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关于灵异惊悚类作品管理办法》
正月十八, 余寻光回到公司,参加今年的开年会议。
会议节奏都是一如既往。当然,由于今年情况特殊, 叶兴瑜非常坦诚的面对大家做出了一个关于《大梦三千》投资失败的反思与报告, 当作对外界谣言的回应。
“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那么我也没什么好瞒的。”
“一个公司要想发展,难免会遇到困难。我曾经克服了很多困难,我也不会觉得现在的坎有多迈不过去。”
“我非常需要大家相信,也恳请大家能相信我。”
叶兴瑜工作室里现在的艺人一共5位, 抛开余寻光这个股东不谈, 过去的时间里大家的发展都很稳定。
吕嘉言被压了快三年的《宛若青霄》终于在去年暑假被安排播出,综合成绩, 算范围内的小爆。终于收到那部戏的尾款,吕嘉言差点落泪。当然, 年初她也播了一部A级制作的“大女主”戏,口碑与曝光方面维持在稳定状态。
吕嘉言现在属于二线出头,摸不到一线的咖位。眼见年纪逐渐增长,她有些失了心气,并没有对现状生出任何不满。至少现在她还能演女主剧,这点已经强过很多人了。
柯欣尧这两年走硬汉风,拍谍战、拍年代剧, 在这种类型片里收获了一些观众缘和粉丝。他现在的咖位处于二线中部,是大家能够叫得出名字的演员。他是山崖底下长出来的树,不论是事业还是人生他都经历过低谷。对于公司如今的困境,他没什么太多想法。只是在叶兴瑜发言结束后,很成熟地说:“有能帮得到忙的地方可以提。”
叶兴瑜当即就笑着说:“好啊,你们多接几部戏就算是帮大忙了。”
为了做回笼资金, 这两年大家可能会很累。
这有什么?叶兴瑜后来签的小花之一的钱嘉茵心想:“对演员来说,没戏拍才是最大的痛好不好?”
她在叶兴瑜这里能演女主欸!而且工作氛围这么好,人事关系也简单,她妈妈都说她运气好掉福窝里了。
江霖悦长相甜美,嘴巴也甜,跟着说:“姐,您放心,我们这个年纪,不就是正当奋斗的时候。”
混娱乐圈的,没戏拍在家里抠脚才算完蛋。
一场会议开得其乐融融。
结束后照例去吃饭,中午叶兴瑜没喝酒,也没让余寻光沾。
他当时就懂了。
傍晚,吃好了一片解酒药,余寻光跟叶兴瑜和康纯去赴酒局。
他是股东,他不仅要等着分钱,也要承担责任。
投资商,发行公司,影视制作公司……叶兴瑜要面对的实在太多了。她这回特意把余寻光带上,一是他同为股东,有权参与这些;二是大家看到他这棵“招财树”,也不会生出其他的想法。
叶兴瑜还要和大公司的人打太极。她的工作室干得不错,老早就有人上门打过主意。现在遇到困难,各处都是人来谈融资、谈合作。还有人说得天花乱坠,要跟叶兴瑜签对赌。
这些事情,叶兴瑜都没有瞒余寻光。
她说:“我是不可能去对赌的。对赌太累了,承担那些风险,消耗我的精力,获得部分我已经拥有的金钱和地位,何必呢?我对于钱没那么大欲望,我只想好好做自己的工作,开个小公司,稳住自己的另一份梦想。”
生意场上的人不能得罪,叶兴瑜斡旋其中,愈发长袖善舞。
余寻光跟在她身后也学到了一些东西,但他并未用那一套世故去与人交流。他来,他看,他感受。他好好跟人说话,真诚与人交流,他还是那个余寻光。
在这种场合跟余寻光说话是很累的,因为他从不来虚的。
而混迹酒局的人,已然忘记了怎么说真话。
于是余寻光被刻意“闲置”在一边。
余寻光也不为这种忽视难过,他知道不是自己有问题。他注视着包厢里的男男女女,没有鄙视,没有质疑,也没有清高的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大家都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生活。
酒过三巡,余寻光扶康纯去吐了一轮,看她实在坚持不住了,和今天过来相陪的易崇一起把她扶上了车。
其实也应该差不多了。
再回去接叶兴瑜吧。
两人重新上楼。电梯在一楼打开,面对面,余寻光和马霁明两两相望。
易崇在旁边,尴尬的偷偷吸气。
原来人在这个时候真的会拿脚趾抠地。
笑了笑,马霁明跟身后的助理打了个招呼,自个儿单独进来。
余寻光没有别的想法,平静地问他:“去几楼?”
“顶楼。”马霁明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脸,嘿嘿笑:“喝多了,去吹吹风。”
余寻光点头,帮他摁键。
门关上之后,易崇抬起了头。
他的心理素质还是不过关啊,小动作实在太多。
反观余寻光呢,没事儿人一样——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觉得马霁明离开有什么。马霁明呢,破了自己的心魔,他又恢复到了原来那个嘻嘻哈哈的样子。
“新年好。”
余寻光朝他点头,“新年好。”
马霁明闻了闻自己身上,确定没有太重的酒气才继续说:“我看到你去莫斯科了。”
余寻光一本正经,“是的,去学习。”
“就没顺便玩一下?”
“没有特意去玩,参观的一些景点都是有……代表性的,我和章老师回去之后还写了观后感。”
马霁明低着头闷笑:“你和他性格相宜,怪不得能玩到一起。”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正是余寻光要去的18楼。易崇率先跨出电梯,转身,回望。
余寻光想到自己在网上看到的言论,摁住开门键,说:“你,还好?”
易崇赶紧伸手挡住电梯。
马霁明眨了眨眼,略有感动。他抬起笑脸掩饰,“不能再好了。”
余寻光继续说:“辛苦的话,要说出来。”
“好。”莫名的,马霁明鼻子一酸。
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啊?
这么一来,他心里的话就憋不住了,“张第源对你还尊重吗?”
余寻光笑,点头,“他对我挺好的,他其实只是爱玩,他的本性没大家说的那么坏。”
马霁明心里更难受了。他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委屈咽回去,别过头。
余寻光见他没话讲了,抬腿出去。
电梯门关上之前,马霁明喊了一声:“余寻光,我会追上来的。”
余寻光回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悚。
易崇不明白他为什么是这个反应,“怎么了?”
余寻光不确定地说:“刚才我俩好像在演什么偶像剧。”
易崇没绷住,笑了,“那算什么戏码,破镜重圆?”
余寻光也笑了起来,他沉思片刻,然后仔细说:“像韩剧里的经典场景。镜头给到电梯中景,画面对准缓缓关上的门推进。男主一边焦急的想摁开电梯,无果,只能无力地扒着门,对着女主的背影大喊,一定给到他焦急的脸特写。再配上煽情的配乐,下一个镜头再切到女主的特写。她穿着白裙子或者大衣——还是大衣吧,浅色的大衣。男女主都穿着大衣,发生在冬天的爱情故事,有冷暖对比,两个不能在一起的爱人火热的心会令人更加深刻。女主或许是披肩发,卷发直发都行,发尾搭在肩膀上,侧脸45°,浅浅的嘴唇亮亮的,配上泫然欲泣的眼神,哇——观众为虐心的爱情感动得疯狂掉眼泪。”
他讲得太生动了,画面感还极强,易崇也跟着“哇——”了一声。
不去开玩笑说你是不是喜欢这款的,因为易崇明白,余寻光这么说只是他脑子里刚好有那个画面。
他们家小余的脑瓜子怎么这么有趣呀?让他本来有些累的神经立马松弛了。
吃吃喝喝大半个正月,到了3月开春,终于闲了下来。
惊蛰的那一天,半夜雷声滚滚,余寻光在梦里见到了程俊卿。
他说:“送你的桃花,你还喜欢吗?”
他说:“我知道有人送过你花,但那只是一束,我会觉得太少。”
他说:“在我心里,你值得更好的。”
早晨,余寻光从床上坐起,仍在回味那个梦。窗外的大雨已停,残留的雨水从落地窗玻璃上滑下,像蜗牛蠕动时,留下的湿漉漉的印记。
那是它回家的路。
大雨之后,空气被洗刷得一新。余寻光望着远方天边露出的微光,打开窗户,面迎春风。
我从远方来,赴你一面之约。
没有别的了,只剩下回忆。
你的道路穿过田野,苍穹下我走来又离去。
春天到了。余寻光,去看花吧。
——这个“花”指的是开在植物园或者公园里的那种生机勃勃的鲜花,不是摆在菜盘子里的装饰花。
余寻光看着转到他面前的这盘鱼,沉思。
聂梵坐在他旁边,问:“怎么了,你不爱吃?”
不是不爱吃,是最近的饭局上,大家都闹着让他夹第一筷子鱼,余寻光对此已经麻木。
林汝芸在另一边“施压”,“大影帝,不给面子啊?”
余寻光撇了撇嘴,拿起筷子。
聂梵见他吃下第一口鱼,点头,掏出一份文件摆在桌上,同时说:“年年有鱼,开机大吉。事事顺利,万事如意。”
余寻光下意识去望她拿出来的东西,“开什么机?”
聂梵拍了拍最上面的那份名为《关于灵异恐怖类型片作品管理办法》的文件,“新电影,灵异片。”
林汝芸帮忙补充,“她早就想拍了。你有时间的,对吧?”
余寻光望向聂梵,没忍住,那句话脱口而出,“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那个晚上,就做了个被女鬼追的噩梦吗?”
“真的吗?”聂梵眯眼,满意,“原来我们是如此的心有灵犀。”
“见鬼”的心有灵犀啊。
余寻光现在怀疑那或许还是个预知梦。
他拿起那份文件,轻微一扫,做大致阅读,“上头怎么突然之间允许拍恐怖片了?”
林汝芸笑得嘲讽:“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不过,再不开放这种题材,故事和文化都要被韩国人偷过去拍成他们本土的东西了。”
聂梵的语气倒是正常:“文件是2月11号出台的,今年3月1号全国范围内正式实施。”
林汝芸和她对视,“开放当天就有200多部恐怖题材作品立项。”
聂梵回:“可见大家被憋得有多久了。”
灵鹿公司的三位导演都是拍严肃题材的,从来没想到过这方面,也没考虑过余寻光会去拍恐怖片,所以他们也没有把这方面内容拿出来讨论。
在姐俩讲相声的时候,余寻光已经把内容看完了。文件上说,允许开放一切的灵异恐怖题材电影、电视剧。对于这种曾经被禁止的题材,再度开放肯定有限制。比如说,电视剧不允许上星。比如说,宣传和电影的一切相关资源不允许投放到青少年平台。比如说,院线不允许向未成年人售卖电影票之类。
聂梵给出导演们理解的版本:“电影的剧本和成片当然还是会受到严格的审核,同样限制一切关于涩情、暴力、血腥方面的镜头表达。电影系统仍旧是没有分级——那东西确实不太好弄。不过最近几年的平台和软件的青少年模式都做得很好,所以所谓的限制是说,一切开了青少年模式、或者有未成年实名认证的账号,都会被大数据禁止推送这类恐怖题材的视频。”
至于那些未成年不在家长的监管下,从其他渠道看了什么恐怖题材的电影片段,就不属于平台负责范围了。
余寻光觉得,他或许正在见证一个时代,“其实我们从小就从其他渠道接触过恐怖电影。”
“是啊。”
灵异恐怖对小孩来说,具有天生的吸引力。
谁不喜欢刺激的东西呢?
人骨子里就是藏着“作死”基因的。
余寻光舔了舔嘴唇,想到:“这种电影,港城最擅长了。”
讲“鬼”故事,谁能讲得过他们?
聂梵在这方面既不自卑,也没有过度自信,“如何应对审查制度,他们还得练练。不过摄影和拍摄方面,他们确实是行业数一数二。”
林汝芸遭不住他的拖拉,把文件后的剧本抽到前面催促他,“快看,看完了再考虑要不要拍。”
她们都知道余寻光不会拒绝再次合作,所以唯一需要解决的就是剧本问题。
聂梵还说:“你不喜欢这个的话,我还有其他的本子。”
她可是恐怖片发烧友,她现在就想把余寻光喊过来拍。
她一直对余寻光的长相很满意,拍完黎耀川之后趋近于痴迷。这张脸,简直是她试图组建的恐怖世界里的“王”。
余寻光左望林汝芸,右望聂梵,觉得现在最恐怖的是这两个女人。
“我一定要拍这个吗?”如果他有得选……他现在也是有点地位的人,他能拒绝的,对吧?
聂梵了解清楚,“你最近不是没有工作安排嘛。”
余寻光吸了口气,为自己争取,“我本来想去演舞台剧的。”
林汝芸皱着眉,把难听的话在嘴里过滤了一遍才说出口,“你公司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要去演舞台剧?”
没有“骗”到她俩,余寻光略有遗憾,“所以我这不是没去嘛。”
林汝芸轻轻拍了拍桌子,“恐怖片是最好圈钱的你不知道?我们这是在帮你。”
“谢谢,”余寻光可不会感激,“以我的实力,我有一百种保住公司的方式,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有那么难过。”
聂梵突然想明白了,“余寻光,你怕鬼啊?”
“不是,我没有。”余寻光现在也只剩下嘴在硬撑了。
他觉得这是可以理解的。
声明:恐怖电影没什么不好,他绝对不歧视恐怖电影,他小时候最爱看恐怖片,但问题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如果你们也有一个演完就会去见到角色真人的系统,你们也会害怕的。
他每次去见朋友,他都不知道自己是真身过去还是灵魂过去,还是走的是意识流。到时候他拍完了,往那个世界走一趟,见到的是人是鬼另说,要是被什么东西吧唧一口咬掉他半边灵魂,那他就不是完整的余寻光了。
他能去找谁评理嘛。
余寻光一边为那个画面难过,一边打开了这本名为《盛阳之下》的剧本。
柳盛阳是一个带着女儿的单亲爸爸,他在古董街经营着一家古画店。
白天,他是卖不出货的旧货店老板。晚上,各类精怪来到他的店门,只为求一张人形画像……
余寻光看到这里就停止了,完全忍不住内心的吐槽:“《画皮》吗?好陈旧的梗。”
林汝芸毫不拖泥带水,抽掉这本,再从包里拿出新的。
名字还是《盛阳之下》。
余寻光硬着头皮再度展开。
主角还是叫柳盛阳,他这回变成了一家木偶店的老板。他有一个女儿。白天的时候,女儿去上学,去玩耍;晚上回来了,女儿变成木偶,被他拿在手里上色,为四肢打油。
当身体机能恢复了,木头嘴巴还会一张一合的喊着:“谢谢爸爸,谢谢爸爸……”
余寻光看着聂梵,觉得她一定是三流小说看多了。
为什么一定是破店老板和单亲爸爸的设定?
