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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箱子新娘2

两人拾阶而上, 海棣被姜斯的情绪感染,不禁有种说不出来的紧张,一刻不肯松开牵着人的手。

碰巧从里面走出来一位中年女人, 长裙款款, 眉眼间带着几分和海棣的相似。

姜斯一愣, 下意识甩开他, 往旁边挪了一步,乖乖叫人:“阿姨好,我是——”

“你就是小姜吧?小棣说今天他要带一位朋友回家, 终于等到你了。”海夫人微笑,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侧。见面的第一秒, 眼睛已经在姜斯身上转了一圈。

“是我。”姜斯笑笑, “冒昧上门叨扰, 您见谅。”

“客气了。”海夫人语气淡淡, 看够了姜斯这才把视线放到儿子身上,发现海棣一直侧眸看着姜斯。

“……”

海棣只说是朋友, 但是海夫人也不是个傻子。

自己儿子德行她一个当妈的还不知道么?

先是天天翘班在外面跑, 接着又是大费周章安排今天的见面。谁家朋友会这么郑重?

“咳。”拉回海棣的眼睛, 海夫人警告他一眼, 又笑道:“先进来说话。听说小姜你是榕城人的啊?我去年到榕城出差,那个地方挺不错, 景色蛮好看的。”

“果然是人杰地灵, 榕城的人也很优秀啊。”

“阿姨您太客气了。”姜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我就是普通人。”

“你太谦虚了。”海夫人边走边说:“沈大师都说了, 他这次能回魂全靠你。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本事,怎么是普通人呢?我们一直想当面感谢你救了小棣。”

姜斯干笑,“应该的, 就是顺手的事。”

“你啊……既然你是小棣朋友,我们也都不是什么外人。再说客套话显得生分,阿姨希望你今天在家里玩得开心,把这当自己家就好。”

姜斯刚道完谢,就听海棣突然纳闷叫了声:“爸。”

祁山牧背着手走近,矜持地姜斯颔首,“我回家看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见到这位当事人,姜斯立刻先去看对方的脸。

海夫人已经算是美人了,那能靠脸赢得美人青睐的传说中人物到底长什么样?

姜斯只一眼就感觉果然名不虚传。

海棣的爸爸确实能靠脸吃饭。长得确实好看,具体说是很俊,是非常标准的三庭五眼,脸型流畅,五官精致适中,却不显得阴柔。

即便是五十多岁,头发依旧茂密,周身带着种书卷气。

“这就是你朋友?”祁山牧满眼审视,越看姜斯越觉得不像什么好人。

海棣居然为了这么一个朋友,把亲爹都忘了,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救命恩人,能这么厉害,让他儿子都毕恭毕敬。

作为一个研究物理的学者,祁山牧这么多年,一直抱着世上没有玄学,只有未解密的科学的态度看待海棣的离魂症。

他坚信,一定是目前科学的研究还不到位,没有捕捉到属于灵魂微观粒子显影,这才有了“鬼”的说法。

他越看越觉得姜斯也就一张脸能看,其他地方都是毫不起眼。

就这,能帮助他儿子回魂?

他凭什么!

“叔叔好。”姜斯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仿佛自己被切片放在显微镜下观察一样。

“你好。”祁山牧说着,突然问他:“你知道光具有波粒二象限特征吗?”

“……啊?知道啊……”姜斯茫然。

大名鼎鼎的杨氏双缝干涉实验,他就算不是理工科的人也听说过。

和姜斯不同,海棣和海夫人齐齐意识到,祁山牧这又是犯了职业病。海夫人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要乱来,祁山牧直接忽视。

继续问道:“听说海棣离魂期间一直和你在一起,你怎么能看见的他的魂魄?你觉得这种情况是为什么发生?”

谁知道为什么,总不能说自己与生俱来的本事吧?他踌躇着怎么回答才行,海棣直接牵着人,略过祁山牧走开,“不用理他的问题。”

姜斯悄悄回头,正看见祁山牧同样一直盯着自己,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分辨不出喜怒。

“叔叔这是怎么回事?”他小声问道。

“他一直试图从科学角度弄明白我的病是怎么回事,以前是在国内到处跑,后来发现国内这方面的实验器材不够先进,他就跑国外的顶级学府进行学术上研究。”

“刚认识沈大师和他师兄的时候,我爸的反应和今天一样,他不是针对你,就是太执着弄清楚这些事了。”

“哦。”姜斯不好评价,尤其是当着人面,太没礼貌,干脆不说话乖乖跟着海棣。

海夫人和祁山牧一直没过来,阿姨麻利地将洗好的果盘先端上,又问姜斯要喝什么。

“白水就好,谢谢。”目送阿姨离开后,姜斯才奇怪问道:“叔叔阿姨没事吧?”

“没事。”海棣早就习惯了。

“叔叔这家庭地位……不过我也好奇,你这是从小就会离魂?”

“差不多吧,天师说是魂魄不稳,经常会无意识地脱离身体。不过以前没这么严重,都是在家附近飘着,只要一叫魂,就能立刻回去。这次不同,他们都说我是直接跑到了榕城,接着在那里遇上了你。”

“我家那边有个习俗,身体不好的小孩满月后得带上一件贵重的饰品来压魂。避免孤魂野鬼靠近,惊扰孩子。一般过了三岁就不需要再这样,正常人三岁后的天眼也会退化,再看不见那些东西。你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见。”姜斯道。

“我也戴过,没什么用就是,后来嫌麻烦就摘了。”海棣解释,“不过经此一事,我现在已经彻底没事了。”

“那是当然。”姜斯伸手从盘中拿出一颗青提,又拿出一颗紫葡萄。一起摆在桌面上。

“假如你原本是颗普通的葡萄,现在经过进化后,你就变成了一颗升级版的青提,抗灾能力明显更强。知道为啥吗?”

海棣:“杂交了?”

“是这个原理。你差不多就类似这种情况。”姜斯想到他还没恢复记忆,收住话头,接着道:“你遇到我是命中注定的转机,我被你提醒做定格动画,从而才去翻找我爷爷的手札,这才看到最后能救你的方法。”

“冥冥中自有天定,少一步都不行。我们这就是缘分。”

海夫人进来就听见这句话,再看两人都是笑意盈盈的样子,还以为是年轻人趁机说点小情话,顿时刹住脚步。

祁山牧险些撞上她,纳闷道:“怎么不走了?”

海夫人斜了他一眼,祁山牧无辜对视。她不止一次在心中叹气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外面有人叫你,你出去看看。”海夫人将他打发走。

祁山牧没听出来她的用意,还真以为有人到家里,回头望去,“哪来的人?你邀请别的客人了?”

海夫人:“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祁山牧耳朵动了动,还真听见点响动,“嚯,真有人来。怎么想的,挑这个时间上门。”

海夫人以为他在说胡话,不想搭理人,下一秒就听到一声嘹亮的“姑姑!”

瞬间,海夫人和祁山牧齐齐看去,骑着登山车的年轻人丝滑地映入眼帘。

见他们看来,还特地扬手打招呼。

祁山牧忍不住提醒:“注意看——”路

话音未落,重响传来。

“嘭——”

……

客厅,气氛安静到落针可闻。

姜斯惊愕地瞧着面前上半身全湿,裹着毛毯还瑟瑟发抖的年轻人。他头发还不断滴着水,落汤鸡一样顶着张干毛巾,说一句话就要打上一个喷嚏。

“……姑姑,姑父,我没事,你们别担心我。”年轻人吸了吸鼻子,拒绝上楼换件衣服的提议,坚持认为自己火气旺盛,可以凭借体温把衣服烤干。

“……”海夫人无语,只有祁山牧依旧劝道:“就算室内有空调,你也不能一直穿着湿衣服啊。”

“没事没事。”年轻人摆手,“我可以的。”他将话题引到全场唯一一个不认识的人身上,“这是谁啊?我哥朋友吗?”

海棣给姜斯介绍,“我表弟,海默昀。脑子不太好,你多包容。”

海默昀当即大怒:“我很正常!你不要乱讲话!”

“正常人能骑自行车把自己丢进喷泉池里?”

“……”海默昀耳根通红,嗫嚅道:“我那是太激动了,谁让你们家在院子中央放了个喷泉?”

