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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魑魅魍魉 谁知道他男朋友靠什么赚钱?……

方予松拳头攥紧, 冰冷的目光就像一道利刃,密不可分地跟随前方三个远离的人。

看他竖起浑身的刺抵御外敌,祁澍里满目担忧, 牵起他的手:“别为这种人置气,我们先吃饭吧。”

“对、吃饭。”猩红眼眶转向他,青年坐回收拾干净的位置上, 舔了舔干涩的下唇,说话含混不清,“对不起,难得这么高兴的日子, 让你遇见不好的事情。”

拿湿毛巾为他擦手, 男人动作温柔:“跟我不需要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也不是你。”

“更何况,”说到一半, 祁澍里顿了两秒, 柔软而载着复杂情绪的双眸直视他,“予松,我心疼你。”

之前枣园泥糕的事情, 他在夜里看见方予松哭得撕心裂肺就痛心了好几天。

刚才那些烂人出现, 又让他看见对方浑身颤抖无助的样子, 甚至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激烈。

他无法想象, 大学时候究竟是怎样的隐形暴力, 才会让方予松变得这么敏感多思,让他毕业许久再次遇见这些人还会产生如此应激的反应。

因为祁澍里一旦深思, 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虐的欲*望,想当场拎起那几个人揍一顿。

此话一出,方予松下撇的唇线弧度变深, 酸涩水汽沾湿眼睫。

不想在祁澍里面前显得自己那么不堪一击,青年仰头试图拯救摇摇欲坠的泪珠。

对着镜面天花板张口深呼吸,方予松敛好情绪,和他仔细介绍:“刚才那三个人是我的大学同学,穿条纹衬衣戴黑框眼镜那个叫林豪,现在是工程师,长雀斑脸上横肉比较多的那个在制药公司上班,叫郑同羌。”

“至于……那个站在最前面戴耳钉的,”提及此人,方予松拿叉子的手下意识发抖,丢掉刀具左右手互相压制,方予松咬牙绷出恨意,“他叫卫岩,现在是桐岚市博物馆的工作人员。”

深沉目光落到方予松打颤的手臂,他不动声色地问:“博物馆什么部门?”

“不知道。”方予松摇头,说话声音断断续续且没有逻辑,“卫岩就是我跟你说过、那个,我画他素描,画本不小心被、被撞倒的时候掉出来……”

“我知道,”带有安抚意味的手掌包住他的手,祁澍里轻声,“不提他了,吃饭吧。”

手心传递来的温度犹如冰冷湖面落下的光,慢慢让他卸下防备,方予松嘴边弧度清浅:“好,这是我们约会的时间,不可以让不值得的人破坏。”

“这就对了。”担心他的手还切不动肉,祁澍里帮他把牛肉切成小块,放到他面前。

“这次放你一个人去见制作组,没问题吧?”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更快放松,祁澍里主动引导话题。

“不是一个人,还有闫姐呢。”小口往嘴里塞意面,方予松好吃得直跺脚,“闫姐负责主要沟通,人比较少的话,我就坐那吃东西没事的,毕竟漫展那么多人我也挺过来了。”

“行,到时候你谈完跟我说一声,等不及想第一时间知道你的好消息。”

“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放下手头的吃食,青年目若朗星,“毕竟你是我新漫画的大功臣,没有你就没有这本漫画的精彩之处。”

“精彩之处,”男人眉梢佻佞,撑着下巴细问,“精彩之处都在哪?说来听听。”

“你干嘛呀——”耳根泛出红晕,方予松拖拉尾音,张口不到说出后半句,就有不速之客贸然闯入。

“诶,方予松。”那个叫郑同羌的雀斑男远远挥手招呼,这次还带来了另外两个陌生面孔,一男一女。

“真的是方予松呀,我刚才还以为你跟卫岩在搞抽象呢。”站在左边穿粉色OL半身裙的女人捂嘴浅笑。

郑同羌扯着他那口破锣嗓子说道:“怎么会,你看,现在见到了吧?”

三番四次被打扰,男人原本的温情乍然消失,眼底的不待见显而易见,刀叉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的响声泠泠。

“你们到底要干嘛?”始终走防御政策的方予松终于遏制不住满腔怒火,先他一步站起来质问。

只是碍于所处的环境,他才没有肆意放声。

青年脖子青筋凸起:“你们再这样我就叫服务员了。”

“别这么见外嘛,”一起跟过来看热闹的陌生男人插兜,不怀好意地在他俩之间巡视,“我们也是顾客,又不是没花钱的,只是老同学请你去包间喝两杯,这么不给面子啊?”

“一直过来有意思吗?”慢条斯理擦嘴,祁澍里伸腿站起来,与生俱来的身高优势更是将他衬得咄咄逼人。

傲视这群笑里藏刀的妖魔鬼怪,男人扬起毫无温度的笑:“喝两杯是吧?我去。”

“我去吧。”方予松主动站到他跟前护着他,眼中火苗迸射,“反正今晚我不去,你们就会一直过来大吵大闹,对吧?”

“呐,你看看。”摆出被误解后无奈摊手的虚伪模样,郑同羌说,“就是请你过去喝两杯,你老是这么敏感,难怪一直没什么朋友。”

“啪嗒——”

轻微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骨头声响起,祁澍里下颚隐隐用力,每个指关节都被悄悄捏响。

“带路。”青年面无表情。

落在他身后的祁澍里快步走上前勾住对方的肩膀。

看了眼自己肩膀上凭空多出来的手,方予松着急冲他使眼色,示意自己可以应付。

祁澍里佯装没看到,就这样搂着他进去。

“同学们!快看谁来了!”包间大门一开,正说说笑笑的人全部被郑同羌的大嗓门吸引,注意力都转到他们身上。

众人沉寂片刻,卫岩率先起立,似笑非笑望着他俩:“是我们班的大漫画家来敬酒了,快点起来恭喜一下呀,人家现在可是炙手可热能开漫展的漫画家了。”

“啊?这么厉害吗?”圆桌有人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诶呀,你刚才是不是走神了,咱们前几分钟不是刚谈到他开漫展的事情了吗?”

“哦对对对。”

“何止是漫画啊,”林豪举杯,将话题引到旁边站着的祁澍里身上,“人家职场得意,情场也一样快活。”

“哇哦~”哄闹此起彼伏,其间掺杂的虚假情意无需多言。

“没想到你真的是同性恋啊?”

“是又怎么样?”祁澍里握住他冰凉的手,给他递了个安定的眼神,“现在同性恋很稀奇吗?”