聂梵皱着眉头,“还是不行吗?”
林汝芸不说二话,掏出第三本同样名字的剧本。
主角柳盛阳经营着一家陶瓷馆,每日迎来送往,接待那些权贵。传闻中,他烧出来的陶瓷有辟邪、佳运的作用,因此他的生意一直很好。
其实被浮名和金银蒙蔽了双眼的人们并不知道,柳盛阳是行走在阳间的判官。他手里握着一柄打魂杆,专门去敲击那些作恶多端,心狠作孽的灵魂。他的陶瓷能够一直烧得漂亮,是他往里加了很多人的灵魂——
余寻光深吸了一口气。
好高端的文字。
他无视一脸期待的聂梵,对林汝芸说:“你不能因为溺爱她,就失去了对文学作品的鉴赏能力啊。”
国际大导任性起来是真任性。
林汝芸只说:“我相信剧情再烂,她也能拍好。”
余寻光持不同意见,“她是导演,她要讲故事,她不是摄像师。”
林汝芸快言快语,“这是聂梵写的剧本。”
余寻光想都没想,重申:“我只是就事论事。”
他没想针对任何人。
聂梵沉默半晌,露出有些难过的表情,“我知道一个人不可能什么都能擅长,什么都能做好。”
直面她的失落,余寻光觉得她的情绪来得奇怪,这个剧本如此,林汝芸难道没发表意见吗?
林汝芸压下嘴角,略有得意。她瞥见余寻光正歪头看她,朝他又挑了挑眉。
好嘛,这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合着是自己说不出口,便故意引导他当歹人来了。
余寻光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就这个叫林汝芸的,一等坏。
聂梵从包里拿出最后一个剧本,“那你看看这个吧。”
余寻光不愿意伤她的心,所以这回都没看名字,直接接过了剧本。
第152章 《夏天的红山茶》萧景阳
在恐怖被禁止的时代, 其实很多奇幻灵异片的内核都是情感与人伦。
聂梵最后拿出的,便是一个名为《夏天的红山茶》的剧本。
每年夏天,彭蔚都会去外婆家过暑假。从小学到高中年年如此, 无一例外。
外婆家坐落在海边的一个小镇上。这里有蔚蓝大海, 有沿海公路,有青青麦浪,有似火骄阳。
彭蔚是个会画画,会写诗的文艺少女。她正值十几岁的年纪,最喜欢的便是这种慢悠悠的宁静小镇。这里安逸, 且不受外人打扰。用彭蔚的话来说, 如果人生是一场修炼,那么这里就是最好的「洞天福地」。
彭蔚爱幻想, 爱思考,爱文学, 爱色彩,爱所有积极向上的东西。她是一团火,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青春的活力。高考结束那年,彭蔚一出考场就迫不及待地跟妈妈安排去外婆家的事。妈妈对此虽然已经习惯,却仍旧说:“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外婆的女儿,你这丫头比我去得还勤。”
彭蔚对此非常骄傲。她在做自己愿意的事的同时,也让自己成为了她人嘴里一个孝顺的孩子。会尊敬长辈的孩子当然不会对妈妈不孝顺, 她又嘴甜地撒娇:“那是因为我比较闲呀,而且我是妈生的嘛,说不定这点是遗传你的优秀基因呢。”
她现在还处于无所事事的学生阶段,她自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妈妈为她打包好行李,给她这三个月的零花钱,同时嘱咐她记得关注成绩, 记得报考志愿。彭蔚从小到大都是个乖女孩,妈妈说什么她都一一答应。
乘坐飞机,再转大巴,彭蔚吹着风,再一次来到了自己的梦想城镇。
在闻到那咸湿时的海风时,彭蔚伸了个懒腰,开始享受自己为数不多的暑假。
小镇不算繁华,居民住得也不集中。外婆家建在一个临海的小山坡上,除了她家之外,旁边还有另一户人家,只不过隔壁的那栋楼从彭蔚记事起就一直空着。小时候彭蔚和其他小伙伴玩捉迷藏还翻墙进去过。她记得院子里杂草横生,又旧又破,只有几颗山茶花树,遇到天气不好的傍晚,远远望着就特别阴森。小孩提时候不懂事,小朋友都叫这栋房子为“鬼屋”。
后来长大了,彭蔚开始学画画。她的艺术细胞疯狂增长,她爱上了色彩,爱上了花,她特别喜欢邻居家后院里那几株开得又红又艳的红山茶花。那些红山茶是那么美丽,那么特殊,每一年,彭蔚都要为它们贡献出无数的纸张。
再长大一些,彭蔚又知道了山茶的花期是12月-3月,可外婆家邻居家的山茶花却一直在5-9月开。从科学的角度出发,这显然是非常不合常理的。
老一辈对此自有解释。外婆说:“几十年了,那几株山茶花都是那个花期。可能是嫁接了什么基因吧,谁知道呢?”
没有人知道原因,因为它几十年如一日的花期,大家甚至都已经接受了这个“不同寻常”。
彭蔚看着花长大,她也慢慢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或许真的像外婆说的吧。
而且它只是一株山茶花,谁会干涉一朵花什么时候开呢?它是自然,它还那么美丽,它早开与晚开,都对任何人造成不了影响。
或许它就是不爱冷,它就是喜欢温暖的夏天?
世间的所有生灵,都有追逐太阳的权利。
彭蔚爱这几株山茶,爱它们的红,爱它们的不同寻常。这次过来,路过时彭蔚还想往院子看看,她想着自己以往画过的画,她检查着自己的记忆,她做出一切准备,却一眼看到崭新的外墙。
邻居家被翻新了。
“鬼屋”现在住进了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少女当时就忍不住发出疑问:“有新邻居搬来了?”
外婆看了一眼,解释:“是屋主的女儿带着孩子回来了。”
彭蔚不关心屋主,只问:“那他们没有把山茶花挖掉吧?”
“当然不会,那花开得那么好,为什么要挖掉呢。”
外婆家是一座二层小洋楼,二楼里最大的那间拥有落地窗的房间属于彭蔚。
彭蔚一进门就撒开手,直奔二楼。她一路奔波,现在特别疲惫。她打开风扇,趴到铺好凉席的床上,闭着眼睛开始犯懒。
从进门时就一直围绕着她的小狗跳上床,对她又拱又叫。彭蔚嫌弃它吵,用枕头轻轻捶打它,“小白,闭嘴啦。”
受到袭击,小白委屈地咕噜。他趴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精神跳下床,蹦跶着来到落地窗,冲着楼下叫。
“小白,你好吵啊!”
彭蔚忍受不了,翻身起床来到窗边,抱起小狗正欲狠狠地抽打它的屁股,恰好生出契机,让她望见楼下邻居家有个戴着草帽的男孩正在门口跟妈妈告别。
彭蔚没有看清他的正脸,心里却十分笃定:这个男生很帅。
有时候,帅就是一种感觉嘛。
邻家男孩身上没有任何配饰。他套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防晒,里面的内搭是一件白色的短袖。他穿着长裤,整体穿搭非常简单,同时也衬得他非常清爽。
他就是那种滨海小镇,像雪碧一样的男孩。
彭蔚正出神,楼下,那个男孩的母亲却忽然回头往上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奇怪,她就好像知道她在偷看他们一样。
顺着母亲的视线,男孩也抬头,没有收回视线的彭蔚也借机看到了他的脸。
他非常白,比彭蔚所有见过的人都要白。
在海边的夏天还能这么白,彭蔚有理由相信这个男孩和她一样的外来者。
他的五官同样优越。他没有青春期男孩的胡茬,嘴唇带着健康的红。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在阳光下居然还泛着水波。他的眉毛生长得规规矩矩,透着女孩的秀气。
彭蔚想,这个男孩,可真像某些小说中的男主角。
“薇薇!”身后的楼梯震天响,彭蔚回头,立马联想到是外婆在提她的行李箱。她赶紧放下狗,再一转头,邻居家的母子都已然不见了踪影。
来不及细想,彭蔚赶紧去迎接自己的行李箱。
那张出色的脸到底还是在她脑海中萦绕。
中午吃饭时,彭蔚回想起那对母子,她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年纪,问:“外婆,你以前认识隔壁住进来的新邻居吗?”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在他们小时候见过他们吗?”
外婆皱起眉,回忆,“那倒没有。如果我没记错,原屋主是个守寡的女人,我和你爷爷当初盖这栋房子时,她就住在那里了。她和丈夫非常恩爱……倒是奇怪,有些想不起她丈夫的样子了,只记得他丈夫是个不定性的人,每年都要去干新的活计。什么理发、电工,都尝试过。他们经常是夏天在,秋冬走。他们不常和我们来往。我和你爷爷也是在新房建成给女主人送礼物时,才正脸见过人一回。后来有一天,我忘记具体是哪年了,总之,那个女人突然就上门说,要出远门,然后那栋房子就空下来了,直到今年春天。”
听到有这回事,彭蔚更加觉得奇怪,“那栋房子不得四五十年了?又空了那么久,能住吗?”
“可能人家找人修缮了吧。他们住进来时我不是刚好出去旅游了,没遇上。”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是原屋主的女儿?不会有人故意骗房子吗?”
“那不可能,”外婆说:“新房主邀请我去她家坐过,我看到了,她妈妈和外婆的照片就被挂在客厅,她和她家的长辈都长得很像。”
说起这个,外婆又记起来,“小白不喜欢他们,很喜欢冲着他们叫。他是狗,听不懂人话,我们没办法教他,只能管好他,免得伤了邻居间的感情。你要是带小白出去玩,记得绕开他家走。”
小白是只白色的贵宾,从小就喜欢叫。
彭蔚点头,醉翁之意不在酒,终于问起自己的最想问的问题,“他们家的那个男孩子,是回来过暑假的?”
外婆一眼看出她的心思,却没点明,而是笑着说:“不算男孩了,20出头的年纪,是个大人了。他叫萧新阳,他妈妈叫郑凌秀,你叫她凌姨就好。萧新阳好像是说……身体不太好,所以退学在家疗养。他妈妈可宝贝他了,也不让他出门,也没见让他和谁玩。那孩子很有礼貌,又怪可怜的,你遇上了,跟他多说两句话,他对外面的世界可向往了。”
“好。”彭蔚一边答应,一边在心里感慨:“好好的人,怎么是个妈宝啊。”
邻居家的小插曲,到底只是生活的调剂。
彭蔚很快就享受起自己的假期来。
她重新去镇上的自行车行租了一辆单车,先围绕着小镇转悠了一圈。一年没来,这里好像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租来的二手车到底不比一手车好用。有一天彭蔚回家,在离家门不到一公里的地方,自行车掉了链子。
她尝试自己去修,未果,只能认命的推回去。
回家的最后一段路是个斜坡,彭蔚推得气喘吁吁,衣服都被汗打湿了。
她今天刚好穿了一件十分透汗的短袖,被浸湿一大半的短袖让她尴尬极了。
偏偏这个时候,萧新阳出现在他家的院子门口。
他打量着她,眼神不带有任何异样,反而非常友好,“要帮忙吗?”
彭蔚很尴尬,她有些不太愿意搭理他。
可是外婆说,这是一个可怜人。
于是她便硬着头皮问:“你会修车?”
萧新阳点头,很谦虚的样子,“我会一点。”
彭蔚便站直了身子,等着他出来。
可萧新阳却低头望向自己的腿,“我需要你邀请我。”
什么意思?还得她求吗?当自己的霸道总裁啦?
“有毛病吧……”彭蔚小声嘀咕,她不满意他倨傲的话,当即翻了个白眼气冲冲地回家。
车还是没有修好。
外婆也修不好。
晚上,在院子里,彭蔚看着自己的破自行车,累得直不起腰。
要是车修不好,她明天怎么出门嘛。
她正要唉声叹气,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回头,正是萧新阳趴在他家围墙上。
彭蔚看着他满脸是笑,更加不满意了,“你幸灾乐祸是不是?”
萧新阳摇头,看着她的自行车轻声说:“我可以帮你。”
所以呢?
彭蔚想起傍晚时他说的话,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求你了,过来帮帮我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
萧新阳一边翻墙过来,一边疑问:“你为什么要求我?”
彭蔚气绝。
从这天之后萧新阳帮彭蔚修好自行车后,他们就成了朋友。
彭蔚也终于知道,那天萧新阳话里的意思,是他妈妈要求的。
“妈妈说,如果没有她的允许,或者是别人的邀请,我不能离开我家的房子。”
彭蔚想,萧新阳的妈妈可真是符合所有妈宝男的妈妈的刻板印象。
与之相比,萧新阳倒是没有那么妈宝。
他很单纯。他说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上过学,他也从来没有接触过外界,因此,他对所有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初时,彭蔚十分惊讶,“你家里没有手机,没有能上网的东西吗?”