“你是第一次上门吗?”海棣反问,把海默昀说得哑口无言。

姜斯左右看看,海夫人和祁山牧显然见怪不怪,没有说话的打算。只能他自己硬着头皮打圆场,“一时没看清很正常,年轻人嘛……都是这样。”

海默昀抹了把眼角,大为感动,如遇知己,“我就说有人能懂我吧。您贵姓啊?”

“免贵,姓姜。”

“姜哥!”海默昀一拍大腿,“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好朋友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海棣难得黑了次脸,忍住把表弟踹出去的冲动,没好气问道:“你到这交朋友来了?”

“是哦。我有正事的。”海默昀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紧了紧身上的毯子,正色道:“我来告诉你们一件事。”

“我好像撞鬼了。”

“???”海夫人诧异,“你干什么了?在哪遇到的?”

“没,不是一般的撞鬼。我这个不一样。”海默昀见几人紧盯,压低声音道:“就是昨天,我和两个朋友去玩剧本杀,当时感觉没什么。但后来一整晚都在被鬼压床,我想翻身,就感觉自己被钉在床上一样,怎么都无法动弹。给我硬抗到天亮才睡了一会。”

“我哥不是这方面经验丰富嘛,我就来请教请教。如果不威胁到我的小命,还能忍两天。”

姜斯和海棣互相看了一眼,开口道:“你玩的剧本杀是不是叫《囍》?”

“啊对对对,是这个。姜哥你也玩过啊?”海默昀忙不迭应下。

“略有耳闻。”姜斯道,“你们一行几个人玩的?”

“我和两个朋友,加上主持人,一共四个人。怎么了?”

姜斯看了眼手机,继续追问:“你们昨天几点玩的?”

“下午四点吧。”

现在是早上十点半,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姜斯没多解释,只要求道:“你去联系一下一起玩的其他三人,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海默昀被他接连的话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为啥这么做。

“确认他们是不是还活着。”姜斯沉声说着,满脸严肃,看不出丝毫开玩笑的迹象。

拿着手机的海默昀倒吸一口冷气,咧开嘴角干笑问道:“哈哈哈哈,你别开玩笑,怎么会死人呢?就是一个游戏而已……”

姜斯不语。

海默昀的话再说不下去,呆立当场,左右环顾,“不是,这……真的假的?”

“你不是第一个玩完剧本杀就撞鬼的,已经有人出了事,等他来宁市,你应该会和他有共同语言。”姜斯说道。

第52章 第 52 章 箱子新娘3

海默昀匆匆忙忙去阳台打电话, 留下姜斯被海夫人和祁山牧围观。

半晌,海夫人才问道:“刚才没来得及问,小姜你是道士吗?”

“不是。”姜斯摇头, “家里干丧葬业的, 我从小算耳濡目染学到点东西。但是大学专业是学影视导演, 之前就在宁市工作。几个月前辞职回榕城发展了。”

“那也是家学渊源了。”海夫人感叹, “你后来回榕城做影视类的自由职业吗?还是什么?”

姜斯笑笑:“我开了家纸扎店,平时没事也会拍拍片子。”

“还挺好的。”海夫人道:“自己当老板比上班确实自由多了。”

穿过阳台的玻璃门,她流露出几分担忧, “刚才你们说的剧本杀是怎么回事?小昀真的被缠上了?”

旁边的祁山牧一脸不信任,他老婆不让他随便抓人就讨论专业, 又没说不能质疑别人的专业。

“你看见小昀身上有东西了?”他问道。

姜斯忽略祁山牧身上那点敌意, 唯物主义的人不信这个东西很正常, 以前见到的比这反应更激烈的人都有。他认真解释道:“我没看见他身上有东西, 不能确定。”

“那——”

一声“嘭啪”响彻,陶瓷花盆从天而降, 天女散花一样在空中炸开, 海默昀不偏不倚被碎片砸了个正着。幸好他反应快, 又裹了层毛巾, 瓷片只擦着他脸边飞过,划出一道血痕。

“我靠, 我靠!”他被吓懵愣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连忙拿着手机推开门回去。惊魂未定靠在墙边, 望向同样被惊到的几人。

“花盆, 掉了!”海默昀默默道。

“看见了。”海棣率先起身去查看,他站在海默昀刚才站的地方,扶着栏杆探头去看。

一楼阳台上是二楼的花房, 这花房设计是半封闭状态,冬天可以将外面的窗户完全封上,夏天则可以打开透气。现在是初秋,天气也没那么冷,海夫人偶尔去花房看看书,为了透气和采光,干脆一直开着窗户。

开得正艳烈的秋海棠此时混着红褐色的泥土摔在地上,红艳艳的花瓣铺在地面,远远看着就像是一滩鲜血。

“这个位置”姜斯也迈步走来,上下去打量,脸色同样不好看,“要不是他躲得及时,恐怕会直接砸中头。”

“张姨!” 海夫人反应过来后,连忙去把阿姨叫过来问询,“刚才楼上有人吗?”

“没有啊。您今天吩咐有客人登门,我们几个把楼上房间打扫完后,就去后厨帮忙了。”张姨匆匆赶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大家都满脸严肃,不明所以的同时又有点忐忑。

“是发生了什么吗?”

“你确定吗?”海夫人冷声问道,“要不是有人故意推,我那盆秋海棠怎么会掉下来?它离窗台的距离可是很远!”

“真没有啊!”张姨着急澄清,“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查监控,没有人去二楼。”

姜斯听见她们的话,走到海默昀面前,问道:“你刚才在阳台上注意到楼上有人吗?”

海默昀依旧惊魂未定,颤抖的嘴唇就像被冷冽的风中不停晃动的草叶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摇摆。“我没注意到,我一直在打电话,电话,电话没人接。”

“没人接?是一个没接还是都打不通?”海棣突然插话,姜斯抽空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和自己想的一样。

“都打不通。”

姜斯暗道,看来那个东西是真的凶,连一天都等不及就想下手。听见海夫人还在质问几个佣人,走过去冲她摇摇头,示意让这些人先出去。

海夫人收到他的眼神,不禁一怔,把人打发出去,开口问道:“小姜你想说什么?”

“不关这些人的事,不是他们做的。”姜斯言简意赅解释,转而又问:“阿姨,海棣以前身体不好,您在家里有没有请过什么法器神像什么的?”

“有倒是有,只不过都没什么用,被我收起来了。你的意思是这是缠上小昀的鬼做的?”

“没用是针对海棣的离魂症没用,但如果是真从道观里请来的真东西,现在肯定有效。”姜斯道,“至于是不是鬼我没看见。”他看向海棣,海棣同样摇头,“我也没看见。”

海夫人闻话,不再多言,亲自上楼去拿东西。

留下祁山牧还是怀疑,“真的假的,万一是意外呢?小昀这不是好好的吗?也没晕倒什么的。”

他目前接触到的唯一一例超自然现象就是他儿子以前老是突然昏迷,怎么也叫不醒。便以为所有人碰见这事都是相同的反应。

“意外不会让花盆朝着他的头砸去,太巧合了。”姜斯摘下手上的紫檀手串,让海默昀拿着,谁知就在接触的瞬间,手串的珠子立即升温,滚烫无比,烫得海默昀立刻弹开手,嗷嗷大叫:“这啥玩意,这么烫!”

“”姜斯手指接触却是正常温度,最多是沾染了他身上的体温而已。

他奇怪地拎起手串反复看,纳闷道:“这就奇怪了,你身上的阴气这么重,我为什么看不见?”

“这都能被看见啊?”海默昀捧着手指吹气,忽然反应过来忙不迭追问:“既然我差点被砸死,那我朋友岂不是都遇到这种事?他们会不会已经?”

“不好说。”姜斯也不知道。

“你记得当时的招魂仪式是什么吗?大概说一下,我看看是那个地方的风俗。”

海默昀微微抬头,眼珠朝右边转动,陷入回忆状态。好一会才皱着眉说道:“大概就是我们在祠堂里面,朝牌位磕了几个头,然后在纸上写上自己的生日,再烧了。用烧完后的水将蜡烛浇灭,大家围在一起低头默哀就行。会有主持人念咒,咒语听不清,不是普通话,有点像华南地区的方言又有点像外语。”

“就这些?”姜斯问,“你有没有觉得场地有什么不对劲的?”