“也对也对,”郑同羌出来打了个配合,就势问道,“方予松男朋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满不在乎地笑了,祁澍里反问:“这是同学聚会,又不是亲家见面,在座诸位是人口普查吗?”

“……”

约莫是没料到他回以如此直白的方式回怼,满座寂静。

“嗤,”半分钟后,人群中冒出一个人的嘲讽,“我们的确不是人口普查,但你藏着掖着,怕不是工作见不得光吧?”

“哈哈哈哈哈哈。”

“不会吧?长得这么人模人样的。”

“你这么说,我倒是有印象了。”摇晃手里的红酒,卫岩投向他的视线充斥着不明的敌意,“我就说怎么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你是小花书的博主吧?”

“诶,我也有印象了!”有人起头,爱凑热闹的看客嗅到氛围挑好时间出现,指着祁澍里说,“你是那个小红书上很爱漏肌肉,发健身视频的博主吧?”

蓄积胸腔的怒气反倒让祁澍里不合时宜地笑出来,感受握在手心里的那只手抖得厉害,他收缩的力度变大,稳当将青年的手包揽。

还未张口说什么,餐桌上的人就着这个话题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啊?”

“这种视频能赚钱吗?”

“谁知道他靠什么赚钱啊?”

“长得还这么……那他俩就不是恋人关系吧。”

“不能吧?这么劲爆吗?”

“也难说啊,他之前不就暗恋过卫岩吗?”

“我记得这事,卫岩说方予松还写过情书送给他呢”

到此,方予松的脸上已经挂不住了,胃里翻江倒海,熟悉人、熟悉的嘴脸……

全都和几年前一模一样。

『诶,卫岩!方予松在偷画你诶』

『啊?不是吧?』

『不是的,这个是我……』

『好恶心啊,方予松怎么偷偷画同性的脸』

『靠,你不会真的是同性恋吧?』

『真的假的,方予松是同性恋啊』

『不是的!我只是在画画』

『别搞我啊,你为什么要画我?真恶心』

『原来平时不说话,你都在背地里观察别人』

『原本以为你只是个不爱说话的边缘人,没想到每天都在偷画男人,真的太恶心了……』

脑子里这些嘈杂刺耳的声音快要把他淹没了,眼前这些涂脂抹粉满面油光的脸全部都成了扭曲散发红光的阴影。

方予松双肩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快,怒不可遏:“够了够了够了!你们都给我闭嘴!”

承受压力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怒吼中得到释放,肺活量撑不住他极度的喘息频率,青年的目光涣散,冷汗沿着额角低落。

桌面上的人纷纷流露惊愕,不敢相信这是从那个不善言辞遇事躲避的方予松嘴里发出的声音。

而再往他身边那人看,祁澍里那张雕刻深邃的五官依然阴沉,周身更是布满杀气,短袖露出的肌肉充血,像随时随刻都要失控的野兽。

正当他想要放开方予松的手,朝那个叫卫岩的男人走过去。

“说我就说我,扯上我……男朋友干嘛?”

方予松的声线抖瑟:“卫岩,你也……太自恋了吧?我记得写信给你反复解释过、我画你,只是因为我校外兼职需练笔,怎么就变成情书了?”

“不止你,”在人群里环视,青年补充道,“还、还有这里的所有人,画本我都留着、如果有人不信,我今晚上传图片到班群。”

“我从没喜欢过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可能!你长成这样,跟我男朋友差了十万八千里,每天对着镜子也能自恋得下去吗?”

语气虽然有些卡顿,却格外嘹亮,足以让整个包间的人都听清楚。

第102章 包养关系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刻意放大的嗓音在包间里环绕, 十几号人面色各异,一眼扫过去有八卦看好戏的、也有错愕的。

卫岩的脸色更是因为方予松那最后一句话气得青紫,刚才指点江山的气势骤然破防, 龇牙咧嘴凶狠朝他走过去。

刚抬手就被一只手臂横空阻挠,男人深黑的目色望不见底,漠然用力往反方向掰。

见祁澍里举重若轻的样子, 卫岩不服暗暗跟他较劲,五官因过于用力而扭曲,紧跟着手腕递来的刺痛让他不自觉放声:“啊——”

在尖叫响起的那一刹,祁澍里挥手把人甩到墙边, 连眉头都没皱。

他揽过方予松, 阴鸷眸光犀利扫过众人。

就在大家胆战心惊以为他要掀桌之际,祁澍里突然笑了,只是这声笑里蕴含的意味实在太丰富, 让在座听不懂的人都汗毛直立。

叩紧怀里还在因愤怒而肩膀战栗的人, 男人勾着嘴角说:“如你们所见所说,我跟方予松的确不是什么正经的交往关系,我确实靠皮相在赚他的钱。”

“……”

没成想脏水没泼准, 反倒让人自己接过往身上泼。

郑同羌几人的视线相互游离, 带着浓厚的迷茫和疑问。

“祁澍里, 你说什么呢!”靠在他怀里, 方予松本来就气, 听见他这么说急得直跺脚。

“哈哈哈你看,我就说嘛。”林豪最先反应过来, 讪笑。

“也是,”大力掸平衣服的褶皱,卫岩用眼尾夹着他俩, 鄙夷地说,“一个不爱说话的边缘人能找到什么像样的男朋友?不过是什么锅配什么盖罢了。”

“你再说一遍?他才不是——”

“你这么说话就难听了。”适时拦下方予松的辩驳,祁澍里悠哉张口,“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脚踏两只船,能靠皮相和身材赚到钱是我的本事。”

“更何况……”

毫无温色的目光如亮堂的刀片折射过众人,男人身上的优越感跟底气浑然天成,慢条斯理补充:“方予松现在一个月就能给我砸十万块的零花钱,你们在座有的一年都赚不到十万吧?”