萧新阳摇头,“妈妈说,外面很恐怖,我有她就够了,我不需要了解。”
彭蔚觉得,恐怖的是这个妈才对。
她像所有的少年那样跟朋友吐槽家长,萧新阳虽然不能对彭蔚的话表示赞同,但他确实对妈妈不让他出去一事有意见。
“我很爱妈妈,可是妈妈觉得,我出去了就会抛弃她。”
“你妈对你的情感太畸形了。”
“我想,如果我跟妈妈好好谈谈,她会理解我的。”
彭蔚很热心,她愿意帮助可怜的被母亲掌控的萧新阳。
暑假很快过去,彭蔚即将离开这里前往大学。她的人生一片光明。临走之前,她和萧新阳交换了通信地址,他们约好用这样的方式来维护这一段新友情。
大学的生活精彩丰富,彭蔚知道萧新阳没见过这些,她便高频率地写信和他分享。她的这种“返古”行为落在室友同学眼里,大家纷纷打趣她有一个“古典小生”男友。
彭蔚初时还会解释,后来就懒得多费口舌了,再后来,同学一遍遍的“又给男朋友写信啊”啊话在她心里生了根,她不禁怀疑起自己。
她真的喜欢萧新阳吗?
在初雪那天,彭蔚在信里给萧新阳表白。
从这之后,她再也没有收到萧新阳的回信。
她把这件事跟室友说,室友的意见是:“你的暗恋对象那么传统,他或许被你吓到了。”
这种事说出来很离谱,但对象换成萧新阳的话,又很合情理。
彭蔚想,有些事她还是当面讲清比较好。
很快放了寒假,彭蔚破天荒地来了外婆家,却看到了一栋空房子。
外婆说,萧新阳的妈妈觉得这里太冷,带萧新阳出去过冬了。
彭蔚就此心怀侥幸。或许萧新阳没有给她回信是概率性事件,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她的信。
她重新拾起信心,开始等萧新阳的回信。
二月开学,没有。
三月还是没有。
彭蔚又开始给萧新阳写信,还给外婆打电话问萧新阳回来没有。
外婆说,萧新阳的妈妈说,他不回来了。
什么叫“不回来了”?
五一假,彭蔚再次来到外婆家,她没见到萧新阳,却见到了和萧新阳长得一模一样的,萧新阳的父亲。
他说他叫萧景阳。
世上真的会有和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吗?
彭蔚不确定,但她仍旧勇敢的向萧景阳询问萧新阳的下落。
萧景阳说:“他身体不好,他现在待在老家,他妈妈说,他能够得到很好的照顾。”
“那他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啊。”
连候鸟离开了都会在春天回家,为什么只是一个冬天,她就弄丢了自己的萧新阳?
彭蔚非常难过。
但是这年暑假,她仍旧来到了外婆家。
她的房间视角得天独厚,她常常能在阳台上看见萧新阳的父母。
萧景阳用着和萧新阳一样的脸和其他的女人恩爱。
——不,不是其他的女人,是他的合法妻子。
他们拥抱,亲吻,彭蔚还见过他们躺在一起。
他们是合法夫妻。
可是为什么要用萧新阳的脸?
彭蔚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对,可她就是感受到了背叛。
她趴在床上,闷在枕头里大声哭泣,她无法与自己和解。
为了散心,她仍旧租了一辆自行车。
去年那辆一模一样蓝色的车。
同样,车在离家门前一公里的地方掉了链子。
同样,站在院子里的萧景阳对她说:“要帮忙吗?”
“你会修车?”
“我会一点。”
萧景阳说完这句话做出和萧新阳一模一样低头看腿的动作,“我需要你邀请我。”
和上次不同,这回,彭蔚邀请萧景阳出门。
来到院子里,萧景阳给彭蔚修车。
同样的车。
同样的院子。
不同的是一个傍晚,一个夜晚;一个子,一个父。
但他们都拥有同样的脸,同样的修车流程,连侧头观察的角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思念将彭蔚折磨得精神萎靡,在那一刻,她的心碎了,她的道德也碎了。
她并非有多爱慕萧新阳,她只是不甘心。
一个可怜的少女受到了玩弄。
于是少女伸长脖颈,亲吻了男人的脸颊。
她甚至犀利地问:“你的儿子知道他的父亲会顶着和他一样的脸和他的妈妈zuo爱吗?”
彭蔚甚至想,或许从来不存在什么萧景阳,那个看起来显然成熟些的男人除了年纪,其他地方与萧新阳一模一样。
或许他就是萧新阳。
变态的从来不是她,是她的妈妈。
……
余寻光看到这里,停下来吸了口气。
他合上剧本,看了一下封面,果然看到上面两个大字:「彭蔚」。
他看的是彭蔚的剧本。
林汝芸注意到他的动作,解释说:“有烧脑情节,后期会大量剪辑。故事的主要镜头会从彭蔚的视角出发,她的剧本对整个故事的整体展现得比较完美,所以给你看她的剧本。”
余寻光点头,“原创?”
聂梵说:“编剧是我们的大学校友。”
余寻光再一次点头,这是对剧本的认可。
他当然也有疑问。
“萧新阳和萧景阳是同一个人?”
“是的。”
“他是鬼?”
“是灵体。”
“反正是,不在人世了。”
“是的。”
“埋在山茶花底下?”
“准确点说,山茶花就是他。”
这个剧本,整体来说故事性并不强。
但这就是聂梵的风格。她挑选的剧本时,更看重故事是否具有画面的美感。
问完剧情,余寻光又问演员配置。
“郑凌秀谁演?”
“高苏。”
“彭蔚呢?”
“康芮晗。”
“新人?”
“大一生,特意挑的,很漂亮,很有灵气。”
余寻光不语,抬头叹了口气。
林汝芸和聂梵对视了一眼,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剧本上敲击着。半晌后,他说:“我还是需要看一下萧新阳的剧本,因为从现在展露的篇幅来看,这个角色很普通,不具备吸引我的点。”
余寻光可以不在乎戏份,不在乎主视角,他在乎的是角色的层次感。
“当然。”聂梵知道他的性子,伸手又拿出一本剧本。
她同时补充:“表面上你只能看到萧新阳和萧景阳,但其实这个角色有很多个面。”
余寻光翻开剧本。他想,他会自己判断。
萧景阳才是这个角色的本名,他和妻子郑凌秀的故事发生在民国时期。
郑凌秀的父亲是道士,她长大以后女承父业,也成了一名坤道。
“道”在现代属于非遗,在那个时候却属于“三姑六婆”,是以郑凌秀虽然学了一身本事,却经常被人看不起——萧景阳亦是其中一员。
萧景阳出身于大户人家,他接受了西方教育,他看不起“落后”的传统。他傲慢,他在郑凌秀上门“做法”时大呼其为“骗子”。
然而偏偏郑凌秀是真有本事的人。
萧景阳的无礼让郑凌秀非常不满,她不顾父亲定下的规矩,捉弄了这位少爷。
少爷与道姑结了梁子,少爷与道姑打打闹闹,少爷又与道姑相爱了。
跨越阶级与身份的爱情是不被允许的,是得不到祝福的。萧景阳和郑凌秀私奔成功,却在战火中丢了性命。
郑凌秀想,或许是她害了少爷。
她去求父亲,求师父,求一个可以起死回生之道,却只得来了一个长生不老和拘魂之法。
可以长生却不得回生。
这世上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郑凌秀不明白这个道理。萧景阳被她亲手长埋于地下,后来,他的血肉滋养出来了几株山茶花。
每到花开,他就能出现。
山茶花开在冬天,但少爷十分怕冷。
郑凌秀便想,那就开在夏天吧。
他们在某个小镇偏僻的地方盖房子住了下来。这里没有别人,他们能长年累月的做夫妻。每一年萧景阳都会随着花开出现,每一次他都宛若新生,他快乐的接触着外面的世界。
然而有一天,萧景阳有了常识。他对自己没有记忆的事实发出了疑问。那个时候郑凌秀已经五十多,她一如既往的年轻,萧景阳也仍当壮年。
在郑凌秀的坦白下,萧景阳知道了自己不同寻常的秘密。他不能接受事实,在悲愤之下他拿起剪刀,亲手了解了自己。
可是,他是一株山茶花啊,他只会凋谢他根本不会死。每一年,他都会随着花开出现。
他一年一年的开,一年一年的循环着杀死自己。
郑凌秀是人,人心是肉长的,她当然也会心痛。她不愿意让萧景阳伤害自己,也不想被他伤害,所以她也曾经试图停下来。她离开这个院子,她让山茶花自由绽放,她再也没有复活过萧景阳。她走遍山河大川,她终于知道了自己曾经的要求是多么的愚蠢。
这个世界一个人走,太痛苦了。
郑凌秀还是回来了,这一次,她以妈妈的身份。
萧景阳对自己新的身份接受良好,他甚至还交到了新朋友。
于是第二年复活,郑凌秀才敢告诉他:“你叫萧景阳,是我的丈夫。”
第153章 《盛阳之下》柳盛阳
看到这里, 意识到故事的主体性仍旧留在其他角色的视角上,余寻光皱着眉,返回封页, 翻开第一页, 看着上面的“郑凌秀”三字长吸了一口气。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到底在哪里?
他转头对悠哉悠哉吃着鱼的聂梵说:“我知道我从莫斯科回来没有给你们带套娃是我不对,不至于这样对我吧?”
一环接一环,这两个人互相配合,有点心眼子全部用到他身上了。
“这不是怕你看不上嘛。”
聂梵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朝林汝芸努了努嘴。
林汝芸接收到指令, 从神奇口袋一样的包里拿出了今天的第六个剧本:《盛阳之下》。
从柳盛阳到萧新阳到萧景阳, 现在又重新回到了柳盛阳。
余寻光抓着这个剧本,一时间觉得有些撑得慌。
他明明没吃什么东西, 到底是什么喂饱了他?
林汝芸知道自己和聂梵的行为不太道德,她把之前的两本剧本收回去, 难得的轻声细语,“看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最好是“最后通牒”。
余寻光硬着头皮,打开了这个剧本。
柳盛阳在老城区的街上经营着一家旧货店,专门卖些古董玩意儿,包括字画、木雕。
他养了一只小狐狸,可是由于《城市宠物管理条例》, 狐狸出门只能变成狗。
狐狸是母狐狸的时候叫“白灵”,是狗的时候叫“小白”。
当她变成人了,便叫——
“大王。”
白灵十分爱美,被捡回来那天,她一眼相中柳盛阳的美色。出于垂涎,执意要叫这位稀世美男子为“大王”。
柳盛阳很多次都想跟她说:“乖,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毛绒玩具。”
现在的人都不相信梁山伯与祝英台了,狐狸圈还在追捧妲己与纣王。
柳盛阳很嫌弃这只狐狸,很多次想痛下杀手。终于看清这位祖宗是位煞神的狐狸挖空自己为数不多的心思,一会儿“大王”,一会儿“嘤嘤嘤”,一会儿又学会了“汪汪”。
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家狐狸会狗叫耶。
哪怕是狐狸,多才多艺也是不缺就业机会的。
为了不让自己被扒皮抽筋做成围脖,小狐狸“嘤嘤嘤”地证明自己有用。她受柳盛阳教化,每日出门做一件善事,积攒功德,修炼自身。
狐狸经常变成人开直播,在平台上售卖柳盛阳雕的木雕,美名其曰:“支持传统手艺人。”
她贯会编故事。在她的嘴里,柳盛阳这位“老父亲”是身残志坚的六旬老人,他因性情古怪被家人所不容,又因不合群被社会抛弃,只能躲在深街小巷里靠传统手艺生活。
柳盛阳叼着烟,并不阻止白灵在直播间吹牛。等镜头对准过来,他还会配合地变成邋遢老实老头的模样。
没办法,小狐狸鬼精,抓住了他的需求。
他确实需要有人能给他带货,出售带有他一口灵气的木雕。
中华大地自古以来多精怪。到了现代,虽说由于灵气骤降导致妖魔变少,但由于现代人生活压力大,个人怨气增加,一些阴暗潮湿的地方多了不少有本事的鬼怪,点子背到家的给人塞了牙缝都不知道。
柳盛阳手作的木雕能镇宅,辟邪。按他的想法,最好全国人人手一个。
1888元一个的木雕,平等地卖给十四亿人,卖完他不得成为全世界首富?
嘿嘿。
除了小狐狸,柳盛阳家里还有一只黄鼠狼。黄鼠狼不会叫“大王”,也不会“汪汪汪”。他叫“黄爷”。
黄鼠狼有“拦路问仙”的传统,这事儿老黄当然干过。他当时被一个醉汉坏了修为,正欲发狂,被柳盛阳逮了回来。
柳盛阳对他说:“世间万物逃不开来一个「缘」字,你既然成不了仙,便认了我是你的「缘」吧。”
黄爷的拳头没有柳盛阳大,在被做成毛拖鞋和乖乖听话的两者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黄爷是位“京爷”,日常充满生活情调。他在家里称号柳盛阳为“老爷”,叫白灵“小姐”,自称为“老奴”。他自诩为封建余孽,戴着顶小帽,穿着盘扣长衫,天天cosplay一样,拿着崭新干净的扫帚扫着无灰可落的门口。
在和毛拖鞋与围脖生活的平淡岁月里,柳盛阳卖卖木雕,抽抽烟,晒晒太阳,生活过得十分滋润。
这天晚上,他正在提笔作画,拓展新的业务,谁知道有一只小木鸟艰难的钻过窗户,咕噜到了柳盛阳的脚边。
正穿着租来的汉服凹造型当模特的白灵不敢动弹,只看见柳盛阳抓起木鸟放至耳边,面色严肃的听着那一句句无法破解的“咕咕咕”。
木鸟说完话便完成了使命。柳盛阳从柜台上的陶罐里抓来一把豆子,那木鸟吃了,扑腾着翅膀飞回展台,重新化为木雕,等待着被下一次售卖。
柳盛阳这时点燃一支烟,不论是僵直不动的白灵还是从后院刚来的黄爷,都了解到了木鸟带回来的故事。
木鸟说,在某个海边小镇,有两个邪恶的女鬼正在作祟。她们自己在结界里一遍遍地遭受痛苦的轮回不说,发出的怨气还在不停地吸引更多普通人。
木鸟的主人就是被怨气吸引过去,陷入其中世界,生死不明。
“有活干了。”柳盛阳抽完烟便开始点兵。
当然,他手里如今能用的伙计也只有拖鞋预备役,和行走的小围脖。
柳盛阳出门前为自己算了一卦。新时代用新武器,他抓着军工铲就出了门。
如木鸟所言,鬼怪作祟的地点是一个海边小镇。这里天与地一片阴暗,连太阳都不愿光顾。
柳盛阳在小镇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里还活着的人们都不太健康。
这次的鬼,好像有些厉害。
……
看到这里,余寻光抬起了头。
又是新的视角,展开了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剧情发展。
“这个设定,你们是想打造系列片?”
