉毛,难得放缓了语气劝解:“别想着反抗了,你这么细皮嫩肉的,乖乖从了我们才能少受点苦。”
阮朝蹙起眉:“……恶心。”
黑衣男人沉了脸色,他对着白衣修士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快速出手,想要就此擒住阮朝的肩膀,不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然而,他们的手掌还未接触到阮朝的衣裳,就被玉佩中射出的流光击中了。
唇角溢血,顿时昏迷了过去。
阮朝:“都说了让你们别过来了。”
玉佩虽然是个攻击性法宝,但它的技能是被动触发,只有阮朝受到攻击时,才会发挥作用。
流光射出以后,玉佩的颜色也随之变得浅淡了一些。
大概还能使用三次。
阮朝蹲下身,搜出了他们的储物袋,分出一缕神识探了进去。
这两人穷得要死,加在一起才有三十几颗下品灵石。
第60章 第二幕 危机频发
阮朝一脸嫌弃地抢了过来。
他本来是想杀人灭口的, 可是修士在昏迷之后,灵力会自发地保护身体,他身上又没有一件趁手的利器, 唯一的钗子, 连皮肉都破不开……
阮朝努力了一会, 也没有在他们身上弄出什么明显的伤痕。
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长就会越危险, 阮朝最后只能放弃了,顺着小路一直跑到了山里。
他打算离开凌渊城。
然后想办法联系到楚星澜,寻求他的庇护。
没办法, 他炉鼎的身份注定了身边要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护着,不然的话, 走到哪里都会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阮朝依靠自己的实力, 根本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 只能无所不用其极地抱大腿。
而楚星澜就是那条最合格的大腿。
阮朝伸出手掌碰了碰自己的脸。
很滑很嫩。
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楚星澜应该是喜欢他的……最起码对他这张脸肯定很有好感, 不然的话也不会收集各种天灵地宝送给他。
每隔一个月还会和他通书信。
遒劲有力的字体写满了好几张信纸,洇出的墨色几乎透过了薄薄的纸背。
他会事无巨细地和阮朝讲述这一个月的经历和遇到的趣事, 会用文绉绉的语言向他表达思念之情, 最后还会依依不舍地向他索要回信……只可惜那些信件也在这场大火中全部烧光了。
算算时间, 应该再有十日楚星澜的书信就会送至凌源城, 然后就会发现阮家突逢的变故。
到时候,楚星澜应该会派人来寻他。
所以, 他只要再坚持十天的时间, 等到楚家的人来就好了。
只是凌渊城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那两个修士十有八九会将他存活的消息透露出去。
一个顶级资质, 失去了家族庇佑的炉鼎……对多方势力来说, 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就像是一块香气扑鼻的肉,谁都想上来撕咬一口。
直到傍晚的时间,阮朝才顺着林间小道, 混入了城镇里。
他买了一些包子和肉饼。
听到了周围人的闲聊。
聊得无外乎全都是关于阮家的闲话。
“听说阮家所有人都死在那场大火里,隔着好远的距离都能闻到人肉烧焦的糊味,那场景……惨得嘞。”
哪有什么人肉的糊味,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停下来,能留下几具白骨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说这阮家到底是得罪谁了,一夕之间竟整个家族都被灭门了,连尚在襁褓里的孩童都不放过。”
没有吧。
阮朝咬了一口香喷喷的肉包子,感受到饿到痉挛的胃部终于好受了一些。
阮家大部分人都通过传送阵传到了凡人界。
最小的女孩也已经四岁半了,路走得那叫一个顺畅,追着家里的灵鸟都能追出去两里地远,哪有什么尚在襁褓的孩童。
“当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大声嚷嚷的是个身着青衣的散修,他将酒坛子用力摔在桌子上,酒液四溅,“阮家做的那些腌臜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上个月现世的小秘境,不就被他们阮家一家霸占了去,除了他们家族的人,谁都不许进。”
“无主的秘境向来是开放给所有修仙者的,哪有一家独占的道理!他们这种贪婪跋扈的作态自然会惹人憎恶,招人清算也是早晚的事情!”