“没有啊都挺正常的,恐怖本经典场景就那些,不是学校就是精神病院,中式恐怖风就是这种复古的木制房间。等等有一点,就是牌位后面是个非常大的箱子,这个很奇怪。”

姜斯想了好一会,还是没想到这会是哪里的习俗。如果是杜撰的,他没听过很正常。可这种仪式既然能招到真东西,那肯定是现实存在的,没道理他连听都没听过。

想来想去期间,海夫人已经捧着一个木盒下了楼。海棣过去帮她拿,顺便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这是”姜斯挑眉,“泰山石?”

“之前说石敢当能镇邪安气,我特意从那边求了一块石头,又请人用白玉和墨玉雕了阴阳鱼镶在上面。但是请回家里,没什么用不说反而招了不少怪事,我就又收了起来。”海夫人说道。

看得出她对海棣十分上心,尝试过各种办法治病,现在说起几年前的事还是了如指掌一般。

“雕阴阳鱼来让气流动,确实是个好办法。”姜斯叹为观止,上手摸了摸,触手温润发热,可见用的玉都是最顶级的料子。

“这个有用吗?”海棣问道,“泰山石应该放在家里才能有效吧,也不能让默昀一直随身带。”

“泰山石就挺好的,也不用带。”

姜斯扭头去看,多亏海棣家够大,选址也不错,东西南北方位非常标准,没有丝毫偏差。

“放在那里。”姜斯指了个地方,见他们都疑惑,便解释道:“泰山石敢当说是石敢当,其实就是缩小的泰山。放在西南角,就相当于八卦中的坤卦上建了座山。古语云‘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坤卦意为大地,山接大地,加上阴阳鱼运气,万事无所不利。正好能帮他解煞。”

“原来如此。”海夫人听得连连点头,“之前还真没了解这么多。”

海棣亲自抱起石敢当,放到已经腾空桌面的玄关柜上。确认放好后,扭头看向姜斯,“接下来呢?”

姜斯推了把海默昀,“到你了,去拜泰山,不说要三跪九叩,但是必须要诚心诚意,不能有丝毫杂念。”

“这,这,我还得磕头?”海默昀为难,“这不好吧?我连爸妈都没跪过。”

“泰山封禅没听过吗?古代就连皇帝也得拜,现在拜拜又不会少你一块肉。想想你的小命,就不怕出门再遇到一个从天而降的花盆吗?”

听见花盆,海默昀脸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就隐隐作痛。咽了口口水,心一横,义无反顾地把毛巾毯子丢一边,重重朝着泰山石一跪,板板正正磕了几个响头。

这时的风吹动纱制窗帘,橘黄色的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入,光影打在灰白色的泰山石和黑白阴阳鱼上,似乎这瞬间,它们都活了过来,隐隐中有生气循环流动,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心底汇入一股暖流,贯入四肢百骸,让人浑身通畅。

同样感觉到异样的祁山牧这下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紧盯这一幕。

姜斯正看着海默昀哐哐磕头,忽然感觉有人靠近,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海棣悄悄握上他的手心,低声问道:“你接下来去哪?”

“”姜斯瞧着前面两个长辈都没有回头的意图,同样压低声音,“你是会读心术吗?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是我比较了解你。”海棣笑道:“你想去玩剧本杀?”

“怎么你也想玩?”姜斯觑了他一眼。

“这个本至少三个人。我不去,你还想找谁组局?”

“你去也凑不齐三个人啊。”姜斯刚说完,余光瞥见前面的人,忽地一顿。犹犹豫豫道:“别了吧,还让他再去,不太好吧?”

“他惹出来的事,他不去谁去?”海棣说道:“你都想以身入局了,他也不能光看着。”

“你说的对。”姜斯被说服,“反正有我在,他死不了。”

正跪在地上诚恳祈求自己能好好活着的海默昀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好不容易磕完头起身,蓦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不是吧,真感冒了?”他怀疑人生,抬眸对上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表哥,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靠,为啥这么看他啊?

姜斯冲他微笑:“默昀你过来,给你说个事。”

第53章 第 53 章 箱子新娘4

姜斯去剧本杀店之前, 先去丧葬品店买了点东西。老板还记得他,对这位同行的脸记忆十分深刻,见他过来, 不说起身迎客先问句:“又来做市场调研了?”

“”姜斯默默道:“调研结果反馈不错, 我二次回购。”

“那必须的, 我家的货, 不说全国,放在整个宁市都是数一数二的。”老板吹嘘一波自己的货,起身给他拿东西, “你要不看看其他的东西?我家这金银山搭得可漂亮了。”

姜斯扫了一眼,劝道:“老板, 你要注意防潮啊, 那边上都发霉了, 该扔就得扔, 一直留着也不好。”

老板拎起来上下看了眼,果然看见一圈黑边, 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发。

姜斯也就随口胡说了句, 那不是什么发霉的印子, 而是因为旁边围了两个小鬼, 一直抱着金银山,长期浸染下来, 再鲜亮的颜色也得褪色。

让老板丢掉也是为他好, 小鬼不害人, 但是终归不能长久留在身边。

老板还在嘟囔这也没多久, 怎么就发霉了。一边说,一边拿了个新的换上,把这个丢进路边垃圾桶里。

姜斯付完钱, 拿上东西走人。

海默昀大老远就看见他手上多了个袋子,等人上了车,才好奇问道:“你去买什么了?还跑这个地方,搞得神神秘秘的。”

姜斯没说话,递给他,让他亲眼去看。

海默昀还想说的话卡在喉间,难以置信地用手翻找,“不是,你、你去买这些玩意干什么?你要去剧本杀店里烧啊!”

“宁市不让乱烧这些丧葬品,你不知道吗?小心被警察带走。”

虽然他脑子看起来不太机灵,但出乎意料地还是个遵纪守法的富二代。

姜斯意外道:“你居然还知道宁市有这个条例。”

“哈哈哈——”海默昀目光游移,不敢多说。

驾驶位的海棣出声,幽幽道:“他十三岁的时候撞上我离魂,还以为我死了。也不知道听谁说的,亲人死了就要烧纸钱。他买了一大堆纸钱跑到马路边上去烧,不巧风还大,烧着的纸钱飘到绿化带里,连带着绿化带烧毁了一大片。最后消防车都出动了,才把火扑灭。”

“警察教育他一番,回家又挨了一顿父母家人教育,这才算是长了个记性。我也没想到,人生第一次收到来自表弟的钱,居然是冥币。”

眼看海默昀被迫回忆青春期干得蠢事,已经臊得脸颊通红,坐立不安。姜斯强压下笑意,把袋子拿过来,抽出一张黄纸,手指灵活地上下翻折出一个人形。

自己留一个,又给海棣和海默昀分别递一个,嘱咐道:“收好了,待会玩剧本杀的时候,如果感觉不对,就把它握在手里。”

“好哦。”海默昀把玩一会,这才好奇问道:“哥,你到底干什么的啊?。”

姜斯:“开纸扎店的,你需要吗?我给你打九八折。”

“不用了,不用了。”海默昀忙摇头拒绝。

“让你去联系一起玩剧本杀的朋友家人,现在有消息吗?”姜斯问他。

“有了。刚才虚惊一场,他们在家里睡觉呢,都好好的。”海默昀说到这,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幸好没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我真连门都不敢出了。”

姜斯不置可否,往车窗外看去。

剧本杀这种新兴的娱乐产业主要受众对象都是年轻人,最好是放在大型商场里经营最好,就像榕城的那家店,就位于人流量比较大的商场内。

包含有《囍》的剧本杀店,全宁市也只有一家,还是开在非常偏僻的街道上。

姜斯看着眼前这家毫不起眼的冷清店铺纳闷问道:“你们怎么找到这家店的?”

“导航的呗。”

“不是,我的意思是,宁市那么多剧本杀店,怎么会选择这家这个本?”

这时有两个孩子嬉笑打闹从人行道边走过来,路过这家店的时候,孩子青春洋溢的气息和店铺森冷的破旧完全格格不入,十分突兀。

海默昀也忘了,含糊回答:“有人想来玩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试试。”

停好车的海棣走过来,“走吗?”