聂梵点头,“既然允许拍,那就拍个大的,做大做强岂不是更好?”
林汝芸说:“拍好了,算作你的代表作,保你十年衣食无忧,我们也算是功德无量。”
她可不是在开玩笑,好的电影系列片就是有这种功效——当然,林汝芸这句话也有另一层意思:她们愿意和余寻光绑定这个系列。
余寻光的意见呢?
余寻光还没看完剧本,不愿发表意见。他想起最开始时聂梵的话,问:“所以,剧本是你和你的同学一起写的吗?”
聂梵点头,“故事的大概框架是我们在学校时的一次头脑风暴合力想出来的。那个时候自然界还不允许成精,题材又被禁止,所以我也没有把一次随口的灵感放在心上。没想到人家重感情,毕业时,把框架拓展为剧本,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打印成文档送给了我。这回出新规,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剧本。”
机会,从来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余寻光感慨:“大概是老天也不愿意辜负有心人。”
聂梵喜欢他的感性,笑着问:“怎么样,你觉得这个剧本?”
“看完再说。”余寻光拍了拍略微发酸的脖子,继续沉浸入剧本的文字世界。
……
柳盛阳带着白灵和老黄进入了被白雾笼罩的山崖。如木鸟指示的,这里有两栋毗邻的小洋楼。
洋楼的外墙无一例外都爬满了藤蔓植物。这里本就不见光,到处又布满了喜阴的植物,养出了自然的鬼气,更显阴森。
一阵冷风吹来,白灵吓得打了个激灵。她扭着屁股甩出尾巴,两下现出原形,跳上柳盛阳的肩背,用尾巴缠住他的脖颈——竟是真的成了围脖。
她还娇滴滴地喊:“大王,妾身害怕,您快抱抱妾身。”
柳盛阳无法对毛绒玩具生出半点邪心。他点燃了一根烟,迈开步子尝试进入其中一栋无人的老屋。
老屋建有院墙,还有封起的大门。因年久失修,被柳盛阳推开的铁门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柳盛阳感悟到什么,一回头,竟再也没了来时路。
好嘛,这就进结界啦?
结界中的世界受到缔造者的规则约束,在这里失去了武力优势的柳盛阳不得不小心。他谨慎地抽了口烟当作提神,步子缓慢的按照脚下的碎石子路往前。周围的景物被浓雾笼罩,能见度很低,耳边淅淅索索地,像是有蛇在周围的花园里爬过。
白灵瑟瑟发抖,收紧尾巴,把柳盛阳躯体的脖颈勒得细细的。
柳盛阳知道她害怕,并没有苛责她。走到小路的尽头,他踹门进屋,头上落在一层蜘蛛网,还有多得像是拿麻袋抖下来的灰。柳盛阳不会呼吸,这些灰呛不到他,但他爱干净,在灰落下的第一时间他便以极速的动作抓起小狐狸的大尾巴挡在自己头顶。
小狐狸初时还蒙着,尾巴一接触到东西,就一惊一乍地大喊起来:“啊啊啊,该死,这是什么东西的骨灰!”
柳盛阳闻了闻,给予正确答案,“人的骨灰。”
小狐狸发出痛苦的哭声,“我的功德,我不干净了——”
“人又不是你害的,你怕什么?”柳盛阳用轻快的语气安她的心,同时还有心情玩笑:“怎么,你喜欢?带点回去给你拌饭?”
白灵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大王,妾身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柳盛阳曲起食指的指节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帮她抖干净那些浮灰,“那你还不快点收声?不知道恐怖片里角色失声尖叫等于找死吗?”
柳盛阳的这句话音刚落,深觉有理的白灵就拿爪子捂住了嘴。
周围有水滴“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极了人的心跳。
柳盛阳稍微查看了一下客厅,他小心的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
这里很安静,时不时地冒出一声什么东西“哼哼”的声音,吓得白灵不敢睁眼。
“我们和老黄走散了。”
“他在外面等我们,他只要不乱动,不会有危险的。”
迄今为止,这栋房子也只有在光影、声音、氛围下安静得有些吓狐狸罢了。
柳盛阳看准构造,想往二楼去。刚踩上楼梯,那木板就跟活了一般蠕动,甚至随着柳盛阳的用力而渗血。
又埋汰,又恶心。
柳盛阳嫌弃的抬起腿,所以他就是这样才讨厌鬼。
他抬起脚,愤然的在脚下的地毯上蹭了蹭,回过了身。
刺眼的阳光让他的眼睛微眯。
柳盛阳睁开眼,这回不仅围脖不见了,手上的烟不见了,自己也换了一个场景。
他现在正身处于一栋暖洋洋的,被金黄色的阳光灌注的房子。
所处的一楼大厅是欧式装修,电视、沙发、冰箱、空调无一不少。
柳盛阳敏锐的发现这里的布局和方才进入的那套房子有明显的区别。
他正准备出门,身后有一只手拦住了他。
哪怕是柳盛阳也忍不住毛骨悚然,那个人的出现让他完全没有察觉!
这便是世界规则的力量。在这里,创作出这个结界小世界的人才是真正的神。
柳盛阳转过身,他看清了身后这个中年女人,这个女人和墙上挂着的老照片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她眼神空洞,用干巴的语气对他说:“新阳,你想出门吗?”
她说话的语气和节奏,像极了机器人。
不,鬼怪的世界没有机械,所以她是纸人。
柳盛阳确定她确实没有呼吸,他又确定自己已经进入女鬼结界中的构建世界的事实。抱着想看屋主人到底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的心思,他顺着她的话往下回问:“我可以出去吗?”
假人毫无生机的双眼发直,“你应该,叫我,妈妈。”
柳盛阳现在很想扭断这个狗胆包天的女人的脖子。
不管这个女鬼是什么来头,他一定会挖出她们的坟墓,掏出她们的脑袋,让她们和蛆虫一起在阳光下暴晒。
做足了心理准备,柳盛阳微笑着喊:“妈妈。”
没有人敢来评价这一句爱的呼唤好不好听。
柳盛阳被假人妈妈带出了小院。
一眼望去,柳盛阳就确定了他现在正处于刚才进入的那栋房子的隔壁人家。他抬头,想要探知另一户人家的样子,正好看到隔壁二楼的落地窗后,有个青春洋溢的少女用一见钟情的眼神盯着他看。
他知道他自己貌美如花啦。
柳盛阳的视线往下移,变成“小白”的白灵正惊恐的冲着他叫。从那一句句“汪汪”声中,他听出了“救命”的节奏。
就这种胆色,还敢自诩为妲己的粉丝?
真给正主丢脸。
柳盛阳刚想做出一个表情,面前的假人妈妈又发布了新的任务:“你不可以离开这间院子。你要出去的话,需要得到我的同意,或者别人的邀请。”
这或许就是这个结界中的规则。
柳盛阳只试了一下,确定他自己确实出不去后,他就放弃了尝试。
假人是假的,小白还在喊救命,那么这个结界里唯一的真物,便是刚才那个少女吧。
柳盛阳便开始蹲在原地,等着那个少女主动找上门。
他没等多久,就遇到了一个演偶像剧的机会。
柳盛阳如少女所愿,跟她演戏,给她修车。
他出卖色相和忍耐力,得到了少女叫“彭蔚”,他叫“萧新阳”的情报。
没有生辰八字,算不了命啊。
柳盛阳不确定这个被青春偶像剧荼毒的少女会发展成什么恐怖的模样,他刚要探听更多情报,结界开始下雪。
彭蔚一脸戏多的对他说,她要去读大学了。
啊,好难过啊,祝你一路顺风,最后能不能把小白还给他?
柳盛阳不在意她的来去,他只在意他的围脖。
然而身在结界中,意识和躯体难免会受到结界主人的影响,柳盛阳被“世界意志”控制着道不出自己叛逆的真实想法,他被打造成一个完美的恋人,难过地送别彭蔚,然后回到小屋,在假人的监督下,握着笔神情的,不停的给彭蔚写信。
小屋外的时间随着他的笔尖快速流逝。
有一天,彭蔚来了又走。她在院子外面徘徊,柳盛阳在屋子的房间里写出一封封寄不出去的信。
等时间再次稳定下来,彭蔚过来找他,他终于被假人允许走出这栋房子。
再次见到这个陷入青春疼痛文学的少女,柳盛阳发现她的表情甚至比受到父亲逼迫的朱丽叶更加痛苦。
怎么了,发现暗恋对象出轨了?
彭蔚说出的台词却比柳盛阳少有想象中的腹诽更加离谱。
“萧叔叔,萧新阳还会回来吗?”
什么情况,还有父子戏码?
琢磨不透少女心的柳盛阳百般无聊,随口回答:“不知道啊。”
他刚才不还是萧新阳吗?鬼都不知道萧新阳去了哪里,他这个“爸爸”怎么可能会知道。
彭蔚又不见了,时间再一次加速流逝。
柳盛阳这时注意着时间,他发现阳光的射线再一次来到了夏天。
他一直站在门口,这一次,彭蔚同样在推着破车在门口出现。
柳盛阳知道了游戏规则,便直接开启一条龙,帮助了她。
上次他修车套出了人名,这次他修车,他能干点什么呢?
柳盛阳正寻找小白的身影,脸颊上突然被什么湿漉漉的东西碰了。
他转头,对上了彭蔚的鬼脸。
好个不要脸的,居然敢偷亲他?
柳盛阳正欲大怒,又听见彭蔚期期艾艾地说:“你的儿子知道他的父亲会顶着和他一样的脸和他的妈妈zuo爱吗?”
柳盛阳只觉得被侮辱,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靠,你有毛病吧?”
他随着自己的心意骂了一句,脱口而出后,意识到世界意识这次没有控制他。他感受到一丝不妙,定眼望去,只见彭蔚崩溃了。
“你不是新阳——”
她失去理智,她的指甲以不正常的速度极速生长,抓坏了她自己清秀的脸庞。她大喊大叫中,身体像只气球一样鼓起,随即越吹越大,到最后完全炸开。
柳盛阳被彭蔚邪性的尖鸣镇得头晕眼花。他被控制住,他完全无法动弹。彭蔚的血肉沾上他的身体,化为硫酸,又或是王水那样具有腐蚀性的东西,柳盛阳久违的感受到了疼。
地动山摇,整个世界开始崩塌。在极快的速度中,柳盛阳化为了一滩血水。
一条青龙直冲云霄,推开了小镇的迷雾。
老黄本来在院落门口焦急的等待,听到龙吟声赶紧回头,正巧望见柳盛阳在迷雾中重塑身躯。
他不知道在那女鬼手里受到了什么非人的虐待,此时正一脸屈辱地抓着军工铲,整个身子气得直发抖。
就连眼睛都变成了红色竖瞳。
眼看他不管不顾的冲过来就要拍来院子重新落锁的大门,老黄赶紧拦住他,“老爷,小白还在里面!”
柳盛阳忍住没有一脚踹开他,“待我掀了这孽畜的棺材板,我再去救小白!”
老黄忙道:“可若是结界崩了,小白或许会跟着那两个女鬼一起陷入深渊,您到哪里再去找像她一样合心意的围脖?”
显然,比起小白,柳盛阳更加在意的是他的围脖。
在老黄的苦心相劝下,他忍着气丢掉了铲子,叼着烟一屁股坐在原地,一五一十的把进入结界后发生的事说出来。
黄爷不愧是位爷,有更多的见识。
他分析:“如果这座房子的主人是彭蔚,那旁边那座房子的主人是谁?”
“不是说有两个女鬼吗?”柳盛阳毫不费力地说出正确答案,“或许是萧新阳他妈。”
黄爷问:“既然如此,那萧新阳呢?”
柳盛阳说:“看着就像是个短命鬼,八成是死了。”
“那他的父亲萧景阳……”
“有可能不存在这个人,只是那个姓彭的发癫。”
柳盛阳想到那画面,直犯恶心。
元始天尊玉皇大帝,南无阿弥陀佛。他第一次见哪个女鬼能把自己气炸了,恋爱脑果然惹不得。
对于柳盛阳不太上心的态度,黄爷像个忠心耿耿的臣子认真地劝谏,“老爷,您再去打探一番吧。我想,这两个女鬼作祟的根本原因就在这个萧新阳身上,或许他也是个可怜人。能顺手搭救,不是功德一件吗?”
柳盛阳满不情愿的,在老黄的催促下,进入了另一栋房子。
进入结界之后,如同来到另一个世界。
这一回柳盛阳来到了民国,他成了萧景阳,跟萧新阳的“假人”妈妈谈起了恋爱。
——不对,这个世界里,除了妈妈,其他的才是假人。
“妈妈”叫郑凌秀,是个道姑。
原来是自家人,这样才有意思嘛。
然而接下来郑凌秀的故事却让柳盛阳感到恶俗。他满脸不耐的,看着这个不务正业的同行忙碌的跟“萧景阳”谈恋爱,做法,私奔,生活。
她和彭蔚一样,都在自己架构的结界世界里重复着生前的生活。
郑凌秀的法力或许比彭蔚高深,在她的世界里,柳盛阳被迫去过很多地方。
依照他的经验来看,那些地方真实得像是曾经存在过。
柳盛阳毫不费力地得出结论:要么是郑凌秀的“长生不老”是真的,要么就是郑凌秀确实是民国时期的人,而且早就死了。
郑凌秀先死,彭蔚后来再死,是这样嘛?