……
阮朝一口气吃掉了四个肉包子,虚弱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
他很是赞同青衣散修说的话。
阮家那些长老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或者说,整个阮家除了尚不知事的孩童以外,根本找不出几个普遍意义上的正常人。
或许是被人奉承久了,狂妄和傲慢几乎刻在了他们骨子里。
他们看不起修为比他们低下的修士,看不起无法修仙普通人,当然,也看不起他这个‘以色侍人’,‘空有美貌’的炉鼎。
因为楚星澜的存在,那些少爷小姐们有所忌讳,即使满眼都是对他的轻蔑和鄙夷,也只敢当面阴阳怪气两句,冲他翻几个恶劣白眼,偷偷摸摸克扣下他的食物,不敢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
不过,阮朝还是很不理解。
觉得他们脑子里都进水了。
若不是他和楚星澜定下婚约,结下姻亲,阮家这个在凌源城都排不上名号的三流修仙世家,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跻身到一流世家的行列,怎么可能成为需要众人所仰望的存在。
失去了楚星澜的助力,他们什么都不是。
不知他们哪来的底气和他作对。
居然还敢私自昧下楚星澜送给他的法宝和灵药,携着灵器上门招摇。
阮朝可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自然是要和好好地和未婚夫告上一状,可怜巴巴地诉说一番委屈了。
不出几日那些眼高于顶的少爷,小姐们就携着礼物和私自昧下的法宝登门道歉了,哪怕再不情愿,也要小心翼翼地取得他的原谅。
狐假虎威的招数实在太过好用,无论用多少次都是意料之中的灵验,不然的话,阮朝也不可能在阮家人的觊觎下,积攒出一整箱的天材地宝了。
想到那一箱法宝的去向……
阮朝的心又不可避免地开始痛了起来。
他将剩下的食物收好,起身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路引,也没有证明身份的物件,白天的时候根本没办法出城,只能趁着夜晚守卫松懈的时候,偷偷混出去。
阮朝排在队伍的最末尾,很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城门的守卫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懈怠,反倒严密了许多。
他们手中拿着一张画像,仔细地对比出城的每一个人。
尤其是那些戴着帏帽,遮掩身形的少女,检查地更是严格仔细。
还有一人手持着一面特殊的镜子,镜子造型古朴,后面用鲜红的朱砂画着陌生的阵法。
是玲珑镜。
据说可以照破一切伪装,所有的化形之术在它面前,全都无所遁形。
阮朝的心中不可避免地弥漫了上紧张的情绪。
他悄无声息地从队伍末尾退了出来。
趁着没人注意,融入进了夜色中。
那两名修士的动作比他预想中要快了许多。
又或许是其他的家族在勘察了阮家现场遗留的痕迹后,得出了他尚未身陨的消息。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对现在的阮朝来说都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
他顺着林间小道,再次藏匿进了深山中。
连续两日,阮朝都没敢露头。
包子和肉饼很快就全都吃完了。
好不容易打到的猎物,又不敢生火烤熟,直接啃食生肉的话,阮朝又实在过不去心理那一关。
最后,他只能依靠吃野果充饥。
果子长在高高的大树上。
想要吃到甜的,只能爬到最上面,去摘树梢上面的,那里的果子接触到了阳光,不像下面的又酸又涩。
阮朝紧紧盯着又红又圆的果子。
悄悄咽了咽口水。
他不会爬树。
但好在修士的身体都是轻盈的,稍微借一下力,就能跳得很高。
阮朝成功摘到了红果子。
他眼睛微微一亮,还没等他高兴多久,踩住的树枝就咔嚓一声,从中间断成了两半。
好在他及时抓住了旁边的树干,才没有掉下去。
从树上下来的时候,阮朝的手脚都在发抖,细嫩的掌心上全都是剐蹭出来的伤痕,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咬了一口果子。
丰盈的汁水瞬间溢满了整个口腔。
很甜。
但阮朝不知为什么,忽然红了眼眶。
他现在的模样属实狼狈极了。
鹅黄色的裙摆上全都是脏兮兮的污痕,白皙的小脸也是灰一道白一道,头发上还顶着一片干枯的落叶。
他调动了一些灵力,掐了个清洁法决。
从衣裙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缠在了受伤的掌心上。
“不疼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他努力催眠自己,但微颤的眼睫,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都在彰显着他忍受着多么强烈的痛楚。
阮朝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惨过了。
他很珍惜地吃完了一整颗果子。
然后将果核埋到了地下,期望它有一天也可以长成一棵甜甜的果树。
最好矮一点,爬起来没有那么费劲,摔下来也不会受伤。
远方的丛林里忽然惊起了一片飞鸟。
阮朝心中一紧。
俯身藏在了茂密的灌木丛中。
不多时,就有三名修士路过此处。
“这么大一片山林,要去哪找个大活人啊?”
“别抱怨了,这一片搜完,还得赶着去搜另一片呢。”
“不过是个小丫头,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整个凌源城的修士怕是都被调动了起来。”
“陈家少主不是说了吗,她偷了家族至宝,不管怎样都要将她抓回来问罪。”
“这话你还真信啊。咱们出发之前,那陈家少主阴着一张脸,强调了好几遍抓活口,不许伤人。画像你看了吧?那可是个不可多得的漂亮美人……”
“说不定就是陈家少主求爱不得,逼得那小丫头只能逃到深山里,少主又实在放不下她,只能编造出这么一个拙劣的借口,想要借助众人的力量把她抓回来搞强制爱。”
说话的修士思维灵活,转眼间便编造出了一场狗血十足的爱恨纠葛。
完完整整听完他们三人对话的阮朝:“………”
有点想吐。
灌木丛不是一个很好的躲藏地点。
待他们三人走远之后,阮朝又谨慎地转移了地盘。
这几年里他每隔几天就会来山上采药,所以对山路很是熟悉,知道哪里会有解渴的果树,也很清楚哪里可以藏人。
他扒开山涧附近的杂草和木藤。
里面赫然是个不大不小的山洞。
他矮身钻了进去,将杂草和木藤重新堆回了原来的位置,只要不人为扒开,就算是有人从旁边路过,也不会发现这个山洞的存在。
阮朝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
还有七天。
他垂下眼睫,盯着自己的手心发呆。
擦伤处的血迹已经浸透了薄薄的布料,呈现出了糜丽的暗红色,稍微屈动手指,都会引起钻心的疼痛。
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七天的时间。
……
阮朝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直到一声刺耳的犬吠声将他吵醒。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警觉地四处观望。
然后听到一声又一声鲜明的狗叫,由远及近。
追捕他的人,不仅雇佣了修士,还向御兽宗租用了灵犬。
即使隔着再远的距离,都可以追捕到他的方位。
阮朝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无力。
但他并没有留在原地坐以待毙,还是咬着牙从山洞中跑了出去。
惨白的月光照在杂草丛生的山路上。
阮朝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
即使不慎跌倒也会马上爬起来。
有温热的触感从小腿间往下滑。
阮朝很清楚,他流血了。
但现在根本顾不上疼痛……
一只比他体型还要高大的灵犬,忽然从他的身侧扑过来,张开的血口间甚至可以闻到腥臭的气息。
灵犬扑咬的动作戛然而止。
是阮朝胸前的玉佩,再次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