“嗯。”姜斯率先走进去,店里同样很冷清,只有前台一个人,趴在桌上玩手机。

“你好,我们预约的《囍》。”姜斯一边说一边打量面前的人,是个同样年轻的小伙子,就是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说话有气无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姜斯总觉得他的眼白笼上一层暗色的阴翳,完全不像正常人那种健康的偏黄的暖白。

他扫码确认了姜斯几人的身份,这才道:“你好,我就是带你们玩的DM。今天只有你们一波人,跟我来吧。”

他在前面走着,姜斯刻意慢了两步,问海默昀:“带你们的是他吗?”

“是他。”海默昀奇怪,“他明明还看了我一眼,怎么会认不出来我?”

“你一会主动问问。”姜斯嘱咐他,“试探一下他的反应,我感觉他是真的对你没印象。”

“行。”

他们玩的房间就和海默昀介绍的差不多,非常古旧的中式建筑风格,房门推动,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吱呀声。门内呈现出灰蓝的暗色,几缕阳光照进,在门槛后就止了步,仅靠里面的一排蜡烛照明。

这个本的故事线很简单,大概将一群大学生到古村探险,不听村里老人劝告,闯进一个古宅。在里面却迷了路,只能一间间探索出口,眼看天色已晚,迫不得已的他们来到古宅的祠堂。

有人提议玩个招灵游戏,来询问出口的方向。

于是他们就在祠堂对着牌位招灵,自然是什么都没招到。几个人失望地在祠堂呆了一晚上,第二天却意外发现了出口,各自回了家。

里面最刺激紧张的部分是在祠堂里发生的各种让人误会的意外,一直牵扯玩家情绪,让他们有种真的身临其境的感觉。

但姜斯在看剧本的时候却感觉不大对,结局写的是他们各自回了家,看起来是好好的结局。可回家之后呢?

是不是在隐喻着什么?

DM分发每个人的身份牌,并嘱咐道:“既然都是花了钱来玩游戏的,就希望大家认真对待,熟悉自己的人设,不要ooc。”

姜斯自己拿到的是大学生小林,而海棣的身份牌是小林的女朋友。DM和海默昀各自是他们的同学。

海棣看着还挺开心,拿到身份牌就立刻牵上了手,美名其曰:提前熟悉身份。

海默昀震惊:“你学习工作卷就算了,怎么玩个游戏还弯道超车?”

姜斯:“……”

呵。

DM倒是挺高兴,“不错不错,就是这样,放得开才好玩。”

姜斯瞥了眼海默昀,对方会意。装模作样地晃到DM面前说道:“哈喽,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昨天刚过来玩的。”

DM茫然:“你昨天来玩的?我怎么没印象了?昨天有人来玩吗?”

“啧……你看看你,我都记得你,你姓马是吧!”

DM惊讶,“你怎么知道?”

“昨天你自己说的啊!真不记得了?”海默昀诧异的神情不像演的,他是真的奇怪怎么有人的记忆能差到这种程度。

一天都没过去呢。

“可能我真的忘了,最近一直没休息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DM笑笑,看向姜斯和海棣两人,“你们也是昨天来玩的玩家吗?”

“不是,我们第一次来。”姜斯摇头。

“这样啊。”DM揉了揉脸,无奈道,“真不好意思,最近一直感觉晕晕乎乎的,连人也记不住了。不过没事,这个本,我很熟悉的,肯定能带你们好好玩。”

姜斯不置可否,跟着DM进行这个游戏。

整个场地大概有四个房间,一个比一个暗。也不知道是为了气氛到位,还是为了省钱,准备的场景道具都是不太好的木制家具,像椅子和桌子这些,稍微碰一下就摇摇晃晃的动,下一秒就能散架一样。

封闭空间之中,木头潮湿腐朽的酸涩味夹杂浓郁的香灰味一起飘荡。几个人在里面开始寻找线索,一边说话。

姜斯走到堆在墙角了一张木桌边,发现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趁着没人注意,上手抹了一点,又用两指揉开。

粉尘细腻,轻易就能被推开。

不用看,姜斯也能猜到这是什么。他掏出纸巾擦了擦手指,问道:“这里是祠堂吗?”

“不是吧?”DM被灰尘呛到了,咳嗽几声,回答:“谁家祠堂这么小还这么暗的?应该就是杂物间这种。”

“也不知道多久没人住了,这么冷清。”

“不是祠堂,这里怎么会有香灰呢?”姜斯奇怪,“你看这里。”

其他几个人都围了过来,海默昀还特意弯腰闻了闻,同样奇怪:“还真是。我就说刚才一进来哪来这么大的香灰味。这里落灰也应该是普通的土才对,怎么还能有香灰呢?”

DM跟着确认了一下,他也是才知道这件事,不想承认是道具上的bug,打哈哈道:“谁知道呢?都是灰,没啥区别。这个房间就这么大,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去另一个房间瞅瞅?”

“这个桌子”姜斯没理他,低头看这张岌岌可危的桌子,刚才被海默昀不小心撞了一把,现在四根桌腿还在吱呀晃动。

“一个桌子有什么好看?”DM的人设就是不着调的男大学生,现在说出这种话倒也不显得突兀。

“桌面上有个压痕,你们仔细看看。”姜斯起初没发现,那层厚厚的香灰上有个浅浅的三个印子,呈等边分布成三角形状。“这个桌子应该是张供桌,这是放香炉的炉脚印。”

“这也难怪上面怎么会这么多香灰。”

“可是往这摆放供桌,能供谁?”海默昀纳闷,供桌前面就是一堵光秃秃的墙,别说有什么挂画神位,连个装饰花纹都没有。

姜斯也只是碰巧发觉,同样搞不清楚。扭头看向DM,“这个房间找完了吗?”

“本来就没有什么。”DM道。

“那就去其他地方看看。”姜斯提议,DM早就巴不得他们出去,海棣两兄弟自然也没异议,几个人出了门。

走过斑驳的石子路,来到另一间暗沉的房间,同样没什么发现,

唯一不同的是,明明没有人动,突然就有个圆椅自己散架了,“哐当”一声,好像被人推倒在地上一样。

离它最近的海默昀立即摊手,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可没碰它哈,这是碰瓷!不关我事!我哥——小月可是站在我旁边,一直看着得,“她”能作证。”

突然被cue的小月.海棣,在海默昀的注视下,僵硬地点点头,附和道:“他确实没动。”

“没事,这东西年纪都大了,不经用正常。”DM时刻保持人设,“反正这除了我们一个人也没有,谁也不知道。”

姜斯盯了一会这个圆椅,没瞧出什么古怪,转头前往另一间房间。

第54章 第 54 章 箱子新娘5

过去的大宅院都以祠堂为脸面, 向来是谁建的最大,最阔派越有脸面。这家古宅一样不例外。

空旷又静寂的祠堂甚至回荡着他们的说话声。

“这里的构造。”处于其中的姜斯皱了皱眉心,“我总感觉这里的结构和外面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海棣说话间, DM已经掏出打火机将祠堂最前面供桌上的蜡烛点着, 火苗跳跃, 橙红色的光将白蜡烛镀上一层暖光, 衬得周围暗处越发的幽蓝冷寂。

“上面这个建筑的构造似乎不太对。”姜斯指着房梁,“一般像祠堂这种占地更大的地方对房梁承重要求会更高,常见使用穿斗式房梁, 这个明显不是。”

见海棣还是不懂,姜斯这才想起来, 因为一些历史原因, 宁市内保存的古建筑非常少, 像海棣这种从小精英教育又不是专业学建筑的人, 不清楚很正常。

“算了。接着看看其他的吧。”姜斯悄悄拍了拍他手背,示意他向前看去。

烛光之中, 几排木雕牌位影影绰绰依次排列, 数道细长的黑影被映照在墙面上, 像一双扭曲诡异的手影挥舞。

“你们听说过一个小众的招魂仪式吗?虽然知道的人不多, 但是挺有意思的。”DM面朝这些牌位忽然出声道,语气幽长, 要不是这时足够安静, 恐怕都听不清他说什么。

海默昀就是因为这仪式招惹到了东西, 再听他说这话, 汗毛根根炸起,想要退出,又想到来之前嘱咐他的话, 觉得这样确实不仗义。

还是忍忍吧。

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他才178,他怕啥!

他往后面看去,表示自己不敢说话,让姜斯去接话茬演下去。

姜斯只好问道:“真的假的,说得这么神秘?”