那萧景阳(萧新阳)呢?这个男人在这两个女人之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柳盛阳对真相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在他慌神中,他被冒出来的某个外国士兵枪击。
好嘛,又死一次。
不过这次死和上回不一样,柳盛阳的真身并未受到影响,因为他是“代替”萧景阳去死的。
他不仅代替萧景阳去死,他还代替他一年又一年的被郑凌秀埋在红山茶花树下,再被郑凌秀亲手刨出来。
“咚、咚、咚——”是郑凌秀一次又一次拿铲子敲击在他头上发出的声音。
柳老爷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他顶着血肉模糊的脑袋,气得直笑。
出去就灭了你们!
郑凌秀当然不比彭蔚正常。她自己长生不老,还带着每年出生一次的丈夫生活在闹市中。日久天长,丈夫当然会有疑问。
在经历了丈夫自杀、郑凌秀崩溃的剧情后,柳盛阳被再一次挖了出来。
这回,他在郑凌秀的世界里见到了“彭蔚”。
两个女鬼的故事线终于相融。
同样的假人,同样的遵守着世界主人的意志。
或许是郑凌秀作茧自缚,她杜撰出来的“萧新阳”爱上了彭蔚。
不知道是萧新阳还是萧景阳,总之,爱上彭蔚的就是那副山茶花养出来的血肉。
亲眼看到丈夫出轨,郑凌秀陷入了癫狂。她拿起铁铲,一下又一下用力的将柳盛阳敲入地里。
柳盛阳在结界中碍于规则不得动弹,最后死在了铁锹下,整幅躯体都难以落得完整。
一头闪着银光的白虎落在海岸边,发出震天响的嘶吼。
老黄在院落门口徘徊,回头,看到柳盛阳举着火把回来。
他咧嘴,露出一口初生的白牙。
“两个畜生,没什么好救的,一把火直接超渡了吧。”
第154章 人生全是套路
柳盛阳的人设比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
余寻光往前翻了翻, 问:“被女鬼杀死后化身的两次,柳盛阳真的死了吗?”
他想到前文出现的“青龙”与“白虎”,综合掌握到的消息自问自答:“我觉得应该属于肉身被毁的范畴。”
那么新的疑问随之而来, “柳盛阳【死】了两次, 然后借助力量复活,是在体现他有死而复生的能力,还是说肉身的死根本对他造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
“对,”林汝芸接过他的话,“你看描写应该能猜到, 柳盛阳他并不是人类。就像小白出门只能变成狗一样, 躯体只是柳盛阳行走人间的必要伪装。两个女鬼使出的手段看着残忍,其实除了恶心他之外, 并不会对他的灵体造成任何影响。”
柳盛阳是网络小说中那种出场即满级的主角。
这样才爽。
恐怖片毕竟是小众类型片。有强大的主角给观众托底,也能吸引到更多想看恐怖片又害怕被吓到的那批观众。
不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主角都能挡在前面,你就说安全感有没有拉满吧。
余寻光说:“我大概能看出来柳盛阳有部分道家神话设定。关于力量方面,他是能请神还是他本身就是神?”
林汝芸卖了个关子,“具体的内容你可以等和编剧见面了再仔细问她。”
好嘛,也是又对他用上写小说的手法,制作悬念,吸引读者阅读兴趣了。
今天一直在被忽悠的余寻光叹了口气。他的腿好疼啊, 他感觉他瘸了。
他现在对这个剧本其实已经有些心动了。《盛阳之下》的设定不仅新颖,也是他以往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类型。
而且柳大老爷那么强,能保护好观众的同时也一定能保护好他吧?
“所以说,前面的爱情故事,什么父与子也好,什么三角恋也好, 都只是为了丰富整个故事,对吗?”
聂梵这回给出真心,没打算瞒他,“不算爱情。郑凌秀一心只想进步,她不爱萧景阳的。后文还有反转,你可以看看。”
狡诈恶鬼,狡兔三窟。余寻光现在觉得自己不仅被彭蔚和郑凌秀包围,还被聂梵和林汝芸包围。
两位导演是那俩女鬼的身外化身吧?不然别另外找演员了,你俩直接上吧。
都反转了这么多回了,还能怎么反转?
聂梵看出他的微表情,便把话说得更仔细了,“你玩过那种……通关类型的游戏吗?等于说柳盛阳是游戏玩家,而「山茶花」是他需要攻略的一个副本。这个副本为恐怖题材,任务线就是萧景阳、彭蔚、郑凌秀三个人的情感纠葛。所有像柳盛阳一样进入这个副本的玩家都需要拨开迷雾,攻略彭蔚、郑凌秀两个女鬼,达成【救出萧景阳】的成就,才算游戏通关。而在游戏中存在很多个错误选项,受到「结界规则」和「世界意志」影响,一旦触发,便会以【玩家死亡】为结局提前结束游戏。你在剧本里看到的柳盛阳就遭遇了两次:第一次他没有给到彭蔚正确的答案,引发彭蔚狂暴,直接Game over。如果他当时选择安抚,剧情是能继续发展下去的;第二次则是柳盛阳没有帮忙隐瞒好萧景阳和彭蔚的私情,被郑凌秀发现,导致自己被虐杀。”
余寻光明白了,“等于说,三个人的故事是一条线,然后破局的关键点又是另一条线。”
“是的,”聂梵也不妨跟余寻光剧透,“后面的反转会牵扯到大世界的设定。彭蔚和郑凌秀这两个女鬼存在了有年头,她们难道不知道后来有一天会有道士来收她们吗?要想收她们,必须得破秘境。破秘境的前提呢,又是理清三个人的故事线。所以她们会很聪明的把自己的故事线藏起来,只有闯入者看清了所有的迷雾,才能去往真实的世界,最后战胜女鬼,达成通关。同时,这样做对于那些没能力的人,也能一箭双雕。”
柳盛阳力量强大,他在游戏中失败了可以重来;而其他像他一样误入结界的普通人,只能死在其间,成为两位女鬼的养分。
这么一说,更像游戏了。
余寻光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林汝芸道:“如果电影成绩好,将IP孵化,制作成系列游戏也不是不行。”
她的脸上充满了野心。
她毫不避讳地展示给挑选好的合伙人——余寻光看。
“好莱坞有很多根据游戏改编的商业电影,诸如《生化危机》之类,通过游戏和影视作品互补,可以将IP的寿命延长至二十年往上。这种长寿的IP对泛类型来说影响深远,恰恰是我们最缺少的。而我们国家有这么大的体量,却缺少这种类型的电影,对市场来说这是缺陷,也是我们的机会。”
国情不同。国内没必要学好莱坞,但国内可以受好莱坞商业电影的启发,打造一个长寿的IP——聂梵和林汝芸在做“敢为人先”的事。
话说到这里,聂梵趁机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你现在觉得这个剧本的整体怎么样?”
余寻光综合了一下自己方才看到的六个文本,总结:“不太像恐怖片,倒是像都市异能,还有部分的现代仙侠的设定。”
聂梵说:“我们想宣扬我们的道文化,鬼文化,以及架构出一个落在现代社会的灵异题材。”
余寻光品味出她话里的意思,“因为你觉得国内的市场同样缺少这类题材的电影?”
聂梵点头,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完完整整地剖析给余寻光听:“现代电影电视发展最飞速的十年,整个中国市场的鬼怪、灵异类型电影受到政策影响,是被完全阉割了的。这种致命性的伤害造成了我们在这类型电影史的断代,在我看来等同于一种文化的落后——因为同样受到中国文化影响的其他亚洲国家在这个时间段,有在我们文化的基础上,创作出了属于自己的鬼怪、灵异类型电影。现在对年轻一代而言,一提起灵异法术类电影,就会向大家推荐日韩泰的电影,说起灵异法术也绕不开日本的《阴阳师》系列。这不是非常可笑吗?我们有多少好东西可以拍啊,不说《聊斋》,一本《山海经》就足够撑死人。”
对于往昔电影行业制度的不完善,聂梵心里是有气的。
她是恐怖类型片发烧友,她当然希望国内有属于自己的灵异电影品牌。
看《盛阳之下》的设定就知道,聂梵和林汝芸这回完全奔着打造华语恐怖灵异片的新名片去的。面对新的一批观众,现代中国市场需要有自己的系列性灵异片,需要打造出一个新的代表性的人物形象。
虽说电影剧情充满反转,但整个故事总体概括起来非常简单,不过一句话的功夫:这是一个叫柳盛阳的人为了肃清人间,前往各处驱鬼的故事。
关于「山茶花」副本中的三角爱情,以及不停反转带来的悬疑,都是类型片在丰富内容时常见的手法。恐怖电影的“恐怖”来源于氛围的营造,而氛围是靠灯光、摄影、美术、配乐、后期综合出来的效果,这一点聂梵会在拍摄时补充。当然,《盛阳之下》要做大,就不能把它打造为那种传统型的恐怖片,更别说这个项目还承载了聂梵很多复杂的情感。
恐怖片是一个大类。现代的恐怖片有惊悚、灵异、异形、入侵之分。实际制作恐怖电影时,导演们除了会以“恐怖”为基底,还会选择性地加入悬疑、伦理等元素。现代观众早在大网络时代被养刁了口味,又在小视频的冲击下变得没有耐心。如果不对剧本模式进行创新,一旦观众觉得无聊,便有可能影响到影片的留场率和后续口碑。
观众的选择是一回事,创作者的追求同样重要。如果剧本没有完整的故事依托,只是单纯的恐怖,那不会是聂梵能拍的、余寻光会演的东西。
余寻光今天看到的所有剧本,是聂梵和林汝芸为了吸引他而特意弄出来的“特供”剧本。
余寻光问:“后期剪辑也会用到这种叙述性诡计的手法吗?”
林汝芸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电影的叙述和文字的叙述有区别,我们也有很明确具体的剪辑手法,你对我们的专业应该有信心吧?”
这个倒是还轮不到余寻光来怀疑。
为了打消他的疑虑,聂梵使出自己最后的手段:上分镜头本。
“时间赶,所以只画了火柴人。”她解释一句,然后从第一幕开始给余寻光解析自己在拍摄时的想法。
虽说在此之前聂梵和林汝芸一直在“玩弄”他,但把整个故事说透之后,余寻光只感受到了满满的诚意。
这种用心和诚心令他动容。
对此,聂梵给出解释:“做系列片,就要做好主创间合作15年以上的准备。现在的青年演员里不说能力,口碑能不能撑15年都不好说。余寻光,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
余寻光是她万里挑一的最优解,她当然得慎重对待,避免吓跑他。
“我其实没问题了。”在两人的攻势下,余寻光终于点下了头。
聂梵把丑话说在前头:“短期预测,这部电影后期特效可能需要做个两年往上。”
“嗯,我不急。”既然答应了拍,那就说明一切意外都提前在他心里考虑好,余寻光不会反悔。
林汝芸也干脆,“那我们就报上去,其他经济方面的问题由制作人去和你的公司联系。”
余寻光问:“制作人还是梅姐吗?”
聂梵点头:“《故梦》之后我就和聚星签约了。”
能拿下聂梵,梅雅清估计花费不少。
“「老黄」你打算找谁来演?”
“刘和贵。”
刘老师的脸瘦瘦尖尖的,确实适合演黄仙。
“白灵呢?”
“某人跟我推荐了文简。”
这个某人……
余寻光转头望向林汝芸。
林汝芸稳住,没有露出半点不自然。
嘴上把人家嫌弃得要死,其实心里还是惦记着人家——林汝芸,一位新时代的嘴硬心软好人。
既然都是熟人,又有实力派参演,那更加没有问题。
自此,新项目便被定下。
余寻光拿着最终版本的剧本离开包厢,心满意足。
连出七个剧本一个分镜头才把人拿下,林汝芸和聂梵也累得不行。
聂梵瘫在椅子上,手指头都懒得动弹,接下来的事务便交给林汝芸处理。
首先,她拨通了文简的电话。
她的语气简单直接,“5月有没有时间?有个本子,我们拍,余寻光主演。”
文简在那头咋呼,“一通电话从天而降,神奇小简受到了召唤!呀,居然是剧本邀约?因祸得福,在家抠脚的悲伤小简要被林导演打造为超能小简啦!”
“能不能说人话?”想到又要跟这么个玩意儿工作三个月,林汝芸突然无比后悔。
“嘻嘻,芸姐,我正在陪侄子看汪汪队啦,”解释完,文简立马说:“当然有时间啦。谢谢芸姐惦记我,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会关心我的工作呀?么么么。对了,什么类型的电影呀?缺投资吗?”
“待会儿把剧本发你,自己去跟梅雅清谈。”林汝芸说完,利落地挂断电话。
不想沾半点。
她懒得再打电话了,直接把余寻光和文简确定好出演的事通过薇信传达给梅雅清。
几乎是瞬间,梅雅清发了一个“OK”过来。
就此,林汝芸退场,换上新英雄梅雅清。
梅雅清坐在办公室中,给高苏打电话。
“喂,苏苏啊,你五月份有没有时间呀?我这里有一个非常优秀的本子……导演聂梵呀。男主?男主肯定是余寻光……对,是最近允许的灵异题材……不不不,剧本你绝对会喜欢,余寻光可是都点头答应啦。他是口碑和质量的保障,他点头,文简也愿意跟来,肯定是不缺投资的。他又和聂梵配合得超级默契,有这个剧组配置在,你还担心什么呀?”
跟高苏约好见面的时间、地点之后,梅雅清再次拨通刘和贵的电话。
“喂?刘老师您好,我是聚星的梅雅清……您好您好,是这样,有一个剧我想邀请您来参演,男主由余寻光饰演……”
3月15号,聚星影视制作公司公布了一则讯息:将投资3.5个亿拍摄灵异恐怖本《盛阳之下》,项目将在今年5月18日开机。随后,被@过来的一众主演,包括星宇工作室的官方号都转发了这条薇博。
一时间,网络上掀起了千波浪。
“梅姐,你们还缺客串吗?我家哥哥最近有时间。”
“好大的饼啊!”