在场所有人,包括方予松在内,全都瞪大眼睛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旁若无人俯身亲了亲青年的额头,祁澍里极尽温柔的口吻跟刚才截然不同:“宝贝,不用为我不好意思,你赚这么多钱给我花,这没什么不光彩的。”

跟不上祁澍里的思路,也不知道他演的这出是什么剧本,方予松眨巴眼睛半晌,木木憋出了一个:“哦。”

卫岩耻笑:“呵,谁稀罕赚这种脏钱啊,别把人人都看的像你一样。”

“是的,你最高尚。”扭头看向发声的人,祁澍里附和,“因为你高尚,所以你把他的解释信当做告白信传播给大家。”

“因为你高尚,所以你一个月赚不到十万块。”

“因为你高尚,所以在这对我这个凭自己本事赚钱的人嗤之以鼻。”

肉眼可见的红线一路从对方的脖子涨至面颊,祁澍里夹枪带棒继续攻其要害:“看得出来你是全场最高尚的人,一点私心都没有。”

“看到被自己伤害过的老同学还能一笑泯恩仇,把人叫进来一口一个不会说话的边缘人羞辱一番,你实在高尚,高尚到在座所有人都得为你立个志存高洁的牌子感到羞愧。”

“去你的,你再给老子乱说试试?”成功被他刺激到,卫岩抓起桌上不知道是谁的酒杯就往地上砸。

碎片划过大理石地面发出的声音十分刺耳,方予松担心碎片溅射会波及祁澍里,急忙挡到对方身前。

祁澍里勾过他的腰,轻轻松松把人提起,拉开距离往后撤。

刚才的激烈对峙吓傻了不少人,离卫岩比较近的两个人脚上不可避免被玻璃碎片弄伤。

只是来吃瓜,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受伤的人不满起立:“卫岩!你这是干嘛!”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气昏了头,卫岩踉跄两步,指着祁澍里甩锅,“要不是他乱说话,你就不会受伤。”

跟他暴跳如雷的形象迥然形成对比,祁澍里不咸不淡继续反问:“怎么?说几句就受不了了?心理素质能力这么差?”

“那你可不如我们家方予松啊,当初他承受的可是你现在的千倍,你才千分一就急得跳脚怎么行?”

“滚!你们给我滚出去!你一个卖肉的在这挑唆什么?滚!”说完,卫岩不顾包间陆陆续续露出的嫌弃神情,呼吸不畅地命令。

听见他说的话,方予松怒火中烧,还想跑过去争辩什么,就被祁澍里一把拉回来。

“在离开之前还有个事情跟在座各位强调一下,”冷峻的目光带着嘲讽和憎恶在卫岩身上扫射,上上下下审视了三遍,男人这才开腔,“人的眼光绝无可能在几年的时间内就有质的飞跃,恋丑癖不是每个人都有,自恋症和虚荣心倒是常见的很。”

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同学面前把脸都丢尽了,崩坏的情绪无法支撑卫岩再说出半句话,只能颤颤巍巍地撑在桌面,心怀不甘看他俩扬长而去。

迈出包间走了有一段距离后,方予松脊背后仰歪头朝包间进进出出收拾玻璃的服务员探。

“噗嗤,哈哈哈哈哈……”青年笑声轻快,却又裹着解压后的舒爽和说不清苦涩,仰头望向祁澍里的时候眼含热泪。

“谢谢你,”他轻声说,“谢谢你总是坚定地站在我身边。”

一直以来埋在心底的那颗地雷就这样因为祁澍里而被引爆,虽然还留着残骸和废墟,但他知道,假以时日必定会清扫干净。

“应该的。”脱去方才在外人面前的疏离,明眸含盖的情意很是勾人,“咱们还有主菜和甜品没吃完,吃完再走吧。”

“当然要吃完再走了!”刚打完一场翻身仗,方予松气势磅礴,“这么贵的餐,必须要吃!反正一时半会他们也来不了了。”

二人折身返回原位,静置的饭菜本该凉了,但祁澍里提前打过招呼,服务员会时不时将菜和汤拿去热一遍。

“你刚才为什么要顺着他们的话说啊,你明明就不是被我包养的。”

肉质鲜美的牛肉在嘴里咀嚼,方予松越想越不平,“而且我一个月哪给的了十万这么多。”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不能喝酒,祁澍里微微抿了口果汁,“更何况人家是早都框定好答案等着咱们上门羞辱了,不管你当下怎么解释,他们都会揪着我这个博主身份找机会羞辱你,倒不如直接承认。”

“吵架不等同于辩论,比起等别人抛出问题后自证,不如主动出击攻打他最薄弱最在意的地方。”

眉峰浅抬,右手握拳竖起拇指在自己的长颈前轻轻一划。

“他们想看你窘迫,你就得用最直接的方式证明你过得很好,让他们找不到落进下石的机会。”

“知道班上最不看好的同学不仅成了炙手可热的漫画家,还能花钱包养小网红;”

“知道自己不论怎么拼命都比不上我这个靠出卖色相在你这赚钱的人,这种屈辱对他们那些自觉高人一等的人来说,绝对很不好受。”

将他的杯子倾满,祁澍里举杯要敬他。

和他碰杯,方予松瘪嘴嘟囔:“可是这样的话,你的清白跟声誉都没了。”

“哦?”拖着意味深长的腔调,男人回应,“我一直以为我的清白跟声誉早都栽到你手上,砸得稀巴烂了。”

“你胡说~”联想到往日那些刺激的情趣,方予松羞臊挪开视线。

“呵。”对方那点小心思祁澍里烂若披掌,掀唇继续给他切肉。

过了主菜就该到方予松最喜欢的甜品,可青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中途上了个厕所回来就有些心不在焉,总是时不时眺望同一个方向。

祁澍里循他的视线望去,只有拐角那个醒目标志的男厕所,拧眉不解:“还想上厕所?”

“没没没。”吞吞吐吐摆手,方予松拾起叉子心不在焉挖了两勺喂进嘴里,眼睛还是时不时往别的地方瞟。

不难看出对方心里藏了事,敏锐的眼睛在他充满殷切期待的脸上环顾,祁澍里不多过问,帮他敲开巧克力蛋挖到他碗里。

“砰——”刀叉被人决绝地丢到桌面。

方予松眼底燃起火苗,语气听起来有些兴奋:“你等我一下,我去趟厕所。”

“……”一声轻叹陨落,祁澍里颔首放他去。

“mua”主动亲他侧脸,方予松迫不及待地拍他肩膀,“亓柒sama等我回来,爱你。”

“咳,”简单几个操作就把他钓得合不拢嘴,祁澍里瞥了他一眼,“快去快回。”

“好嘞。”说完,青年步调欢快,像只活跃的小田鼠钻进卫生间。

静候某人回来的中途,他时不时点开手机看几眼。

三分钟过去了,方予松还没回来,男人朝洗手间的方向望去,面上云淡风轻,实际手指不停敲击桌面。

就在他预备动腿时,洗手间外溜出那道令自己翘首以盼的身形,方予松走两步就要回望,模样瞧着鬼鬼祟祟。

沾沾自喜的人突然回眸,在半空跟祁澍里深杳的目光对接,滞愣几秒后,赶紧收回龇起的大白牙,规规矩矩走回自己的位置。

嗅到他身上鱼龙混杂的气味,祁澍里面无表情招手:“过来。”

踱步朝他走去,青年紧张的两根食指相互绕圈。

嫌他太磨叽,祁澍里一把将人扯到跟前,揪起他的手腕嗅闻,抬眼质问:“哪来的烟味?”