“当然是真的。”DM道:“跟它比起来,什么笔仙碟仙都弱爆了!盒子新娘听说过吗?”

“没,那你讲讲。”

DM便幽幽说了起来,“传说有一年战争引起灾荒,很多流民逃难。逃难里面有个女生长得格外漂亮,被当地的一个大户人家看上,便把她买进家里。起初是想让她当仆人,后来看她长得实在好看,又觉得这钱不能白花,就让这个女生嫁给主人家二儿子为妻。”

“听着很好是吧?麻雀攀上枝头,一跃嫁入豪门了。”DM古怪地扯了扯唇角,“在那个时候,无数人都只能啃树皮吃草,她能吃到大鱼大肉,确实被很多人羡慕嫉妒,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十分幸运。于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嫁给二儿子,只是她没想到,那个人是个残疾的废物,连个床都不能下,一天二十四小时,能躺床上昏睡二十个小时。女生嫁进去就是当成保姆使唤的。”

“她一开始想着,光伺候人就能吃饱饭也不错,和外面的灾民比起来已经算很好的境遇了。于是她在家里将丈夫照顾地服服帖帖,无微不至。但是他丈夫身为一个男人,身体残疾又娶了个漂亮的妻子,心理越发扭曲,仅剩的清醒时间都在打骂妻子,质问她是不是不守妇道。女生解释,丈夫压根不信。他不信可又没证据,为了能抓住妻子的把柄,让自己从人格上碾压她。丈夫故意找了亲兄弟和叔伯和妻子发生关系,他再去捉奸。”

“女生不知道这事,以为是自己的错,从此对丈夫的任何要求都是言听计从。丈夫喜欢喜庆的颜色,她就天天穿红裙。后来他丈夫听说有个东西叫畸形秀,是把长相美好的女人关进小小的容器里,可以当成摆件把玩观赏。”

“于是他就骗女生跳进一个箱子里找东西,趁着她不注意,将箱子锁死。女生为了活命,只能拼尽全力从仅有的小口中探头求救。丈夫觉得她像极了花瓶上的一朵花,格外漂亮,不肯让她出来。只是每天喂点水喝,把她摆在床头,醒了就把玩揉捏,睡了就让她唱歌。”

“没过多长时间,女生就彻底死在箱子里 。后来她怨气不散,一夜之间把大宅院中所有人都给屠杀个干净。她自己因为死在箱子里,灵魂无法挣脱,也只能一直困在里面。”

“这就是仪式背后的故事,据说我们做完这个仪式就能见到新娘,请她帮我们做一件事情。”DM扫了一遍不说话的三人,故意反问道:“怎么了?都怕了不敢玩吗?”

“不就是一个游戏吗,有什么怕的!”姜斯上前,“你说怎么做?”

“很简单,跟着我来就行。”DM从背包里拿出几张纸和一支红笔,提前警告道:“仪式期间,不许乱讲话,不然她觉得自己被忽视,会不高兴的。挨个写上自己的生日和名字。”

姜斯娴熟地写完递给海棣,趁机多问两句:“你说的故事就是发生在这里吗?”

“还挺聪明的。”DM挑眉惊讶,“实话实说吧,我就是为了这个仪式才带你们来这里玩。我想来试验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玩这个就只是好奇?”姜斯奇怪,“特意大费周章跑来到这里玩。”

“嘿嘿,我有要求的东西。你们要是有想要的也可以一起求。”

姜斯不接话,往后面看去,“这牌位后面是什么?”

“不是墙吗?”

“不是。”姜斯微微眯起眼睛,唤海棣道:“宝宝,你看看那后面是不是有东西。”

“……”海棣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的角色是姜斯角色的女朋友。

对上他那双带着调侃的眼睛,很快就适应好这个称呼,并且主动揽上姜斯的胳膊,依偎上去,亲昵道:“等我看看,宝宝。”

“……”

我靠。

海默昀此时身上的汗毛比刚才炸的更激烈 ,自己都想跳起来,朝面前大鸟依人的熟悉身影当头敲一棒,再极有气势地大喝一声。

“大胆妖怪,居然敢假冒我哥!”

可惜他不敢,只能当做没听见,一边写字一边在心里吐槽。

“是有个东西。”海棣低声道:“一个四方形的……大箱子。”

“我也看见了。”姜斯道。

DM被他俩的称呼雷了一下,忍不住扭头看去,反复看了好几遍,甚至揉了揉眼睛还是道:“哪有东西,只有一堵墙啊。”

姜斯沉默片刻,心里有了数,便转移话题问道:“我们写好了,接下来呢?”

“接下来听我说就好。”

他和三个人站成一排,齐齐鞠躬。

三次之后,火苗蹭的一下,发出噼里啪啦地响动,火焰更加旺盛。

DM清了清嗓子,快速地开始念咒。

没有一个字能听清,一大串的句子被用奇怪的声调念出来,抑扬顿挫带着节律,似乎在吟唱般。

嘴里忙着,手上也不闲着,掏出一瓶水,将燃烧中的纸丢进去,等纸灰将水染成深褐色,各种各样的纸灰碎片飘在水里浮沉。

他将水浇到烛火上。

一支蜡烛熄灭。

同时,姜斯听见一声闷沉的金属碰撞声从牌位后的箱中传来。

紧接着第二支蜡烛熄灭。

整个空间完全陷入黑暗。

随着DM念咒的声音落下,整个祠堂被罩子围上一样,没有丝毫的声响。

“想要许愿的都跪下来,默念自己的愿望。”静谧中,DM说道。

姜斯一动不动,左手被海棣握在手心,右手悄然捏住纸人,放在掌心摩挲。

“吱呀——”微弱的木门被推开的牙酸声再次响起。

姜斯屏息凝神,忽地听见这么一声,感觉方位不大对。祠堂是坐北朝南,木门的声音应当从他们身后传来,怎么像是在身前?

这里太安静了,他连压低说话都不能,只得保持沉默等待。

幸好的是,纸人一直没有动静,姜斯也没闻到奇怪的味道。

稍稍放松下来警惕,就听见海默昀用气声说道:“你别拉我袖子,一会再说。”

“啧……都说了别拉—”

“你跟谁说话呢?”DM重新点着烛火,往海默昀方向去看,一脸严肃警告:“仪式期间不能随便讲话!”

“那不是——”海默昀委屈,往旁边看罪魁祸首,却发现他周围没人。以为在身边的姜斯,此刻离他有半米远。

他愣住,“你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姜斯抬了抬他和海棣交握的手:“我一直都没动。”

“怎么可能,刚刚不是你拽我吗?”海默昀刚说完,想到另一种可能性,脸色异常难看。

姜斯转而问DM,“仪式需要将她送走吗?”

“不需要吧?已经结束了。”DM刚说完,就见姜斯已然上前,走进供桌,还没来得及问要干什么就见他伸手居然堂而皇之将牌位举起来,对着烛光去看。

“你做什么?”DM失声惊叫,“放下它!”

“平川氏男,四十五岁。”姜斯低声读出上面已经被模糊掉许多的字,又转到背面,漆黑的木板上用鲜红色的墨水写着一竖排的文字。

“果然是这样。”姜斯拿起另一个牌位同样看去,接连好几个都是一样的。

“怎么了?”海默昀走近,不敢碰这些东西,站在旁边伸头去看。姜斯手腕朝他倾了倾,撩起眼皮淡淡地看向DM,“这个故事的背景究竟是不是在国内?”

“什么意思?”DM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剧本上没有这玩意儿,你乱加什么戏?快把东西放下,我们剩最后一段了,演完就能出去。”

啪嗒。

姜斯真放了下来,把牌位朝DM面前一扔,鲜红色的文字直接暴露在DM面前,“你看看上面写的什么东西?这个故事,包括这个祠堂到底是怎么来的?”

圆润的文字连笔下来,没特意学过的人还真不懂,但是这其中没有DM。烛光虽然昏暗,但上面过于清晰的字迹让他一下就认了出来。

“东瀛文写在牌位上,这祠堂供的是哪国的人?这个游戏的背景到底是什么时期的?”

DM也惊呆了,震惊地指着牌位道:“我我我,这我也不知道啊!怎么会是这样的?”