“果然好的资源都不在市面上流通,这个剧组是什么时候组建的?我都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聂梵有自己的团队,现在跟着聚星干,其他部门都会由公司联系好再直接分配,本来就不存在对外招聘,哪里会让外人得到消息?”
“娱乐圈真是个圈,圈里还有圈,有些人就只跟自己的圈里玩。”
“给聂导发来贺电,又要跟缪斯合作了。”
“余寻光新电影开机冲冲冲!”
“《盛阳之下》拍完拍什么?@星宇工作室,节都过完了,麻溜的把工作安排发出来,别让我们多等。”
“好家伙,聂梵和余寻光你们也来凑恐怖片的热闹。现在娱乐圈的人基本人手一个灵异恐怖片的饼吧?”
“真好,这个消息又准确又完整,不溜人,直接公布官方信息以及开拍时间。”
“很多公司溜人只是为了给项目挣热度,然后好拉投资。我可是听说这个本子放到市场上才半天就拉满了投资,所以才不需要耍些有的没的。”
“什么?半天?3.5个亿啊!我的同胞都偷偷背着我好有钱。”
“有余寻光参加的项目大家挤破头都要进去,没什么好稀奇的。”
“只有我注意到叶兴瑜的工作室也参与了这个项目吗?”
“老规矩了,余寻光参加的项目叶兴瑜都会投钱。”
“赔成那样还能有钱投资。”
“叶兴瑜这五年也是有了些体量,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而且她把余寻光捏在手里,就算财务上有窟窿,多的是投资商帮她。”
“余寻光这次的番位居然压在高苏前面,高苏也没意见。”
“高苏能有什么意见?高苏多少年没代表作了,而余寻光的奖杯数量早就超过了高苏好不好。只是余寻光还年轻,没有那么深的大众底蕴,其不然时代早就变噜。”
“文大小姐又一次带资进组,看综艺里她那么粘余寻光,这回能二搭,她能乐傻吧。”
网友预判了文简的操作,不到半个小时,文简就在薇博发了她在余寻光家里和他合照的新鲜照片。
并配文:“听说老师最近抓娃娃空军,别怕,神奇小简会为您解决一切烦忧。”
照片里,文简在前面嘟嘴,比心,余寻光在后面被一堆粉色的毛绒大娃娃包围,不知所措。
“好家伙,也是让文简嘚瑟到了。”
“哈哈哈文简绝对真爱,合影居然愿意不遵守女星拍照例律,让余寻光在后面。她也不怕别人说她脸大,还鼓起个脸颊。”
“看得出来文简没整容了,有、可爱。”
“怎么想的,这还不够脸大?就硬蹭呗。”
“我反正是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的。”
“不是,他们也不是朋友,是师生啊。自己喊出来的这个称呼,要是还搞地下恋,那不是铁塌房?文简能有这么蠢?”
“既然送了好看的娃娃,余寻光你快把你那个丑陋蓝色大嘴鱼换了吧,最好包邮送我。”
“算盘珠子打真响啊你,谁不知道那个大嘴鱼现在被余寻光弄得市面上断货。”
“别吵了,关注新电影啊!”
“新电影有什么好聊的?还是那句话,只要余寻光拍,我就得进去尝尝咸淡。”
《大梦三千》上映的最后一个星期,苟延残喘式的拼出来了1000千万的票房。有很多人在那个时候就在网上发言:“没别的,单纯来看余寻光。”
《大梦三千》别的不论,余寻光出场的那十来秒特效是真好看。
有很多人那个时候就说:
“就冲余寻光,烂片我也得支持一下。”
“听说叶兴瑜赔死了,哎,支持一波吧。”
“票房涨涨吧,别连累我哥。”
“不是舔饼,你说但凡把主角换成余寻光……”
“不要跟市场作对啊,下次选谁做男主你懂吧?”
余寻光的新工作是电影拍摄,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就当是为《大梦三千》的弥补吧,聚星好好干,我看好你们。”
“只有一个要求,特效不要比《大梦三千》拉。”
“3.5个亿够做特效吗?不行你们再找人补点吧。”
“余寻光这回演鬼还是演驱魔师?希望剧本有新意,能是我们本土的故事。”
“别弄成《聊斋》哈,看腻了。”
“编剧好像是新人,没事,我也能期待。”
4月23日,《盛阳之下》公布了一张概念照。
余寻光穿着深蓝色的纯蓝色国风改良款交领道袍,他双手端着一个香炉,盘腿坐于画面的正中间。他闭着眼,一张干净的脸端端正正,透露着几分肃穆。
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在烟雾的尽头,也就是他头顶的位置,幻化出一个虚化的神仙宝相,其脸上隐隐有流动的金光。
还是余寻光的那张脸,这虚影却因竖起双瞳通红而显得格外不似人身。红色的眼睛并不骇人,反而因生出肃穆及不可冒犯之感。他不知是何身份,深邃的眼中带有慈悲和智慧,虽以一种上位的姿态俯瞰着脚下众生,却并不显得不可接近。
画面的两边,在余寻光的左右两臂之侧亦有金光缠绕。在金光的尽头,通过优秀的P图技术,分别显出青龙和白虎的腾飞之势。
两位神兽并无凶煞之气,反而威严、庄重。
余寻光的脚下有一条白色的尾巴蔓延,尾巴的一端,一只狐狸扭着身子看着众人,手里抓着一个柳条编成的球,模样憨态可掬。旁边,是握着烟斗,穿着长衫的一只直立黄鼠狼。
此图一出,很多人联想到了《大明奇案》的海报。
“这种构图,是余寻光又一人分饰两角?”
“不像吧,很明显后面的虚影是真身。”
“哇,第一次开始讨厌原创剧本,这回到底是什么故事,能不能透露一下?”
“海报做得真好。龙的鳞片还有其他动物的毛发都根根分明,大制作剧组就是有钱。”
“余寻光这回演什么,动物园园长?”
“看打扮怎么又古又今的,到底是什么时代的故事能不能给个准话。”
网友们对着这张概念图分析了半天,最终自娱自乐式地把「动物园园长柳盛阳」的词条刷上了热搜。
第155章 《贞观长安》播出:让明祎来帮承乾!
3月, 在余寻光与聂梵确定好出演《盛阳之下》的前后时间,《贞观长安》在央视一套正式播出。该剧的第一幕便是太宗登基。在恢宏大气的场面下,大家看到由叶峻深饰演的李世民是如何在礼乐中一步步登上这个王朝的顶端。
“直接就登基了?我以为会从玄武门之变开始拍。”
“叶峻深现在也是吃上皇粮中的精粮了, 这个造型不错啊。”
“听说叶峻深拍这部戏拍傻了, 我来瞅瞅。”
“叶峻深还特意增肥了呢,看上去效果还行。这个五官,加上摆出来的架势,有明君的样儿了。”
“哦,这是谷四民吗?他演谁, 长孙无忌?”
“果然是长孙无忌, 楼上真会猜。”
“还有好多眼生的演员啊,我之前关注过, 导演说都是剧团的。”
“这导演是邬震启吧,能摊上央视的大项目, 还是俩,可给他自豪坏了。”
“《贞观长安》还好,《官运》才牛,说是请来了十几个影帝影后,我现在就等着它播了。”
“《官运》那配置,13位影帝,8位影后, 播了少说也是今年的剧王。”
“这么多老戏骨,余寻光什么时候上?好想看看他和前辈们对上戏啊。”
“你就是想纯审判他的演技吧。”
“嘻嘻。"
前朝登基,百官一一亮相之后,轮到了后宫。在万众期待下,「李承乾」的登场备受瞩目。然而等真正看到那一幕,观众却只剩下了哈哈大笑。
“浪费我的感情, 白等了。”
“大意了家人们,忘了这个时候的李承乾还是个小不点儿。”
“小演员好可爱,脸肉嘟嘟的,太子的伙食这么好吗?”
“余寻光啥时候登场啊?”
“真好,小孩就是小孩演。”
“唉,别急咯,这剧没有余寻光也能看。只看余寻光纯享版的粉丝可以先退,等大号上线了我再喊你们。”
《贞观长安》和所有央视精心制作的剧一样,首播就取得了好成绩。看到该剧的首播收视为2.1,有人如此发言:
“跟余寻光以往主演的剧比还差点啦。”
“他那路人盘,少有,而且历史正剧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的。”
“还是安利大家都去看《贞观长安》,一部特别精良,特别用心的剧,剧荒的观众不容错过。”
央视的剧从来不用过度宣传,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大盘。而如何吸引大盘之外新的观众,就要从演员上下功夫了。
余寻光显然就是央视制作组使出的手段。
这个“秘密武器”取得的效果非常好,在带出《大树下的儿女》的好成绩之后,央视又把他用到了《贞观长安》上。
实际播出时,李承乾在第8集正式切换“大号”。在余寻光登场之后,央视再去看收视,发现前几集显示在2.21、2.13、2.18、2.23的稳定数据一下拔高到了2.43。
并且,在之后的第9、10集,数据也一直稳定在2.45左右的成绩。
造成这种收视提升的原因自然不用做多分析。
央视的领导甚至发言:“余寻光这个年轻演员拥有的路人大盘是真实存在的,是可以发挥更多作用的。他的出现是人民的选择,我们应当抛开傲慢,给予尊重。未来毕竟是年轻人的未来。”
官方当然乐意见到更多优秀的青年艺人出现。
这种实打实的成绩能够给余寻光反哺到什么好处自然不用现在多说,现在观众和业内聚焦的都只有《贞观长安》的剧情。
“历史剧就是这点不好,所有人的结局我都知道。”
“小李承乾很正,余寻光演的大李承乾也很正,可一想到这样的李承乾后面会被朝臣有意针对,我现在就忍不住哈特痛痛了。”
“余寻光实惨,上来就演瘸子,然后挨骂。”
“余寻光真歹命。先摔断腿,然后送走妈,紧接着人生急转直下,最后连工作和性命都没了。”
“历朝历代有哪个当太子的落得了好下场?”
“呜呜,幻视了我的明昭太子。”
“实在不行余寻光你还是回明朝当太子吧,在唐朝受的什么窝囊委屈?”
这类发言在《贞观长安》的12集里,李承乾第一次被参后达到顶峰。
“不是,有这么说话的吗?你谁啊你,上来说人家是胡亥之流,我嘞个去。”
“你们文人骂起人来嘴真脏啊。”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读书人都是喷子了,你们是真的能挑角度喷。人家盖个房子,不允许?都是太子了诶!”
“不是家天下吗?还受臣子的气。”
“李世民你开了个好头啊你,你广纳谏言,让你青春期的儿子受委屈。”
“可恨那个时候法律不健全,不然治你一个歧视残疾人之罪。”
“辞职吧靠,何必受这个气。”
“对比之下朱明祎的太子和皇帝当得那是真爽,合理发疯,谁敢BB就砍谁。”
有历史为蓝本,李承乾的委屈自然不会从现在就结束。
观众实在受不了,纷纷在网上发言,怜爱地建设李承乾的超话,还跑去李承乾流量可怜的贴吧等网络社区发言。
“太子摸摸,别人不理解你,我能理解你。”
“你没错,就是别人坏。”
“你别难过了,我天天夸你。”
同时,一些诸如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名也被短期的骂上热搜,只不过数据并不靠前。
“打击式教育是教不好孩子的!孔老夫子给你们发教资了吗,上来就对别人家的孩子指指点点。”
“我也是国家的未来,我也受了这种委屈,唉。”
“我是李承乾家长,我实名制举报那个谁谁谁。”
“李世民你这个爹可真不负责,你给的爱那叫爱吗?”
“早期鸡娃第一人:李世民。”
“果然没妈的孩子像跟草。”
“舅舅真坏,你还记不记得你妹对你的交代?你这样对外甥,你有脸见你妹妹吗?”
“所有的家长都不允许打着为孩子好的旗号欺负孩子!”
在第14集,听着余寻光跪在叶峻深面前哭喊着求一个解脱,不少观众都在这一幕被带得落下了感同身受的眼泪。
“他都说他不愿意了!你快答应他啊。”
“承乾爸爸,快乐教育了解一下。”
“鲁迅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你也不看你崽多大,你也不看你崽什么性格,你也不看那群喷子的嘴巴子怎么长的,你真的觉得你崽能撑住吗?”
“唉,李承乾明显不适合当皇帝嘛。”
“这个太子当得太憋屈了。”
“没办法,我觉得是李世民来位不正,所以拼了命的想让自己的下一任皇帝出身正统。”
“李承乾还是太善良,不行你抖起来把你爹弄死吧。”
“余寻光这小模样,给我心疼坏了。”
在自己的诉求被拒绝后,第15集,李承乾喜欢的乐人称心又被赐死,在痛苦之下一步步走向自毁。
“来了,突厥!”
“靠,当代追星人震怒,怎么还把人家唯一的精神寄托弄死了,这跟我上两小时网就把我送进去电,有什么区别?”
“你们是真的嫌李承乾命长啊。”
“这是真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了,合理怀疑太子是不是抑郁症死的。”
“造反啦!我居然希望李承乾能成功。”
“余寻光的表演感染力太强了,谁懂。对于历史上的李承乾我是喜欢不上来的,但是在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我真的会不由自主地站在他的视角去看待问题,然后生出【把所有人都杀了】的同频心情,这小可怜真是太造孽了。”
“不管是和叶峻深飙戏,还是和谷四民同框,余寻光的表现都不差啊。”
不仅不差,在李承乾失败,太宗顶不住压力废太子,李承乾在离开长安前拜别李世民的那场戏中,有很多观众甚至觉得:“叶峻深完全被余寻光压住了。”
有这类观点的人不在少数。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吗?”
“这才叫王者对决!父子俩在这一幕的情绪都很单一,父亲是痛心和后悔,儿子是绝望后的麻木,还有终于得到解脱的释然。然而演员在表演时,叶峻深情感充沛,余寻光神色内敛,明明都没什么太大的动作,可愣是赋予了角色生机。尤其是余寻光,这一段简直吸引我的全部目光。”
“你确定吸引你的不是光哥的美颜?”