第103章 我发现你蔫坏 我倒要看看你能耍流氓到……

面对男人的质问, 方予松歪头,眼神闪烁不定,企图用卖乖取巧的方式混过去。

祁澍里不为所动, 拇指在他经脉处用力摁两下,语气毫无温度:“松松,你是不是欠调教?”

相触的肌肤密密麻麻起了痒意, 方予松肩膀耸动,连带牵引那只被他揪住的手。

青年牙齿泛酸,翻过祁澍里的手主动啄吻,慧黠自眼底浮现:“再等等嘛, 我请你看好戏。”

“哼。”放手让他坐回自己的位置。

方予松出来不过五分钟, 厕所的烟雾警报器以高亢刺耳的声量撕破众人耳膜,紧接着传出一团乱的呼喊尖叫。

突如其来的插曲招人瞩目,祁澍里没有回头, 但却听到迭起的脚步在厕所里外徘徊, 聚精会神观察面前抻长脖子窃笑的方予松。

顾不得细品男人眼底的戏谑,方予松扯他袖口,催促:“快看快看, 是落汤鸡啦哈哈哈。”

抿了口果汁, 祁澍里不紧不慢扭头, 恰好对上跟随服务员走出来的林豪与郑同羌惊惧的目光。

后者裹着浴巾, 头发均被打湿分绺垂吊在眼前, 瞥见窗边二人眼光聚起的讽刺,意识到自己此刻狼狈不堪, 林豪躲开视线,抓浴巾的手收紧。

看热闹向来为人所津津乐道,他们这有从洗手间附近吃完瓜回来的, 正好就坐在祁澍里后面那桌。

其中一个人好奇追问:“怎么样?打听到了吗?是什么事啊?”

“嗐,没什么劲爆的,”谈及此,另一个人的语气兴致缺缺,“就是有人在厕所抽烟把烟雾报警器弄响了呗。”

“不是有吸烟区吗?干嘛跑厕所抽啊?”

“谁知道,估计懒得走那几步路吧。”

“那就活该被浇,连几步路都懒得走。”

这些话原封不动传进男人耳朵,他掀起眼帘轻飘飘望向还在看好戏的青年。

三号包间的其他人闻讯赶来,瞅见卫岩完好的身影出现,方予松撑着下巴叹气:“可惜了,还差一个。”

“不可惜。”慢条斯理放下手里的东西,祁澍里起身立起臂弯,牵唇问,“吃饱了吗?吃饱了咱们就从这走出去。”

仰头心照不宣对他笑,方予松自觉勾上他的臂弯,目视前方那群乱哄哄的老同学,铿锵有力:“吃饱了,我们一起从这走出去吧。”

说罢,祁澍里带着他走向长廊,两人肩并肩一齐穿过,那些记忆里困扰青年已久的狰狞嘴脸,在接近人群的那一瞬全部都成了泡影。

在初遇他们时浑身瘀堵的污垢化开,踏过地板乌泱泱唬人的黑影,方予松昂首阔步脚下生风,脸上洋溢出喜悦和轻松。

祁澍里领着他往前走,在与卫岩擦肩而过之际,男人夹杂冷漠与挑剔的余光恰到好处从他脸上划过,源自高处的审视仿佛在看一片无足轻重的薄纸。

趾高气昂走出电梯,他往身边嘴巴都合不拢的人望去,似笑非笑:“爽了?”

“爽死了!哈哈哈哈哈。”仰天长笑,方予松用侧脸蹭他的手臂。

“现在可以说说你身上的烟味了吧?”

“嘿嘿,”洁白的牙齿展露于镁光灯下,青年抠弄太阳穴,不好意思地说,“你应该能猜到吧。”

祁澍里:“那我也不能那么精准猜到他们会在厕所抽烟。”

“其实这个事情真的是巧合,我也没想到上天这么给面子。”提及巧合,方予松眼睛晶亮觉得有如天助。

边跟他散步回去边讲述:“我第一次上厕所的时候遇到个大哥在里边抽烟,服务员也刚好进来上厕所,提醒他这里有烟雾报警器会自动降水,让他去吸烟区吸烟。”

“然后,你这小脑袋瓜就自己开始转了?”绕过青年的后脖颈捏他脸蛋,祁澍里自动补充。

“对呀,我找大哥借了几根烟,本来想等他们进去的时候假装烟头没灭干净触发了警报器,没想到他们进去上厕所真的是去抽烟的。”

回忆当时的捡漏场面,方予松痛快拍手,眉眼张扬。

“那你怎么就能算得这么正好?万一他们没有触发安全走出去了呢?”

“所以我又悄悄帮了他们一把。”食指与大拇指互相揉戳,方予松得意忘形地说,“我把前台的名片卡撕了一丢丢,再糊上刚才咱们吃的巧克力,一并卡在洗手间的旋钮,让他们短时间内开不起来。”

“再推波助澜趁他们不注意,到隔壁坑位的垃圾桶点燃了一根烟,把烟头抖在纸巾上,他们自己在吸烟,就算闻到味道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起疑。”

“啧啧,方予松……”对他投机取巧的小伎俩溢出赞许,祁澍里睨眼轻声,“我发现你也蔫坏。”

“近墨者黑嘛!”说着,青年黏糊糊贴进他的怀里,俏皮道,“这都是跟你学来的啊。”

听了这话,男人牵唇:“那这么说,咱们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跟他相视而笑,方予松止不住高亢的语调:“你说是就是咯。”

带着购物品满载而归,财财看到他俩终于舍得回家,扑过去狂喵,还在地板撒泼打滚。

“乖宝宝,小爸买玩具了,别生气。”把从商场扫码得来的老鼠玩偶给它。

财财嗅了嗅,决定短暂原谅这两个人,叼着老鼠玩偶自己去啃。

送给祁澍里爸妈的礼物丢在他后备箱,方予松一边收拾自己从商场买来的衣服,一边惆怅。

看他心不在焉,男人从背后环着他,帮他一起挂衣服:“怎么了?刚才回来还春风得意呢。”

“这些衣服本来是见你爸妈穿的。”

他也很纠结,他先答应了祁澍里,也很想跟他一起回家见父母,但又舍不得自己得之不易的机会。

听出声音里浓烈的不舍,祁澍里啄吻对方的发梢,细语:“你要是实在想去,等你谈完我回来把你接过去,反正31号才是万圣夜,30号白天我跟主办方踩个点就回来接你,好不好?”