“我靠,这他爹的,这不纯纯是间谍吗!”海默昀被气得害怕都忘了,伸手去拿其余的牌位,一个一个看,发现背面写得都是东瀛文,而正面则是清一色的汉字。看一个往地上扔一个,劈里啪啦一会就堆了一小堆。

第55章 第 55 章 箱子新娘6

“你会东瀛语吧?”姜斯走近DM, “刚才你念的咒就是东瀛的某个经文,就算刻意变了声调也能听出来和他们的发音很相似。”

DM在质问下,老实交代:“不是, 我就是学东瀛语的, 语言专业出来就是死路一条你们不知道吗?好不容易在招聘网站上看见这家店的招聘信息, 我就报了名。谁知道还真过了面试, 然后我就一直在这了!”

“大哥,我也就上周刚入职,那合同上的日期写的一清二楚, 我也不能骗你们啊!我也不知道这牌位上写的都是东瀛人的名字。”

姜斯:“你为什么会选这家店?”

“他们招人限制学过东瀛语的专业的人,我一看我不就符合吗?工资给的也还行, 而且还有双休和五险一金, 这不比去写字楼上班好?”

“”听到这, 姜斯没忍住带入一下, 发现这条件还真的挺难拒绝。

双休加五险一金,对现在的打工人简直是绝杀。

见姜斯失语, 海棣接话继续问:“你知道一个剧本杀店为什么要求员工会东瀛语吗?”

DM木着一张脸, “那谁知道, 他给钱就行, 我一个员工管这么多干嘛?那H底捞还要求员工会跳舞呢?还不是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真不知道这个游戏的背景来源?”姜斯再次问他。

“我我知道那个咒语是东瀛语的时候猜到一点,但是也没多想, 这不就是个游戏吗?不至于这么上纲上线。”DM叹气, 指着一地的牌位, “你们扔了出了气, 我一会还得再收拾。道具而已——”

“什么只是游戏?你知不知道这个仪式是真的!”海默昀怒气冲冲拎着牌位走到他面前,“我就是在你们这玩完游戏,被鬼压床不说, 上午差点被花盆砸死了!”

“”DM虽然没说什么,但眼中满是“你没事吧!”看傻子一样的表情,“你走大马路上被车撞也能是游戏的事?这就是你自己的运气不好!”

“你——”

“行了行了,反正都玩完了,你们赶紧走吧。”DM弯腰把牌位一一捡起,“刚才被你们吓了一跳,真以为我犯了啥错呢。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能不能不要这么保守!再大的仇恨也已经几十年了,有什么过不去?”

姜斯深深看他一眼,“刀子不落在自己头上,总会有各种漂亮话,希望你到时候也能这么宽厚。”

DM暗骂自己真是遇到了神经病,长得人模人样的,结果居然是上门挑事的。

他不理睬三人,姜斯便自己先走了出去。站在飞檐下,抬头看四四方方的蔚蓝色天空,发觉不只是这个祠堂像个盒子,外面的构造也像个盒子。

这露出来的一片天,说不定就是游戏里新娘最后探出头的空间。

“我们就这么走了?”海默昀不甘心,“我们什么都没发现啊!”他说着,掏出一直紧攥手心的纸人,黄色的纸人被他用力下捏得发皱,纸边都卷两圈。

“他的眼睛?”海棣看向姜斯。

“他的眼睛里面有东西。”姜斯点点头,刚打照面时他还以为是光线原因,可刚才试探了两三次,才确定DM的眼睛有问题。

“啊?他眼睛有啥问题?不是,就算有东西,我们也不能把他抓过来挖出眼睛研究吧?这犯法的!”海默昀提醒,“就算姑父做人体实验也不能这么干。”

海棣冷觑他一眼,“你最好回去当他面说,他第一个先解剖的就是你的脑子。”

海默昀往旁边躲去,避开海棣的视线。

“”姜斯抿了抿唇,有点好笑,“我看起来很像法外狂徒?”

海默昀被问住了,仔细端详一会,坚定摇头,“就你这长相,说是出道的大明星我都信。”

“那不完了。”姜斯道:“他眼睛被东西遮住了,在我们看来很奇怪的东西,他却看不见,也许这也是他不记得你的原因。他的认知也在被潜移默化的改变,主动成为维护游戏的人。”

“现在几点了?”

话题转得太快,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海默昀没转过弯来,海棣却立刻接话:“四点半了。”

他们玩这个本用了将近两个小时。

姜斯冲他笑笑,“我们先回去,我有点头绪了,但是得找个人问问。”

“找谁啊?还有谁知道这东西吗?”海默昀好奇。

“找沈笏问问,听说他参加过国际交流会,说不定知道这个箱子新娘。”

“哦哦,好吧。”

姜斯走的快,一马当先出了店门,见海默昀远远坠在后面,悄悄拉住海棣衣角好奇问道:“刚才你弟说什么了你脸色那么难看?”

“?”

姜斯提醒,“他说叔叔做实验那话有什么问题?”

海棣无奈叹气,“我爸是研究微观物理的,他不解剖人体,也不会解剖。”

“”.

路上发生一个意外,海棣开车本来好好的,突然前面车子变道,也没打双闪,来不及反应就这么直直追尾撞上。

前车司机怒气冲冲下车,正想理论,看清追尾车子的车标后,顿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好声好气地同下车后的海棣道:“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我开得有点慢,是我变道没注意,不好意思。”

海棣看了眼车子状况,撞得还挺严重,一个车灯已经碎了。

他没理司机道歉,直接打电话叫交警,又让保险公司派人来处理。

司机自知理亏 ,好话说了一箩筐,生怕海棣让他赔钱。

这可是卡宴,还是几年前限量版,就这一个灯起码都得十几万了。

“严重吗?”姜斯见他们一直没动静,干脆自己也下车查看。海默昀待的无聊也跟着一起出来,靠在栏杆边低头打游戏。

“还好。”海棣轻描淡写回了姜斯的话,手机还在通话中,嫌司机说话太吵,没什么情绪地朝他望一眼。

司机立时噤声,只剩忐忑不安。

“对,是在高架桥上。嗯”三言两语打完电话,海棣朝前车看去,他的车尚且被撞坏好大一块,别提前面这辆车,车屁股撞凹陷一大块。

再看司机的打扮,海棣平静地开口:“我通知保险公司过来,车辆维修不用你出钱。”

没等司机高兴,他接着道:“一会交警也会过来,你好好想想怎么和他解释你酒驾的事。”

一身的酒味被风带向海棣鼻间,司机刚开口,海棣就知道这人喝了酒,也懒得和酒鬼掰扯,尽快处理事故才是正事。

见他都安排好了,姜斯站在旁边袖手旁观,手机“叮”一声,消息跳出来。

是林楠的信息,他坐的高铁马上到宁市。给姜斯汇报一下。

姜斯回复:“嗯,你路上小心。”

“放心吧!我找我妈专门守在碗旁边盯着,谁也别想动那碗水和小米。我一定能安全抵达你身边!”林楠眼看距离越来越近,也更有了底气说话。

姜斯:“…祝你顺利吧。”

林楠是第二天,海默昀也是第二天,一个还没发生什么,一个已经在死神下走了一遭。

此时正是晚高峰,旁边车道的车辆一辆接一辆穿梭,白色车灯和红色尾灯闪成了一道流光划在高架桥上。

气温下降几度,从江面吹来的风带着密密麻麻的湿气扑面迎来,姜斯站在风里,莫名感觉背后涌上一股寒意。

心脏突突剧烈跳动,似乎在印证他的第六感般,手串瞬间升温,烫得惊人。

到底哪里不对?

姜斯下意识环顾四周。

海棣在等人,前车司机在打电话,海默昀低头玩手机……

几个人站在车辆与栏杆之间的空地上,无意间围城一个小圈,都在忙各自的事情。

他呼吸忽地暂停,听到轮胎狠狠摩擦地面的刺耳尖声,这声音近在咫尺。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将海默昀往前面猛地推去,同时拉着海棣胳膊往前扑倒。

两个人的身体在地面翻滚的瞬间,一声爆响在脚边发出。

惊天动地地声响让在场人的耳朵短暂陷入失聪状态中。

整个世界变成一场黑白电影,镜头中失控的卡车摩擦地面擦出一串的苍白火花,直直地撞向汽车,撞开护栏,腾空飞出高架桥,落进江水。

“……”

姜斯勉强稳住身体,又捂着腹部猛地咳嗽起来,大片的冷空气灌入他肺部,刀片似的刮蹭喉管的肉,一点一点磨出不少血丝,混杂着急促呼吸艰难地吐出。

“咳咳咳——嗬……”

阵阵耳鸣让他听不见海棣的呼喊,只隐约感受到他拍在自己背上的大手。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姜斯才断断续续听见海棣急切的声音。他说:“姜斯,姜斯…能听见我的话吗?你怎么样?”