“没必要美貌歧视吧?余寻光是那种空有皮囊,没有本事的人?”
“余寻光确实是在用美貌的眼睛演戏,但美貌是修饰词,不是主语,重点还是在能体现适当情绪的眼睛上,懂?”
“这场戏太有张力了,余寻光全程都没怎么看叶峻深,看着像是没有接他的戏,其实跟剧情一配合,完全是神来之笔。”
“对啊,他的表演真的很能调动观众的情绪。明明上一幕播放的是太宗在对着皇后的灵位叨叨后悔的剧情,我都跟皇帝共情那种孩子养失败的家长心情了,余寻光一出来,我看问题的重点又重新放到了他的身上。”
“我现在就想笑。余寻光在这部剧里哭了那么多回,虽说是剧情需要吧,可有没有导演喜欢看他哭的可能?”
“那这个导演可太坏了。”
“导演夹带私货啊,刚好,称我的心,我就喜欢看他哭。”
“这种客串戏都能演这么好,不敢相信余寻光在《官运》中是什么表现。”
在第19集,李承乾正式退出了《贞观长安》的舞台。
“居然只演了11集,快乐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
“太可怜了哥,希望你下部作品能爽一下,这对我的乳腺很重要。”
第二天统计成绩,该集的收视率达到了《贞观长安》开播最高的2.71。
央视制作组收到数据的同时,观众们也看到了成绩。
“马马虎虎吧。”
“好家伙,原来有这么多人在一起看承乾太子受难史吗?”
“李承乾太憋屈了,我打算去看看朱明祎的cut缓缓。”
“臭弟弟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突然对朱明祎的感官好起来了,也突然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要抢皇位了。有野心是一回事,重要的是臭弟弟想好好活。你朱明昭是好人,可谁能保证你一辈子都能善待我?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最愚蠢的行为。”
“跟李承乾比起来,朱明祎确实是天生的皇帝了。”
由于大家的讨论太过热烈,论坛上还开起来了专门的相关帖:
《李涛,如若朱明祎是李明祎,能在贞观王朝通关吗?》
主楼:看完善良太子李承乾有感。
2L:笑,谁还不知道明祎是个八岁就能弄死哥哥的天生坏种啊,换到哪个赛道他都无敌好不好。
3L:是啊,别人在玩泥巴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建设自己的未来了。
13L:朱明祎比李世民还要绝好不好,李世民至少最开始对兄弟们还是有两分感情的。
18L:如果这样子论,那就要从头开始。如果朱明祎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太子,那就是说他拿了明昭的剧本。可我们都知道,明昭是不存在迫害明祎的,朱家爹妈对明祎也一直很好,可明祎还是做出了对自己最优解的选择。明祎和承乾同样被朝臣针对,你忘了明祎后来是如何面对朝臣的?那是直接往人脸上踩啊。
21L:乐子来了哈哈哈哈哈,谁敢对明祎哔哔?是嫌自己家里人多,还是嫌命长?
30L:封建王朝的中央集权都是越往后越集中,在唐朝的话,朱明祎还没办法为所欲为吧?
32L:那就先把朝臣放放,先针对皇帝。李世民这个不负责的爹才是承乾痛苦的根源。哪怕你是皇帝,你敢教太子做事?李承乾那个傻孩子造反都没下死手,太天真了。造反是为了逼皇帝退位,换上朱明祎,你觉得他会来虚的?他会当天就把皇帝老爹灭了,自己当家做主好不好,你以为屑皇帝跟你闹着玩呢?
38L:不好,我已经有画面了,只能说爽翻了。
44L:天呐,谁能想到两年后朱明祎的风评居然会反转,这个世界也太玄幻了。
45L:别误导人哦,我们明祎的人气本来就不低。
48L:没办法,李承乾真的太惨了,好好的孩子,自己把自己委屈死了。
52L:就要爽就要爽。我都在封建时期,我都出生于帝王家了,谁跟你渴望亲情?亲情那是我得到一切之后拿来缅怀的东西。
54L:对,只有胜者才有资格忆往昔。
59L:主要李世民也并没有把李承乾当成普通孩子来爱好不好?表面上要啥给啥,实际上那种好算不算捧杀?李承乾被皇后教得很善良,从小又学了儒家的仁德,妈妈不在后遇到了事只会内耗,爸爸也不会听取他内心的想法只会让他尽到太子的责任。太子不就是当皇帝的吗?早当晚当没有区别。
60L:赞同,只有死掉的先帝才算好先帝。
不仅有相关的论坛楼,在视频网站上,也掀起了《当朱明祎来到贞观年》的剪辑。
朱明祎在这类视频里,顶着张嚣张的脸,配着鼓点极强的音乐,为所欲为地踩着点嘎嘎乱杀。
可给网友们乐坏了。
“哈哈哈,没想到吧!我朱明祎是直接掀桌子的太子。”
“说我是胡亥是吧?嘻嘻,胡亥会夷你三族吗?他不会,可是我会哦。”
“明祎哥哥太好了,给我们承乾小可爱出了一口恶气。”
“你敢教我做皇帝?这皇位给你坐好不好呀?”
“知不知道什么叫皇帝?有些话,我让你说,你才能说。”
“来呀,好好论论,我到底是胡亥,还是他爹秦始皇?”
“朱明祎和网友们都是明君!”
时代在发展,今年的朱明祎在观众眼里,又被解读成了【反抗强权】【反抗父权】的新形象。
对此,在《贞观长安》完结后,余寻光接受央视六台的采访时,也被问到了这个问题。
“您作为两个角色的扮演者,怎样看待网友们最近将《大明奇案》和《贞观长安》两部作品的联合?”
余寻光说:“首先肯定要感谢观众朋友们对我,对朱明祎、对李承乾的喜爱。其次,其实拍摄时我并没有感受到两部作品可以联合到一起的地方,所以……不得不说现在的观众都很有才华。”
主持人点了点头,等待着他的下文。
余寻光的眼神向下,他是在一边思考一边回答:“当初因为拍摄时的安排,明祎的戏份是最后统笼起来一起拍摄的。就……我还记得很清楚,前一天我还怀抱着明昭的忧国忧民、关爱百姓、怜爱世人、仁慈悲悯的心,后一天就突然变换到了明祎的疯狂、自我、不管不顾,以及对他人性命的居高临下。由于时间太赶,短时间内我的心情和意识都没有完全转换过来,中间衔接的那几场戏,我拍的是有点难受的。我那时有点……不太能接受《大明奇案》构建出来的朝堂设定。我当时甚至有想过,封建王朝以及皇权的存在真是太可怕了。”
主持人说:“你会这样想,是因为你是一个内心很柔软的人。”
“说不上柔软,但是做演员,我觉得内心是需要那一份敏感的。”余寻光喝了一口水后,继续说:“那个时候年纪也比较小,还是第一次演这种戏,所以看待问题会有一点天真、片面。”
“你的明祎其实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
“因为明祎有足够吸引人的地方,他其实挺好的。”
虽说当时播出时明祎被骂,但余寻光也希望观众能接受他。
话说回来。
“后来拍《贞观长安》的时候,我在这方面又有了更加丰富、立体的想法。当然,受到角色的功能性影响,李承乾身上并没有更深层次的,关于王朝与封建的讨论。作为一个辅助型角色,他的整体剧情更多的聚焦于他个人的心理,以及与李世民之间皇室父子亲情的体现。不过我在拍摄时还是有那种,比在拍《大明奇案》时,更贴合人物内心,更能理解他的情况。现在看到大家这么心疼承乾,这么夸奖明祎,我当然会很开心。剧本作为第一手内容,会被导演和演员解读。而观众看到的剧情,又会通过导演的拍摄和演员的演绎产生新的理解。文学作品本来就存在【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多角度解读性,我觉得观众们不管怎么样去看剧,只要他们看得开心,那都是他们的自由。”
余寻光的观点还是那样:尊重观众,理解观众。
毕竟他的剧不是第一次受到多角度的联动与解读了。
《贞观长安》完结后,在5月2号,余寻光来到央视演播大厅,参加今年五四青年晚会节目的录制。节目录制结束后,制作人和导演过来跟他握手,并祝他生日快乐。
“你今年也有28岁了吧?”
“对。”
余寻光入行已有7年了。
“将近30,确实可以承担起更多的责任了。”
这句话的背后自有深意,余寻光一时没有时间参透,因为这个制片人又问到了《盛阳之下》。
“那个剧本我在兄弟单位见到了,很有潜力呀。从5月拍到7月,刚好,8月就要播《官运》了。”
《官运》已经定档,在今年的8月1号于央视一套播出。
和制作人略做寒暄,余寻光还被留下来跟他们吃了顿饭。
央视的人不论酒桌文化,只是单纯的吃饭,聊天。
最近余寻光没有别的工作,参加完晚会录制后,他第二天去了王文质家吃饭,抱着小侄子接受了哥哥嫂子的祝福。
生日当天,他回到沙市,和父母一起度过了自己的28岁生日。
这几年他的生日都是在片场过的,今年能闲下来,余爸余妈都很珍惜。
他们一起给儿子包了一个大红包。
不仅父母祝福,朋友们也在齐齐祝福,粉丝、工作室里的同事、还有合作过的演员都通过各种方式发来祝福。
余寻光收到了很多礼物。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文简给他送来了由文家父母转送的玉观音。
这个礼物贵重,却无法拒绝。因为文简说:“我爸妈知道我们要去拍鬼怪故事,可忌讳了,这个玉佛我也有一个,是我爸爸特意从大师那里求来的。咱们戴亲子款。”
玉观音因特殊的意义被赋予了唯一性,余寻光只好留着。
他提出了要见文家父母的请求。
文简赶忙发来一只快乐小狗,“好好好,老师!我爸妈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
她把话说得明白:“老师,您看我也叫了你这么多年的老师了,这回当着父母的面,你能不能喝我的拜师茶啊?”
余寻光这时已经不会向她确定是否要真的拜师了。
这三年间,文简逢年过节的嘘寒问暖不是虚的。
能够坚持下来,足以见文简的决心。
他不会拒绝想要上进的人:“《盛阳之下》这个剧本你研究得怎么样?”
文简赶紧发来一打照片,全是她为「白灵」写的人物小传,手写。
她略带着心机,白灵的小传下面还压着之前演的,其他角色小传,用独特的角度在照片里占了一个小角落。
余寻光仔细地看,看出来了文简的用心和进步。
其实白灵这个角色比《故梦》的杜晚舒要更适合她。
这几年文简演戏是什么态度,余寻光大概了解,她早就不再是那个依靠导演现场去教的演员了。
她或许没有天赋,但勤能补拙。
“我没带过徒弟,我对徒弟的要求会很严格,我会按照我自己的习惯来,我会给你布置定时定量的文字类的作业,你能接受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文简兴奋得要喊出来,“能的能的,只要老师愿意扬鞭子,我特别愿意挨打!”
余寻光失笑:“不至于那么严重。”
文简的执行力很强,余寻光一答应,她就通知家里准备。
5月8号,诸事皆宜。
文简的父母亲自来到京市,选了个风水极佳的园林式饭店,操办了一桌拜师宴,请余寻光上座。文家遵循传统,宴后,文简拿了个垫子跪在余寻光面前给他上茶。
余寻光尊重文家和文简的习惯,喝了茶,送了一个自己编了红绳绑住的玉牌。
从今日之后,文简的“师父”便能够喊得更加大声了。
她还发了个薇博,亲自认证自己是“光门大弟子”。
网友们如何猜测讨论不说,拜师后的第三天,余寻光带着文简来到中传,观看武晨远的毕业作业。
那是一出名为《谣言四起》的多幕戏。主要讲述了几个学生在大学期间遭遇了别人的恶意造谣,进而让老师信以为真,用偏见的眼光看待他们,令其挂科,险些无法毕业的故事。
剧情的看点在于几位主角对他人偏见的反驳,和对以班主任老师、教导主任为代表的成年人的强权的反抗,当然,为了故事能成功结尾,还设有一位年轻老师为正面形象。有几幕冲突戏十分具有表现力,其中有好几句台词令人印象深刻:
“是的,我不完美,这能代表什么?世上本没有人生来就是完美的,我并不会为我的犹豫、胆怯、后悔而感到羞耻,我的缺点也和你对我的指责没有任何关联!想要我对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低头?这太可笑了。”
“人生是一块拼图,我已经找到了部分线索,我不会因为你而抛却它。”
“我曾经放弃过,但我现在只想坚持。为什么?因为我想热烈的活。”
“老师,请让春风代替我亲吻你吧,它会带着花香,为我向你表示感谢。感谢您对我做的所有一切。这世上的好意并非都是裹着糖衣出现,我如今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余寻光看着舞台,久不言语。
舞台剧看完后,文简止不住的鼓掌,她在震天的掌声中对余寻光说:“老师,这个剧真好,结局好,演的也好。我现在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劲儿,我想去跑圈!”
余寻光笑,“那我给你泼一瓢冷水冷静一下?你就把这场舞台剧当成作业吧。”
文简并没有角色被打击,“好!”
这样合口味的作品,她愿意分析。
中传的硕士毕业大戏比本科的毕业大戏来看的人更多,余寻光在起身时,在现场发现了左国明。
左国明是代表人艺来的,他言语里,尽是这部优秀作品的褒奖。
等围观的观众离场,武晨远从后台跳着跑出来。
哪怕余寻光戴着口罩,他也能发现他,“师兄。”
余寻光不愿他错过机会,忙给他介绍左国明,“这是人艺的左老师。”
武晨远收到他的暗示,先和他握手,感谢他的支持。
左国明言之有物地夸了两句,并道:“你的作品在我们内部很火。你有没有考人艺的打算?”
武晨远笑着拒绝,“谢谢老师,我已经读太久书了,想去外面看看。而且,我们得为我们的剧做打算。”
左国明便懂了。他点了点头,拍了拍余寻光的肩,离开了现场。
武晨远喊来自己的副导演去送他。
等其他人走了,武晨远才兴致勃勃地问:“师兄,怎么样,我刚才在台上?”