“那多累啊,”方予松反身躲进他的怀里,闷声,“财财在家也没人带,我还是不要给你添麻烦了。”

“啧,”掐他后脖颈的软肉把人揪出来,祁澍里把人的嘴巴捏扁,沉着脸警告,“最不爱听你说给我添麻烦这种话,别把自己当成麻烦。”

“唔……”痛苦皱眉,方予松被他揪得双腿发软,后背脊椎酥酥麻麻的,张不了口只能听话点头。

鼻子被男人狠狠勾过,方予松揉搓鼻头的小红点,嘀咕:“今晚和明晚我要跟你一起睡,不然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一起睡了。”

“其实……”祁澍里顿了一下,“回家咱们也能一起睡。”

怀中人仰头跟自己对接的那一瞬,两人心照不宣朝桌面放置的棉花娃娃探去。

“诶呀!”方予松面红耳赤锤打他的腰,“你不许趁我通感的时候对娃娃做奇奇怪怪的事情。”

“你没做过?”他理直气壮地反问。

“我、我、我可没、当着娃娃的面没做过……那个。”脑海自动浮现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方予松咬唇瞥向别处。

轻松把他的脸掰正,祁澍里眼底翻起显而易见的轻浮:“如果松松想,我不介意现在就看。”

“你又耍流氓!”方予松羞恼地躲进他的胸膛哐哐乱撞,手指趁乱偷跑到对方的衣摆里摸索。

腹部被抓挠得瘙痒,祁澍里偏头取笑:“说得好像你没耍流氓一样。”

“谁让你说我们是天生一对,”拿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堵他,方予松诡辩道,“你蔫坏我也蔫坏,你耍流氓我也耍流氓。”

“好啊,”眼睛弯作月牙,祁澍里语气暧昧,故意缠绕在他耳边,“那你随便耍,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到什么程度?”

脸部用力,方予松梗着脖子争辩:“你、你小看我?”

“没有啊,”男人摊开双手,一副任君采颉的模样,语气闲散,“我只是想看看松松有多流氓,仅此而已。”

“别以为我不敢!”男人的自尊心受到挑衅,游走于他腹肌沟壑的双手使劲一推,祁澍里顺着他给的力倒向床面。

方予松双膝抵在他身侧,攀爬至与他面面相对的高度。

黝黑的眸色在此刻浮起点点碎碎的微光,一瞬不瞬地锁住压到自己身上的人,嘴边不经意的弧度凸显恣意率性。

让方予松生出自己虽处在优势,却悄然间落了下风错觉。

为扳回一成,他胡乱解开男人的纽扣和皮带。

注视他糟糕且慌乱的手法,祁澍里意味深长:“松松,慢慢来,别猴急啊。”

青年赧颜呵责:“你、你闭嘴。”

男人撑着后脑有条不紊:“看得出来我们松松很流氓了,连脱衣服解皮带的手法都这么粗暴,纽扣都要被你扯松了。”

“你闭嘴,不许说了!”脸蛋彻底熟透,方予松抽皮带的动作加快,可是越急祁澍里越不让他如意,铁了心要压着后半截不让他抽。

对他急躁羞愤的心情恍若未觉:“我自己闭不了,你想个办法让我闭嘴吧。”

“……”方予松春潮糜烂的眼尾夹着嗔怒落到他脸上,看得男人指尖颤抖,恨不得翻身把他压倒。

知道当下必须耐住性子,男人强行压制眼底流露的疯狂,食指抚弄他耳后,用略粗的声线诱导:“松松……用尽你的浑身解数,让我闭嘴,好吗?”

话音刚落,伏在他身上的方予松手肘一软险些栽倒,放下纠结半天的皮带,如成功被蛊惑那般两眼涣散,低头朝身下之人吻去。

在他俯身的那一刻,祁澍里迅速抬头攫取那两片令自己心心念念的薄唇。

男人的涵盖欲*望的吻积极且热情,没多久青年就招架不住,瘫软得像个融化的白砂糖,全身重量都放倒在他胸怀。

唇齿间的缠绕如同在打一场软战,方予松无数次想找回主动权,却只能依附于对方的热情,他有些不甘心,搭在男人肩膀的手徐徐向下……

美人在怀,祁澍里耽于唇齿相依的美妙滋味,突然觉察身上贴近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沉溺的眼眸顿然瞪大,他不可思议地望向青年。

方予松怯生生回望对方那双被深沉欲*色填充的瞳眸,眸光携带的温度将他身体流动的血液点燃,哪怕神经颤抖也不愿意放手。

眼看对方不经意舔过干燥红肿的下唇,祁澍里再也忍不下去,绷紧牙关吻上去回握。

……

闷沉室内流溢的气息足以让人脸红羞臊,就在方予松起身准备去洗手,男人一把将他拉到怀里,亲吻他的耳垂:“宝贝,礼尚往来,轮到我了。”

第104章 初次分别 松松要趁我不在,把野男人约……

水池的巨大水柱迅猛冲向盆底, 方予松被男人裹在怀里洗手。

注视对方无微不至地给自己手上每一处地方打泡沫,青年忍着羞臊堪堪开口:“我……差吗?”

谨小慎微的询问落到祁澍里耳朵,这次他学乖了, 牵唇哄道:“强,你太强了。”

对方一听就不乐意:“你好敷衍啊。”

男人觉得好笑:“说你差你要生气,说你强你也不喜欢, 那我该怎么说?”

“……我不管,我手酸。”决定绕开这个问题,找其他茬。

“那明天就不跑步了,今明两晚我给你提供暖床服务, 怎么样?”知道怀里人好哄的很, 祁澍里为他擦干手,盯着镜子里询问。

青年埋怨的双眸霎时明媚:“这还差不多。”

热恋中的情侣总是渴望拉长亲密无间的相处时光,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能腻在一起。

送祁澍里启程归家的时候, 方予松把他的牛仔外套扣了又解, 仿佛这样就能延缓他离开的时间,争取多待一会。

垂眼凝望对方幼稚的小动作,祁澍里哑然失笑, 不顾另一辆车上等待并观望的梁书堃与贺栎, 扯过他深吻。

“乖, 活动结束我隔天就回家, 好不好?”

“嗯……还是多陪你爸妈几天吧。”方予松闷声回应。

“和制作组下午几点的面谈?”

“两点。”说着, 方予松又解了一颗他的纽扣。

“行,”摁住他蠢蠢欲动想要解开第二颗的手, 祁澍里啄吻他的耳垂,“不要怕,我带了娃娃, 想我的时候可以晚上随时可以来见我,我去见你也行。”

“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通感?而且你一会又是bjd娃娃,一会又是棉花娃娃的。”方予松暗暗嘟囔。

“这好办,睡前咱们通个气,等时间差不多了你喊财财去认领一下不就行了?”

“财财都要被你变成一只工具猫了。”听见这番话,方予松破涕为笑。

“养它这么久,总得有点回报不是?”串通好坑儿计划,祁澍里拢起衣服把他解开的纽扣都扣回去,“我得出发了,再不走赶不上午饭了。”

“好。”念念不舍挥手,遥望视线中最后那抹橘色消失,方予松对着空气长叹。

从桐岚到沽阳仅需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到院子里的时候恰好赶上午饭时间,橘色坦克和绿色坦克并行格外抢眼。

祁澍里刚从车上下来,就听见隔壁栋贺茹从三楼掉落的惊呼:“澍里哥!梁哥!你们回来啦?”

被忽略的贺栎不满皱眉,仰头拉高自己的太阳眼镜:“喂,你怎么不喊你自己的哥?”

“略~”挂好最后一件衣服,贺茹下楼奔走相告,声音大的足以传进外头三人的耳朵里,“爸妈,叔叔阿姨,哥哥们回家啦。”

还在喝茶等开饭的父母们探出头,一看果真是他们仨。

打一露头,贺栎母亲就顺手拾起家门口的长柄伞,指着他:“贺栎!你一年到头不知道赚还是亏就算了,居然还敢买一辆绿油油的车回家,给我滚进来。”

“啊——知道了。”哪怕在来的路上就做足了要被长谈的心理准备,贺栎还是经不住仰天哀嚎。

祁澍里拍他后背,指向他家隔壁那栋:“要是被扫地出门的话,欢迎来我这做客。”

“叔叔阿姨,那我也先回去了。”梁书堃家在祁澍里的正对面,道完别径直穿过小道往自己家去。

认领游戏结束,祁澍里将目光转向从始至终站在花盆边上没有发声的女人身上,抬手戏称:“祁老师,今天这么有空去别人家喝茶啊?”

女人一袭米色棉麻布料的中式上衣,简单朴素的款式虽和上回去见方予松时穿的旗袍相形见绌,却也能将她衬得婉约大气。

“听说你们要赶回来吃午饭,所以跑来老贺夫妻俩这边喝喝茶。”

祁筝说完,含笑往他车里探:“你一个人?”

知道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祁澍里莞尔:“本来两人一猫,现在只剩一个人了。”

“怎么?怕郭老师为难他啊?”

“郭老师回家了?”本以为郭邈不会回来,祁澍里怔了一瞬,“他不挖土了?”

“他徒弟先挖着呢。”祁筝沿着台阶往下,“先回家吃饭吧,别堵人家门口。”

“好,我拿下东西。”打开后备箱拎出为二老准备的礼物。

祁澍里进门瞧见家里的保姆在布菜,颔首打了个招呼:“王阿姨。”

“澍里回来啦,快来吃饭。”王阿姨眼尾聚集褶皱,高兴招呼。

“好,”又将目光转到沙发那头正捧着一本发黄的日记本津津有味品读的男人,祁澍里喊道,“爸,我回来了。”

“嗯。”郭邈瞧了他一眼,“一个人回来的?”

知道这事祁筝肯定会告诉他,祁澍里并无过多意外,走过去把方予松的礼物送给他:“予松今天不凑巧,有合作要谈,给二位带的礼物也只能托我转交。”

“礼物?”祁筝听闻,走过去搭上他的手,责备,“这孩子也是今年才开始有点小钱,你怎么不拦着?”

“祁老师倒是很了解。”别有深意地望向她,祁澍里拿出长方体礼盒,“先看看我对象送的礼物吧。”

抿唇投向他的表情蕴含无奈,祁筝接过盒子:“也罢,下次你和他说一声,来咱们家不用准备礼物。”

盒子里是一件白色的旗袍披肩,和一枚传统非遗螺钿胸针,胸针是绿色的竹叶形状,和那日初见时祁筝的旗袍颜色相似,上头的珍珠跟贝壳璀璨照人。

仅一眼,祁筝就认出里边的工艺,嫣然一笑:“他用心了。”

“这是送给爸的。”双手恭敬递上跟祁筝大小相等的盒子。

郭邈不说二话接过去,当着大家的面拆开,里边是一整套物理防晒套装,外加一个挂脖风扇跟黄铜玄武怀表。

至始至终面无表情的男人,悄悄弯下眼睛:“是个实在人,开饭吧。”

对方予松送的胸针爱不释手,祁筝直接挂到胸前。

见状,祁澍里偷拍了一张,入座后发送给对方。

[祁澍里]:『图片』

[祁澍里]:祁老师很喜欢你送的胸针,当场就带了

闲着没事干,方予松回得很快。

[方予松]:真的吗?★v★老师喜欢就好!

[祁澍里]:午饭吃了吗?吃了什么?

方予松立即发来一张图,图片上是他跟财财的合照。

财财正用它庞大的躯体怼进自己的食盆觅食,而方予松一边握着手机自拍,另一边露出自己手上的肉夹馍。

祁澍里蹙眉打字:中午就吃这么点?我不在就开始点外卖了

[方予松]:还有凉面呢!

[方予松]:这样才能显现出亓柒sama的厉害跟对我的重要性呀~

[祁澍里]:吃个外卖歪理一大堆

跟对方聊天时不由自主翘起嘴角曝光于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祁澍里这才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

不自然目移,放下手机开始夹菜。

“这次待几天?”郭邈随口问道。

“明后天,工作结束就打算回去。”

“这么急?不多住两天吗?”盛了碗汤递到他手边,祁筝讶异,“你爸这次好不容易请了一周的假呢。”

咀嚼的动静停顿片刻,祁澍里如实说:“有人等我。”

本以为郭邈会借题发挥,没成想竟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照旧吃饭。

祁筝很是欢迎,帮他出主意:“没关系啊,等他忙完你把他接来小住两天,你要是抽不出时间,咱家有司机可以去接他。”

“等会问问看。”

“行。”

午饭后已经是下午一点了,他给方予松打了个电话。

“你吃完饭了吗?”青年的关心伴随地铁播报站点的声音落到祁澍里耳中。

“吃完了,在坐地铁?”

“嗯。”

“很紧张?”隔着电话,男人都能听出他的不对劲。

方予松回答:“非常……”

对方的声音弱得像夏季虚飘的蚊蝇,祁澍里顿时脑补出青年此时此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戴着口罩缩在不知名的角落里独自紧张的画面。

心口被这幅令人心疼的画面牵引,像撒进一袋柠檬味的跳跳糖,蹦得又酸又疼。

“别担心,闫姐也在,她会帮你的。”身处异地的无力感袭来,祁澍里除了隔着电话安慰,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我知道,”口罩堵住的声音沉闷潮湿,方予松被中转站涌进来的人逼到小角落里,“我可以再听听你的声音吗?”

“我陪你聊天聊到站点好不好?”

“好。”

方予松戴着蓝牙耳机,先是听祁澍里给他阐述今天回家二老收到礼物开心的样子;又听他说小时候跟贺栎,还有梁书堃的趣事。

前前后后说了半个多小时,方予松抵达公司:“我……到了。”

“好,”靠在床头,祁澍里安抚,“别紧张,我会一直看手机的,有事可以给我发消息。”

“嗯!那我去了!”电话里的人用刻意着重的语调给自己加油鼓劲。

“去吧,会顺利的。”

他听见对面那人深呼吸之后,电话就被挂断,独自听了一会在耳边回旋的冰冷器械音,才舍得取下手机。

等待方予松攀谈的时间里,未免错过消息提示跟电话,男人特地将音量放到最大,从书房随便取了本祁筝的小说翻看。

书本在经久的时间中有些受潮发黄,他依稀记得这本书是他幼时读过的,如今再读倒是品出不一样的味道。

渐渐的,他沉浸其中,一本书在将要最尾声收笔时,震耳欲聋的电话铃声划破天际,把祁澍里吓得魂飞魄散,在手臂猛烈的抖动下,书本被抛至腰腹。

男人惊魂不定,平静的心跳也因此失去平衡。

把铃声调小后接起,还没说什么,对面跟小麻雀欢歌一样愉快的嗓音就等不及出现。

“祁澍里祁澍里!谈成啦!我谈成啦!”

徐徐吐气,祁澍里给他道喜:“恭喜,我就说会顺利的吧。”

“太好了呜呜呜呜,你果然是我的福星~”握住手机,方予松走两步跳一下,发出请求,“我太高兴了,今晚我可以点一杯奶茶,再点点烧烤吗?”

“批准了。”

“mua~”隔空送了个香吻,方予松兴高采烈,“不过我现在得去找艽尘老师。”

“艽尘老师?”记忆里自动搜寻出样貌,祁澍里问,“怎么突然找他?”

“制作组说漫画改编成动漫需要进一步完善主角的表情跟动作,叫我我先回去把原漫画的分镜表达跟人物表情细节再完善一下。”

“闫姐说艽尘老师有过这方面的经验,让我找他讨教,所以我们约了一会在家里看漫画分镜。”

“……家里?”将刚才掉落的书本合好,男人耸起眉峰,说话的腔调耐人琢磨,“松松现在是想趁我不在,要把野男人请到我们的家里?”

第105章 梦里视奸 我会……永远……注视着你……

“诶呀~”听出对方这话有调戏的成分, 方予松随手扯下灌木丛里的叶片,害羞解释,“就是看一下漫画哪里有需要根据动漫制作调整的地方啦, 我这不是提前报备了吗?”

“再说了,”故意停顿几秒,青年的嗓音裹着蜜意, “要是你不相信,可以一会来梦里看看我呀。”

男人嘱起嘲弄的嘴角:“呵,不用你说我也会去的。”

“唔,想想还挺刺激吼, 在daddy眼皮子底下和别人讨论工作。”通向地铁的道路宽阔, 周围没什么人,方予松想入非非,“按照这种漫画情节发展的话……”

祁澍里:“嗯哼?会怎么样?”

“在外地出差的daddy就会跟拥有瞬移能力一样破门而入, 当场捉奸, 然后我就会被——”

“继续啊。”靠在床头,祁澍里听得有滋有味。

“我、还在大街上呢。”听到对面用撩人音色催促,方予松面红耳赤, 丢掉手里被捏得稀碎的叶渣, 加快步伐走向地铁口。

“你在大街上都敢想这些, 怎么不敢说?”食指指腹按压书本的尖角, 祁澍里眸底越发晦暗。

“松松, 我要是现在还在,就会扮成动漫里的地铁痴汉尾随你, 趁机捂住你的嘴,把你带到最近的酒店关起来,让你没办法回家见你的朋友。”

男人阴鸷的声音如同冰冷澎湃的浪潮, 打过来时将方予松的心脏压得喘不过气,整个人都跟要被淹没窒息一般。

望着不远处的地铁站,青年步伐徐徐慢下来,听着电话里传来祁澍里的粗喘,分明是秋季,可手心跟背部却热得冒汗。

“回去吧,”二人相互沉寂了许久,祁澍里操着喑哑的嗓子轻声说,“别在外面瞎晃,让客人等久了不好。”

牙齿已将下唇咬出红印,方予松强行拉回崩断的理智:“好,那、那你要通感之前,跟我说一声。”

“会的,赶紧回去吧。”

“你……别挂,陪我回家吧。”

面对对方黏糊糊的撒娇,祁澍里无力招架,拖长宠溺的尾音:“好,我不挂也不说话,陪你一起回家。”

蓝牙耳机传递能够让彼此安心的呼吸,方予松原路返回小区。

祁澍里听见他在电话那头说:“艽尘老师在小区门口,我先挂掉带他进去,一会你记得通感的时候跟我说哦。”

“快去吧,出发前我冰箱里给你堆满了咖啡跟饮料,还放了瑞士卷,记得招待人家。”

“好呀,提前午安。”

“午安。”

嘴角微微挂起,祁澍里盯着手机通话记录,算好时间慢悠悠把书本最后的尾声看完,又给方予松发了条睡觉的消息,铺好枕头开始午休。

半梦半醒之中还未睁眼,祁澍里就听见方予松那干净爽朗的声音。

“艽尘老师,请你再帮我看看这个吧。”

“可以,这个漫画可以用铅笔标注吗?”

“可以呀,帮大忙了!谢谢老师。”

“小事。”

祁澍里睁眼,视角的左斜上方就是并排坐在一起讨论漫画情节的二人。

他看见方予松手里抱着的棉花娃娃,就知道自己这是通感到bjd娃娃身上了。

“这块,”艽尘不知看到什么,指着方予松的连载漫画,说,“主角交换信物时的分镜表达,前段时间我刚学过一种特别好的镜头表达方式,你过来,我教你。”

“好的好的!”

眼看方予松捧着本子满脸崇拜地凑过去,祁澍里只觉得自己生灌了一整杯酸梅汁,牙齿酸得厉害。

【我教你的东西可比他多……】

男人在角落兀自嘀咕。

“喵~”扑在床上小憩的奶牛猫听闻,耳尖竖起,眯着的眼睛回应。

【财财?】

全神贯注于左上角的双人互动,祁澍里压根没注意床上成团的黑色毛圈。

他哑然失笑:

【不好意思,你太黑了,根本看不见你】

“咪。”

财财突如其来的叫喊同时吸引来艽尘和方予松的注目。

“你的小猫醒了。”艽尘贴心问他,“是饿了吗?一直叫。”

方予松当下就知道是祁澍里来了,心思活跃地起立:“它刚醒,想找人陪它玩呢。”

“哦,这样啊……”

果不其然,方予松话音才落,艽尘就看见奶牛猫神经兮兮地在床上跳来跳去,然后扑倒在那个bjd娃娃脚下。

“你看!它最喜欢这个大娃娃啦。”说这话时,方予松故意扩大音量。

听出对方话里有话,祁澍里翘唇满意:

【嗯,知道】

倒是距离青年最近的艽尘,被他故意放大的嗓音吓得眉毛高低不一。

凝望跟奶牛猫玩得正嗨的bjd娃娃,艽尘调侃:“虽然我知道你和你男朋友感情很好,但你放个这么高大的娃娃在房间里,半夜不觉得吓人吗?”

垂眸逗弄财财的男人连眼睛都懒得抬,轻描淡写地说:

【呵,单身汉不懂情趣】

“不会呀,”在艽尘说完的第一时间小步跨向那个bjd娃娃,方予松环着他的腰,“你看,像我男朋友平时出差不在家,就可以睹物思人,一点也不吓人,对吧?”

最后那个问句,青年是仰头对男人说的,嫩红的薄唇翕张。

祁澍里从他的口型里,看出了一行字——

『亓柒sama不要吃醋啦』

方予松的眼睛缀着迷人的光轨,钓起祁澍里的心。

被他哄的辨不清东南西北,祁澍里低声回应:

【我没吃醋】

【我比较大方】

“行吧,”外行人无从知晓他们一家三口的小秘密,艽尘耸肩一笑,“你跟你男朋友还真是恩爱。”

“是的,他对我超级无敌好。”说着,方予松踮脚在bjd娃娃心口敲了两下,悄悄暗示,“那我们继续了哦。”

对他超级无敌好的祁澍里:

【去吧,我就在这看着】

【不会让财财去捣乱的】

“呜咪。”扒拉bjd娃娃裤腿的财财顺从回应。

大抵是卖的版权较多,经验也比较丰富,艽尘迅速翻阅过方予松目前连载的八期漫画,每一期都能中肯地给出符合改编市场的建议。

不知不觉时间过了将近两个小时,艽尘合上最后一册:“好了,差不多就是这样,这些只是根据我过往卖出漫画版权的经验给出的建议,不一定全都适用,你也可以注入你自己的想法。”

“好的!我会的!谢谢艽尘老师。”鞠了个躬,方予松感激不尽,“老师,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吃个饭吧?”

“不用,没事。”推高架在鼻梁的眼镜,艽尘委婉地说,“我晚上有约了。”

“好的,”听他说没时间,青年乖巧道,“那等改天我再请你吃饭。”

“行,那就等你男朋友回来一起吧。”

在边上百无聊赖等待,听到艽尘十分有边界感的话语,祁澍里了然一笑。

“可以呀,”方予松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那估计得等几天,他要过完万圣节才回家。”

“没关系,有饭吃就行,”把杯子里方予松招待他的果汁喝完,男人瞄到他脖子上的项链,“这也是男朋友送的?”

“嗯?”顺着他的视线探到自己胸前,青年的眼眸以最快的速度填满温情,手心覆在那个项链上方,“是的,这是他送我的礼物。”

“挺好看的,”看他一副陷入爱河药石无医的样子,艽尘展颜夸道,“从之前你男朋友为了你在漫画社中秋宴出头的事情就能看得出来,他对你很用心。”

这句褒奖直接当着bjd娃娃的面传入祁澍里耳朵,男人在角落里默默回答:

【因为予松对我也很用心】

知道某人一定听到了,青年悄无声息往他那个方向瞥:“是他先表的白,也是他教我如何喜欢一个人,我做什么都比他慢半拍,可即便如此,我也想笨拙地让他知道,我也会很用心地喜欢他。”

这番表白既是在对艽尘阐述,又是方予松想借机传达给祁澍里的真实想法。

“加油,”看他一脸幸福,艽尘欣慰抬手,在距离他头顶几厘米的地方紧急调转方向,改为拍他肩膀,“祝你们长长久久。”

“谢谢艽尘老师,”念及边上即便发言也没人听见的祁澍里,方予松补充,“我也替我男朋友谢谢你。”

“不客气,那我先回家了。”

“老师等一下,我送送你吧。”迟疑地往角落的娃娃对了个口型。

『我很快回来』

祁澍里回答:

【赶紧去吧,我等你回来】

怕财财偷溜,方予松出去前特地把卧室的门关牢,在等待对方回来的过程中,祁澍里耳边回旋着接连不绝的呼唤。

“阿澍。”

“阿澍!”

现实与梦境在边缘地带交加,躺在床上的人眼睫反复扇动,缓缓睁眼。

梁书堃正坐在他的床边静静等他起床:“醒了?”

神智回魂,没在梦里等到方予松回来的人偏头,漫长而充满遗憾地叹了口气。

“诶嘿,你午觉睡那么久,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看见你家保姆都开始煮饭了。”贺栎一听就知道他的叹气里包含了对他俩的诘责。

确实是午睡太久,祁澍里有点缓不过来,眯起眼睛靠在床头给方予松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