姜斯用手肘撑着地面,一说话就跟搭在高山上破了洞的帐篷,簌簌穿着冷气。

“我没事……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海棣勉强露出微笑,手指擦过他脸上的泥土,实在没忍住把人拥入怀里,涩声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不是这样。”姜斯停顿片刻才幽幽叹气,“是我的错。我低估了那个仪式的凶险程度。”

海棣的头发扎得他脖颈痒痒的,比身上疼痛还难以忍受。姜斯只坚持一会,就去推搡他,“你让我好好说话。”

“你说。”海棣声音喑哑。

“我知道为什么我们都看不见仪式中招来的邪祟存在了。因为那压根不是邪祟,玩游戏的人不是被邪祟缠上。而是我们通过仪式这个媒介,被吸取了气运。”

姜斯激动中忍不住咳了两声,接着说:“我们被吸走气运就会非常倒霉,像被花盆砸到,开车遭遇车祸,这种本来是生活中小概率事件都会无限放大,把一个偶然事件变成必然事件。”

海棣沉默,盯着他眼睛,“你是说借运?”

“差不多。”

姜斯挣扎起身,爬在剩下的一截栏杆上看向江边,一大一小两辆车全泡在水里,只剩个车顶露出。忍不住苦笑:“你这车算是彻底报废了。”

“家里还有几辆,总会有车开。”海棣拍拍手上的尘土,把他往旁边拉了几步,栏杆被货车生生撞开一个大缺口,底下就是涛涛江水,稍不注意就能直接掉下去。

这边动静太大,周围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看热闹的,打电话报警的,里三层外三层站了许多圈。

“我手机也飞了。”姜斯无奈,“刚才真的是——”

他说着,眼尖看见海棣的手指不停滴着血,自己却毫无所察,认真听他说话。

“你的手。”姜斯皱眉去拉他的手,到眼前才看出是被地面磨掉了一块肉,泥土混在血液里,在伤口上沾了一圈。

光是看着就心惊肉跳。

“没事,破点皮而已。”海棣想收回手。

姜斯低头朝刚才摔的地面瞧,平坦的地面不会这么大杀伤力,是那处正好有置放栏杆而凸起的台阶。大概就是从台阶的边缝刮了一下。

是为了护他的头,姜斯还记得刚才情形。

“疼吗?”姜斯小心翼翼地略过伤口,拂去旁边的灰土,面露心疼。

海棣其实没感觉到多疼,反而是因为他的指尖擦过皮肉泛起不少痒意。刚欲说不疼,就见他眼中的情绪。

心念一转,耷拉下眼睫,抿直嘴角轻而又轻地点头。

姜斯信以为真,捧着手轻轻吹了一下。

这时,沙哑声从车底幽幽传来。

“我说,有没有人能看见我啊?”

第56章 第 56 章 箱子新娘7

车底下是海默昀狼狈的脸。他用手支着车门, 艰难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姜斯和海棣面前,哽咽道:“哥——”

他伸手想寻找安慰, 被海棣冷漠推开, “你十八岁不是八岁, 不要来这套。”

海默昀的哭诉戛然而止, 无助地看向姜斯。

“我们是不是都要完蛋了?”

姜斯:“……”默默松开海棣的手再说话。

“你别胡说。”

“可是这车,这车——”海默昀抹了把眼泪,眉清目秀的少年人右脸颧骨划出好大一块红肿, 看着可怜又滑稽。

“我怎么能这么倒霉,今天都第二次了, 真的非死不可吗?我才十八啊!祖国这么多大好河山我还没玩一遍呢!”

姜斯扶额, “我们二十多岁也不想死啊这个不重要, 我已经知道这怎么回事了, 剩下的就好办了。”

“怎么办?”

“你知道借命吧?”姜斯说道:“这种事在医院或者医院周边常见,通常是一沓钱扔在地上等人去捡, 捡了就相当于答应这个交易, 要把命借给扔钱的人。一般也不多, 就几年, 那段时间相应的运势也会低迷。”

“我在医院见过。”海棣附和道:“从一百到几万都有,据说借的寿命和金额对应, 钱越多, 要的命越多。”

海默昀眨眨眼:“不都说‘信则有, 不信则有钱’, 这还是真的?”

“有假有真。”姜斯继续说:“碰上假的还行,要是碰上真的,就不好办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万一就差那几年呢?于是民间就有个办法应付,拿钱后又不想付出代价就要把钱烧了。这样的钱直接会到下面,人间的纸币阴间又不能花,最后的归处就是地府的破钱山。”

“这样一来,钱没落到自己手里,讨债也得下去讨。”

“这和我们玩的游戏有什么关系?”

姜斯颇为诧异,“没想到你还能想到这点。这些破解之法都是共通的,我们解决不了的东西就丢到下面解决不完了。”

“啊?”

他手掌握拳,大拇指摁下,比出打火的手势道:“一把火把它烧了,这个契约不就就没了。”

“好像是对哦。”海默昀挠头,恍然大悟。朝他哥看去,发现海棣一脸平静,不禁纳闷,“姜哥知道就算了。哥你也知道这个办法?”

“不知道。”海棣坦然,“我们两个有一个懂就行了。”

“搞不懂。”海默昀撇嘴。

远处一排警灯呼啸而来,听见声音,姜斯顿时松了口气。

“总算来了。”

幸好追尾事故发生时,两辆车都没有人,也因此没人伤亡。

更幸运的是货车司机同样被救了出来,不过因为溺水昏迷,而被送往医院抢救。

眼看护士和医生围在救护车前忙碌,姜斯厚着脸皮上前问护士要纱布和碘伏棉签。

护士一怔,还以为是姜斯受了伤,上下去打量。

“不是我。”姜斯无奈,把海棣叫过来,“我朋友手擦伤了,需要消毒包扎。”

不容他拒绝,直接将手拉到护士面前,露出那一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伤口,白色的肉在黑褐色的干血下隐隐显现。

护士训道:“这么严重刚才怎么不早说?幸好是天气冷了,要是天热,明天肯定会发炎。”

“您说得对,我回去教育他。”姜斯应道,“这么大人了还逞强。”

护士扑哧笑了出声,往两人身上瞟了去。个子高的男人一脸无奈,稍矮些的满眼都是担忧,一看就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

她缓下语气,用碘伏消毒后,拿起纱布包扎,边忙边道:“你们也是幸运,这么严重的车祸,居然一个人也没死亡。上次这桥上发生一次连环车祸,死了七八个人,还有一个人截肢。家属都哭晕了好几个。唉……”

姜斯对这句幸运不置可否,只笑着谢她帮忙包扎。

泡了水的车被拖车拉走,三人加前车司机一起做了调查笔录,最后天色完全黑透了才回家。

海夫人见三个孩子都是一身土回到家,吓了一跳,还以为经历一场恶战,连忙打听事情经过。

姜斯三言两语讲了一遍,着重在剧本杀的古怪,把车祸的事情一带而过,免得她和祁山牧过于担心。

海夫人捂着胸口,用当地话嘟囔几句。

姜斯虽然没听懂,但是听语气,骂得应该挺脏。

海夫人转成普通话,皱眉道:“这种东西居然能在市面上流通,审核也忒放松了。不行,我得找个时间和他们局领导提一下,文娱类的产业怎么能出这种漏洞。”

姜斯默默比个大拇指,“阿姨真厉害。”

“行了。”海夫人被他逗笑,拉着人去餐厅,“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本来是邀请你来家里做客,没想到还得去帮默昀处理麻烦。既然都回来了,先去吃饭,吃完饭再说其他。”

海棣的手伸到半空,眼见人被越拉越远,无可奈何放下手臂。

“走啊哥,这一天的,快饿死我了。”海默昀神经大条,闻见饭香就冲到餐桌前大快朵颐。

这边姜斯刚回答海夫人的一句话,就见海默昀已经下去了半碗饭。

“……”

也就半天,他到底是怎么饿成这个样子?

正吃饭期间,助理上门来送手机。

姜斯的手机泡了水,虽然被捞了出来,但还是宣告报废。助理便给他买了同款手机,将手机卡重新安装上去。

接过手机,姜斯忍不住感慨:“谢谢你,太贴心了。”

助理深藏功与名,微笑表示:“您客气了,这是我们老板特意吩咐的。”

姜斯冲海棣弯了弯眼睛,表示谢意。

“应该的。”海棣看着稳重,心里已经盘算要不要把助理的奖金往上提一提。

也就是手机开机的瞬间,林楠十几条信息机关枪一样接连不断跳出来。

看到这,姜斯的笑意蓦然凝滞。

此时,深夜九点。他终于想起身处寒风中的某个倒霉孩子.

林楠从踏上宁市的地界开始就接连倒霉,先是高铁上去洗手间路上被泼了一裤子可乐。

对方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不停地给他道歉。

林楠能怎么着,只能忍了,大度地原谅对方。想着去洗手间顺便把衣服洗洗,结果刚小解完,烟雾警报器响了。

在尖锐的滴滴声中,乘务员瞬间奔过来,强行打开门,跟同样被吓一跳的林楠撞个正着。

退伍军人出身的男乘务员一个擒拿把趁机溜出去的林楠制服逼问他烟头扔哪了,女乘务员直接冲进去找。

林楠简直百口莫辩,“我真没吸烟,我就是过来上个厕所,谁知道这玩意响了。”

“你没吸,它怎么会响?赶紧实话实说,不然我们有权以危害公共安全罪,把你移交铁路警察拘留。”

女乘务员焦急道:“你知不知道现在高铁运行速度达到了每小时310公里,一旦车厢燃烧,五分钟内,整辆高铁都会燃烧殆尽!”

林楠也怕,他单膝跪地,努力扭头对男乘务员边哈气边道:“我真没吸烟,不信你自己闻闻。我都不会抽烟啊!”

最后两名乘务员把洗手间完全翻了一遍,确认真的没有烟头这才罢休。

林楠面对他们给出的烟雾警报器故障的理由也只能接受,有气无力地拖着酸痛的身体回到自己座位。

临了马上到站了,他又发现走错车厢,坐错了位置。

在路人各异的眼神中,他涨红脸颊,抱着包埋头狂奔下车。却因为没看清台阶,左脚绊右脚从楼梯上滚下去。

剩下的台阶只剩十几阶,摔得不严重,但也够林楠社会性死亡的了。

感受到无数道视线落到他身上,林楠平躺地上,默默将包盖在脸上。

旁边过路的小女孩认真地戳了戳林楠的头发,奶声奶气道:“哥哥,这里不让睡觉哒!”

“……”

林楠二次落荒而逃。出站后,他长了个记性,多看几遍目的地,找司机重复交代好几次才放下心。

没成想,这司机大叔看着浓眉大眼憨厚老实的样子,却是个黑车司机。

拉着他兜了大半圈宁市才送到目的地。

林楠听着耳机里不断说“您已偏航”的提示,瞥见副驾驶位上一根崭新的棒球棒,敢怒不敢言。

忍气吞声付完钱后,气得连“谢谢”都没说,下车重重关上车门。

黄色的出租车扬长而去,留在原地的林楠,气得握紧拳头,怀疑人生。

肯定是意外,人怎么能倒霉成他这个样子!

林楠坚信否极泰来定律,接下来的事情一定会顺顺利利。

给自己打了番气后,他昂首挺胸,背上背包,像个战士一样走向姜斯定位的酒店。

嘭——

两步没走出去,他因为头抬得太高,没看见有道石阶,再次摔倒。

林楠疼得差点哭了出来,红着眼圈去找酒店前台问人。

却因为联系不上姜斯,前台不肯告诉房间号,也不让上楼。

听闻噩耗的林楠这次真没忍住,连带着之前的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捂脸痛哭。

一个一米八多的成年小伙子蹲在地上痛哭流涕,头发凌乱,脸上带伤,衣服皱巴巴,又是浅色的衣服,上面粘的土格外清晰。裤子上带了大片赭石色的污渍。活脱脱一副被欺负的小可怜形象。

前台姐姐心软,把他劝到一边沙发上等人,又拿了纸巾和热水,让他稳定下情绪。

“——谢谢你。”林楠知道自己这样肯定很丢人,但他真控制不住了。

再看不见姜斯,他一定会死的。

前台正好这时段没事,多问两句,“你来宁市找他做什么啊?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有什么困难一定向警察求助啊。”

“我……我就是想来见他。我不能没有他。”林楠说着,端起杯子灌了一口。

下一秒,表情更加扭曲,眼圈再次泛红。

这水居然是刚烧开的。

见他这样,再听他的话。前台姐姐自认为有了判断,忍下掏出手机和姐妹八卦的心,温声安慰:“酒店的房间还没退,他肯定会回来的,你别着急。”

她对这几天常出入酒店的姜斯有印象,他那张脸见之难忘,让人实在忍不住一直默默关注着。

“唉,他长得确实好看,也不怪你这么执着。”前台姐姐叹气,“不过我们还是应该以自己为先,什么时候都不能为了别人失去自尊。”

林楠:“?”

自尊和命,他觉得还得是命重要点.

星夜迢迢,等姜斯赶到的时候,看见林楠坐在大厅沙发上吃泡面的场景。

一见人,险些没能认出来这是林楠。

这也太狼狈了

他上前试探叫了声:“林楠?”

林楠猛地抬头,如遇救星。哭啼啼地扑过去:“姜哥——我太难了——”

“你都不知道我这一路有多难!”

姜斯被他吓一跳,连连后退好几步。海棣手疾眼快拦至两人中间,冷冷地看着他。

“?”林楠紧急刹车,试图踮脚尖去看后面的姜斯,委屈巴巴道:“姜哥。他谁啊?”

姜斯轻咳,忽略这话:“你怎么会成这样了?”

同时间,海棣开口:“我是他对象。”

第57章 第 57 章 箱子新娘8

林楠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连害怕都顾不上,试图从这个陌生男人脸上看出开玩笑的痕迹。他有些不安,又朝姜斯看去:“姜哥, 你——你们只是男性朋友是吧?”

姜斯虽然没料到海棣会这么直接, 但既然说都说了, 也没什么好否认的。索性大大方方承认, 上前握住海棣的手,“是这样的。”

刹那间,只听晴天霹雳, 五雷轰顶。林楠难以置信。

不远处竖起耳朵吃瓜的前台姐姐同样一副震惊的表情,手指劈里啪啦打字出了残影, 实时和朋友转载瓜。

“你这什么表情?”姜斯神色复杂, 心中暗自反思, 他出柜真的这么突然吗?

还是对方恐同?

“没事, 没事。”林楠捂着胸口,深呼吸一口气, 强挤出微笑:“我很好, 我没事。”

“”姜斯点头, “好吧, 来都来了,我们上楼说话。”

林楠本想去找前台开房, 被姜斯制止。“只上去一会, 晚上不会在酒店睡, 没必要开。”

“那我在哪睡?不对, 你去哪啊?”

“喏,去他家,他家房间多。而且今晚你不能单独在外面。”姜斯说着, 带人一路回了房间。

林楠默默朝海棣看去,对方面无表情回视。他后知后觉对方的长相似乎有点眼熟来着,好像在哪见过。

但凡换个人,凭着他厚脸皮的程度早就凑过去混个熟脸了,但是,莫名的,林楠就是觉得不舒服,更不想给一个好脸色。

他的敌意若有似无外泄,察觉到的海棣压根不放心上。亦步亦趋跟在姜斯身后进入酒店房间。

开门插卡取电,姜斯招呼他们随便坐。自己则去书桌上拿起上次没用完的黄纸,分成两半,一半放一边,一半徒手折成各种纸牛纸马的样子。

“你做纸扎要干什么?”林楠奇怪,“这也能用来帮我吗?”

姜斯头也不抬,手指在黄纸间灵活穿梭,白的几乎泛光,“你把路上的事情说一说,怎么搞得这么狼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