余寻光点头,肯定,“好极了。”
中气十足,吐字清晰,情感充沛,武晨远现在的演技跟几年前相比都非吴下阿蒙。
“台词写得很深刻,现场的调度、舞美也很棒。”他真的导出来了东西。
类似夸奖的话,武晨远最近听到了很多次,但没有谁说的能比余寻光现在质朴的描述更加动人。
他眨了眨几欲落泪的眼睛,“师兄,我……”
他想问余寻光有没有看出来他把他写进了作品里,又怕冒犯。他抬起胳膊想要拥抱,又怕冒昧。
余寻光看出他的犹豫,主动拥抱了他。
“小武,舞台剧很成功,恭喜你。”
武晨远当初说要放弃做演员,对当时还青涩,还不怎么成熟的余寻光来说,如何不是一种打击和成长?时过境迁,他对自己那时候的具体情绪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对那时内心的五味杂陈有印象,以及自己不能用个人的原则去要求所有人。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武晨远选择了另一条路,他应该祝福。
但是物伤其类。有时候余寻光主动代入小武的视角,心里还是会生出遗憾,忧郁、惆怅、后悔。
所以,他能理解他。
不管怎么说,武晨远只是一个少经世事的年轻人。人在30岁之前主观选择的路,走的都是重塑自己性格的路,没有谁天生就是完美。
如今,武晨远能立起来,这很好,这真的很好。
余寻光都忍不住泪目。
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两分涩,“小武,你做到了,这真的很好。”
无论是演员还是导演,从电影走向舞台剧的期间,武晨远遇到了很多诱惑。他曾经动摇过,迷惘过,可是他最终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生活给予人物苦难,有才华的人会将苦难转化为独属于自己的财富。
武晨远把满是泪水的眼睛埋进余寻光的肩膀,此刻,他终于能和以前的自己释怀。
第156章 《盛阳之下》开机轶事
5月11号, 《盛阳之下》剧组组织剧本围读会,几位主演悉数到场。
由于电影是奔着出票房去的,商业性更重, 所以哪怕如今处于制作前期, 聚星也开始提前进行例行的宣传路透,一点点地拉高大家的期待阈值。
就像是在向网友汇报工作一样,围读会开始没有多久,余寻光、高苏、刘和贵、文简、康芮晗五位演员的工作照片便被官方披露。
“啊?就这五个人?”
“什么情况,没有其他客串吗?”
“五个人能拍什么戏啊。”
“不是, 就这种阵容也算大制作?”
官方把素材发出来宣传, 看客们合理自由讨论。不到半天,「《盛阳之下》到底算不算大制作」的话题便在各大平台被网友热议。
“官方刚才认证了, 演员就是这五个人。”
“聂梵是不是不会拍群戏?我刚才回顾了一下《故梦》,发现那部电影的戏份也只在四位主演身上。”
“看概念海报像都市灵异, 《盛阳之下》肯定是要定春节档的,春节不来点阖家欢,谁看呐。”
“有些路人又开始分析市场了嗷。”
“我觉得大制作这个点不用怀疑吧,总制作费3.5个亿呢。”
“大制作的概念是什么?名导、名演、高制作费,这些《盛阳之下》都不缺啊。”
“可跟其他的大制作比起来,略显寒酸。”
“就是,到时候路演, 主演都站不齐一排,太没有排面了。”
“我觉得有些人不要太迷信全明星阵容吧?部分电影请那么多客串友情出演,然后为了给这些人镜头疯狂往剧情线里加戏,这种行为的本身就有点脱离电影主题了。请客串演员本身就是为了给电影增加噱头,《盛阳之下》里余寻光一个人就能扛起这个任务,当然没必要弄些有的没的。”
“赞同楼上, 加塞客串不仅是为了增加噱头,还是为了拉投资,可事实是余寻光一个人半天就能招满3.5亿的投资。”
“我有时候会怀疑业内比观众还要迷信他。”
“不,应该反过来说,正是因为观众相信,才导致业内迷信。”
“而且聂梵就算不会拍群戏也没什么,我至今还没发现全能的导演,能让聂梵在自己的舒适区里,反而能保证她不会发挥得太烂。
“演员少的剧组也有优势的,能够更加把故事精炼,集中。稳住篇幅,就不会出现故事没讲完整的情况了。”
“你们都好认真在分析,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主演末尾处的新人妹妹吗?”
“我也一度不敢吭声。出道就搭上国际名导和顶流,还是3亿多的大项目,这个叫「康芮晗」的简直像紫薇星预备役啊。”
“热知识:不是所有参与大项目的新人都能火。”
“再一个热知识:又没有给我钱我为什么要给她眼神?”
“或许人家又是什么星二代,资源咖,可以批判一下。”
“我选择到时候看表现再骂。我又不是她竞品的粉丝,犯不着给她热度为她出头。”
来到剧组的第一天,下班后,康芮晗借着吃晚饭的时间缩在酒店房间拿手机在网上搜自己,看到类似的言论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感谢观众的理性!
不然上来就批判她,把她的信息全部扒完,那也太不可控了。
康芮晗虽说是新人,但被聂梵选中参与《盛阳之下》后,她就跟聚星签了15年的合约。如今她正在被自己公司的经纪人带着。
她刚安心,经纪人姐姐就进来了。康芮晗跟看到老师一样,赶紧放下筷子起身,上下嘴唇动了两下,还是忍住了没有问好。
太学生气了。
经纪人为她的生涩失笑,又知道这种特色正是聂梵需要的,便没做多提点,只轻声问:“今天第一天,我没陪着你去,感觉还好?”
康芮晗忙答:“挺好的,导演和几位老师都很厉害,很专业,也很友善。”
她一个纯新人,在那种场合连呼吸都只敢轻轻的。
“聂导有没有夸你?”
“没有。”
“你要习惯,她不是那种会夸奖别人的导演。林导的工作状态你也见过了?”
“见了,她是比较利落干脆的人。”
“嗯,她工作时说话会比平时更难听,你提取重要信息,别把她的讥讽啊之类的放在心上。”
这些都是康芮晗见过的,经纪人事后再给她分析,能让她更能理解。
经纪人再问:“余寻光也见到了?”
“嗯嗯,”康芮晗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他比电视里看到的还要帅,性格也好好。”
经纪人跟着她笑:“你是他粉丝?”
康芮晗不确定地问:“这是允许的吧?”
“允许,”现在圈内的新人,哪怕是为了说出去好听,都会对外宣称自己是余寻光的粉丝,“但是你对他要尊重大于亲近。”
康芮晗自认为自己的优点就是听话,“好的,姐。”
经纪人仔细提点她,“拍摄时,如果有导演没说明白的地方,你先问文简,如果她说不明白,她会带着你去找余寻光的,明白吗?”
康芮晗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但经纪人说了,她便打算这样做。
经纪人担心她乱想,解释了一句:“余寻光不讨厌教新人,但是我们得有做新人的觉悟。”
康芮晗连连摆手,“我不会烦他的。”
“可以把他和聂导一样当自己人,但不要学文简,她不一样。”
经纪人如此特意提到,康芮晗又想起今天文简对余寻光亲近的样子,稍有迟疑。
经纪人说:“别想歪,不是那么回事。人家有资本,也能豁出去,她是真下跪拜了余寻光为师的。”
康芮晗下巴都合不上了,“啊?”
演艺界有些传统,既然是真认了师徒,传出去外界也会当真的。
经纪人说:“余寻光太年轻,有几个老东西暗地里已经拿这件事批评他了,只是因为余寻光那边没有把这件事拿出去做宣传,所以也只是局限在圈内说。今天告诉你是因为堵不如疏,你要记住,圈子里有很多人就是因为管不住舌头才过上一眼能看到头的生活。咱们圈子里的一些事,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对外说的。”
康芮晗赶紧收起少见识的样子,“我知道了。”
经纪人最后叮嘱,“好好表现,不要作妖,态度要端正,不然余寻光能换了你。我可提醒你了,他也算咱们项目的投资人的。”
康芮晗咽了咽口水,“我以为是他老板。”
经纪人说:“余寻光现在是星宇的股东,他自己也是老板。”
康芮晗吸了口气,更加慎重,“我明白了。”
经纪人最后说:“《盛阳之下》他没拿片酬,签的票房分成。”
她特意注意康芮晗的表情,果然。
“羡慕?”
“嗯。”康芮晗没否认,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对着经纪人,谁能瞒得住心思?从桌上的菜到吃菜的人,谁不羡慕呢?
经纪人趁机给她画饼,“发展好了,你也有机会。”
拿分成,是余寻光当初连签三部《盛阳之下》主演合约时,康纯代表工作室去跟聚星谈的附加条件。早两年,余寻光的大型商业合同就全是康纯去谈,易崇对此也没意见。论商务方面,康纯比他更专业,能够为公司和余寻光争取到更多的利益,这是双赢。
要做系列电影,就得考虑以后。不仅是余寻光签了三部,刘和贵和文简也签了三部。合约里涉及到个人名誉、大致身材、整容禁令等要求,违反了是要赔钱的。
高苏和康芮晗因只算副本主角问题,倒是只签了一部。
合约签三部,后两部的剧本也已经在余寻光这里通过,就等着第一部出成绩了安排时间开拍。
《盛阳之下》第一部《夏末的红山茶》的剧本被余寻光投入系统后,得到了一个[S-]的评分。柳盛阳送来了三个技能:驱邪避煞木雕、道家身法(进阶)、35%灵验的测算之术。
在3月看完剧本之后,余寻光就又回到武当山跟着师父清修了一个半月。
值得一提的是,上回的明霄和明祎给的技能里,“抗击打能力”和“道教经典”都有小幅度的提升,应该能在这回拍摄时用上。
《盛阳之下》剧组围读的第一天,大家还比较拘谨。等到第二天,各方都熟稔了,就开始热闹了。
主要是有余寻光在中间做粘合剂。
高苏和刘和贵不熟,但是余寻光跟两人都有交情。有他在中间,大家很快就抛开了面子功夫。
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有趣的小故事,详情请见《盛阳之下》官方宣传号:
在被搭建成工作区的酒店会议室,高苏、余寻光、刘和贵三人排排坐。
看刘和贵拿着保温杯喝水、高苏穿着轻便休闲的服装,余寻光还翘着椅子玩的样子,就知道现场的工作氛围很好。
视频这时拉进,给到高苏的侧脸,“我很久没拍戏了,这回还是雅清跟我说,余寻光是主演我才来。”
余寻光怔然,他不敢置信,“我是因为聂导说,高苏姐你会参演,才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这么说当然是给高苏面子,但当时的情况,聂梵和林汝芸确实话里话外都透露出高苏铁定参演的意思。
刘和贵一听,也觉得不对,“我也是听梅制片说,主演确定是你才会答应的。”
余寻光转头望向他:“可是贵哥你不是早答应了吗?”
高苏一想,忙问:“你是什么时候见的两位导演?”
余寻光想都不想,“3月10号的下午。”
高苏和刘和贵对视一眼,一个说自己是11号跟梅雅清见的面,一个说自己是11号的晚上。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合着这里还有个套路啊。
视频上也被后期放上了几个惊叹号和大字:什么情况!!!
此时,门口出现了两位导演的影子。
联系到当时那俩给他看剧本时下的套,新仇旧恨之下,余寻光起身,拉开椅子,气得冲着门口大喊,“聂梵、林汝芸,你们太过分了——”
这俩导演也是给效果,看镜头晃过来,林汝芸赶紧拉着聂梵跑了。
这个视频看乐了一片人。
“怎么个情况哈哈哈。”
“余寻光都急得喊全名了,看得出来真的很过分了哈哈哈。”
“我就说不能对账吧?”
“笑死我了,这个剧组原来是逮着演员两头骗,骗出来的啊。”
“什么什么,我没看懂。”
“就是说,聂梵最先去找的余寻光,然后跟他画饼说项目里有高苏和刘和贵,其实都是拟邀。等他答应出演后,再拿他的名字去敲定高苏和刘和贵。”
“等于说余寻光是被人钓鱼了?”
“对。”
“我的大师跟我说,余寻光的这个姓,好又不好。能给他带来好的事业运,但是会伤他的财运。我之前还不大相信,今天一看果然应验了。可怜嘞,建议余寻光改个姓吧,不然天天上当受骗。”
“您多冒昧啊,上来就让人改姓。”
“改个艺名嘛。”
“也不算真的上当吧,毕竟结果确实和过程描述的一样,而且他现在也没亏钱呐。”
“聂梵怎么这么心机啊,笑死我了。”
“该说不说,余寻光对熟人是真没戒心,要是换个人换个用心,得被骗成啥样?”
“现在余寻光在我这里都要有刻板印象了,等他老了我一定要给他定制一款保健品,我有预感我绝对能发大财。”
加上《喧嚣里的小宁静》里的素材,去年就有部分观众讨论的“卖保健品给余寻光”的话题在今年被爆上了热门。大家都在话题里讨论,可以用什么骗到余寻光的钱。
“他不是喜欢夹娃娃吗?就给他弄个失败率百分百的娃娃机。”
“太缺德了,换我代入一下,我能现场砸了你的机器。”
“我选择使出由面粉加糖精制作的精力小药丸。等余寻光老了,他的精力绝对不够用了,把这个卖给他,粉丝都要夸我贴心。”
“你把糖精换成健康版我就夸夸你,关爱老人。”
“禁止虐待未来老人!”
“不是,现在的诈骗手段都专业得很,你们还不够专业。余寻光最在乎什么呀?戏。我觉得可以给余寻光专门定制一个剧组,不仅骗他的片酬,还骗投资方的投资,一次性骗个大的。”
“嘶,楼上果然专业,刑得很。”
这种针对性诈骗手法越讨论可行性越高,说得粉丝们都害怕了,连忙跑到叶兴瑜工作室的薇博底下去呼吁: